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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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心-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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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涟漪连呼吸都收紧了,一时间种种复杂情绪蜂拥而至。他在向她解释,向她澄清,这样的他几乎快要令她认不出来。

原来时光真的可以将人改变如斯。

但.....它却没有办法掩盖过去发生的铁板铮铮的事实。

回忆是多么奇妙的东西,那么冗长的岁月似乎一下子缩短了距离,美好的,痛苦的,交织在一起,纠缠久了,就成了深刻的执念,明知愚蠢却依旧念念不忘。

从时候开始,习惯了毫不厌倦地追逐一个人的身影,习惯了他掌心的温度,习惯了他拽恶的外表下只对她一个人的温柔。习惯了他霸气充满掠夺意味的亲吻......也许是太习惯了,突然有那么一天。她猛然睁开眼,才知道这不过是场短暂的梦境。她的笑她的泪,最初的理想,现世的温暖安好。只是梦境给予她的一个善意的谎言。于是心底顿时变得空荡荡,像破了个大洞,有冷冷的风穿堂而过。

而那个她倾注了一生爱恋的男子,他不羁的眼神,骄傲的下巴,邪气扬起的嘴角,终是在时光的飞逝中。渐渐离她的记忆远去了。余下的是一个自持,耐心,绅士,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

李涟漪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指轻触了下她的,礼节性的握手。他的指腹很烫,像是一团火几乎能将触及到的肌肤燃烧起来。“很遗憾你这次没空与我共进午餐,那么,下次希望有机会能再次邀请到你。”略带嘶哑的嗓音,摩挲着她每一根神经。

路虎的车门打开,他没再说什么,放她下车,普通老友般与她平淡告别,而后驱车离开。

李涟漪站在原地半晌没动,过了很久,身边一辆汽车鸣着喇叭呼啸而过,她才晃过神,迈动脚步,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其实她一向是很少在中午回家吃饭的。电视台在市中心,离顾家二老砸重金买下送给顾方泽与她作新房的小别墅甚远,而市中心交通一向堵塞得令人憋慌,所以她中午一般选择就近在离电视台不远的饭店解决午餐,或是直接打电话叫外卖。

今日她虽是请了假,但也就请了个早上,下午还是要照常打卡上班的。

所以当她破天荒的中午回家让福叔福妈疑惑不已,连连追问她是不是心情不好,还是出什么事了。

她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说是突然想在家吃顿福妈做得午餐,哄得福妈乐滋滋地颠回厨房加菜去——她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这么回来了呢?

难道就因为对苏唯一冲口而出的那句谎言?

坐在客厅沙发上,她边顺着赖在她膝上撒着撒着娇就睡着了的加菲的毛,边皱着眉头思考,最后想得头都开始发疼,纠结不已。

没心思上班了,她又打了个电话向阮守务请假,阮守务近些日子对她倒很是纵容宽松,大概是因为程程的关系......所以二话不说,连理由不需提供就准假了,末了还道让她注意身体,小心安胎一类的,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李涟漪不在乎,她心情不好,就想找点乐子,眼见已经中午了,古小鱼卫放还未将欧琳送回来,挂了与上司的电话后,她思付了下,拨通了卫放的电话。

第一卷同床异梦       79你在骗我电话在响了第十二声时才被接起,那头嘈杂喧嚣非常。

卫放在那头叫,“涟漪,我们现在在游乐场,云霄飞车很好玩啊古小鱼都玩吐了哈哈……”亢奋得不行。

李涟漪皱了下眉头,道,“欧琳呢?”她的本意是他们不该带欧琳去玩云霄飞车,那玩意儿太危险刺激,欧琳还那么小,禁不起折腾—— 可卫放一听她这么幸灾乐祸的笑声突然压低了下去,停顿了下,他用似有天大秘密的语气道,“话说回来你的电话来得真是巧,我真想给你通风报信…”

大概是怕她听不见,卫放于喧闹中放大了音量,“我们在游乐场门口碰上顾方泽和…唐婉大明星了,欧琳现在让他们俩带着一起玩旋转木马呢…...”

李涟漪放下了电话,淡定的外表下出离愤怒了。

早上不该喝咖啡,咖啡因导致她午睡的质量严重下降。丰盛的午餐过后,李涟漪在卧房里辗转反侧了许久都没能睡着,脑海中翻涌着纷乱的画面,一会儿是苏唯一,一会儿是顾方泽,怎么着都是不痛快。

望着墙壁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第三圈时她终于耐不住,翻身起来…做运动。

回国以后,她给秦墨又打了一个电话,告之她想把孩子生下来的决定,秦墨并未多说什么,语气平平缓缓温温和和地重复向她交代了些孕妇必须注意的事项,最后沉吟了片刻,对她道,宝宝的胎位不大正常,建议她时常做些针对性的幅度不大的有氧运动。

