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牵道伤口,钻心的疼,他的手一松,衣服就掉到了地上。
她睡的很浅,他一动她就醒了。捡起地上的外套,道:“你怎么又乱动了,一会又要出血了。”
“我怕你着凉。”感情的东西真真的叫人奇怪,一转眼就换了他陷进去了。
她偷偷的笑,低着头将外套披在身上,暖和极了。 “对了,我今儿看报纸了。大哥他正在想办法救你呢。”
他冷哼一声。“救我,他是想杀我。”
“你怎么这样说?大哥不是要他们十日内释放你么?”
“只怕真到了那日,我就被自家的飞机炸死了。”
他曾收到密报,说谭琨跟长崎岛国的人有秘密有来往,猜想长崎岛国欲进攻兵金陵的事情很可能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想联合攻打华北。而陆致熠也应该收到了相同的消息,所以增兵南线也许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可是他派空军中队威胁要轰炸金陵,就是想要致他于死地。谭琨扣押他,无非是想手中多了一张牌,并不会马上杀他。但是陆致熠就不一样了,他绝不希望他活着回去。
微雨不再问,军政大事她不懂,她只是相信他一定会有办法。
“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若是换了别人,只怕要跳起来了,可她这个时候竟然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态度。
“我担心也没用啊,这些事情我又不懂,就交给你去担心好了。”
她打了个哈欠,眼里有几条红血丝。他有些心疼,道:“你到我这边睡吧,手拍拍床侧。”因为是特护病房,所以连病床都特别的宽大,足够俩个人睡了。
她还在犹豫,他已将身子往旁边挪开了点,空出更大的位置来。
“啊…别动,你别动啊。这一晚上的,你怎么老是动来动去的,这样子伤口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他看她撅着一张小嘴,说话又急又快的,还说他是小孩子,到底谁比较像小孩。他轻笑:“你要我不动,那你就乖乖过来躺下。”
她努了努嘴,丧气兮兮地往床上一趟,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他胳膊环过她,她侧躺着缩成小小的一团,蜷缩在他的臂弯里。
夜已更深了,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就连门外岗哨巡逻的脚步声都刻意的压低了。他开始静下来回忆白日里的事。
谭琨一见了他,笑着道:“陆参谋长,我们这可是第一次正是见吧,幸会幸会。”
陆致洵礼貌性的笑了一下,道:“谭司令客气,非常时期,我们还是开门见山吧。”
“爽快!那就恕谭某直言了。你大哥名义上是要救你,实际上却是想要你的命。这点我想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在下自然明白。”
“我欣赏你是个人才,而我谭某一向最爱惜人才。”他笑着看着陆致洵,言下之意是想要将他收为己用。
“多谢谭司令抬爱,只怕陆某没有这个福气。”
“你不如先听我说完。我的意思并非是要你做我门下的一员小将,而是要将这江山拱手送给你。”
“哦,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好事?”
“如今你大哥已是大权在握,就算你平安回去了,也没有胜算,不是么?而我谭某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若是我们两家联姻,你再挥军北上……”
“谭司令!”陆致洵打断他,“你这是要我带着别人打自己家么?”
“这也说不上,你只是抢回你自己的东西而已。”
“那绝不可能!”陆致洵的声音不响,却带着不可否决的凌烈气势。若是他带带领华东军北伐,加上他留在华北的十几万军队,他大哥当然不足为惧。可是那样一来,他成了什么人了,只能留下千古骂名。何况到头来,只怕是为了谭琨做“嫁衣裳”。
“陆参谋长不如回去考虑一下。”谭琨还抱有一丝侥幸。
“多谢了,不需要!”
谭琨冷冷的道:“若是你不与我合作,那我只好选择与长崎岛国合作,到时候一样拿下华北。”
“请便。”语气里带着轻蔑。与长崎岛国合作,那谭琨就是卖国贼,只怕人民的唾沫也能将他淹死了。
谭琨自己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的第一选择是与陆致洵合作,这是最轻松,也最有效的方式。可既然陆致洵不合作,那他也无可奈,抬手从腰间抽出了短枪。
陆致洵料定谭琨不会开枪,大批的记者都是看着他进来的,谭琨如何交代。而这些记者之所以会赶来,是因为他临走前,让严正故意放出了消息。可是他没有想到谭琨的枪是对着自己的。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俩个人,若是谭琨受伤,那他就是百口莫辩,也就给了谭琨杀他的借口。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奋力抓住谭琨手中的枪,并将枪口扳向自己,“砰!~~”
……
夜传密令
陆致洵受伤的消息很快传开,各大报纸纷纷指责华东方面破坏合谈。
同时,陆致熠再次通电全国,重申十日后若不释放陆致洵,就轰炸金陵。
金陵百姓担心自身安危,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家园被炸,无数百姓和记者聚集在凤凰山官邸的外面,要求释放陆致洵。
二楼的书房里,谭琨站在窗口,看到人群将大门口重重围住,与警卫军不断推攘。脸上怒 气冲天,牙咬的紧紧的,“嗖”的一声拉上窗帘。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谭琨转身对宁远昇道。
其实最初,谭琨是真心和华北军结盟。可是宁远昇一再向他游说:若是先打长崎,那以后想要统一江山,就是挑起内战。可如果先打下华北,再击退外敌,那他就是千古流芳的英雄。他动心了,这才起了杀陆致洵的念头。
“司令,我也没有料到受伤的会是陆致洵。如今的形式对我们很不利。”
“那还用你说,你倒是想个办法出来!否则就给我滚回你的北平!”
