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再喝了,真的。”李珩迎着她的脸,她那迷茫的眼神色若桃花的面庞翕动着的唇如此亲近。李珩刚要想为她再倒酒,怎料她一下子倚靠在了李珩的肩上。李珩的目光中除了她便再无他物,轻轻托起她的脸——如此近距离地相挨,她何曾这样安静过!李珩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就狠狠地吻了下去,几乎就是野性十足的探求!似乎有了些清醒的陈映虹试着推开他,却无力,已经被他恰到好处地拥在了怀中。等待了一年半的时间啊,想不到这一刻来得如此自然,李珩近乎贪婪地吮吸着。趁着喘息的空当,陈映虹双手挡按在李珩的唇上:“我想永远忘记一些东西,你又扰乱了我。我不想做个坏女孩儿,你明白吗?”在自己还未想好如何接纳他的时候,他已经冒然闯入。“你整天只知道玩耍,根本就不懂我的心。”
李珩一听她这话,抓过她的手使劲按在胸膛之上:“是你不懂我的心!从那次被你在浴室前撞着,我的魂就被你勾了去,你却总跟我保持距离。也许你一直拿我当小孩子,所以我在等,总算等到了今天。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的小毛孩儿!我这肩膀只留给你靠,现在是,以后也是,我发誓。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在乎,你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伤透我的心,你知道吗,估计你根本就不想知道。”越说越激动的李珩眼中竟然有星星点点的闪烁。四目相对,陈映虹眨眼间泪便潸然而下。李珩为她擦拭着,却怎么也擦不净:“你这样,是我又错了吗?我不知道自己哪错了,真的,别再折磨我了。”
陈映虹摇摇头,仔细地摩挲着李珩的脸:“你这张脸,引得那么多女孩子追逐,我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受,我不知道该不该在意。留些距离,是给对方一些自由。”
李珩得到这样的答案哭笑不得,瞬间的闭目仰天,随即低下头:“你要这么不相信我,我现在就毁了它!”一眼瞧见桌上的瓶盖儿,抄到手中就要往脸上划去,陈映虹双手张开一下子便捧住了他的两颊,摇着头:“你别吓我,我可见不得血。”就凭她这瞬间的反应,李珩心里由衷地笑了。瓶盖应声落地。双手紧紧按在她的手上,就让她这么真切地感觉一回这张竟然让她放心不下的脸吧!李珩一把将她揽在怀里:“这张脸天天让人家看,谁也看不去。可我这心谁也看不见,却早让人偷走了,你心里清楚。”
完全被他的气息包裹,陈映虹揽着他的肩,许久许久。
“就剩咱俩了,人家服务生直往这看,该走啦。”陈映虹推开李珩。
李珩情意浓浓的眼睛眨了眨,点点头:“好吧,我送你回家。”
二人牵手慢步走向车站。
第七十七章 参禅
陈映虹的笑靥总是盈盈于脸上。
周二的力学课。刘教授刚放下粉笔让大家消化消化,陈映虹突然回身递给班亮一张作业纸。班亮低头看到:
“请问,有如下水果摆在你面前,你最喜欢哪样?为什么?蜜桃、菠萝、哈密瓜、柠檬、山楂、草莓、香蕉、樱桃、桔子、荔枝、西瓜、苹果、枣、鸭梨。”
班亮随即写道:“香蕉。因为喜欢,也好吃。”
纸被再次传来,陈映虹写道:“如果摆在你面前的是一堆烂香蕉和一堆又大又艳的蜜桃,你选择哪种?”
班亮:“香蕉一般皮烂而肉仍是好的,所以我依然选择香蕉。”
陈映虹:“如果里面也是坏的呢?”
班亮:“东西都坏了还摆在那干嘛?如果真坏了,当然只能选择蜜桃。”
陈映虹:“你知道我为什么问你这个问题吗?”
班亮:“?”
陈映虹:“我想说,如果一个人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地爱一件东西,可是当那件东西完完全的坏了,我们是不是不得以而选择别的?”
班亮:“先分清东西与人不能混淆。适用于东西的论述不能安在人的身上。我现在是针对东西而言——如果它消失了,选择别的是有可能。它的坏让人伤心而依然存在,那就更应该选择别的。”
陈映虹:“你说人不是东西?”
班亮:“不是。哦,不对,是——特殊的东西。我们在探讨普遍适用的问题。特殊也就不适用于普遍。”
陈映虹:“是不是友情的进一步升华便是爱?”
班亮先画了个笑脸,以为她是在影射与队长王志坚的相处现状,接着写道:“从一开始就觉得你是在影射人。友情递进一步不一定都升华成为爱,应该也有成为知己的,也有一生而不能再相见却互相倾慕的。如果是现实身边的存在,升华为爱的可能性很大。若非现实存在,引为知己又有几分倾慕,足矣。”
陈映虹:“有意思。生命诚可贵,友情价更高,若为爱情顾,两都皆可抛!可否?”
