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她刚上学的那年,她高高兴兴去学校的第一天,他在半道的凉亭里冲下来,微微气喘,“在学校里要是有人欺负你,跟哥说。”
当时她不明白,学校里为什么有人会要欺负她呢?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学校和家一样,里面的小朋友和邻居家小孩一样,会骂她,打她,欺负她,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哥以前放学回家,总是浑身挂彩。
再后来,不知怎么了,同学们忽然都变得友好起来,那些嘲笑她、讽刺她的孩子们见到她居然都躲得远远地……
“兄妹,可我们不是真的兄妹!”
“但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邬浪陡然提高音量。
青青直愣愣的看着邬浪,“哥,你……你说什么?”
他从没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眼里有了湿意。从认识的第一天起,她就期望着他能将她当妹妹一样疼爱,可结果不是,无论她费了多大的功夫,他都对她冷冷地,冷得让人心生胆怯。然而,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的呢?上大学那年?或许更早,她已记不清了。
邬浪薄唇轻轻抿着,这样的话,如果不是她胡思乱想,他是断然不会说出来的,别说第二遍了。
邬浪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户,倚着窗框燃了一根烟,抽一口后问,“有什么打算。”
青青答非所问,下巴搁在双膝上,“我不会死的。”
听她这话,邬浪总算放下心来,“还嫁吗?”
青青抬头,视线从他身前掠过,落在外头光秃秃的树枝上,“我过得不好,哥会愧疚吗?”
“我邬浪的妹妹,没有过得不好这一说。”他答得狂妄。
青青忽然想起酒店里,她问姚子绮,“我过得不好,你会内疚吗?”姚子绮看了她半响,十分认真,“会,如果你过得不好,我这辈子都会寝食难安,所以青青,别做出草率的决定,这不仅是对我,更是对你自己的慎重。”
她轻轻一笑,负气道:“嫁。”她要的,便是他们的愧疚。
邬浪薄唇在烟蒂上发出微微的叭一声,舌尖轻抵了下唇角,口中有烟雾逐渐逸出来,袅袅绕绕中,他声音平静,“好,我来安排。”
他顺手带上门,轻轻一声响将青青即将远去的思绪拉回来,她怔怔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他竟连一句阻拦的话都没……
姚子绮早早回到宿舍,饭都没吃就睡下了。一觉醒来,已是华灯初上,她刚想起身,眼前一阵晕眩。手触上额头,才察觉自己发烧了。她强撑着,就着光线起身去开灯,寝室里的灯并不亮堂,橘黄色的光线,照得她一个人更加孤单,冷清极了。
她自早餐后到现在还滴水未进,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头又晕沉沉的,身子乏力到了极点,想来应该是回来吹了寒风导致的。
她喝了两口水,实在没有力气去弄吃的,索性又躺了回去,没一会感觉冷,盖着被子还直哆嗦,刚睡到热乎一点,又感觉热得不行,反反复复,折腾她根本睡不沉,梦里一会一个画面,妈妈抓住的她的手说,“对不起,对不起,答应我,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她哭得声嘶力竭,不肯放手,小手紧紧攥住那只大手,那大手忽然一变,变成了王蒙的脸,他说:“子绮,给我吧,给我吧!”一个劲摇着她,像只温顺的猫咪在她身上蹭啊蹭的,然后将她推倒在床,喜滋滋压上去开始吻她,她笑着用手去推他,他却不愿意,一把抓住她双手,狠狠靠在她头顶,这时,那一张脸却不是王蒙,她大惊之下要细瞧,那一张脸却如同藏在烟雾中,怎么也瞧不分明,只有一双眸子像恶狼一般透过烟雾闪着森森寒光,眼看着距离她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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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没人进…我决定撞豆腐…
☆、037 人走茶凉
姚子绮努力的去瞧,那张脸终于从烟雾中走出来,却是邬浪,他勾着唇角坏坏的笑,力大无穷,压得她根本动弹不得,却在快要吻上她时,忽然变了一张脸,赫然是爸爸,他笑得猥琐,“绮绮乖,来,让爸爸亲亲,让爸疼两下。”惊慌中,妈妈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扯着尖锐的嗓子大骂,“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我打死你这个小妖精!狐狸精!”妈妈冲过来一把将爸爸从她身上拉开,手落下来时又快又重……
子绮迷迷糊糊的,嘴里下意识喊着不要,可梦境与现实融为一体,她已经分辨不清了,额头冒出更多细密的汗,头发湿湿的黏在脸上,她使劲摇头,可梦境中过往的画面还是一波波袭来,无数双手开始伸向她,从四面八方而来,死死按住她,男人们面目狰狞,淫笑声中,有人将手覆上了她的胸……
“不要!”姚子绮弹跳起身,拥着被子吓出一身冷汗。原来是梦,竟然是梦!她大口大口喘着气,一颗心缓缓归位。多久了?多久没做过这样的梦了?
