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未阑珊- 第58部分

温院长点了点头，走到婴儿床旁。

“小苏，想楠的感冒好些没？”温院长俯身细看，为了怕孩子着凉受风，小床上的纱是垂下的。

“还有些咳嗽，睡觉的时候呼吸好多了。前两天把我吓坏了……”苏小姐想着当时想楠烧着的样子，呼吸都困难起来，仍心有余悸。

“小孩子，难免的。你再多留意些……”温院长再瞧了想楠，放下心来。

“院长……”苏小姐看着他，有些吞吐。

“怎么了，说吧。”温院长鼓励的口气。看着苏小姐的样子，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是电话？”

苏小姐点了头：“还是同一位小姐。问想楠的情况问的特别仔细，我跟她说想楠这两天感冒了，她着急的不得了。而且……这次我仔细听了，对方应该非常年轻……”

温院长沉默，凝神了片刻。“小苏，这件事先抛开，把想楠照顾好。”

温院长欲出门去。

“院长……”

温院长又回了头。

苏小姐笑笑的，脸上浮起诚恳的神色：“院长，您别怪我多嘴。上次过来的墨太，人真好。当时我看她对想楠那么喜欢，我还以为她会考虑……听说，墨先生和墨太一直没要孩子，想楠要是能到那样的人家……”

温院长打断了她：“小苏，这种事情，以后你们少讨论些。那样家族的事情，最好少听、少看，更要少说。”

“知道了，院长。”苏小姐乖乖禁了口。

﹏﹏﹏﹏﹏﹏﹏﹏﹏﹏﹏﹏﹏﹏﹏﹏﹏﹏﹏﹏﹏﹏﹏﹏﹏﹏﹏﹏﹏﹏﹏﹏﹏﹏﹏﹏﹏﹏﹏

墨子风下了车子，跟管家交代将车子放进车库。

母亲希望他们今天晚上留下。

奶奶的状况，母亲是知道的。“明日是周末，会放你们回老宅。”母亲这样说，他不好再说什么。

他知道母亲的心思，父亲走后，这么多年，偌大的房子就一直是母亲空守着。子菲常年在英，拿不完的学位（这其中的意思，他和母亲倒是都明白）。

他呢，虽然在母亲身边，也并不常回家里来。有的，也就是节庆日子和母亲生日时的惯例回家。

算来，他对母亲是有愧疚的。平日里的忙碌不说，稍有的空闲，他去老宅的次数不知比来母亲这边多了多少倍。

墨子风并不急着进门，他燃着了一枝烟。站在园子里，他对着面前灯火闪亮的三层建筑细细打量。他数着房间。

那么多房间，都是空的。母亲却从来都让人整理的井井有条。偶有他们回来的时候，熟悉和舒适的感觉，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捏在手里的手机闪了闪，他知道是催他的电话到了。一路上，他接到了她的两次电话。下午，母亲就给了他电话，说已经跟她说好了，下了课就先过去。

“子风，我想了想，你现在跟小西提领养的事情，倒不坏。先有个缓冲和准备，容易接受的多。”母亲在最后说：“你们若有合意的，也可以考虑。只是墨家还是要有墨家的孩子，你知道……这个孩子到时以什么方式进墨家的门，我们还需要想的周全些。”

他知道，关于这次的领养，母亲明里暗里也跟她说过自己的想法。这，会不会也是一个她那么决绝的原因？

用力掐掉了烟，子风将烟蒂扔到一旁的垃圾箱子。

他一边往门里走着一边深吸了口气，舒展了下有些僵的颈。

进了门，温暖的气息一下包围过来。他的脸上已经挂上笑。

热闹。

不过是多了两个人而已，镇日显得空旷的厅里就生气起来。

他的进门，正巧对了正等在那里的四个人的笑。融和的家的味道，许多年，都没有这样的钻入人心的暖。真好。

墨子风脸上的笑不觉就更漾开了些。

“妈！”他先叫了母亲，又跟星野点了头。

“哥！”墨子菲刚刚还嘻嘻笑的面上正经起来：“打电话催了你几遍了，你还是姗姗来迟。我早问了若西了，她可说你这段时间好的多。是不是故意躲着我们啊？”

子风走过几人围坐的沙发，坐到若西身侧。她的手里握着手机。

“躲着你一个倒是有可能……”他慢吞吞的。

“哥！”

“唉！”他叹了气：“你不知道你老哥是劳碌命？就怕见你这种有闲的人……”

子菲撅了嘴：“妈，哥说我游手好闲……”

“好了，刚见面就掐！”墨夫人笑着摇头。

“若西，我真同情你……”子菲转了向：“碰上我哥这么伶牙俐齿的主儿，你又是个不喜绕舌的，他铁定尽欺负你！”

“她才不怕……”子风哼了一声。

“我才不信！”子菲逼问着若西：“你怕我哥吗？别怕他，说实话！今儿一帮人替你撑腰！”