班亮:“否!!!拥有生命比什么都重要!抛开友情不说,将爱情凌驾与生命之上,感觉那该是很遥远年代的往事。当下,不该如此。所谓当局者迷,将爱情看得比生命都重要,让人难以理解。也许是我没有经历过爱情的缘故吧。”。
陈映虹:“我不明白,像我们这个年龄,有几个经历过爱情!”
班亮:“我认为你应该明白。班上经历着爱情的屈指可数,还用人点明吗?”
陈映虹:“你认为我应该明白,可我不认为我应该明白,我觉得我不明白。”
班亮:“事实可诉否?”
陈映虹:“否!”
班亮:“是!”
陈映虹:“你说是就是吧。”
班亮:“洗耳恭听在何时?”
陈映虹:“悉听尊便。”
班亮:“6:30”
陈映虹:“OK”
班亮看着她的背景,想:难道王志坚是那支烂香蕉?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已撕扯不清?
好不容易挨到晚自习前,班亮试探性地说出的“队长”两个字,陈映虹莞尔一笑:“跟他没关系,我只是信手拈来,一问一答挺有意思的,就如同文字游戏。”
班亮摇摇头:“不可能,我也不相信。什么时候方便告知,我还是很感兴趣的。离毕业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我会耐心地等。”就算是文字游戏,也泄露了她的内心。
陈映虹点点头:“机缘凑巧的话,会有那一天的。”
“看来一切都是未知。”班亮无奈地笑笑。而他哪里会知道,陈映虹的心里是在为自己完完全全地接受李珩而检索着哪怕是丝丝缕缕的依据。
随着同学们陆续进了教室,班亮收回了心思,拿出依然执迷其中的小说底稿。如果誊写顺利的话会在5月底全部结束,肯定会寄出去,至于它的命运,难料。只想抛开所有杂念。写累了,抬头见陈映虹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她身上的那份轻松就像无形的场,这下好,她今后的舞步将会更加轻盈。而她的承诺,在此刻看来,真的很难说能否兑现。那本信日记,也许从此便再也见不得天日。眼下的誊写少了写作时的冥思苦想,也便在做着下一部的准备。陈映虹?夏小辉?纪萍?谁会百分百地相信你?最有故事当属陈映虹,却已是这种感觉。所有的故事细节都凭自己杜撰的话,没了真实性又怎能吸引读者。仅为自己一人的写作,是否付出的代价太大?就连夏小辉都不敢轻易靠近,何况这两位女生。想到这,班亮一脸茫然。
“学雷锋、争三好、迎评估”誓师动员大会在礼堂准时召开。从老师到学生代表一个接一个的发言,枯燥得让几乎所有的同学都无精打采。老师在总结,学生在倡议。从我做起,从小事做起,从现在做起。为了今年10月份的水平评估,更专业的要求是:巩固成果,团结拼搏,增A灭C,确保重点。而关系到同学们,除了做那永远做不完的大扫除之外,还有什么?何为A?何为C?遥远如河外星系。
终于轮到张校长做总结性发言……
大家拎着椅子返回了教学楼。又见尘土飞扬。
从礼堂出来,陈映虹便接到通知:3点钟到排练厅试校服。匆匆整理好宿舍卫生,陈映虹便赶到了教学楼。倒是听人念叨过,学校要为大家定制一套校服,看来是真的,难道也是为了这次水平评估而备?大家当然高兴,无论什么样式颜色,都会比这身上绿下蓝的军装强吧。肥肥大大的,总给人一种脱离时代之感。
推门而进,只见学生科的两位女老师正张罗着比对。舞蹈队长邢沛红,学生会的刘秋阳,竟然还有李珩在场!冲大家笑笑。只见条案上堆着几套颜色不一的衣服。董老师说:“请大家来,是让你们做回模特,这有服装厂拿来的几套现成的校服样子,你们也可凭自己的感觉发表意见。按照学校里的精神,我们的校服做成后,应该样式大方颜色明快,充分体现出当代中专生的精神面貌。”云云。
李珩刘秋阳已经换好男款套装。李珩这身是浅米黄色西服领式夹克上衣配西装裤子。而刘秋阳则是一身深蓝色西服套装,仅在几处接缝里嵌有颜色对比鲜明的装饰条而已。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在了李珩身上。上衣的肩饰设计灵感似乎来自于军装,配以李珩标准的身材,凭添了一种英武之感。与此同时,摄像老师从各个角度按着快门。大家都倾向于李珩身上这套的样式,至于细节之处有待再推敲。
很快,陈映划与邢沛红也都换好了。陈映虹这身与李珩所试的那身属于同一色调:上身是垫肩明显的短款小西服,配一条当下正流行的一步及膝裙。邢沛红则着一身湖蓝色女式西服套装,让人想起了职业女性,倒是挺大气。拍照后,二人再次换装。大家的意向都偏向于陈映虹试穿的那身。如此的搭配,男生女生走在一起,岂不成了情侣装!想到这,陈映虹看了看李珩。而李珩只要一有闲暇,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捕捉到她的目光就恨不得死死粘住。
离开排练厅,李珩与陈映虹落在了后面。李珩舒展着筋骨。透过楼梯间的窗子便可见篮球场上已经开始了厮杀,李珩手就痒了起来:“有日子没痛痛快快地打一场了,我去啦。”像是在请示。
二人已经出了教学楼,停在了球场边。
“谁也没拦着你。你总不亮相,你的那些忠实的迷,不知有多失望。”陈映虹不去迎合他的目光。如果说过去从未在乎过每次与李珩相对而站时大家看自己的目光,那是因为心中无愧。而现在几乎总想着保持与他在一起时的正常距离,不只一次地跟他说:“只要我们心里有对方,就算我们相隔千里万里,也终会相聚。不必每天都如胶似漆的。”
李珩调侃着说:“你不在意她们几个大呼小叫,我才放心。”
“谁要能抢了你,那是人家的本事。保不准以后就两情相悦了。”陈映虹忍着没露出笑意。
“你要这么说,我不去了!你明知道没这种可能,还拿这话气我。”李珩看也不看球场那边,追寻着她所有的表情。
那边已经有话语传来:重色轻友!叛徒!李珩,快过来呀,就差你啦!
