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阮褚红英的话落入黄文志耳里,效果就不一样了,虽然他满脸都是笑容和赞许,但心里却后悔不已:早知道这样,把康宁带在身边就好了。
七点半不到,一百多名医务人员陆续走进会议室,很快就将整个会议室挤得满满当当。
黄文志的到来,获得了热烈的掌声,他很有风度地向大家挥手示意,随后偷偷地在康宁耳边轻声问道:“小宁,你老实告诉我,前排这几个漂亮妞的胸脯可是越来越大了,是不是你经手的?”
看到康宁窘迫地摇摇头,黄文志哈哈一笑,随即坐到一边专为他准备的软椅上,晓有兴趣地听康宁讲课。
听了五分钟不到,黄文志就入迷了,对康宁所说的发烧症状与其他潜在疾病之间的联系有了进一步的认识,看到台下大部分人都在认真地做笔记,黄文志钦佩之余,心中暗自感叹:有这样一位兄弟真是自己的福气啊!
一个小时之后,为了照顾黄文志的胃,康宁提前结束了今晚的课程。
他用粉笔在黑板上画下几行漂亮的字体,以纯熟的越文留下三个问题供大家思考和讨论,随后便走下讲台,和黄文志迈步离开。知道康宁和黄文志有要事商谈,艾美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自动地跟上去,像不干胶一样粘在康宁身边,而是装作沉溺于讲座的样子,和其他医生护士一起对康宁的讲座进行热烈的讨论。
黄文志的别墅旁边是一个不大的公共花园,花园边上正好有家经营夜市的小店。
与老板夫妇打了个招呼坐下,黄文志介绍说这家小店的烤牛肉和香煎鱼不错。上菜后康宁一试,果然别有风味,胃口大开之下,低声夸奖几句。
“阿宁,你这次休假,你有何收获?”
康宁用纸巾擦了擦嘴,摇头一脸懊恼地道:“别提了!在顺化还行,到了西贡就和高丽棒子打了一架,害得我第二天就被送到了边和,谁知晚上到夜总会看搏击比赛,又被迫打了一架,不久就接到通知赶回河内给黎笋的孙子会诊。那孙子被俄罗斯人一脚踹爆了鸟蛋,髋骨和腰椎都严重受伤,我到达之前两个德国专家已经为他实施了手术,并告诉他们情况不容乐观,可他们都以为我有办法,这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神仙,要真是神仙,我就找两个驴蛋给他安上。”
“哈哈!阿宁你说话也太刻薄了,不过我爱听,哈哈!”黄文志乐得全身发颤,笑了很久才停下来说道:“回来也好,省的净给越南人呼来唤去的,我现在真有点后悔把你留在疗养院了。要是你一直跟着我,也许我现在好过多了。”
康宁笑着说道:“文哥你太过抬举我了。我给人看看病打打针还行,企业经营管理我可是个外行。”
“不!这就要看什么企业了,像如今我下大力气经营的几个中药提炼厂,就是听了你的建议才摆脱困境的。我将提炼这一块单独分出来之后,根据不同的药材采用不同的提取工艺,现在的发展形势一片大好,从上个月开始赚钱了,不瞒你说,专攻一项之后我才发现赚得比药厂还多,国内几个大药厂的药商天天等在友谊关那边盼着拿货呢!越南人看不起我那些小机子,总把精力集中在规模大的中药厂上面,以为穿上干净的制服在一尘不染的环境中上班就是高科技了,哈哈!再有半年,等老子收回本,可能他们还不知道错在哪儿。”显然黄文志对如今取得的成绩十分满意,一脸都是得色。
三瓶啤酒下肚,黄文志的脸变成了酱红色,嘻哈一阵之后,他放下筷子笑着问道:“小宁,我听国内同行中传言,南方制药集团是因为你家老爷子发明的几个方子发起来的,而你家老爷子的发明,则是得益于你发现的两种新药材,不知是不是这样?”
康宁心里一惊,他早就预料黄文志会问起这些问题,只是不知道黄文志究竟了解了多少,此刻听他这么一问,立即毫不犹豫地回答:“确切地说,不是两种是三种,我原先也想对你说的,但是考虑到你的提炼厂没分拆出来就想等等,没想到后来忙起来一时又忘了。考虑到这些药材在越南有较多的分布,别人也不知道,所以我也就不急,至少三五年内够咱们用的了。回头我就给文哥写出来,包括提取工艺流程和等级标准一起给你。由于这些药物原料需求很大,我家老爷子可是比咱们还急啊,到时候文哥过去找他们一谈,准能弄个好价钱。还有,由于配方的原因,这三种药物原料只能卖给他们南方制药集团了,别的企业就算买回去,也根本用不上。现在唯一值得考虑的问题,就是生产的标准要求高一些,估计短时间内很难达到要求。”
黄文志大喜过望:“没关系!大不了老子更新设备,独家生意我还怕投入?哈哈!我说呢,我的兄弟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瞒我的,小宁来一杯,老哥我感激你啊!”
