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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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爱-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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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她不是从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回来,而是从这儿拐个弯五分钟就能到达。

我推门往里走,姐姐随我进了大堂,穿过去,我们一起进了电梯,我机械地摁了楼层,然后下电梯,我拿出房卡开门,说:“进来吧。”

姐姐一下子就哭了起来,抱着我泪流满面的,又怕我不明白似的,摇晃着我说:“若芯,我是姐姐呀,是姐姐回来了……”

半个月后,我随姐姐飞往美国,在飞机飞离地面的那一刻,我失重的心才慢慢复苏,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无声地滚落下来,姐姐把我拥在了怀里,说:“若芯,一切都过去了,让我们重新开始。”

我伏在姐姐的肩头默默地抽泣着,没有人明白我为什么而哭,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

我随姐姐住在美国南部的一个小镇上,小镇美丽而宁静,白色的栅栏,绿色的草坪,步行十几分钟,就能看到一条银带一般的河流穿过小镇,河水很清澈,阳光好的时候,还有黑色的水鸟从河边的湿地上飞起,长长的尾巴掠过水面扫起一层细碎的波纹来。

我适应能力一向不差,在一个新环境里能很快地认识一些人和事,即便是在遥远的异国他乡,即便语言有限,但只要我愿意开始,一切都不是问题。

我很快就习惯了那里的生活,而且生活的充实,每天我会在姐姐和姐夫出门工作后到邻居一对美国夫妇家里教他们的孩子说中文,或者到镇上的教堂里去帮忙,和唱诗班的人一起唱赞美诗,听慈爱的神父讲述圣经圣言,我的语言水平有限,但这世界上有些东西是共同的,譬如音乐,譬如宗教。

那一段时间,因为外在和内在环境的影响,我的心灵得到了空前的宁静。

三个多月后的一天,我在熨衣服,姐姐从外面回来,停了车上来见我,她一开口就说:“若芯,浩宇来了美国,你要不要见他?”

我慌了一下,手指被烫到了,姐姐忙帮我拔了电源,说:“想见就见一面吧,前些日子浩宇的妈妈和我通过电话,问起你的情况,她说当初你们离婚的时候也没有让她知道,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会拦着,她说她了解浩宇的脾气,他也不过是一时逞强,事后就会后悔,还说其实浩宇一直在等着你。”

我没想到三个月后第一次有关洛浩宇的只字片语是婆婆通过姐姐转述的,其实讲心里话,我在洛家的那段时间里,婆婆一直对我很好,就算我和洛浩宇之间有什么争执,她也总是站在我这一边帮我指责洛浩宇的不对,而且婆婆极为通情达理,从不会因为和我没有血缘关系而少爱护我一点,而我却就连随姐姐出国这样重要的时候都没有去向她道声别,哪怕只是礼节性地,我又一次觉得愧对洛浩宇和他的家人。

我问姐姐:“他的意思呢,他有没有提到我?”

姐姐在犹豫了一下后,说:“你知道浩宇的个性,他和你一样倔,你觉得他会先开口吗?”

我笑了笑,很诡异,说:“那还是不要见了,这样对我对他都好。”

姐姐不解,问:“wHY?你这是在赌气吗?和自己的感情赌气?”

我摇头,说不出话来。

洛浩宇果真没有来见我,他有这样的自制能力,他一向都比我强。

我在失落之余依旧乐此不疲在镇上穿梭,教孩子们中文,做中国的菜肴给那些主妇们品尝,然后从她们那里学习做西餐,烤糕点,或者在太阳下眯着眼吃冰激凌,在河边和那些来垂钓的白发老人们说蹩脚的英语,他们总能被我的发音逗到在金色的阳光中哈哈大笑。

表面上看起来,我的日子过得丰富多彩,而且感情世界也并不空白。镇上有一个叫安德鲁的年轻人,他是一个修理工,在镇上有自己的店铺,为镇上的人修理摩托车或者汽车。据说像他这种技工在美国的收入还是很高的,而且不会受到经济危机的威胁。我曾经去过他家帮他父母看一封来自中国的邮件,他的父母很好客,常常烤了好吃的点心叫我过去品尝,因而和安德鲁也渐渐地熟悉了起来。

他自告奋勇教我美语的发音,我当然喜出望外,到他家走的勤了,有一天晚上他送我回家,在路上一棵不知名的花树下,忽然问我:“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因为事出突然,我没有反应过来,他以为我听不懂他的英语,又用他刚学会的不三不四的中文结巴着说了一遍,我没能忍住笑,因为他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安德鲁窘迫地摸着后脑勺,很是不安,我连忙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安德鲁,你今年有二十二岁吗?我比你大了很多,而且我离过婚,我们两个不合适!”

