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铁门,转眼间就来到了外面的大街上。
这条大道由于两侧星罗棋布地罗列着体校武术队、举重基地、303医院和军区司令部等单位,因此鲜有警车进入巡逻。但是康宁清楚地知道,原本因打黑运动而抽调的诸多警力原本几乎已处于休整阶段,但是前天下午自己大嫂被害一案,肯定激起绝大多数警察的怒气,哪怕再累的警察也会努力睁着通红的眼睛,到处设卡盘查,以期能找出凶手。
因此,今后自己每走一步都充满了艰难险阻。
来到十字路口,康宁看到街灯下停着一辆加夜班的桑塔纳出租车。他缩在店铺角落暗处观察良久,看到巡逻的警车再次驶过之后,康宁悄悄迫近出租车。此刻,司机正伏在方向盘上打盹,康宁伸手轻松一按便将他弄晕过去。
康宁快速将沉重的司机搬出驾驶室塞进后座,关上门钻进驾驶室,调整好座位,扳下空车指示灯启动离去。
一路上不时有出租车相向而行或超车而过,康宁感谢这两年蓬勃发展的经济,让人们过上了毫无节制的夜生活,要是在北方的一些地区,相同条件下孤伶伶的一辆出租车这时候还在街上奔驰,很容易成为警察盘查的目标。
康宁也不管解放路是单行线,跟在一辆同样违章的出租车后面穿过解放路拐入狭窄繁乱的水街。
这片住着数千户老居民的住宅区已经列入了政府的拆迁计划,但从地理位置上看,这个频临邕江的市中心的黄金地带有着畸形的繁华,绝对是鱼龙混杂的复杂区域。
据王冰介绍,正因为此地有个“南门帮”的黑道堂口存在,反而是中心城区治安最好的地区。警方也乐于看到安定平和的景象,至于黑道勒索收取的高额保护费,是否在相互间进行“合理”的分配,就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了。
康宁将车停在停车场管理处小楼前的阴暗地带,与有保安二十四小时镇守的停车场大门之间正好形成一个视野上的死角。除非刻意走出十余米,否则谁也看不到谁。
二楼的窗户还透出明亮的灯光,一楼的宽大铁门中的小门虚掩着,康宁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一个人,于是下车轻轻关上门,推开小门悄悄闪身入内。
一楼是接待和办公合一的场所,一张钢丝床上还呼呼睡着一个长发大汉,康宁过去一指将其点昏,四顾一遍,便登上铺设红色橡胶地毯的楼梯走上二楼。
二楼有一个大厅和两间关闭的办公室,漂亮的雕花实木门上分别钉着“经理室”和“财务室”两块镏金铭牌,四个正在打麻将、两个在围观的汉子,见到一身迷彩服有如军人模样的康宁无声无息出现在面前,一楞之后全都停下,一个叨着半截香烟的汉子厉声问道:
“你他妈的是谁啊?谁让你上来的?”
康宁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找明哥有点事,你们谁是明哥?如果他不在能否告诉我在哪儿能找到他?”
听见康宁这么一说,五个人全都看着靠里的一位精壮汉子。
康宁自然心里明了,微微一笑上前一步道:“你就是明哥吧,这下可省事多了!我有点事要问你,还请你帮帮忙。”
精壮汉子看到孤身一人、左脸浮肿的康宁如此镇定,立刻意识到来者不善,他向左边叨着烟卷的汉子使了个眼色,谁知警惕的康宁一巴掌拍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喽罗脖子上,这个倒霉的喽罗来不及叫一声,便一头栽到在地随即失去知觉。其他五人惊讶地盯着康宁,眼里全是夹杂着不可思议的复杂神色。
康宁指着叨着烟卷的汉子冷冷说道:“最好把你的手放到桌面上来,如果不小心让我错误地认为你是在掏枪或者是掏刀子,别怪我心狠手辣!”
听到充满自信的康宁阴沉沉的声音,那汉子立刻僵在座位上。
刚才连看都没看清康宁出手的众人,此刻心里全都是犹豫和惊慌,谁也不知道眼前这个高挑的阴沉汉子下一次向谁出手。
明哥的胆识这时得到体现,他平静地看着康宁问道:“这位朋友,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犯不着一出手就伤我的弟兄吧?兄弟我也常在外面走,从来没见过朋友这么求人的,要是这样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尽管你身手不错,但我不信你能把我们这五个人全摆平了!”