宁远昇虽然在北平混的不错,可他的野心何止于此。于是主动投靠谭琨,并将许多重要资料出卖给了谭琨。而他此次来金陵担任外交部次长,也是谭琨一手安排的。就连当日将陆致洵软禁,并不是因为派去监视的人知道了微雨的到来,他们从来没见过微雨,最多只是知道有个女人闯了进去。而是因为宁远昇在将微雨送到专使公馆的同时,将情况告诉了谭琨。谭琨为怕陆致洵逃离金陵,才迅速派人将他软禁。
“为今之计,不如杀了陆致洵一了百了。”乱世出英雄,南北一旦开战,他才能有更多的机会。
“杀了陆致洵,舆论上我们怎么办?”
“何须我们亲自动手。”他眼里有阴冷的杀气。
谭琨略一思索,“你是说陆致熠?”
“对!他早就想杀陆致洵,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么。而且就算到时候他没有炸死陆致洵,我们也可以派人杀了他,然后装成被炸死的样子。”
“甚好。那我们就静观其变。”
……
等到第八日,愤怒的民众突然包围了陆致洵所在的医院,逼军方放人。
微雨站在窗边,向躺在床上的陆致洵描述医院外面的情况。人群越聚越多,医院门口喊声震天,连医院里的病人都跟着不安生。
病房门口突然冲进来一队人,微雨下意识的回头。领头对陆致洵笑道:“不好意思陆参谋长,我们司令想请您到更安全的地方。”
虽然陆致洵的伤好得很快,但毕竟才八天,伤口的皮肉还没有长好,行动起来牵动伤口还是会痛。所以微雨一路小心的搀扶着他,尽量使他的身体保持平稳。他们被带上了救护车,车辆佯装去接病人,顺利将他们带出了医院。
西郊一处僻静的院落,这院子看上去很普通,可是门外却是守卫森严。严正带着底下的一众人躲在附近的草丛和树林里,严密的监视着院子的一举一动。
严正对身边的几个人道:“就在今明俩天了,你们都给我盯紧点!”
他们的人本来都在医院附近,随时等着陆致洵下命令。可是谭琨的封锁很严,根本传递不了任何消息。直到今天民众包围医院,他想谭琨一定会把陆致洵转移到别的地方。就派人盯着出入医院的所有人和车,连垃圾车他们也没有放过。直到有救护车从医院后门开出,他们起了疑心,一路跟到了这里,终于亲眼看道陆致洵和微雨被人带进了这院子。
这院子的外墙长满了青苔,看上去很有些年岁了。但里面却极宽敞明亮,四合式的院落在南方很少见,也不知道这院子的主人是谁。院子的中庭有一株巨大的桃花,落了一地的绯红。
卧室在院子的东边,分为里外俩间,中间用一扇木雕屏风隔着。外间摆俩人一张花梨木的书桌;里间摆着一张垂着淡青色纱幔的紫檀床。
微雨扶了陆致洵半靠在床上,打量了几圈房间,摸了一把屏风的边缘,翻过手来看,道: “这里一点灰都没有,不知道是原来住的人离开不久,还是常常有人打扫。”
“自然是住的人离开不久。”陆致洵很肯定的说。
“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见到外间的书桌上笔墨纸砚一概俱全,若是很久没有人住了,那些东西也都该收起来了。而且你看这纱幔,都是入夏的款式,只怕换了没多少日子。”
她眼眸一挑,故意讽他:“你倒是观察入微,只怕连主人的生平都要猜出来了。”
他笑道:“这屋子的主人是个女子。而且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离开”
她见这屋子里一点女人用的东西都没的,“你又知道!”她越发的不相信了。
他的笑意更深:“我还知道她叫古夫人。”
“啊?”她知道不对了,就算他再聪明也不可能猜到屋子的主人叫什么啊?“我还当你真的料事如神呢,原来你是认识这屋的主人。不过,怎么会这样巧?”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古夫人就是那日他去九重天找的人,也是他在金陵的情报员。他虽然没有来过这里,但一见了那屏风就知是古夫人的住处。而如今古夫人已经完成了她的任务离开了。而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你去将桌上的宣纸和毛笔都拿过来。”
“都拿过来?你要写字么?”她想他的伤才好一点,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去拿来就是了。”
她于是去拿了过来,“你要干嘛?”