他追着我说:“年龄不是问题,离过婚也不是问题,我能接受。”

“sorry,我不能接受!”我抬头去看天边皎洁的月光,不知道这月光穿过经线与纬线之后会洒落在什么地方,此时此刻,可有人与我一同举头望月?

他耸了耸肩,说:“好吧。”并坚持送我回到姐姐家。

其实安德鲁是一个比较羞涩的大男孩,能够向我坦白说出他的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而且他不会因为我拒绝了他而对我任何的不满,依旧会在我清晨跑步回来的时候笑容满面地和我打招呼说:“早!”

五月份的时候,这里进入了强降雨的天气,不时地会有大风,大雨,我也只能把门窗关好,坐在房间里上网,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收到了安恬发给我的邮件,然后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归程。

正文 54 我要握着温暖来陪你

安恬去接的我,中间没有做任何的停留,而是直接送我到了火车站,大概晚上**点钟的时候,我到了邵磊支教的那个小山村,村子在一片静谧之中,偶尔有狗吠声响起在院落深处。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村子,凭着依稀的记忆敲开了学校里唯一有灯光的小屋,很快就有人拉开了门,邵磊看着我,我揉着酸痛膝盖对着他笑,说:“还不请我进去,我走得很累……”

他默默地看我,一分钟后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就关上了门,就像我是一个无意闯入他世界的陌生人,等我再去敲门的时候,他就再也不肯理睬了。

我又累又饿,只能坐在他门口的台阶上脱下鞋子一边休息一边揉脚,正是青草疯长的时节,学校又是在村口的庄稼地旁,又大又长的蚊子和飞虫不断地向我扑过来,我手忙脚乱地打蚊子赶飞虫,但是仍然避免不了手臂和脚腕□的地方被叮咬了几个大大的包。

我是真的困了,只是一会便倚在门框上眼皮打架,管它蚊子还是飞虫,还是毫无人情味可言的邵磊,我统统都想不起来了,只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是在房间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大概是半夜吧,屋子里除了桌子上一盏台灯发出幽暗的光线外,并没有任何人在。

我刚要起身,门吱咛了一声,邵磊就进来了,我忙闭上眼睛装睡,不想被再次赶出去。依稀中能够感觉到邵磊走到了床前,等了一会,在床边坐了下来,也不知道他凃了什么在我的手臂上,手臂上刚刚被蚊虫叮咬的地方凉凉的,说不出来的舒服。

我心头正痒痒的,不知道该睁开眼睛还是继续装睡着的时候,邵磊开口说:“别装睡了,我知道你醒了。”

他正帮我往脚背上凃东西,清清凉凉的,很是受用,我翘着脚趾头,很不服气地说:“那你刚才还装不认识我!我也是学你。”

他没理我,收拾起刚才往我手臂和脚背上擦的小叶子,问我:“还痒吗?这种叶子驱蚊子效果很好的。”

我低头嗅了一下,嗅到一种类似于薄荷叶之类的味道,说:“味道怪怪地。”又拉过他的手来闻,他猛地抽了出去,转身出门扔东西。

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水淋淋,显然是洗了手的,他用毛巾擦了,坐得离我远远地,伸手去点烟,然后吐着烟圈问我:“还来找我做什么?你不会不知道上次害你住院,在鼓浪屿的偶遇都是我一手安排的,你怎么从来就不长记性,像我这种人你就应该离我远远地才对。”

我抱着膝盖,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可以伪造一切,安排一切,可你电脑里写给我的文字是真的,你没有寄过照片给洛浩宇也是真的,还有你在生病,也是真的。”

他手抖了一下,打火机落在了地上,低头去捡,好一会儿,再抬起头来已是满脸汗珠,我跳下床去,用手抵住他的额头,慌忙的说:“你不舒服是吗,我们还是去医院吧,有病就要治,不能这样硬撑着……”

“走开!”他几乎是甩开了我,说:“你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和若菁呆在国外好好的不行吗?眼巴巴地跑回来就是为了看我这个样子吗?现在你看到了,还不走!”