“赶紧去吧,不打篮球怎么对得起‘篮球王子’的雅号。天还冷,多穿点,别一出汗就恨不得脱得只剩外套,受了风有你好受的!”陈映虹假嗔状,“一会儿我们舞蹈队还要开会,估计又有新的排练任务。”
“这话还让人爱听。我去啦。”李珩迈开步子才收回了视线,转身便一路小跑。
推开阅览室的门,鸦雀无声。陈映虹蹑着脚坐在邻窗的位置,身上根本没带学生证之类的,也就翻看不了任何杂志,只想让自己安静一会儿。窗外是一派生龙活虎的景象。队长,你现在好吗?脑海中突然便切入了这样的镜头:一脸茫然的王志坚站在门前的梧桐树下眺望着远方,如雕塑般久久守候着什么……也许今生再也不会相见,是否曾经互为知己,已无关紧要。有那长存于记忆之中的无限美好,已经是上天对我们短暂相识的一种恩赐,真的不应再奢求什么。
喇叭里传来杜婧的声音:“舞蹈队的成品,听到广播后马上到排练厅开会。”重复着。
陈映虹起身匆匆赶往教学楼。
第七十八章 诗意之春
冬日虽渐远去,春寒依旧。
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班亮在报刊亭前看着新近更换的报纸,未曾留意李娅、杜丽萍已经到了身边。
“嗨,我说大班,咱的文学社都好几个月没活动了,你这个社长只顾自己搞创作,是不是把大伙都给忘啦?”杜丽萍声音不大。
班亮先是一怔,想:你整天跟局长甜哥哥蜜姐姐的,还记得文学社?五行之中已先失了“火”,这跟自动解散有什么区别?忙说:“我这人干嘛都没长性,辜负了大家的期望。等回头我问问那俩,有心气儿的话就聚一次。”
“说你没长性,谁信?长篇小说都要整出来了,估计学校里再没第二个。是你的时间太宝贵。”杜丽萍笑笑。
班亮说:“瞧你说的,我只是练练笔而已。”想,今天怎么没跟局长在一起?黏糕碰上黏饼子,竟然还有不在一起的时候,难得。
李娅接过了话:“看你每天都那么投入地写,我们谁敢打扰。这次活动的主题,我们都已经想好了——就写我们这五人个,写谁随便,题目自拟,数量不限,至少有一首十四行。”
“写人?”班亮点点头,是啊,是大家在这三年中变化太多,似乎早已没有了当初进校时的本色。
卢珊珊刘明明听到这个消息后都大为高兴。用卢珊珊的话说:以为咱的文学社真的就不了了之,这下可好,大家又可以谈论诗词了。班亮也被大家感染,便期待着大家的作品早日完成。
连日来,班亮放下了誊写的任务,在思考写谁,书记?不想违心地去褒贬,太过现实的面庞,没了文字可以再延伸的空间。李娅?颇有城府的大姐,总是特立独行,也许心中汇集着太多的优美文字,却很少示人。刘明明?一身正气不可侵犯的状态,少见的笑容常被两根大麻花辫掩去。卢珊珊?仿佛总有远方无限的牵挂。无论写谁,文字呈现在大家面前总有不妥,如果文字仅仅局限在两人之间,还可以。还是写自己吧,自嘲自贬都无所谓。搜索枯肠,才凑出两篇:
给我一个梦
给我一个梦
我是兵营中树的眼睛
不再有眼前的风屏
让绿色感染曾空洞的心境
飒风中是阳刚的气息
号角里有对母亲的思念情
给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