“做孔明灯,还有风筝。”
“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虽然她一直都相信他会有办法的,也从来不流露自己的不安和担忧,但后天就是轰炸金陵的日子,他怎么还有心情,“难道你真的想要等…”那后面的“死”字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等死么?”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安,“若是我们真的要死,你后悔么?”
她听他的语气,那声音里一点底气都没的,她以为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死亡对于谁来讲都是一件恐怖的事,她也不例外。可是如果真的要死,她却也不怕,因为他在她身边,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就觉得安心。就算是死,也不过如此。
她笑着摇摇头,然后将拉过他的手,握进自己的掌心,道:“母亲临终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若是爱一个人,就要长长久久的陪着他。我很庆幸,这一生我做到了。”她以为这样就已经是一生了,一瞬间,她就在心底做好了与他从容赴死的准备。可是她不知道,这一生还那么长,而她最终没有做到!
他的不安并不是因为其它,而是因为不确定她的心,不确定她是否愿意跟他同死。所以才会那样问。{奇}人真的是很奇怪,{书}你不爱她的时候,{网}什么都看的清楚。可你一旦爱上她,就算明知道她多爱你,也会变的患得患失。还好,她那样平静和坚定。那他又怎么会让她去死。
“你放心,会有办法的。不过我一个人太慢,你得帮我。”如今的情况,从明处只怕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但是从暗处却还有一线生机。问题是他要怎么把将计划告诉严正他们。
书桌上有几把刻刀,他们将毛笔劈开来,做孔明灯和风筝的架子,然后糊上宣纸。到最后毛笔不够用了,微雨想起院子中庭的那株桃花,于是去折了一枝来,将花都摘去,又将它劈的光滑了些,做了风筝中心的那根支架。
有碎花瓣沾在了她的发间,他笑着伸手替她拂去。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在景州督军府的院子里,她一回眸,发间和衣襟尤沾着白色的蔷薇花瓣,一脸的楚楚动人。原来很多事,一直都在他的记忆里,只是他刻意的回避了。
那刻刀用起来到底不是很顺手,微雨一不小心将指背划了一条口子,可是她没吱声。等到差不多都做好了,陆致洵才发现那白色的宣纸上,竟有几点刺目的红。他皱眉盯着她,脸上有些不高兴。她没明白过来情况,傻傻地问:“怎么了?这样盯着我?”。
他拉过她的手,轻轻的握住她受伤的那根手指,吮进嘴起。
“怎么不说?”语气里有轻微的埋怨,更多的却是心疼。
她蓦的愣住,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她还记得刚到陆家的时候,清清夹伤了她的手,他只是看了一眼。可如今他的眼神里竟是这样的脉脉深情。一切真的已经不同了,如果这种幸福可以一直这样延续下去,那该多好啊。就算要她付出再多的代价,她也愿意。
血的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他却觉得甜蜜。面前的人,眼波流转,脸上羞涩的浮起一层红晕,更加的娇艳可人。他真想一把拉过她,好好的亲热一番。可惜他还有事要做,而且他的伤似乎也不允许他那样做。
因为孔明灯还需要蜡烛,微雨只好找了借口去问看守的人要。看守的人开始不肯,可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又想着只是一根蜡烛,于是也就找来给她了。
等到天完全黑透。他们来到了院子里,将孔明灯点燃。灯先是静止了一段时间,然后缓缓的上升。灯升到半空的时候,守门的人,也就是给微雨蜡烛的那个人看到了,“啪”的一声,重重的甩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上面早就叮嘱过,不许里面的人有任何机会传递任何消息,否则就拿他们是问。他真是后悔死了,若是出了什么情况,他就完了。连忙掏出枪,朝孔明灯射了一枪。
严正他们在外面本来没有看见。但孔明灯被子弹打穿后,失去了平衡,就冉冉的烧了起来。虽然火光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那样一团红色的火焰在黑夜里就算是几里外都能看见,何况是一直盯着院子动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