我从下飞机到坐火车来到镇上,又步行找到这里来,几乎是滴水未进,他这么一推我,我站立不稳,就倒了下去,这间房子的空间又小,头撞在门上,撞出一个包来,我捂着头顺着门框滑了下去,其实也不严重,但是防止被邵磊赶出去,我只能装可怜。

他果然上当,过来蹲在我身边,慌张地喊我的名字:“若芯,让我看看……”

我执拗着,他很无奈,他还没有学会对我残忍,只好抱起我,把我放在了床上,拉抽屉翻柜子地去找可以消肿的药油,一回头看见我无辜的眼神,他松了口气,拿了红花油过来,拉开我的手,说:“你就会和我耍赖,洛浩宇呢,你怕他什么,他那么冤枉你,你也受着……”

一提到洛浩宇,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又凝重了起来,一段长时间的留白之后,我说:“邵磊,安恬说你的病还能治,只要你自己不放弃,就还有希望,你听我的话回去吧……”

邵磊这次没有恼怒,而是苦笑,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年轻的时候透支生命,总有一天是要还的,我的胃四年前就切除了一半,能活到现在,能让我完成心愿为我妈做完手术我已经很知足了,我现在别无所求,只想在自己最后的时刻能为这些孩子们尽些微薄力量,若芯,你就不要再劝我了,安恬可以不了解我,你不能……”

我低着头沉默了一会,而后抬起头来,说:“我可以理解你,也愿意了解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既然你已经决定留在这里,就让我陪你一起留下来,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邵磊盯着我看,说:“如果我说不呢?”

我说:“我会赖着你,缠着你,跟着你,直到你愿意为止!”

他苦涩地笑,说:“若芯,你不应该这样,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打断了他的话:“我以前也这么想,可不是那么回事,我的心里还有你,不管和谁在一起我都不能全心全意,回来之前,我已经想好了,我不想再偷偷摸摸地想,我要正大光明地和你在一起,一天也好,一年也好,除非你赶我,除非你对我说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你敢对我说,说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若芯,我马上就走!但是,你不能骗自己,我已经为你走了很多很多的弯路,我累了,不想再走了……”

他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是默默地看我,而后起身到屋外抽烟。

我心底既是忐忑不安地,又很明白他狠不下心来赶走我,那么我就有的是时间来劝服他,接受安恬的建议,虽然我不知道他的胃癌到了什么程度,可是安恬说还有救,我宁愿相信安恬说的话。

邵磊并没有赶我走,也许他那个时候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地步,他和我一样,一样贪恋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如果可以选择,如果岁月可以重来,我们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生活轨迹,不用等到没有时间来弥补的时候才追悔莫及。

山里的清晨异常的美丽,有鸟儿的鸣啭,有朝露,有花儿绽放,我推开窗子,伸懒腰,被窗外开得一大片一大片的花儿所吸引,奔出去踏着朝露采回了一大把。

回去的时候,邵磊正从屋子里出来,神色有些惊慌,估计是因为他回来没有看到我的缘故。直到迎上我的目光,他的神色很快就恢复如常,我举着那一大把的花束灿然地笑着,问他:“美吧?”

他盯着我出神,不能免俗地呢喃了一句:“没有你美!”

我给了他一个调皮地笑容,错过他进屋找了个瓶子把花插了起来,我在屋子里哼歌,他打了水给我洗漱,然后到屋外的一个临时搭建的小棚子里煮饭,袅袅的热气和粥的香味飘荡在这个美丽的清晨。

不一会儿,香喷喷的粥,热腾腾的馒头,还有两碟腌制的小菜,邵磊说:“馒头和小菜都是村民送过来的,虽然清淡,但味道很好的。”

我饿极了,从昨天下飞机到现在都没有怎么进食,所以不等邵磊说完了,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对邵磊说:“嗯,好吃……”

邵磊很是心疼,看了我半天,突然就说:“若芯,这样太委屈你了,等你吃过饭,我还是送你下山……”

我咽了一半的馒头就那样卡在了那里,我一时堵到泪光盈盈,干脆吐了嘴里的馒头,起身到床边侧躺了下来,任邵磊怎么劝我,都不肯再说一句话。

外面的孩子们陆陆续续开始来上课,邵磊也不再管我,关了门出去。我在床上抽泣了一会,哭着哭着就自己睡着了。

醒来时饥肠辘辘,就起来找东西吃,在桌子上看到我早上吃剩下的半个馒头,便拿起来啃了一口,还没有咽下去,邵磊就进来了,我和他对视着,咬了一半的馒头不知道该不该咽下去。

“不是不吃吗?”他问我,语气很平静。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心中气不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就任眼泪“啪啪嗒嗒”地往下落,他着急了,拉了条毛巾给我擦泪,边擦边说:“不是不让你吃,我把粥和馒头热在炉子上,凉馒头就不要吃了,对胃不好……”

他这边哄着我,那边窗外有一群小孩在在探头探脑,他去关了窗子,回到我身边叹气说:“行了,你愿意留多久就留多久,不要再哭了,让孩子们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我依然很委屈,说:“你本来就欺负我!我为了找你,下了飞机就坐火车过来,一路上没有喝过水,没有吃过东西,甚至没有倒过时差,可是你怎么对我的,一开始装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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