明哥话音未落,惊人的一幕随即出现在他眼前:
只见康宁身形一晃左右开弓,两声闷哼之后又有两个来不及招架的汉子重重躺到地上。明哥和那个叨着烟卷的汉子张着嘴毫无反应,直到康宁一拳击昏第四个人之后,两支黑洞洞的手枪已经顶住两人的眉心上,两人这才打了个冷颤惊醒过来。
“你信了吗?明哥,我劝你慢慢把手放到桌面上来,别想和我玩什么花招。今天我既然敢单枪匹马的上来找你,就不怕你比我强。你也别逼我开枪,我只不过是想问你一句话罢了,虽然你混黑道名声很大,称你为黄可宾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也不为过,但是我绝对不相信你比他还牛逼。”
康宁说完看到两人规规矩矩地将手平放在桌面上,于是也收起手枪。
就在康宁将右手枪插入腰间枪套的时候,那个叨烟卷的汉子猛然站起扑向康宁,让他后悔的是,就是这么一段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的身子尚未完全展开,康宁惊人的反应便已经做了出来。
康宁右手握着枪把,自下而上闪电般击出,“咔”的一生脆响,扑上来的汉子仰面飞向后方,重重撞在墙上再摔到地上,喉咙里发出几个诡异地“咯咯”声,全身便无序地抽搐起来。
明哥睁大恐惧的眼睛,直到这时他才知道死亡对于自己来说,是那么的近、那么的真实。
康宁收起枪,看着浑身发抖的明哥低声说道:“你这时总该信了吧?”
“信了……信了……”
明哥只觉得口干舌燥,全身发冷,他拼命蠕动几下干涸的咽喉,用变声了嗓音低声哀求:“朋友别这样,是兄弟我得罪你了,还请看在道上人的份上手下留情。你要问什么尽管问就是,只要我知道一定如实告知。”
康宁满意地点点头,将桌子一边的钞票全都扔到地上,一屁股坐上结实的麻将桌,低头问道:“谢谢明哥,我只问一句话:是谁杀了张剑寒的老婆?”
明哥这时才明白来人的目的,但闹得满城风雨的如此大事他的确不知道,惊慌的眼睛随即镇定下来:“朋友,实话告诉你,这事我真的不知道,像这样的大事也不是我这种级别的人能够知道的,请你相信我。”
康宁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或许不知道,既然这样我再问一个问题就走,今后你遇见我要杀要打悉听尊便,或者一起坐下喝酒都无所谓,只希望你能满足我这个要求。”
“请说,请说……”
康宁沉下脸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老实告诉我,最近有谁比你更牛逼的黑道大哥来找过你?”
“……没有……”
然而,明哥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和犹豫还是全都落在康宁眼里。
毫无征兆之下,康宁左手紧紧掐住明哥的脖子,右手将明哥潜意识抬起的左臂拉到自己腋下一夹一顶,只听“咔啦”一声骨节的爆响,明哥左臂的肘关节应声而断,一条长臂呈畸形的反向弯曲,自然下落随即来回晃荡。
被掐住脖子的明哥痛得全身发抖,拼命挣扎,无奈康宁的左手有如铁钳般紧紧扣住他脖子,就连一声痛呼也没让他发出。
就在他脸色发紫、眼球吐出,整个人即将窒息的时候,闻到一阵尿骚味的康宁松开左手,厌恶地看着他剧烈咳嗽,仍旧坐在桌上耐心等待。
几乎三分钟时间,明哥才气喘吁吁稍有回复,左臂的刺痛让他龇牙咧嘴苦不堪言,康宁不失时机地问道:“想起来了吗?说出来你我都省事,我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要是你还不愿说我就找别人去。”
看到康宁站起来贴近自己,明哥吓得哭了起来:“别别别……我说,是陈俊华找过我,让我收拢手下的弟兄,别在这段时间给他惹事,就这么多了……”
康宁微微摇头:“早说不就完了吗?省得这么痛苦,估计你也知道不多,我走了……还有件事我忘了,双子井老大张成的新家在哪儿你知道吧?他可是和你一起号称黄可宾手下的八大金刚之一啊,能告诉吗?”
“能能……恒庆花园十二栋301,302也是他的,一般这个时候他要是不赌钱都在家。”
“谢谢!”
康宁说完转过身像是想离开。就在明哥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安全了的时候,康宁突然挥起右臂如钢鞭般砸在他脖子上,明哥来不急叫唤,脑袋便向前顶在了胸口上,整个身体却向后倒下,滚到地上双腿无序地蹬了两下,便一动不动了。
杀红眼的康宁在明哥的腰间找到一把做工粗糙的仿五四手枪,放回原处后在房间里走动了一圈,一一检查倒在地上的人。将倒在地上的四人脖子逐一拧断,康宁这才拍了拍手,下楼走向出租车。
就在这时,一辆警灯闪烁的微型警车迅速向康宁驶来,雪亮的大灯灯光让康宁不得不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却放到侧着的腰后,握着了手枪枪把。
第202章 硬汉
警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瞬间停在康宁身边,车内的两个年轻警察脸上全是趾高气扬的神色,两双冷漠的眼睛不屑地盯着右手搭在额头上不停眨眼的康宁。
开车的警察将烟头伸出车窗外弹掉烟灰:“喂,你们老大在上面吗?”
康宁一听,便知道这两个警察显然是错把自己当成明哥的马仔了,于是继续做出视力尚未恢复的样子:“明哥刚回去,其他几个也刚刚睡下。”
车头的另一个警察狠狠骂了一句,指着边上的出租车问康宁:“怎么我没见过你?这出租车是你的?”