她听在耳里,记在心上,让福妈弄了张光碟。像当初练冥想瑜伽般在家中自学起来。

于是,顾方泽回家时就看到了李涟漪冲着他的方向,两手撑地跪在地上做膜拜状的诡异情景,忍不住愣了愣,抱着欧琳的手也不禁松了下。

小家伙有点吓到,赶紧搂紧了他的脖子,却又咬唇不敢吭声。这位叔叔很好看很温柔。可是之于她还是个陌生人。

他将怀中软软的小人儿重新抱紧了些,勾起唇角,立在门口,向着对他的到来毫无觉察的女人笑着开口道,“没想到你心里头这么崇拜我,还给我行三跪九叩之礼。”

冲着他的后脑勺顿了下,随后抬起,一张素净白皙的脸蛋因轻微的运动显出淡淡的晕红来,一双乌黑的眸子明亮如星,看得顾方泽又是一怔,随即脚步一动,抱着欧琳朝她走去。

边走边说,“需要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是由我将欧琳带回来的么?”

李涟漪立起身,转身关了音乐后,坐回到沙发上。低头穿拖鞋,看也不看他,怏怏道,“不用,我都知道了。”她现在看到他的脸就一肚子火,就想砸东西砸人发泄一下,可是这样对胎教不好,所以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我就知道卫放会通风报信。”他俯身放下欧琳,欧琳脚一沾地就立马朝李涟漪跑去,跳进她的怀抱,蹭蹭她的脸,眼睛晶亮晶亮。无言地表达她的愉快心情。

李涟漪将欧琳放在膝上抱好,让他的话给气乐了,弯眸笑起来道,“通风报信?敢情你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心虚的?”这是他们自吵架以来的第一次谈话。她口气恶劣。不想和他虚与委蛇。

这年头奴隶受压迫还能反抗起义呢,凭什么她就得憋着口气活活把自己闷死。

顾方泽亦坐到她身旁。闻言眉尖一挑,“你在乎?”语气满不正经,像是开玩笑。他这人就是这样,先前的硝烟弥漫似全烟消云散了,无事人一样谈笑如常。

心思变幻莫测如此,也算是种非常人所能及的本事。

李涟漪自认是平常人,做不到他这种境界,并不明白他话里的含义,便问道,“在乎什么?”

顾方泽唇角轻扬,不回答,李涟漪久久没得到回应。这次屈尊膘了他一眼。见这厮笑的。祸水至极。哼。祸谁呢?

鉴于在此之前两人仍处于冷战状态。李涟漪压根没打算给好脸色,想了又想,恍然状,“顾大少以为我在乎你和唐婉…?”说话间神色隐隐讥诮,到了关键处又略略停下来,不继续说了。

“嗯。”顾方泽应得自然。“小婉今天出院,情绪还是很不好,所以路过游乐园时她说想下车去…我不好推拒,就陪同她一起去了。”

李涟漪沉默,静静听着他说完,尔后才看着他道,“既然你向我解释了,那么我是不是也该说明下上午为什么不接电话的原因?”

顾方泽说,“你愿意说就说吧。”

不理会他欠揍的回答,李涟漪留心看了眼欧琳,她还听不懂汉语,此时神色有点不安,于是就让指了个方向,让她去隔壁的儿童房玩儿去了。

福妈未雨绸缪,自从知道她怀孕后,就买了一大堆小孩儿玩的东西,机关枪啊布娃娃啊奥特曼啊应有尽有,她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放在主卧室里怎么看怎么怪,就让福妈搁到隔壁的儿童房去。儿童房则是顾家二老早早就想好布置出来的,十来坪米,很宽敞,墙壁让顾方泽叫人刷成了浅浅的草绿色,说是以后对孩子的视力有好处,房里还放着个摇篮和儿童床。只不过这些费尽心思的布置,隔了好些年。都没派上用场。

话在舌尖转了好几圈,她终于决定吐出来,“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就坐在你对面的星巴克里,看见你边拿着手机边和一个女人从车里出来,我想还是别接的好,省得小美人儿知道了心里不高兴…”见他神色稍变,嘴唇微动像要说什么。她笑了笑。继续说。“然后在两个小时以后,我又是从一通电话里—哦,就是你说的,卫放通风报信来着——得知你偕同另一佳人出现在游乐场,两个人还带着欧琳一起玩旋转木马。怎么,是像扮演一家三口吉样三宝呢,还是见我家欧琳可爱,想拐走啊?”

一番话下来,讥讽,嘲弄,尖刻,调侃通通都有了,套用卫放的话来说,李涟漪嘴皮子一张,说出的鬼东西实在是太欠抽!

