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还是有些发晕,她动了动麻木的身体想要再躺一会儿,冷不防把睡的本就不沉的余菲菲惊醒,她先是揉了揉模糊迷蒙的眼睛,而后盯着东清梧略显苍白的脸木讷道:“……清梧?”
东清梧微笑着点头,“啊,把你吵醒了?”
“啊啊啊——清姨,清梧醒了呜呜呜呜——”余菲菲惊天地泣鬼神的喊叫被扼杀在喉咙里,她不解的看着东清梧,嘴里发出不明声音,似乎在问怎么了。
“才五点十分,不要吵醒他们。”东清梧有些气虚,费力的把身体往床那边移了移,她掀开被子,拍着自己刚才躺的那个地方,“陪我说会话。”
余菲菲鼓着腮帮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上了床,靠着她的身体,才感觉到她这个在被窝里躺了一夜的人还不如自己坐在地板上睡了一夜的人温暖,冰凉的,她由心底想打颤。
“你身上好冷,空调已经开到三十一度了,怎么还这么冷?”
侧过身给她捏好被角,又把床头放着的羊绒毛毯拿过来给她围着,看看只剩一个脑袋在外面的东清梧,余菲菲才稍稍放心的点点头,把自己的双臂缩进被子里静静的坐着。
“大概是刚醒过来的原因吧。”东清梧不着边际地回答,话锋一转,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一个晚上。”
东清梧扭头看着她,“你就这样守了一个晚上?”
“不然嘞?”余菲菲没好气的翻个白眼,“本来韩可初也想守着的,不过后来清姨毕竟不认识他,觉得让一个陌生男人在自己女儿床边守一夜,有点不像话,就把他劝回家了。”
“啊……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东清梧讨好的笑着,脸上满是歉意。
“知道我们会担心你还出去乱跑!老实交代,去哪里了,你不是告诉韩可初去找姓陆的混蛋吗?为什么会晕倒在家门口?你不说就是不拿我余菲菲当姐妹!”余菲菲板着脸先丢个重磅炸弹,大有她不说出个子丑寅卯就别想好过的意思。
她似乎忘了,自己昨天还和韩可初讨论到底要不要问这些,最终的商讨结果是……日后再议。
可她现在一口气全问了出来,可见,说她大脑缺根名为“智商”的弦,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些问题一经出口,便有血腥的画面从脑海飞逝而过,那是她从未见过却真实存在的,东清梧甚至怀疑那个人的声音有魔咒,轻易就能让人记住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恢复些红润的脸瞬间又变的苍白如纸,东清梧皱了下眉,后有若无其事的说:“可能是有些疲劳所以才导致的晕倒吧。”
“你不要给我避重就轻!我问你去哪里了,见了什么人!你知不知道当男人婆给你打了几十个电话都没人接后,我们几个人有多担心!她还为了你去找陆天尧玩命呢!”自己吓自己比什么都要恐怖,这是余菲菲在历经东清梧失踪事件后得到的一个道理。
听着她的话,东清梧整个人怔住,“她去找陆天尧了?她去干什么?”
“别激动别激动,小心孩子。”余菲菲被她的惊恐的表情吓到了,以为她担心陆天尧会对简安婕怎样,便安抚道:“我话没说完呢,男人婆刚要去找陆天尧的时候呢,她那个鬼畜攻的哥打了一个电话,她就先回了趟家,哪知道这一回去就出不来了,被简歆年个鬼畜攻五花大绑了。我跟韩可初要不是左等右等等不到人然后顺便去她家看看,还不知道她被暂时囚禁了呢。”
“没有去找陆天尧就好,没有就好……”东清梧低声呢喃着。
她自言自语,余菲菲凑过去,“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说安婕被歆年哥哥绑起来了,为什么?”简歆年疼她这个妹妹可是出了名的,怎么会对安婕做这种限制人身自由的事情?
“不知道。我问她她也不说,想给她松绑呢,她家里里外外全是鬼畜攻的手下,最后没办法了,只能我跟韩可初两个人去找陆天尧问你的踪迹了。”
又说起了这件事,余菲菲被刺激的小宇宙熊熊燃烧了起来,“清梧,我跟你说,你必须和那个陆天尧离婚!不是我挑拨离间,而是他一点不像个男人!你说,除了长的比女人还好看之外,他还能干什么?我们去找他,他连个担忧的表情都吝啬给,还说什么不到二十四小时,算不上失踪!丫丫个呸的!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她以为东清梧会给些激烈的反应,可后者给的最大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这点有些出乎余菲菲的预料,她本以为,她至少会帮着陆天尧说点好听的。
“清梧,你怎么了?”小心的握了握她被褥下冰凉的手,余菲菲看着她毫无表情的脸,突然有种她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感觉,明明,明明她就在眼前。
东清梧摇摇头,木然的看着她,僵硬的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他那样对我,我早就习惯了。”
习惯到不能再习惯了。
章节目录 【vip 96】
她不敢想陆天尧对她这样的态度是不是因为那件事,而她更不敢想那件事的幕后主使者究竟是不是爸爸,她有一种向前一步是深渊,向后一步是悬崖的错乱感,不论哪种选择她都不能再回头。
这种感觉很可怕。
她的手在瑟瑟发抖,余菲菲以为她又哪里不舒服,张口要询问却冷不丁被她的动作惊了一惊,她结结巴巴的问:“清清清清清梧,怎怎怎怎么了?”