听完这话,康宁就知道黄文志是有备而来,但是一时间,康宁弄不清是谁如此消息灵通,又是谁将此消息告诉黄文志的。
一干而尽之后,黄文志重重放下杯子,拿出当年码头工人的豪爽本色,用昂贵的西装袖子擦擦嘴,低声说道:“阿宁,我不打算让你待在疗养院了,跟大哥一起出来干怎么样?咱们哥俩也不说什么股份啊投入啊这些屁话了,利润三七分,你三我七,所有投入和风险由大哥来承担,你就在边上把把关就行了,怎么样?”
康宁心里一惊,但脸上仍是淡淡的笑容,他知道黄文志终于露出本意,不肯让自己离开了,但是康宁早已经修炼得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故此他脸上一点儿不快都没有,反而是郑重地向黄文志提出自己的看法:
“文哥,能得到你如此器重,小弟心里非常感激,只是这件事你还得仔细斟酌才是。最近一两个月,越南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加强了对我的保护,二十四小时像狗一样的蹲在我的门前屋后,疗养院的保护更别提了,害得老子打个电话都得到海边礁石上才能放心,每天把卧室检查两遍,才敢搂着女人睡觉,唉!奶奶的,这种日子像他娘的犯人一样,我很担心里面会有什么变故,但却又摸不着头脑,烦得我要死!文哥,你得先替我打听打听,这到底是什么基巴事啊?”
黄文志一听,顿时收起了笑容,立刻意识到其中的问题不一般。
他想了想,对康宁点点头小声回答:“好,我下星期去河内就动用所有关系弄清这个问题,否则我也心不安啊!小宁你放心吧,我还有个哥们儿在内务部,这事谁也不知道,定能将越南人的底细打听出来的,在此之前小宁你可别轻举妄动,但是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跟我四处周游,我就不信越南人敢把我怎么样?干脆,年底一到你就离开疗养院,咱们搬到河内去住,距离凉山的工厂也就几个小时车程,好好打理我们的几个提炼厂。要是越南人求你看个病什么的就给他看,呼来唤去的我可不答应了!”
康宁心如电转,飞快思考一遍,对黄文志点点头说出自己的意见:“文哥,我看这事还得慢慢来,否则……”
“慢个屁!咱们又不是把自己卖给了越南人,来去自由,他们也不敢做得太出格的。”黄文志毫不客气打断康宁的话。
康宁笑了笑耐心解释:“文哥你急什么?听我把话说完嘛……我的意思是最好不要惹恼越南人,毕竟咱们是在人家地头上。等你从国内转过来,我就把资料给你,你背熟后可得烧掉,然后回河内转凉山开始准备,我估计这个过程需要一个月左右,然后发动越南的药贩子给你收购原料,至少也得半个月,这一个半月加紧干完,就快到春节了,你接着又得烧香拜佛跑上跑下的,一折腾至少又得半个月,这两个月时间我基本上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不动声色地慢慢淡出,这样越南人就找不到咱们的不是了,你说对吧?”
黄文志哈哈大笑,重重拍了康宁肩膀一把:“一世人两兄弟,只有自己兄弟才会想得这么周全!好,大哥我听你的,反正也得耗费两个月时间,等我一切准备好了,就接你到河内去。再说了,咱们又不是从此和越南人断绝关系,还是可以继续帮他的忙不是?哈哈!好主意啊,大哥我这是急坏了才没想周全的,哈哈!”
康宁替黄文志倒上一杯酒,尚未端起杯子,黄文志兴奋地说道:
“小宁啊,这次我让人送来一百斤珍贵的越南绿米和五斤越南极品高山茶,我知道你家老爷子喜欢这东西,等我回去就叫阿鹏给老爷子送去,再送几箱茅台五粮液与给老爷子过年,你就放心吧!你如今不方便回去,有什么事尽管和阿鹏说,大哥绝对支持你!来,咱们哥俩干一个,今晚不醉不归……”
第358章 暗室欺心
回到自己的住处,康宁独自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感觉黄文志的突然到来,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反复斟酌黄文志的一番话,康宁隐隐约约感觉到其中包含着许多令人疑惑的东西——就连参与新特药研究、开发的专家学者都不知道是自己将新药材送到国内的,黄文志又是从哪里获知的消息?难道是道听途说后对自己使诈?
