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没什么味道。他又舔了舔,仔细回味,这次觉得像布丁,有点甜,大概是因为她刚才喝了橙汁的缘故。
他用手、用眼、用唇好奇地探索着辛意田年轻充满诱惑的身体,犹如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游戏。正在他乐此不疲的时候,谢母哗的一下推开门进来,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白色的太阳帽,“阿得,我回来了,差点中暑。你在睡觉吗——”谢得掩藏不及,她看见露在被子外面女子的长发,脸色登时大变,冲过去掀开被子,看见浑身上下光溜溜的两人,以及辛意田的脸——
谢得又惊又吓,加上做错事心虚,丧失了应对突变事件的能力,稀里糊涂被谢母让人强行带走了。
辛妈妈接到谢母的电话火急火燎赶来的时候,辛意田穿戴整齐低着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脑子里浑浑沌沌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谢母在气头上,话说的很难听,指着辛妈妈鼻子说:“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教我儿子也不用教到床上去吧?有其母必有其女!”
辛妈妈脸涨得通红,忍气吞声拉着女儿要走,见她眼神恍惚不对劲似被人下了药,又惊又怒,心想绝不能让女儿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冤。她年纪还小,传出去以后怎么做人?她让辛意田先回去收拾行李,自己留下来讨回一个公道。
“谢太太,说话要凭良心啊!明明是你儿子对我女儿不规矩,你不但不赔礼道歉,反倒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甚至把责任全推到我女儿身上,做人要讲道理——”
“你的意思是我胡说?我儿子还没成年呢,哪知道这些事?明明是你女儿不要脸引诱我儿子——”
两家大人争吵不休,最后不知谁报了警。警察过来调解纠纷。辛意田并没有受到实质上的侵犯,此事充其量不过是一桩小到不能再小的民事纠纷,调解到最后警察反过来劝辛妈妈回去,让她别再闹事了,明显偏袒谢家一方。辛妈妈有冤无处诉。谢母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客气话,没给过一个好脸色。
辛妈妈对这个结果一直愤愤不平,大骂谢家横行霸道、仗势欺人。
第十八章怎样爱都不满足(下)。
谢得想起年少懵懂时在辛意田喝的果汁里放的那片安定,一直觉得很内疚,他没想到会造成这么恶劣的结果。上天没有忘记对他的惩罚,现在终于姗姗来迟。。
辛意田半夜爬起来上厕所,看见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一闪一闪,显示有新的信息,打开来一看,是谢得发来的,只有三个字:对不起。时间是凌晨三点四十七分。她在椅子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回了一条,“早点睡。”。
对方的电话很快打过来,“还没睡?”。
“睡了一觉,醒了。你呢,一直没睡?”。
“睡不着。”。
辛意田想了想,轻声说:“那件事我早就忘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嗯。”没有人能了解十六岁那年夏天发生的那些事对他产生了怎样深远巨大的影响。他在生理上从一个男孩一下子过渡到一个男人,而辛意田的离开又让他在心理上过早的成熟起来。这种影响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去,而是不断地持续更新,随着他的成长以及心境的变化,每回忆一次,感受和体验便又新增加了一层。。
他又想起辛意田侧躺在床上、阳光铺满她全身肌肤时的情景,她闭着眼睛睡在那里,样子甜美圣洁。他的心突然绷得很紧,紧的有些难受,不由自主地呼唤她的名字,“辛意,辛意——”
。
“嗯?”。
“我很怕。”。
“怕什么?”。@
“怕自己越来越贪心。”他以前只要看到她就满足了,慢慢地变成了独占她,然后是得到她,现在——,他不但要她属于他,还要她爱他。他对她似乎永远没有办法满足。。
辛意田并没有理解他真正要说的是什么,顺着他的话开玩笑,“小心人心不足蛇吞象哦!”