东清梧坐直身体,“菲菲,我想出国。”
“哦,出国好啊。好,嗯!”余菲菲战战兢兢的点头,三秒后,“什么?你要出国?”
余菲菲摸了摸她的额头,“高烧退了啊,怎么这孩子净说胡话呢?”
东清梧哭笑不得拿开她的手,“我跟你说认真的,我想出国。我觉得……我觉得我大概需要出去静一静,我在这里没办法让自己的思绪停下来。”
“东清梧,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了?你醒过来就不对劲了,一直转移话题不说,意志还有些消沉,你告诉我,啊!你昨天到底去哪了!”
“不要再问了,菲菲,算我求你。”东清梧痛苦的抱着头,把头埋进被子里,她闷闷的干涩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我真的不知道跟你说些什么,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是我一个人走到门口撑不住才晕过去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我只觉得这个世界好幻灭,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好好好,我不问了我不问了。你不要激动,不要激动!”余菲菲抱着她,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觉得这个女人那么脆弱,像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这么招人怜惜。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的!可为什么啊,为什么我现在要承受那么多啊!我只是想和自己爱的人白首不相离,为什么这么难啊?为什么啊——”
她被黑人掳走时没有哭,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岛屿上时没有哭,被暗尊强行灌输进那个血腥故事时没有哭,现在她哭了。
支撑许久的那根神经线因为越拉越紧的缘故,终于忍受不住拉扯的撕裂感从中断开,东清梧无奈的哭泣,眼泪前所未有的汹涌。
余菲菲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在她耳边喃语,“你爱谁?”
陆天尧吗?
要爱陆天尧那种人,得遭多大的罪啊!
“……我不愿承认,可这就是事实。我爱陆天尧。”东清梧闭着眼,郑重补充,“很爱。”
她真的只想和陆天尧在一起,这个念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强烈,强烈到她已经不能控制自己对他的情感,一触即发。
拍着她背的手顿了顿,余菲菲苦笑,“清梧,我这个时候真希望你告诉我你爱的是韩可初,比希望韩可初爱我还希望。至少,你们可以很容易就在一起,完成你的白首不相离。”
***
哭够了,也累了,东清梧再次睡着了。
余菲菲蹑手蹑脚的下床,给她盖好被子,拿着自己的羽绒衣就出了门。
“哎哟——”关上卧室的门一转身就被吓了一跳,余菲菲看清是谁,拍着胸口呼气,“叔叔阿姨,你们快把我吓死了!”
“你这丫头,还把我快吓死了呢!谁知道你突然出来了。”任兰清小埋怨着,拉过余菲菲低声问:“清梧怎么样了?我一夜没睡,听见动静就过来了。”
余菲菲叹口气,“不太对劲。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说。刚才大哭了一场,现在刚睡着。”
“大哭……哎,她身体没事儿吧!医生嘱咐不能太激动!”
“你小点声!”东繁海低喝着,指了指房门做了个嘘的姿势。
任兰清点头捂嘴,使个眼色,三人悄无声息的下楼。
“菲菲,她真的什么都没说?呐,水。”
“谢谢阿姨。”接过开水,余菲菲小嘬了一口,“真的什么都不肯说,我看她情绪真的不稳定就没再敢问,我怕再出点什么事。你们最好也什么都别问,现在这个时候,还是专心养身体最关键。”
东繁海锐利的双眼看着余菲菲,沉声问:“东儿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去医院看朋友,什么朋友还能看的晕倒?”
“就,就好朋友。”余菲菲最怕跟这个商业强人说话,他的眼睛就跟那x光一样能看透你的心,想说谎都不利落。
“是谁,叫什么?”东繁海步步紧逼。
“是同学,叫,叫徐舟平。”余菲菲节节退后。
东繁海不再多问,眼神依旧犀利如鹰隽,饱经风沙的脸庞此时睿智无比。
余菲菲“砰”的撂下水杯,拔腿就往外跑,“叔叔阿姨,我还得去安婕家一趟,明天我再过来看清梧。拜拜拜拜!”
