美丽读本- 第33部分

轻盈如凌空的燕子

回望横杆岿然不动

越过了

这个高度不能把我阻拦

于是横杆又升至新的高度

写完后一扬手递到身后纪萍手中。纪萍一个劲儿地道谢，说：“今天的稿件超额完成任务啦，大家保存精力明天再写吧，别累着。”几个人相视一笑。

由夏小辉刘秋阳沈歆蔺海涛组成了89工民建男子4×100米接力赛小组，预赛中轻轻松松取得了决赛资格。陈映虹从他们闲谈中获悉李珩所在的小组也取得了明天的决赛资格。这么说，明天下午的男子4×100米接力赛将上演一声自己无法助威的王者争夺战！也只有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还能怎样？

带着一下午的兴奋再走进晚自习中，大家怎么会抱着书本静心的投入？新闻联播之后，大家叽叽喳喳地随意闲聊着，教室中嗡嗡哄乱。惹得学生科鲍老师几次推门来警告，他前脚走，教室里就复又如此。毕竟还是实习期间嘛，明天不就又会离开？瞬间归拢的是身体，心却依旧在校园中在实习工地上惬意地游荡着。

晚自习下课铃声响毕，陈映虹抬头便与站在楼道中向教室里正张望着的李珩四目相对。毫无顾及地。陈映虹的节奏一下子提速，随他出了教学楼。

晴好的秋夜，月明星稀。四下里蛐蛐的鸣叫声悦耳动听。突然间发现秋夜中的校园中如此安谧美丽，头顶上的月亮都拉近了好大一块距离似的。

二人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操场上花园中，哪都是令人讨厌的地方。陈映虹看看李珩：“有事就说吧，别再遛了，累了一天，回宿舍休息吧。”过了报刊栏，停在图书馆台阶前。

“看到你，再累都没什么。你不在学校，我打球都没精神。我的魂儿可能老早以前就附在你身上了，明天的运动会一结束，你又走，想你怎么办？”李珩拽过她的手凝眉痴望。

“往那一站，顶天立地，竟说些孩子话，照你这么说，等我毕业了你就得退学？”陈映虹假嗔道。

“我还真就这么想的，你别说。你到哪，我跟到哪，就做你忠实的保镖，不对，是护花使者，天天都护着你。”李珩欲做环抱状，被陈映虹巧妙地避开了。

“也学会甜言蜜语了，恶心。还是回宿舍吧，啊。”陈映虹笑笑。

“不想。就这样牵着手随便走走。”李珩说：“如果我周日不去找你，我就得等上16天才能再见到你。你想过吗？”

陈映虹没理会他的话。李珩接着说：“明天我们两个班的接力比赛，你会为我加油吗？”

“明知故问。我不想成为全班的敌人。”陈映虹没想到他会扯到这上面，而这样的局面根本就是意料之外。

二人又漫无目的地遛了一会儿便在实验楼前分了手。属于李珩的短暂欢欣转瞬即逝。

10月18日。

自习课一结束，班亮便赶到了广播站。站长得知班亮今天没有比赛项目，通知他今天值一天班。居高临下，看着大家蚁群般地再次向操场集结。这样的日子里，全校师生都集合到了操场上，教室中办公楼里宿舍内几乎就没了人影。闹中取静地环望着视野所及之处，真是别样一种滋味。

操场上无间歇地进行着各个比赛项目，颁奖仪式便也陆续进行着。

热火朝天生龙活虎锣鼓喧天……穷尽所有的词句也不能完全展现出这样一年一度的体育盛会。

午休后再次开场，各项目的决赛接连上演。而从昨天开赛以来，刘秋阳忙碌便如上足发条的钟表指针，几乎就没停歇过。

此刻，刘秋阳夏小辉沈歆蔺海涛已在做上场前的准备。陈映虹静静坐在位子上，真心希望这四个人为班里争光，而心里又总在发出另一种声音：李珩的表现不会逊于这几个人的。杜婧杜丽萍纪萍偶尔与那几个说笑一回，在营造一种轻松上阵的氛围。仿佛被人看穿了心理似的，陈映虹坐在那浑身不自在，只希望这一切赶紧结束。

所有参加4×100米接力赛的运动员都已各就各位，此时操场上突然安静了下来，也许大家都在期待着一份精彩上演吧。

随着发令枪清脆的一声，第一棒运动员脱兔般地冲入跑道。百米的距离，在你屏息凝眸眨了两下眼的瞬间便被场上的运动员掠过。棒的交接也是在倾刻间完成。第二棒是直线距离，运动员那矫健的身姿如同行进中的一道风景，差距仅在毫厘间。第三棒拐过弯道时已经有了距离。而第四棒的交接就在89工民建班的观众席前。

陈映虹早已忽略了场上的输赢，因为李珩刘秋阳都是第四棒！论体能论专业素质，刘秋阳均占上风，冠军在第四棒交接之时便已经露出了峥嵘。刘秋阳绝尘而去，这里第六支队伍的交接才结束，幸好不是李珩——他紧随着刘秋阳。大家都已离了座位，即使看着他们的背影也要感受一下撞线瞬间的激情爆发！随着杜婧杜丽萍挥拳振臂高呼，结果就已经揭晓。陈映虹始终在大家身后。