康宁心中一惊,但还是边搓眼睛边回答:“我是刚从桂林过来投奔明哥的,这车是我一个亲戚的,他太累了让我替他一夜。”
两个警察听说明哥不在,看着眼前傻乎乎的康宁顿觉无趣,招呼也不打一声开车就走。警车开出不远,开车的警察疑惑地说刚才那人好像在哪儿见过,结果被边上大大咧咧的同伴讥讽了几句,他只好尴尬一笑不了了之。
康宁目送警车远去,这才将垂在腰后紧握枪把的左手松开,夜风一吹,他发现冷汗已浸湿了黑色的纱线手套。
驾车离开,康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随即加快速度向恒庆花园前进。
幸运的是恒庆花园也和本市的其他住宅区一样,二十四小时任由出租车进出。康宁驾车拐了两个弯,来到位于小区中心花园边上的十二栋公寓楼前停下,仪表板上电子钟时间显示已经是临晨五点二十分。
康宁将车熄火拔出钥匙,扭头看了看后座上昏迷不醒的出租车司机,摇起车窗立刻开门下车。
走上一单元三楼,观察片刻他便按响了301房的门铃,谁知很久都没有人回应。
康宁细想一下,连续按了一分多钟,屋里才传出个充满火气的声音:“你妈逼谁啊?”
康宁感觉到屋里人通过门上猫眼打量自己,连忙装出着急的样子大声说道:“我找成哥,是明哥叫我的,他让我一定要把这个紧急消息通知成哥。”
屋里人立刻将厚重的防盗门打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瘦高男子出现在康宁面前,他瘦长的脸上两条浓眉几乎连在一起,高耸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配上一对白多黑少的大眼珠,整个人显得邪气而霸道。
他扶着半开的门,紧盯着康宁的脸问道:“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是刚从桂林过来投奔明哥的,刚来不久,你就是成哥吧?”
康宁冲着满脸疑虑的他咧嘴一笑,抬起脚一步跨进屋里,成哥顿时醒悟过来,心想要是有事一个电话通知就行,犯不着天没亮就差人来报,更不应该派个从未见过面的小喽罗过来。
但是成哥的醒悟为时已晚,康宁的铁拳已经重重将他打得飞起,成哥重重摔倒在木地板上,捂住痉挛的腹部无法喘气,整个人蜷缩成煮熟的虾米状不停打滚。
康宁关上门走到他身边,重重一脚踹在成哥的肚子上,看着成哥痛晕过去便走进宽大的屋里四处搜寻,发现这家伙确实富裕,两套打通的房子极尽豪华,墙上还挂着不少文绉绉的清雅字画,让康宁觉得自己走进的是一个文人家里而不是流氓家。
其他几间房子都是空的,唯独敞开着门的主卧室大床上躺着一位沉睡的妙龄女子。康宁进去将她弄晕,随手从床尾的绒面长凳抽出睡衣腰带,回到前厅将成哥四马悬蹄般反捆结实,再次检查窗口的密封情况后来到成哥身前蹲下,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在他脸上煽起来,直到他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康宁才停下手盘腿坐在地板上。
看到成哥的青灰瘦脸变成紫红胖脸,康宁下意识地抚摸自己左脸上的伤处,自嘲地笑了笑,低声问道:“成哥,其实我不想这样的,只是刚才明哥告诉我你是个宁死不屈的硬汉,所以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我只想问你一句话,问完就走。”
俯卧在木地板上的明哥艰难地抬起头,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满眼怨恨地从牙关挤出两个字:“问吧!”
康宁点点头肃容问道:“张剑寒的老婆被谁杀的?”
成哥一听恶毒地笑了:“哈哈……不知道是哪位英雄下手的!如果我认识他,绝对请他到新开张的福满楼连喝三天,哈哈……”
康宁心里无比愤怒,但脸上仍然摆出副不为所动的表情。
他挪动了一下位置坐在成哥身边,一手掐住成哥的咽喉,一手扯起他的左手食指,“啪”的一声生生将食指第二关节捏碎,随后松开掐住成哥咽喉的手再次提问。
成哥强忍刺入骨髓的剧痛,满头冒汗青筋凸起,但两片薄薄的嘴唇一直紧闭,牙关咬得“咯咯”响,就是一句话也不说。
康宁也不烦躁,接着扯起成哥的第二根手指,每捏断一根就问一次,当康宁捏断他第八根手指后,成哥再次痛晕过去。
康宁无奈只能到厨房里拿来杯凉水泼到他脸上,看着他悠悠醒来接着问道:“张剑寒的老婆是谁杀的?”
“……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面对如此死硬的狠人,康宁也没有办法了,无论如何威逼利诱,成哥就是咬牙闭眼一声不吭,看此情形哪怕剁下他的脑袋也毫无用处。
眼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