可她有理,所以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心想顾方泽这回真的触到她底线了,以前无所谓,可现在一个即将成为父亲的人还四处沾花惹草,就是大大的不对。

从小她的父母对她虽是极尽宠爱,但她心里明白,父母之间的感情并不好。母亲爱得盲目,爱得毫无保留,但在父亲眼里,母亲的爱之于他,是偶尔的温暖,长久的负累。一个人的耐心永远有用完告馨的那一天,单方面的付出不管口头上怎么说,心里的渴望总会随着等待愈发的强烈,直到心灰意冷。

常年的受冷落让母亲的情绪愈发地起伏多变,疑心也是越来越重,李涟漪在上中学时,便开始时常在半夜听到隔壁传来父母刻意压低的争吵声。

开始多半是母亲的小声哭泣。父亲不耐的三言两句的解释,到了后来,就仅能听见母亲自言自语般的质问和东西砸落的声响,李腾飞日理万机大忙人一个,本就是事业上升的关键时期,在家总被闹腾,于是后来渐渐的,回家的次数愈是少了起来。

李涟漪白日照样早起。上课,在家骄纵,在外跋扈,继续没心没肺的做她的千金大小姐。可她心里明白,很多东西,譬如信仰,安宁,正如大厦崩塌。大坝溃堤,风平浪静即将过去,汹汹波涛就要到来。

只是她没想到,那浪头会来得那样凶猛,苏唯一的出现,加深激化了重重埋在深处潜伏的矛盾。让以后变得从此不可挽回。

顾方泽在她说完话后。久久沉默。

时间停滞在那里,空气有细小的因子在隐忍着不爆发。李涟漪自觉气氛是极为怪异的,外头还有阳光,斜斜的洒照进来,将他笼于道光之中,她坐在他旁边。却只能瞧见模糊的面貌,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坐于沙发之上,长腿交叠,过了一会儿,光影终于移了开来,他侧脸看向她,黑眸沉沉是一片深黯的暮色,“看来,我真的有必要解释清楚。”

他坐在那儿。西装早已脱下。穿着件灰色v领针织毛衣,沉郁优雅,注视着她,目光极为坦然清澈,缓缓道,“之前你看到的那位,是我在美国的同学柳瑞,她前些天回国,希望能在b市工作,我作为她同窗四年的同学,帮点忙也是应该的——至于你说的另一位佳人,”他微微笑了笑,唇角扬起个很小的弧度,“唐婉小姐,我已经解释过,在这里不多作说明。”

言毕,他靠坐在沙发上,以随意的姿势,就这么笑望着她。

李涟漪以前就怀疑顾方泽是否受过专业的特殊训练,因为他随时都让自己摆出既好看又自然,而且还附和场合气氛的姿势。

烧包得不行。

她抿着唇,半晌,也弯起了嘴角,淡道,“顾方泽,你在骗我。”

第一卷同床异梦       80用美色勾引李涟漪自觉自己这个顾太太做得其实还蛮称职的,他顾方泽想做什么事她也没拦过不是?这个家本来就是由他说了算,她就算有啥不满也没处撒泼呀,你说他干嘛要对她撒谎呢?

本来以他那淡定的表情自若的口吻,她是没听出来他在说谎,可就有那么巧——她不过是余光膘了下,就瞥见他衬衫的衣领上明晃晃地印着一个妖冶刺眼的口红印。

青天白日,那么明显,生怕人家看不到似的。

眼见顾方泽已经顺着她的视线看见了衣领上的“罪证”,皱了下眉,她还未待他说话,就又哈了一声,笑着说,“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啊。”调侃意味十足。

其实说心里不舒坦那绝对是骗人的。她又不是圣母码利亚,自家的一只阿猫阿狗让人给牵走了她还难受呢,更何况是结婚四年的丈夫?可她不能让他知道,省得某人得瑟起来,以为她是在见鬼的吃醋。

顾方泽面色不变,微微抬起眼,没有半丝被拆穿的尴尬与慌乱:“你在乎吗?”

她一愣,“在乎什么?”

那张清俊的脸隐隐浮上一层簿簿的凉意,眸光变得极其复杂。可转瞬即逝,几乎要让她以为那是错觉,“李涟漪,我不认为聪明的你会不明白。”

他说。

李涟漪顿了顿,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又生起气来,明明是她来在兴师问罪来着,遂皱起眉,道,“我只知道你在转移话题。”有时候实在是在看不透他,日子长了,她也没存心思去琢磨了。

顾方泽默了几秒,忽而笑起来,微立起身,在她疑惑吃惊的目光中伸手揉揉她的发,道,“果然是个宝气的丫头,脑子不好使。”末了,在她怒目而视中又说了句,“不在乎也好,省得心烦。”言罢,又看了她一会儿,起身就这么走了。

声音凉入骨髓,又带着点漫不经心,好似倦怠又好似在开玩笑。

隔了一会儿就听见他轻唤加菲的声音,接下来又听到声懒懒的猫叫,一人一猫也不知在嘀咕什么,李涟漪下意识听了会儿,听不懂,很快没了兴致,反倒有了些睡意,打了个哈欠,她蜷缩在沙发上发呆。脑海中不受控制的盘旋着适才他说的话。

不在乎也好,省得心烦。

中国的老祖宗们造的汉字太过精妙奥深,心烦,是指她还是他?

......说到心烦,她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在午后疏淡的阳光中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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