“哎——”任兰清看着她跟只兔子一样落荒而逃,恼怒的推了推身边的人,“都是你!对一个孩子凶什么!别把你工作上的那套搬到家里来,看着眼烦!”
“我还不是为了东儿好,她昨天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差点没让我心肌梗塞!”
“呸!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行了行了,你赶紧去公司吧,反正你呆在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去看着清梧,等她醒了好给她做点吃的。”任兰清站起身,准备上楼。
东繁海叫住她,“别多问!”
“用你提醒我!”
说完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扭头就上楼去了。
东繁海无奈的叹口气,粗糙的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上好的中华,他已经很多年不吸烟了,只是下意识的备着一盒,放在左心口的位置。
“瑞琪……”
呵,最近想起过去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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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上。
“喂!姓韩的,我打电话就是为了告诉你一声,清梧醒了。”
余菲菲啃着一块葡萄土司含糊道,她都快饿死了,叔叔阿姨也不说给她做点吃的,就知道严刑逼问,不人道!
“醒了?她怎么样了?”
“唔……不太好。你要是想去看她还是下午去吧,刚才大哭了一场正睡着呢。”
“大哭一场?”
“嗯,我忘了闭嘴,把该问的不该问的都问了。然后,她就哭了。”等东清梧睡着之后,余菲菲就想抽自己几耳刮子,嘴怎么那么欠呢,那么欠呢,欠呢,呢!
那边沉默几秒,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余菲菲,你个让人不敢恭维的豪放女!让你闭嘴比让你吞一整瓶安眠药还难!”
余菲菲噎了一下,“姓韩的你找事儿是吧?这跟我豪不豪放有几毛钱关系!你才吞一整瓶安眠药呢!挂了!你个神经病!!!”
果断挂掉电话,余菲菲甩手丢给呆住的司机大叔一张红色毛爷爷,挑眉一笑,“不用找了!”
她踩着尖细的高跟鞋来到简家门前,目不斜视的就要往里奔,一左一右横过来两只手,她硬生生刹住车,两个卫生球丢过去,“怎么?一天功夫就不认识我了?嗯?还想挨打是不是?”
像模像样的活动了下手腕,余菲菲看着两个小弟冷笑,昨天为了进简家,她和韩可初可没少动拳头,姓韩的下手狠不狠她摸不清,她下手可是往死里揍,反正是道上混的,身体硬朗的很。
两个负责看门的小弟相互看一眼,手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收回,老大的命令是真的,这个女人身手厉害也是真的,前者不实行会死得很难看,后者不实行会死得更难看。
大难临头,注重脚下才是真理。
于是,两个看门小弟默默收回爪子,笔直的站好,以明媚而忧桑的45°角仰望湛蓝的天空。
“呵,傻样!”余菲菲被他们的样子逗笑,踹门走了进去。
屋内一片狼藉,满地的碎玻璃茬子和乱七八糟的东西,东倒西歪的桌椅,看不出屋子主人品味的房间,余菲菲咽了口口水,脚尖着地四处查看那个被五花大绑的女人。
“不会是已经逃出生天了吧?”
余菲菲嘀嘀咕咕着,涂鸦墙那边传来响声,她走过去,看到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
“靠!男人婆,你拍惊悚片啊?”幸亏她心理素质强于一般人,不然早就被简安婕吓昏过去了。
“你……找到清梧了吗?”简安婕意识模糊的看着来人,说出的话有气无力。
“大哥!你的嗓子怎么这么难听了?”余菲菲抱着肩靠着涂鸦墙,打量着一天不见的简安婕,啧啧啧,真憔悴啊!
简安婕摇摇头,“从被绑起来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不难听才怪。”
余菲菲皱起眉,“你哥真那么狠?连口水都不给喝?哦,不给喝是对的!喝了就容易引起生理反应,到时候更不好解决。嘿嘿!”
“少废话!问你呢,清梧找到没有!”
“昨天在她家门口找到的,晕倒了。我陪了她一夜,刚从她那里过来。”余菲菲接了一杯水喂给她,“你喝慢点,不渴死也被呛死了!”
“她昨天在哪?”喝了一杯水好多了,体力似乎也瞬间恢复了些。
“她不说。”余菲菲没办法的耸耸肩,“别担心她了,她暂时没事。倒是你,到底怎么惹了那个鬼畜攻啊!你看你被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简安婕身形僵了僵,低声道:“他每个月总有那么三十几天不舒服,你还不清楚?”
“那你家里又是怎么回事?被贼光顾了?”
“……我弄的,败败火!”
余菲菲无语凝咽,被绑在凳子上,杀伤力还那么强大,果然彪悍!
“你说那么多没用的,怎么就不想着先给我松绑?昨天也是这样!”得知东清梧没事,简安婕暴躁的心终于稳定下来,只要她没事,什么都不重要。
“给你松绑?”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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