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境鬼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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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境鬼医- 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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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伐殆尽,剩下两边远山无法到达的区域,还保留着原始森林的依稀模样。

出身缅北的瓦桐说得一口流利的云南官话,他平静地告诉大家,自己的生活比起大多数缅甸人都算好了,每个月能领到相当于人民币二十四元的薪水,政府还补助他每月三十斤稻米,基本够他一家六口人的开销了。等大女儿明年满十六岁出来工作,家里就轻松了。

康宁一行在感叹缅甸的贫穷的同时,沿途看到掸邦高原满目凋零,土地贫瘠,不由更对这方土地的未来感到茫然。

这个时候,也是缅北一年里最热的季节。缅甸的气候基本可以这么区分:每年十月至翌年二月为凉季,这个季节天气晴朗,阳光充足,是缅甸五榖丰收的季节,这段时间缅北地区的气温基本保持在15~25度间;每年三到五月是热季,月平均气温30度以上,若是连日无雨,最高可高达40多度到50度。缅北人在此干旱季节,通常都深居简出,减少消耗。这个季节的节日大多与雨有关,如4月中旬的泼水节(新年)和5月中旬的祈雨节。每年6月中旬以后,多吹西南季风,缅甸就此进入雨季,尤其是7、8月间,更是大雨滂沱,很容易形成洪灾,此时万物滋润,欣欣向荣,缅甸人则在8月某日开始“守夏”,是为禁欢节。缅甸金三角的气候,属于热带季风气候,深受南亚季风影响。

在大其力至孟帕雅镇这八十二公里的路途中,耗费了两个半小时,沿途的三个军队检查站看到大其力政府的车辆,都一律放行,这让康宁一行的行程十分顺利。

进入孟帕雅,看到停靠在检查站道边的旅行车被搜查的情景,康宁心里为这些无助的民众深感悲哀:

盛气凌人的军人粗鲁地呵斥,胆小怕事的贫民颤颤悠悠打开自己陈旧的袋子,任其搜刮,不时看到军警手中的木棍无情地落到弱小百姓的肩膀和脊梁上,将皮包骨似的平民打得扑倒在地,哭喊悲鸣。

这一路上,看到最多的是负重行走在道路两侧的山民。这些穿着破旧少数民族服装,赤脚踏在滚烫的石子路上人们,几乎每一个男女老少的黝黑脸上,都刻满了悲哀与麻木。

穿过孟帕雅镇,三菱越野车驶出二十余公里,坑坑洼洼的道路越发地难走了。这时,坐在后座上的康宁无意中看到路边一个坐在地上的五六岁小姑娘的服饰,大吃一惊,立刻吩咐司机停车。

没等车辆停稳,康宁就拉开车门,跳下了越野车,回头大步走向后面坐在路边上埋头痛哭的小女孩。

女孩听到脚步上,抬头看了看康宁,在流泪哽咽的同时,全身吓得瑟瑟发抖。

康宁缓缓蹲在惊恐不安的小女孩身前,用手轻轻抚摸她黑色包头布上熟悉的锦鸡绣花图案,坐在地上的小女孩,忘记了哭泣,拼命地向后退缩着身子,洗得发白的粗布百褶裙与沙土摩擦,发出了“嗦嗦”的声音。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康宁,缓缓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围在自己身边惊讶的伙伴,向他们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转向小女孩,用自己当年在大瑶山学到的两句古老瑶语和蔼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一张小脸满是灰尘与泪水的小姑娘,听到熟悉的语言,情绪这才稍稍稳定了一些。她惶恐不安地看了一眼站立在四周的大汉,转向一脸和善的康宁又犹豫了很久,这才哽咽着怯生生地低声回答:“我叫达香……家在……弄尧山……”

康宁鼓励地点了点头,轻轻擦去小姑娘脸上的尘土,柔声问道:“达香,你阿爸呢?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

达香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回头指了指身后十余米的大石头,大声地哭起来:“阿妈累了……躺着一动不动……他们打阿妈……抢走了我们的银子……”

由于小女孩说话含混不清,康宁只听得出“阿妈”和“银子”这两个词,心中暗叫不好,连忙站起大步,向路旁的一块大石后面奔去。

陈朴等人看到康宁猛然停步,僵直地站在大石旁,脸上满是愤怒。

震惊之下,众人连忙跟随而去,眼前出现的情景,让每一个人都感到无比的悲哀与愤怒: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赤身裸体,仰卧在大石后面,脸色已经青紫,空濛的双眼,无神地直望苍穹,满是抓痕的身上,已经出现轻微的尸斑,被夸张分开的双腿中间的一摊血迹已经发黑,无数的苍蝇叮爬在尸体上。尸体的旁边,散落着被撕开的粗布短裙、双片上衣和长长的白色头巾,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奸杀的。

五个大汉拳头紧握,一时间默然无声。

康宁望向天际,等眼眶中的泪水稍稍隐去之后,才转过身来,红着眼睛对大家低声说道:“这个死者很显然是个瑶族女子。瑶家人对我有大恩,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尸体腐烂在这个地方……各位兄弟,我等会儿要送这个女子的尸体回去,还有那个小姑娘,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外面颠沛流离而无动于衷。你们的意见如何?”