喇叭里很快播报出成绩：第一名89工民建班……第三名90分析班……

凯旋的健儿受到了灿烂的迎接。杜婧递给刘秋阳水杯，刘秋阳仰脸喝水之际，杜婧为他擦拭着汗。杜丽萍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倒是沈歆与纪萍保持着些距离，说着什么。蔺海涛坐在椅子上抹着脸，陈映虹递给他一杯水。蔺海涛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声道谢。陈映虹不知道主席台那侧的李珩是否也会如此被人对待着。

喇叭里在通知最后这个项目的获奖运动员准备参加颁奖仪式。这几个人已经准备停当。他们也如先前一样领回了饭盒水杯笔记本之类的东西。

闭幕式。张校长发言后，又是鲍老师啰里啰唆的总结性发言。稍后宣读了获得精神文明称号的班级体——……89工民建班……大家紧张的心情终于舒缓了下来。这一天半真没白辛苦。这也是对谢老师最大的回报。谢老师曾经不只一次说过：大家配合好班委会的工作让班里的各项评比都达标，比什么都强。不知什么时候，谢老师已经站在了大家身后，从谢老师微笑的表情便可看出他的心情也格外舒畅。

在大家灌耳的掌声中，本次运动会落下了帷幕。用鲍老师的话说，这次运动会是建校以来参加人数最多，打破校记录次数最多的一次盛会。

谢老师简短的几声道谢中引来大家欣慰的笑。随后，谢老师宣布：大家放回椅子后就可以回家，明天继续参加生产实习。

大家抓起椅子直奔教学楼。

陈映虹只顾低着头往前走，不料身后的李珩已经追赶上来：“一会儿，我送你到车站。”

“天还早，就不用了。”陈映虹见他胳膊下夹着几样奖品，肩膀上搭着运动衣，一手拎着椅子。

“你看这些东西你用得上哪样，随你挑。”李珩快走几步倒退着迎在陈映虹面前。

“如果你真心想送，就给我那个笔记本吧。”是淡藕合色调的硬皮本，给人一种暧暧的感觉。陈映虹接着说：“一会儿我到宿舍拿上包就走，你又得洗澡又得打饭，也够紧张的，就别送了，啊。”

李珩并没理会她的话。

当陈映虹匆匆赶往校外时，她已顾不得回头望望正在远远地目送着自己的李珩。

第五十七章　夜归

　虽说尚有中午日头当空的余温残存，突起的风依然让人感觉到了仲秋的凉。此刻的操场上格外清静，那彩旗飞扬龙腾虎跃的场面转瞬便成为了记忆。

大部分89工民建班的同学都选择了离校。

沈歆纪萍比别人慢了一步，刚到校门口眼看着一班公交车离去的后影只有驻足兴叹。此时车站上已没了其他同学的身影。瑟瑟的秋风吹暗了天。沈歆拐进小卖部要了一袋饼干，追上纪萍递了过去：“先吃点吧，到家还得一个多小时呢。”

“我不想吃，你吃吧。”纪萍一遇到他买东西就头疼。

“给你就拿着。”

“我真不想吃。”纪萍又重复了一遍。

“那我扔啦？”沈歆吓唬她说。

“你——好了，给我吧，我吃。”纪萍接过来只是拿着，几乎很少无所顾及地站在路边吃东西。天又暗了些，二人焦急地张望着东边来车的方向。终于有了车影，车上人很少。

二人选在双排座位上，手相牵地坐了下来。远处的村舍已有灯光。晃来晃去的车身让人产生了睡意，二人相靠着打起盹来。

车进市里已是灯火点点。对于纪萍来说，是第一次这么晚回家，偏偏家里又不知道。而如果没有沈歆相伴，肯定不会这么晚的。

上了47路车，二人紧紧握着手。沈歆的目光在纪萍的脸上，而纪萍的目光却散落到窗外匆匆的行人身上。感觉不对劲——已过了沈歆家，扭过脸慌慌地问他：“过站了，你——睡着了，干嘛了你？”

沈歆也不搭言，沉默地凝视着纪萍：“送你！这么晚了，你一个回家我不放心。”

“至于吗，我又不是小孩子。”纪萍嗔怨地说，话虽如此，嘴角还是隐隐地有了笑意。

“我下车就进家门，你呢，还得走一段路，不希望你有一点闪失。”沈歆坚决的口气。

“真拿你没办法。”纪萍也只能随他如此。

“明天去湘江道是骑车是坐车，听你的。”沈歆笑笑地看着纪萍。

“其实还是骑车随便自在。”之前连续两天早晨挤公交车的经历让人想想就怵头，纪萍知道这次近了好多。

“那好，老地方我等你。”

车至站前，二人下了车。夜风袭人，纪萍抱紧了胳膊。沈歆顺势把将她揽在怀里。已到了纪萍家小区门口，纪萍停住了脚步：“这么晚了，要不在我家吃完饭再走吧。”