从康宁的本意来讲,他非常希望春节一过,就离开越南这个是非之地。越南的整个政治经济环境实在很糟糕,在整个东南亚十多个国家里,也许是除印尼之外最操蛋的了。
数月来,康宁也在有意无意将自己的工作重心向老挝转移,老挝的宽松的政治环境和丰富的药材资源,比邻泰国和缅甸的地理优势,都是康宁十分向往的,何况到了那边,无论是用泰国还是老挝的护照,自己走到哪儿都相对安心许多。
由于越南与老挝之间的通讯十分方便,徐家伟等弟兄们以及药业公司的发展情况,康宁都能适时了解。
如今,陈朴负责的安保力量更加强大严密,企业与老挝政府的关系日益密切,在当地百姓中享有很高的威望和赞誉,特别是越来越多项目的竣工投产和各个带有浓郁慈善气息的合资医院、捐建学校、福利院、合资矿泉水厂的竣工,给制药公司带来巨大的声誉和促进。
更为难得的是,徐家伟从一开始就表现出对企业自身人才培养的极大重视,也意识到与国内各阶层创造和发展良好合作关系的重要性,在打开巨大的国内市场的同时,也树立了慈善家的好名声。
总的来说,徐家伟等一班弟兄们在方方面面的计划制定以及实施上,做出的优异成绩远远超出康宁的预料,也更激起康宁的向往和牵挂。
但是,从近来一系列异常的情况来看,康宁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越南人向自己吹风透气的“五年计划”,明摆着不愿意让自己离去;黄文志今天的突然到来,更加重了康宁心中的疑虑——以黄文志的地位和性格来看,似乎不应该了解到某些敏感的问题,也不会在不找郭鹏商量的情况下,直接向自己提出他的未来计划,这中间肯定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默默推动。
在越南的一年多时间里,康宁接触到的上上下下越南人,都让他看出许多问题,每一张笑脸的背后,似乎都饱含深意,而每一个赠予的后面,几乎就是更大价值的索求。
那么,自己能不能毫无顾忌地甩手不干,一走了之呢?
当然能!进来的时候就不合法,出去就更没有合法不合法的担忧了!
但是,以越南人历来的所作所为来看,一走了之,很可能带来巨大的隐患,说不定身边的许多朋友会被连累,而黄文志就是可能遭受最大打击的那一位。
康宁现在很头痛,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选择,也不会这么做,但是好聚好散显然也不太可能,睚眦必报的越南人,远远没有他们笑脸上表现出来的真挚与坦荡,如今唯一可行的是慢慢淡出。
在倾力支持黄文志上一个台阶的同时,也满足越南人的某些要求和欲望,这样也许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期间还能以药物考察和制药考察等等五花八门的名目,去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
何况基于有恩必报的心理,康宁觉得无论如何还是留下帮助黄文志一段时间,等他的新业务成长稳定之后再走,自己心里也能安然许多。
事实上,尽管康宁的考虑很周详,但他目前的所有想法,只能说是一厢情愿,他根本就无法控制、也浑然不知的时局发展,早已让他处在了身不由己的位置上。
这天夜里,就在康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时候,河内内务部那间宽大的办公室里,也有一个人在灯光下勤奋地工作。
黄永谦将所有相关资料分成两摞,整齐地摆放着桌面上,一摞是潜伏在中国两广的主要谍报网被彻底摧毁的相关报告,一摞是关于康宁近期的所有报告。
让他苦笑不得的是,康宁的相关报告,足足是另一个问题报告的三四倍,报告内容精确到了康宁每天上下班以及与接触者谈话的具体时间和大致内容。其中,刚刚传来的黄文志前往疗养院听课之后,与康宁一起出去喝酒聊天的报告引起了黄永谦的重视,可惜的是无法弄清两人的谈话内容,这让他感到很不放心。
黄永谦之所以如此重视黄文志和康宁的这次会面,是因为黄文志在到达芒街的前一天,曾经进入中国大使馆三十八分钟之久,第二天就赶到疗养院与康宁把酒畅谈,这其中会不会有某种联系呢?
由于隐藏在中国两广多年的谍报网被彻底摧毁,导致内务部主管对外情报的一位副部长和对外情报局长的下台,整个事件的后续谋划和处置的艰巨任务交到黄永谦手上。
这个担子很重,而且还很棘手,但却由不得黄永谦不去认真筹划。目前被中方秘密关押的两个越方王牌特工,由于具有重要的身份和社会地位,很有可能掌握了某些重要的情报,而且基于两人三十多年的巨大贡献和可能产生的影响来说,都不能不尽力去营救。
但是根据两国多年来形成的外交惯例,要想换回自己的人,目前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相互交换被俘人员。黄永谦考虑到自己手头上的几张牌,对完成任务就没有什么信心,如今唯一称得上够份量的,也许只有康宁这一张牌了,就像他的顶头上司内务部部长黎明享中将说的那样:阿谦,你手里的牌也许才是最大的!
说实话,黄永谦很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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