没等其他人开口,阿彪立刻转头就走,回到越野车旁,打开后门拿出自己和康宁的旅行袋背在了身上,然后走到路边,抱起惊恐的小女孩憨厚地一笑,随即走向康宁。

刘海澜也没有和康宁说话,他转向一旁的司机瓦桐,满脸歉意地说道:“对不起了,老哥,恐怕我们不能继续前行了。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康总心地太善良了,不忍心这个山民的尸体暴露荒野,所以我们得把尸体和孩子都送回到山里去。”

瓦桐一直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不停地祷告。

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这绝对是孟帕雅那些无法无天的政府军干的,只是他不敢说出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满是担忧地说道:“这没关系,过了孟帕雅基本就算是安全了,景栋是我们的上级城市,那里的治安要比大其力好一些。唉!我只是担心你们这样贸然地进山,要是引起山民的误会,事情会很难办啊!”

刘海澜笑着回答:“没关系,我们是慈善机构的人,想必山民们能理解的……给,这是你的酬劳,辛苦你了,老哥!”

憨厚的瓦桐看着手里的两千泰铢,非常意外,怎么样也不愿收下。

刘海澜装着不明白的样子,又拿出一千泰铢递给他,瓦桐连忙推辞,最后勉强只收下一千泰铢。

瓦桐看到精壮的小春已经从车上拿出所有的旅行包大步走来,只好感激地对刘海澜说道:“佛祖会保佑你们的!我回去之后,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所有的人,让高僧们为你们颂德祈福……刘先生,以后到大其力就找我吧,无论到哪儿,我都愿意为你们开车,你们……是我见到的最善良的人!”

“谢谢你,老哥!一路走好!”

刘海澜送走瓦桐,回到众人身边,看到阿彪已经用很多件衣服将尸体包裹起来,捆得结结实实地背在身上。

康宁怀中的小女孩搂着康宁的脖子,黑乎乎的小手遥指东北方向那座迷雾缭绕的大山。

第388章 我们同出一源

傍晚时分,阴沉沉的天上,突然仿佛撕开了一道口子一样,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劈到了对面山巅的一颗大树上,冒起了一股青烟。这个时候,沉闷的雷声才响起,紧接着豆子大的雨滴就下了起来。很快地,在电闪雷鸣和狂风暴雨中,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变得十分的湿滑,整座山峰被萦绕在重重的白雾之中。

连续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行走四个多小时,一路上翻越了五个山坳的康宁一行,此刻正缩在山道旁的岩石凹陷处,狼狈不堪地躲避着这突如其来的暴雨。

小春拿起仅有的半瓶矿泉水,喂小姑娘喝下之后,用小刀拦腰割去瓶身上部,麻利地接起了雨水。没过多久,五人便轮流喝下这混浊的雨水,以滋润早已干涸的喉咙。

在这四个多小时的艰难跋涉中,五人挥汗如雨,全身湿透,可怜的一瓶矿泉水,早就被达香喝完,好不容易看到山腰中两条潺潺的溪流,却在康宁严肃的制止、说流水中含有致命毒素的情况下,只能望而兴叹——毕竟不到渴死之前,谁也不敢轻易地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阿彪和小春轮流背负尸体,就连陈朴和刘海澜也不时帮忙背负一程。小女孩达香一直伏在康宁的背上,无论是谁想抱她都不行,似乎只有康宁宽广的臂膀,才能让这幼小的心灵感到安全平和。

山间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深灰色的乌云被大风吹向西北的天际,天色也显得敞亮了许多。

康宁抱着已经洗干净小脸和小手的达香,却把头转向了身边的阿彪。会说桂北瑶家话的阿彪竟然能和达香沟通个七七八八,这让大家高兴之余,也非常感慨。

在山腰的岔路口,达香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陈朴在一旁感兴趣地向阿彪问道:“你这家伙平时一口的桂柳话,什么时候竟然会说瑶家话的?”

阿彪挠着方脑袋上的刀疤,不好意思地回答:“不怕你笑话,我老妈是柳州北面的金秀盘头瑶一族的。她到县城上高中的时候,悄悄地和我老爸恋爱了,毕业后就嫁给了我老爸,之后就不敢回瑶寨去了,怕我外公不让他们进门,也怕族人看不起自己的家人。小时候老妈为了带我回瑶寨请求外公的原谅,所以拼命地教我说瑶话,因此我自然而然地就会讲了。”

康宁听了好奇地问道:“瑶族里面,除了白裤瑶之外,盘头瑶等七个分支瑶族不是早就可以和汉人通婚的吗?怎么会有你爸妈这样的事情存在呢?”