“竟说傻话，这么晚上去，伯父伯母肯定会误以为咱玩去了呢，我的形象彻底就完了。”沈歆说。

“不可能，我爸妈挺好的。”

“我知道，那现在也不能上去，我不想让岳父岳母对未来的姑爷有想法，好了，我该回去了，明天七点半，我等你。”沈歆转身迅速消失在了夜色里。

“你——”纪萍最讨厌他这么不着边际的玩笑，哼了一声，整整衣襟进了楼门。

这个时间从学校返回，着实让父母惊讶了一翻：“哎呦呦，我的小姑奶奶，这么晚回家也不告诉家里一声，好让你爸去接你，看来胆子是练出来了。快进屋吧，擦把脸，我给你弄饭去。”

纪萍放好包，进了卫生间。

班亮本想也像刘秋阳他们住在学校里，转天早晨早早地再赶往工地，到了宿舍便改了主意，还是回家吧。如果顺利的话，8点之前应该能到家。

进入市里便黑透了天。夜中的车乘，在市里依然是车来人往。班亮赶到157路车站时已是万家灯火。车上人影稀疏。车行驶起来，感觉夜风清凉了许多。班亮晕晕的，再度清醒时已不见了路两边的灯火闪映——已出了市区。空旷的马路上灯光昏黄稀落，偶见一骑车人。一想到下车后还有三里夜路的步行路程，不免有些胆怯——即使后悔已晚矣。

倚着车窗闭目疗神，车速飞快。基本上与预想的时间吻合。其实才刚刚离家一个晚上。这么晚到家，而明天又要早早起来继续自己的实习之路，来去都是折腾。车进小镇前，班亮下了车。拐角处也便是班亮接下来三里路的起点，灯光也是最后一处。昏暗的灯光下，班亮左顾右盼着，一辆辆车驶过，却没有期盼中停下来问候一声的熟人出现。走吧，再黑也得走。班亮抓紧了包，甩开了步子。路边偶有一两处微弱的灯光。头顶上不见月明与星稀，也许明天又将阴雨。路东是十几米宽的污水河，路西刚是依路而走的深水沟，却都隔着高大的柳树及过人高的灌木从。秋风飒飒，枝叶沙沙。班亮时不时的回回头，不见有步行的人影。只要车灯远远的从身后照射过来，班亮便会回头望望，巴不得是自己的乡人能够载上一程。过去了一辆又一辆，即使班亮身不由己地扬起了手，车也不见减速。走走回回，行程已过了半。小镇也就渐渐远去。此时，路西侧的深水沟之外是黑黢黢的果树林，东侧则是才秋种不久空旷的土地。近处再难见一星光亮，东边很远那忽明忽暗的灯光该是几里路之外的。便是那句俗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班亮感觉自己脚下已生风，想：水浒中神行太保戴宗行进时也不过如此。终于前面有映射而来的灯光。光源处是中日合资的药厂。班亮不禁心喜：路程已走了过半。过了近在身边的药厂，也就还有一里路的样子吧。对于自己突然的夜中回家，父母肯定会惊讶万分。昨天离家时根本没有说明今天是否会返回。这个钟点不见人，又会以为自己将在明天实习完的午后回来。前后已好长时间不见有车辆，如此的秋夜让人感觉更加安静。那隐隐的太吠便是从村中传出的吧？班亮隔着这片属于村子里的果园，已见到了灯光。第一次独自见到夜中村庄的轮廓！没有了饿与累的感觉，脚下始终开足了马力。拐下马路进了村子，班亮几乎小跑起来。终于，终于见到了紧闭着的自家大门，咣咣地狠劲砸着。

原来，家便是夜中那盏永不磨灭的灯。

一睁眼便听到外面下雨的声音。糟了，怎么又下雨？纪萍匆忙起身拉开窗帘，窗外一切都光亮亮的，细密的雨线斜斜地飞泄着，早早出门的行人们都被包罩在雨伞雨衣里。匆匆用过早点穿戴好全部行头下了楼，拐上十一经路，远远地便见撑一把伞站在树下的沈歆。

“我又晚了，不好意思，走吧。”近前，纪萍下了车子。

“真倒霉，我的车子后胎扎了。这么早，前面那家修车店还没人呢，我自己在这等会儿吧。”沈歆指了指后车胎，将伞移到纪萍头上。

“估计这下雨天得有不少同学迟到，我还是等你一块走吧。这都快8点了，修车店也该开门了，都是这雨闹的。”此时的雨依旧缠mian不绝，纪萍向修车店方向张望着。

正说着，二人都没注意身旁又站了一个男人，纪萍回头一惊，是爸爸——这个时候正是他去上班的时间，真没想到就遇上了。纪萍紧走几步，近前。爸爸问她：“怎么回事儿？车子坏了？”

“没事，您赶紧去上班吧，快迟到了。他是我同学沈歆，我们同路。”纪萍忙指着身边的沈歆说。

沈歆打了招呼。

“路上小心，下雨天骑慢点儿，我走了。”

纪萍冲着爸爸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