若西不加入他们的“战争”，笑。

“她是金口玉言，我再能说，也就是慈禧太后跟前儿的李莲英，人家一道懿旨就打发了。”

这次，墨夫人和星野也跟着笑。

“是吗？老佛爷？”他竟还侧了眸去瞧着她的神色。幽深的眸光似乎直闪进她心里去。

若西的心没来由的一跳，脸上红晕起来，白了他一眼。

“哪儿有这么温婉的老佛爷！当着我们的面就这么欺负你，若西，别饶了他……”子菲也笑。

“我们小西才是标准媳妇。”墨夫人一边吩咐了管家开饭。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最简单＇VIP＇

一个晚上，若西又少不得喝了婆婆吩咐下的补品。

身子慢慢有些发热，听着他们谈论的话，她有些困倦。

婆婆也一直催着她上楼休息。

子菲对着他们颇有意味地笑。

她只好先上了楼。回到房间她就进了浴室。

泡了很长时间的澡，她听着他的声响，一直没有回来。

她弄干了自己，开始护肤。

一圈儿一圈儿的，她慢慢按摩。

子菲和星野定了婚期，九月。子菲说好了不要别的结婚礼物，就要他几套好看的设计方案，他应了。

“若西，你帮我看着他。他一忙起来就忘，到时又少不得把我推出去找别人。”子菲看着她，又加了感叹：“这么多年，也就是你们结婚的时候我见他用了心……”

“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他就在那时抬头断了子菲的话。

若西的心轻轻的一闪，她很快掩饰住。

此时再想起，她不觉又出神。手下旋着的盖子几圈了，紧到不能再紧。

她出了浴室，他也回来了：开着电脑，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她站在他身后。

手机信息的声音，她走过去。拿起来，是雅琳。原本和家钰定好了去Jason那儿，家钰又临时飞了日本。

雅琳难免一些抱怨，她耐心回过去。

上了床，信息又过来，雅琳想她陪着去。若西犹豫了一下，奶奶上午约了严医生的检查，她想守着。

她写好了回复，删除，又写好了，再删除，一时有些浮躁。

另一条信息过来，她点开：小西，我等你想回去的一天。

若西快速地放了手机，关了床头灯。蜷在自己的角落里，她背对他的方向。

他一直在那儿，始终静悄悄的。可是，她却一动不动，直觉的，他的目光是盯在了自己背上的。

﹏﹏﹏﹏﹏﹏﹏﹏﹏﹏﹏﹏﹏﹏﹏﹏﹏﹏﹏﹏﹏﹏﹏﹏﹏﹏﹏﹏﹏﹏﹏﹏﹏﹏﹏﹏﹏﹏﹏

Jason立在那儿等待。

阳光西斜，余晖笼罩着这个山坡下的马场。四周是难得的静谧和安详，他听着，忽隐忽现的马蹄声小心勾勒在不远处。

他知道，墨子风该回来了。

Jason看着他缓缓停在身前，下马，将缰绳交出去。

Jason盯着那马，英国纯种，漂亮极了。他拍了拍它，算是打招呼。

这个马场，他们都有一些稀罕的不得了的马匹在寄养。

有些累了，墨子风看着研判一样望着他的Jason。

“听他们说你表演了一下午的马术了。”Jason慢悠悠的。在他的印象里，墨子风会有这样的举动，无非是两种心情：最好和最差。现在看过去，无疑是后者。

“回去喝一杯？”墨子风不以为然。

Jason望着他：黑色骑马装，眉蹙着，眸间是无法琢磨的深幽，直抿着唇……他显然不是很耐烦。Jason想起上午刚刚造访的女人。这两个人不知又因了什么事，同样的神思不属。

“我今天真是跟你们家的人有缘。”Jason瞧着他的反应。

墨子风果然侧了眸。

“Ruth跟梅太去了我那边你不知道？”

墨子风率先移了步。昨天晚上，她倒是忙的紧……

“David，我今天露了你的底……”墨子风倏地住了身子，Jason及时收口。

“不能全怪我。”Jason耸耸肩：“这种事情，这么多年，我奇怪Ruth会不知道？！难道她从来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每一套衣服都是绝版吗？”

墨子风再往前走。夕阳散射着，他眯了眸。

“David，我不明白的是，你做了，为什么不让她知道？你要瞒到哪一天？”Jason继续跟了他。

瞒到哪一天？如果她有心，他怎么能瞒到她？他记得，这句话，许多年前，Jason就问过。他给的答案是什么？对了，到她有心的时候。有心的时候……他重复着这句话，心底滑过一抹笑。她从来都是有心的，不在他这儿而已。