“呵呵,那是一九八零年以后的事情了,我妈说以前可不行。我初中的时候好不容易回了一趟瑶寨,没几个孩子愿意跟我玩,不过现在随着瑶家的大门打开,情况好多了。”阿彪说完,像是发现了什么,快步登上前面的小山岗,向前一望,立刻紧张地跳了下来:“不好!前面两百多米的地方,大概有四五十人跑过来了,我看到其中有几支鸟铳。”

陈朴抬手失意大家停下,拔出藏在腰间的手枪,熟练地上膛后,斜插在了腰间。刘海澜和小春也相继掏出手枪,进行准备。

康宁示意大家先别吓着来人,抱着达香,叫上阿彪一起,快步登上前面山腰的小石岗,看到四五十名中青年瑶民手拿鸟铳砍刀跑过崎岖的山道,正向自己的方向冲了过来。

在康宁的示意下,阿彪扯起洪钟般的嗓子大声喊道:“老僮(兄弟),我们是过路人,是送你们的孩子回家来的。”

迎面而来的瑶民闻声全都停下了脚步,满怀戒备地盯着站在石岗上的康宁和阿彪,五六个手握鸟铳的汉子,迅速给火枪装上了火药和硝石,其中一个年约二十四五岁的壮实汉子看到了康宁怀中的达香,立刻放下装到一半的鸟铳,手握腰刀拼命向前冲,却被站在前面的中年头人拦腰抱住,一阵呵斥之后,才止住了年轻人的冲动。

阿彪向康宁小声地解释头人呵斥的意思,说瑶民担心我们利用小姑娘麻痹他们,还说我们的后面肯定设有埋伏。

康宁一听哭笑不得,这条一边是石壁,一边是深渊的羊肠小道两人并肩行走都很困难,想埋伏也没地方藏身啊!真要害他们,只需陈朴三人提起手枪一个冲锋就行了,何必废那么大的劲儿。

瑶民们紧握刀枪,紧张地前后散开。

头人与身边的中年人商量了好一会儿,叫上身边双眼通红的年轻人一起,解下腰间的砍刀,赤手空拳地走到康宁身前五米处停下。

头人尚未开口,康宁怀中的小达香就高声叫喊起来:“舅舅!阿茂叔公!”

年轻人不顾危险,激动地跑到康宁身边,一把抱过达香,立刻快速地退了下去,站回到头人身边,虎视眈眈地瞪着康宁。他的身后,很快跑过来一个壮实的青年,接过达香,立刻转身就跑,似乎是担心走慢一步,达香就会有生命危险一样。

谁知达香却不干了,剧烈地挣扎起来,一面哭泣,一面尖声叫喊:“我不要走,我要宁叔,我要彪叔……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啊……”

康宁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心里非常难过。他明白这些瑶民心中的敌意,也能体会到眼前这群衣衫褴褛的汉子,能坚持活到今天是多么的不容易。可是熟知瑶家规矩的康宁,并不愿让阿彪多加解释,这种情况下说得越多,恐怕越会引发瑶民的误会,还是慢慢的交流解释来得更直接一些。

年轻汉子不管达香如何喊叫,抱起达香,飞快地跑到队伍后面。

头人从达香的哭喊声中,意识到点儿什么,望着巨石上面对自己微笑点头的康宁,皱起了眉头。他略微犹豫了一下,这才大声问道:“对面来的陌生人,你们是如何抱着我们的孩子进入我们瑶山来的?”

阿彪低声向康宁翻译着头人的话,随后就在康宁的吩咐下,如实地向头人说出其中的情况:

“我们是南面泰国过来的客商,下午两点经过孟帕雅镇北二十多公里的地方时,发现这个小姑娘一个人坐在路边哭泣,我们停下询问,才知道达香的阿妈被害了,我们就把达香和她阿妈的遗体送回来。但我们也不知道达香的阿妈是被谁害死的,你们或许可以问问达香,估计她还记得。好了,我们这就把阿姐的尸体交给你们,天色不早了,我们还要连夜转回到景栋去。”

阿彪话音刚落,瑶民们群情激奋地鼓噪起来。

听到姐姐遇害,早已红了眼的达香舅舅猛然冲上来,企图抓住阿彪询问详情。性如烈火的阿彪哪里愿意让他得逞,一个直拳就把达香舅舅打得飞退两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住肚子一口气接不上来。

头人见状大吃一惊,抱起达香舅舅,叫来几个人把他扶到了后面。

康宁接过陈朴递来的遗体,横抱着步步走到前面较为平坦的地方,按照白裤瑶的风俗,将遗体轻轻放下,头部摆向正北方,双手纠缠做了个告别手势,这才恭敬地弯腰向遗体行上一礼,然后向大吃一惊的头人友好地点了点头,就欲转身离开。

“请留步!年轻人,请问你是如何得知我们族人的礼节的?你又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头人快步向前,来到康宁面前停下,满脸焦虑地看着康宁,等候回答。

听完阿彪的翻译,康宁看着头人,难过地摇了摇头:“我出身在缅甸北方的中国,那里是你们祖先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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