窗外,天空暗沉沉的,时间还很早,子绮睡不着,起身洗了个澡,又裹着厚厚的睡衣,歪在墙角熬粥,思绪早已飘远了。
液化气的小灶,火开得不大,粥煮开了,随着鼓起的气泡,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锅盖被蒸汽顶起,不时撞击着锅檐,姚子绮方才回神,打开锅盖,用勺子在里面搅动了两下。
喝完粥,整个人顿觉精神好了很多。
下身依然有些疼,她拿过药,开始自己用。涂抹好,躺回床上,又想起什么,拿出手机在键盘上轻轻按了一番,丢到一旁才再度躺了回去。这次倒是睡安稳了,一觉到天明。
刚洗漱好,有人来敲门,她还奇怪,这一大早的会是谁,难道是青青忘了带钥匙?跑过去开门,进来的却是三五个彪形大汉,二话不说,进门就开始搬东西,姚子绮拉都拉不住,“你们干什么?你们是谁啊?”
被拉的那人道:“我们是替钟小姐来搬东西的。”
“青青?”姚子绮心一沉,“她要去哪?”
“不知道,钟小姐只让过来搬东西。”那人继续指挥着剩下的人打包。
“她人呢?她在哪?”
没有人回答姚子绮,来人都专注的搬着青青的东西往外走。她因站在门口,搬东西的人便都停在她跟前。“小姐,麻烦让一下。”
姚子绮缓不过神似的,木然侧过身子。
她视线投在对面床铺上,青青的东西还保持着她走之前的样子,被褥叠得整整齐齐,跟块豆腐似的四四方方,她以前还问过她,家里是不是有当兵的,她不说话,只是笑,笑得那样羞涩,情窦初开的样子。她想,应该是和邬浪有关吧。
青青特别爱收拾,她也爱收拾,可远不及青青,青青在时屋子里总是不染纤尘,窗明几净。
然而才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屋子里已然乱了,三五个大汉来来回回数次后彻底消失,连声招呼都没打,青青的床铺只剩下一层薄薄的木板……看不出一丁点儿她住过的痕迹。
姚子绮站在杂乱无章的房子里,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满目疮痍。她这辈子最不想,最不愿面对的便是被人抛弃,妈妈抛弃她后的阴影就像一粒种子在她心中发了芽,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长大,长大,如今,生长的速度,更快了……
尽管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她踏入办公楼的那一刻,还是被周围同事们看怪物似的异样的眼神吓到了。
男人们一看见她就想起那日车子晃动的画面,太震撼人心了,以至于都有生出一股蠢蠢欲动的燥热,能让有钱人这样沉迷的女人,他们也忍不住想要尝尝她的滋味。而女人们向她透露出来的大都是鄙夷。女人是很奇怪的生物,豪车,型男,骨子里羡慕得不行,内心却又生出不屑,因为是别人,所以是伤风败俗。
那日之后,邬浪虽对此有封杀,可毕竟看见的人多,一传十十传百,上下早传开了,一时谣言四起,满城风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场面被形容得更加香艳火辣。
姚子绮早料到会是这样的场面,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家安稳的公司,这会怕是呆不下去了。得知姚子绮是专门来递辞职信的,公司老总竟然特意下来接待了她,她十分过意不去,“对不起。”
老总似乎不当一回事,笑得可亲可敬,“辞职这事太突然了,咱先别说,要不我放你一段时间的假,带薪休假,你看可行?”
“不、不用了。”子绮也知道,他必定是看着邬浪的面子,“我辞职,我已经想好了。”
老总早让秘书联系邬浪。因为身份关系,邬浪的私人号码,并没有几个人知晓,辗转几周,勉强弄到了他公司号码,那头一听,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公司,也没在意,随口道:“知道了,我会转告邬先生的。”这样的电话,一天都不知道要接多少回。
老总和子绮寒暄了许久,也不见有回音,他也算是摸爬滚打下来的,自然就明白,指着这个女人想和邬浪套上近乎的算盘是白打了,态度一变,“那行,既然这样,我也就不挽留了,宋秘书,按流程给她办就是了。”
子绮拎着大包小包站在宿舍楼底下,寒风凛冽,不多时便吹得面目通红。
尚沁舒接到她电话就开始往这里赶,但毕竟路程远,开车也得要时间,等看见她时,她已经冷得直打颤。她忍不住道:“你傻啊,不知道在宿舍等吗?”多冷的天啊!