昨天晚上，子菲就露了意思。虽然他阻住了子菲的话，可是她但凡有心，哪怕给他一丁点儿反应，她却没有。深夜了，他还听着她那边热闹的信息，不断过往。

“David，想不想听我一句？”Jason迈了大步，挡在他面前。

“你爱她吗？”同样的多年前的一句话。

子风望着他。

“好，我不要你的答案。可是我还没瞎，我看的出来。”Jason有些激动：“可是你记得吗？那一次，我就跟你说爱上自己的太太是件挺好的事，别把自己搞的这么惨兮兮。那不是醉话，可是我的话，你听进了多少？上次你说去旅行，我以为你做好准备要说了。结果回来，看这一日一日的情形，你们是老样子还是每况愈下？David，这么多年，我知道在爱上，除了清儿，你对她是唯有的一次。怎么了？你反而只敢做，不敢说了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这么模糊不清？要知道，这些年，你身边一直有别的女人，真真假假，Ruth不会有那么敏锐的辨别力。在你左拥右抱，哪怕是逢场作戏的时候，她怎能认定你对她的爱？在你们的关系里，她是被动的。如果我猜的不错，她的观念里，她也只是你的女人之一而已。唯有的特殊，是顶了个墨太的头衔……”“我要过她的答案，从来没有。我尝试过……”

“最简单的三个字，你尝试过吗？”Jason凝着老友，笑，然后慢慢地说出来：“我爱你。”

　　　　　　　　　　　　　第一百七十九章　冤家＇VIP＇

“或许，不再需要了……”子风的声音沉着。

“David，我跟你说过。你不说，你不珍惜，总有一天，你留不住她……”

子风的脸色阴郁下来，他一直隐忍着的情绪终于爆发：“我庆幸，我还没有说。我尝试过，有无数次想说，或许不是那三个字，可是类似的，我真的想过。Jason，你能这样说，因为你不是我。当你是我，你看着她。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每一秒，她在你眼前，可是她的眸中，该死的，你知道，她的眼睛，美极了，可是掩不住情绪和想法。她一沉默，一凝神，一个停顿，一声叹息，我的神经都绷紧。因为我知道，这些都不是因为我。她有她自己的世界，她自己的王国。簪子，我恨透了她的簪子，每次，看着她摸着那只簪子，我都恨不得毁掉它！而那只簪子的主人，在她心中像神一样的男人，回来了，又回到她世界里来了……”

“什么意思？”Jason听出了端倪。

“她要分开。”

Jason不可置信：“她亲口说的？那个刘俊楠，回来不止一天两天了……”

“是，可是她知道的时间不长。有一段儿了，我想挽回过。旅行的那次，也是。可是每回看到她，我都觉得无力。终于，这次，她是提出来了……”

“她提出来了？！她主动提出来的，还是在你的逼问下承认的？”Jason问的清楚。

“这没有不同。”子风烦躁。

“这有很大不同！你是当局者迷。你有没有看现在的Ruth？我可是面对面跟她呆了一上午！她的神色，她的样子，她从头到脚哪儿有一点要得到自由的快乐？还有，我不知道你们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要孩子。我跟梅太说到衣服的构想，她在一旁看着。偶尔有那么两次，我看到她的表情……我描述不出，可是我能感受到。我奇怪作为她的丈夫，你会浑然不觉？那样明显的渴望……”

是的，孩子……子风的额角又开始疼。孩子，他不是没想过，孩子，也是她最大的障碍。他也一直在怀疑，看她的反应，他做的，有没有可能起了反效果？如果她再多疑了母亲的明示暗示……

是的，前天晚上在老宅门前，之前，她一直在强调自己是他的女人之一。她那么敏感，清儿一直是她的心结。如果，再加上孩子……她有没有可能，就决定放弃了。毕竟，那个男人那儿……

“David，你答应她了吗？”Jason看着他的脸色明明暗暗，已经知道了答案：“我不明白，你做了这么些年，就为了这么轻易放手吗？在你的词典里，不该有‘拱手相让’‘成人之美’的词汇。当初你什么都不确定都敢设计她，娶了她，现在，反而要高尚起来？当初我不敢说，起码现在的她，是在意你的。如果我是你，就为了这一点儿在意，也要绑死了她。你要知道，得到，远比失去有意义的多……”

Jason望着白杰明走过来。

“需不需要我回避？”

子风横了他一眼：“现在才想起来要回避？”

Jason叹了气，笑：“跟在你身边，真是不容易……”

“墨总，她没有接受。”杰明有些心虚。

子风拧了眉：没有接受？为什么？一个好好儿的女孩子，答应做这种事情，难道不是为了钱？不管怎样，这件事情上，不能再有一点儿纰漏……

“杰明，替我约她。”

﹏﹏﹏﹏﹏﹏﹏﹏﹏﹏﹏﹏﹏﹏﹏﹏﹏﹏﹏﹏﹏﹏﹏﹏﹏﹏﹏﹏﹏﹏﹏﹏﹏﹏﹏﹏﹏﹏﹏

梅老夫人醒过来。半夜，还是凌晨，她不用看都知道。最近，越来越多这种情况。

可是今天，她总有些不踏实。细想想，这几天，隐隐的，她都有这种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