。
“对啊,我应该知足。”他自嘲地说。。
“关于去你家的事,我有仔细想过。”辛意田突然提起这个她一向避之不及的话题,“你妈妈身体不好,我应该去看看她。单纯礼节性的拜访,可以吗?”。
他有些失望,他的本意是让两家大人一起见个面吃个饭,好把他们的婚事订下来。“那你想什么时候来?”。
“最快也得到这个月底,我要做准备。”。
“做什么准备?又不是上考场。”。
。
“不光是心理上的准备,还有物质上的准备啊。我要买几件颜色鲜艳的衣服,头发也要弄一弄,好让自己显得年轻漂亮。还有礼物,你妈妈喜欢什么?”。
“不要破费。如果你非要买的话,送花好了。”
“什么花?”。4
他顿了顿说:“橘梗。”。
“光买一束花?可以吗?会不会太失礼?”。
“你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她展颜一笑,故意叹气说:“唉,就为了你这句话,我也不能当缩头乌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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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意田瞒着母亲回了上临,在一个星期六的上午来到久违的谢家,走过前面庭院的时候,她看着眼前熟悉的一花一叶、一草一木,感叹道:“你家几乎没怎么变呢,还是老样子,除了花草树木长得更茂盛。”。
谢得和她并肩走着,心情很好地说:“旧地重游,感觉如何?”。
“不坏。”她笑了一笑。。
谢家的一个阿姨出来招呼他们,接过辛意田带来的水果和鲜花,“太太头痛,在房间里休息。”谢得“嗯”了一声,表示知道,“先不要去吵她,吃饭的时候再叫她下来。”又对辛意田说:“我家有些冷清,你随便坐。”。
辛意田一眼看见放在窗台上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一束白色的洋橘梗,叶子上有黄色的斑点,花瓣掉了近一半,说:“这花有点枯了,正好可以把我新买的换上。”谢得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花瓶拿下来,旧花扔掉,重新灌水。两人坐在沙发上,一个剪枝,一个插花。辛意田把最后几支作为衬托的满天星插好,拍手笑说:“白绿相间,淡雅宜人,漂亮吧?”她站起来正要把花瓶放回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冷喝:“谁让你动我花瓶的?”吓得她一个激灵,差点把怀里抱着的花瓶打翻,手忙脚乱放回窗台上。。
谢母穿着一套浅灰色的家常休闲服,披散着头发站着二楼楼梯口,手扶楼梯居高临下看着辛意田,满脸不悦之色。谢得抬头看她,笑说:“妈,你起来了。花瓶是我拿下来的,你今天是不是忘了换水?”谢母咚咚咚下楼,瞪了辛意田一眼,用教训的口吻说:“小孩子要听话,不要乱动别人东西,知道吗?”辛意田忙不迭点头,“知道了。”她又问:“几点了?”辛意田赶紧看了眼手表,快速回答:“十一点二十八。”她转过头去跟谢得说话:“十一点半了,你哥怎么还没回来?今天星期六,他不要上课啊。你出去找找,大家等他吃饭呢。”。
谢得顺着她的话说:“好,我这就去找。”说着往外走,对辛意田使了个眼色,她忙跟了出去。两人站在外面的花园里说话。。
“我妈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她这里——”谢得指了指脑袋,“有时候清楚有时候糊涂。以前还好,这两年糊涂的时候越来越多。她总以为我哥还在,只不过出去玩没回来。我哥走的那天,出门前跟她说去游泳,她的记忆一直停留在那一刻。她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不要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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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意田点头。她想象着十六岁的谢厚理着小平头,穿着短袖白衬衫、藏青色长裤,里面贴身穿着泳裤,高高兴兴出门去的情景。那是他在这个世界留给大家的最后一个影像。纵然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每次只要一想到,感觉还是很凄然。。
她跟他见的最后一面是在哪儿?教室里?考场上?还是体育馆?好像都不是。哦,对了,她想起来了!。
期末考试最后一场考的是数学,她没做完,监考老师把试卷从她手中强行收走。她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才脸白唇青从考场里出来,在楼下的走廊上碰到趴在栏杆上抬头往天上看的他。他看到她,走过来问她怎么了。她摇头,下台阶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他伸手及时扶住她,然后说了一句话。她那时候心情很差,没有注意听,一句话都没说背起书包走了。当时他说什么来着?她现在无论怎么用力都想不起来了。。
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辛意田苦苦思索。
谢得跟她说话的时候她有点魂不守舍,不断地重复:“哦——,你说什么?”老是要他一句话说两遍。谢得眯起眼睛盯着她看,脸上表情阴晴难测,仿佛有什么话要说最后还是忍住了,叹气说:“我们进去吃饭吧。”。
谢母在餐桌上犹在问:“你哥怎么还不回来?”谢得一脸平静地说:“他跟我说他在外面吃,让我们先吃。妈,这是辛意,她来看你。”辛意田忙喊了一声“阿姨”。谢母瞟了她一眼,不怎么感兴趣,反倒是一脸严肃地对儿子说:“你小小年纪,不要学别人早恋,听到没?要向哥哥学习,用功读书,年年考第一。。
谢得哭笑不得,“好好好。你吃饭,多吃点,身体才会好。”。
饭后,辛意田跟谢母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喝茶。她没话找话说:“阿姨,你好像很喜欢橘梗花。我也很喜欢,特别是白色的洋橘梗。”谢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理她。辛意田有些尴尬,两个人坐在一起什么话都不说感觉怪怪的,只得硬着头皮说:“阿姨,谢厚以前喜欢吃什么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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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谢厚的名字,谢母立马转过头来看她,一开始看她的眼神茫然没有焦距,慢慢地,变得锐利起来,脸色一变,语气干脆地问:“你是阿得的女朋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辛意田既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她开始盘问:“你叫什么名字?家里有什么人?父母做什么的?”