子绮却笑,“沁舒,总这么麻烦你。”她很不好意思。纪安市,她的朋友不多,除了青青,再好的便是尚沁舒了。
尚沁舒白了她一眼,“这叫什么话!”将她的东西搬进后备箱,忽然觉得不对,“你在这站了多久?”
子绮正拎着一个箱子,闻言朝她咧嘴一笑。难道让她告诉她,公司管理员第一时间收走了她宿舍钥匙,她几乎是被赶出来的吗?
尚沁舒像是想到了这一层,气愤不已,“我去讨个说法!”
“沁舒!”子绮一把拉住她胳膊,“别去!雁过无痕,我已经留下了痕迹,不想再多一笔。”更不想一直被人记住,还是以那样的方式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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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千年老狐
姚子绮这还是第一次进尚沁舒家,一进门,看见一个身躯伟岸的男人,背对着她们,坐在沙发上,她吓了一跳,那人倒十分淡定,人模狗样走过来,“姚小姐,你好!”
子绮窘得不行,尚沁舒早也没说,她还当是她一个人住,尴尬的笑,“不好意思,打扰了。”
沁舒却道:“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都是一家人,快进来吧!”又朝眼前的男人道:“立轩,拖鞋呢?”
男人也没觉得失面子,笑着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摆着她们跟前,松手时还特意从下往上打量了姚子绮一遍。
姚子绮心里一紧,那眼神无故让她心惊,可眼前的这个男人,现在是沁舒的男朋友,就算有抵触也不能表现出来,更何况她现在是寄人篱下。
子绮很会做饭,白吃白住,她没法心安,稍微整理了下行李后便主动到厨房帮忙,和尚沁舒一起摘菜。
厨房是开放式的,连着客厅。
储立轩爷一样歪在沙发上,不远处电视画面忽明忽暗,他的视线却是落在两个说笑的女人身上,沁舒的身子他很熟悉,丰满而圆润,就像她的脸,胶原蛋白十足,弹性异常好。倒是新来的这个女人,姚子绮,看上去纤细瘦弱,但据他的经验,她衣服下的身材定然更加惹火。
仿佛是感受到了储立轩放肆的目光,姚子绮一抬头,与他视线撞个正着,他也不装,大大咧咧一笑,视线打量着她更加张扬。
姚子绮心一沉,匆忙收回视线。
两人短暂的交流,尚沁舒毫无察觉,只是随意抬手捋了下头发,眼角余光瞥见储立轩朝她招手。
储立轩来沁舒这里习惯了,姿态十分随意,左手撑着脑袋,侧身歪在沙发里,戴满戒指的右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屈起的膝上轻敲,一双桃花眼眼角微微上调,眉目入鬓,自有一股风流。
他只是稍稍勾了勾手指,镶钻的戒指闪闪发光,那女人就跟摇尾乞怜的小狗一样,巴巴跑过来。
尚沁舒跟着储立轩修长的身子进了客房,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什么事不能外面说?”
储立轩身子一转,猛地将她抵在门上,开启后还没来得及合上的门,随着他大力的动作和她全身的重量,发出震耳欲聋的砰一声,关紧。
男人瘦长的身子压上来,语调邪魅,“这种事,能在外面?”显然也是个老手。
储立轩有张极为妖艳的脸,长长的发染着暗暗的酒红色,颧骨消瘦,眉毛浓密,一双桃花眼迷情似雾,看人时不论黑夜白天总会显现出那么晶亮的一点。
尚沁舒虽然个性好强,之前也有过几段感情,但面对储立轩,她还是显得稚嫩,圆圆脸蛋红得跟番茄似的,推他,“别闹!子绮还在外面——唔……”
他张嘴吻住她的唇,她未完的话变了语调,消失在他口中。他没给她一丝反抗的机会,对她跟剥鸡蛋似的。
尚沁舒哪里抵得住男人的调情,没多时便软了身段。
储立轩在心底冷笑的同时,又觉得刺激,“就是因为有她在外面,我们才能更刺激,不是么?”
“立轩……”尚沁舒身子软而无力,全身重量都依附在男人的臂弯中。
客房里,不时有细微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虽然能听出是在极力克制,但免不了会有所宣泄。还有那门,因摩擦发出的异响,听着格外刺耳。
姚子绮努力装作浑然不知,一个人洗菜切菜,然后开始蒸煮。有那么一瞬,她恍惚回到了从前……
储立轩到底没有真要尚沁舒,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着。尚沁舒靠在门背上娇喘连连,大眼睛里迷情一片,刚刚如果储立轩再坚持一下,恐怕她也从了,说到底,他还是喜欢这样逗弄她,看着她难耐的模样,他怪异的感觉欢喜而满足。
然而尚沁舒心里却不是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