辛意田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开始觉得如坐针毡,抬头到处找谢得在哪里。
谢母眼睛从上到下打量她,记起儿子刚刚说她叫辛意,猛的一下跳起来,一抬手把桌子掀了。辛意田躲不及,滚烫的茶水一股脑儿全部溅在她的身上,烫的她惨叫一声,连蹦带跳跑开。谢母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这个贱女人,勾引我儿子不够,还敢上我们家的门?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你死了这条心吧!想进谢家?没门儿!我告诉你,这个家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谢得听到动静一个箭步从外面跑进来,动作熟练地抱住情绪激动的母亲,“妈,你这是怎么了?你冷静点,不要伤到自己——”。
辛意田撩起衣服下摆一看,肚子上皮肤红肿一片,火烧火燎地疼,加上莫名其妙被人骂的狗血淋头,眼泪顿时控制不住顺着脸颊一滴滴滚下来。
第十九章 (上)。
谢得半拖半抱把母亲往楼上拽,“妈,你先回房睡一会儿。” 家里的阿姨见状,连忙倒了一杯水,往里面放了一片安眠药。谢母一边走一边朝辛意田的方向大吼:“你给我滚!只要有我在,你休想踏进谢家大门一步——”谢得接过阿姨递给他的水杯,送到母亲嘴边,“妈,喝水。”谢母张嘴还想说什么,水顺势灌进她喉咙里,她呜咽了几声表示抗议。。
谢得安顿好母亲,让阿姨在房间里守着,牵着辛意田的手来到自己房间,让她坐在床上,动手解她上衣扣子,“把衣服都脱了,我先看看要不要去医院。”她双手拽着领子不肯脱,“不用了,有没有治烫伤的药膏?我自己涂。”他突然发起了脾气,“你能不能听话点?没一个省心的!”
辛意田见他情绪不佳,只得由着他把外面的衣服脱了,低头往下看,从胸部到腹部好几处烫着了,不是红肿就是水泡,腿上也有。他见伤势不重,问阿姨要了药膏、纱布和剪刀,先对着伤口吹了吹气,再把药膏涂在上面,然后缠上干净的纱布,缠一圈问一句疼不疼。辛意田见他如此,心里的气稍微平了一些,吸着鼻子声音沙哑地说:“我要回去。”。
“回哪儿?”。
她没好气说:“除了沈家,我还能去哪儿。”。
谢得开车送她,路上问:“你跟我妈说什么了?她怎么突然发作起来?”辛意田一脸委屈,“我没说什么啊,统共只说了两句话。”。
“一开始我跟她寒暄,问她是不是喜欢橘梗。我从小就喜欢橘梗,所以顺口问了一下。她没说话。然后我就问,就问——”。
“问什么?”谢得侧过头来看她。。
“因为她一直在念叨谢厚怎么还不回家吃饭,我想顺着她的心思说,应该比较好,就问她谢厚喜欢吃什么菜——”。
他脸色有些不好,“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辛意田忙解释说:“我没有想知道啊,我只是随便问问。”。
谢得仔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想要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敷衍他,剩下的时间里他没有开口,眼睛一直看着前面。在离沈家还有一段距离的路口,辛意田叫他停车。他突然刹车,靠近路边停下,用力捶了一下方向盘。。
辛意田心虚地说:“我妈都不知道我回了上临,她要是再看到你——”。
他沉着一张脸坐在那里,浑身散发出冷漠、愤怒的气息,突然问:“你喜欢橘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辛意田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还是认真地回答:“嗯,应该是从初中开始的吧。那时候的留言薄个人资料里总有‘最喜欢的花’这一栏,大家都喜欢填玫瑰啊郁金香啊薰衣草啊这些,我一开始喜欢橘梗只不过因为很少有人会填它,慢慢地,发现它很特别,与众不同,就真的喜欢上它了。”她顿了顿,又说:“不过后来发现,喜欢橘梗的人也蛮多的,像你妈妈就很喜欢啊。”她想赶紧回沈家换衣服,打开车门说:“我走了,你自己注意开车。”。
谢得回到家,脚步沉重地推开哥哥房间的门。他从抽屉里翻出哥哥珍藏的相册,里面有他拍摄的各种颜色、各种品种的橘梗花的照片,一张张排列整齐,照片下面附有卡片,上面注明名称、习性、产地等描述性的文字,出现最多的是白色洋桔梗的照片,一共有五张之多。看着这些照片,他的心情极其复杂。。
谢母在儿子离开数年后,某一天突然记起他喜欢橘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