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天边- 第16部分

就在六个小时前，我的宝贝脑袋被医生劈开了一次。

“医生拿着一块沾满油污的抹布，将脑袋中的淤血吸了出来，然后又用净水冲了冲。”

这只是脑袋里出现的画面。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画面？过年过节的时候，农村自家会把养了半年的猪杀掉吃肉，肥猪经过放血，再在沸水里浸烫去毛，等开膛后，屠夫会用抹布将猪肚子里面的血一下一下地沾干净，然后舀一瓢净水，用力地泼进猪肚子，冲洗完毕。

车祸死了七个人，我的命还算大，只是伤的比较严重。司机没有受伤，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跳车的人。

车上那些人的面孔经常会出现在眼前，我不知道哪些面孔已经永远地消失了。

是的，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安排好的时间，安排好的地点，我们坐上了同一辆车，一起经历了这场车祸。命运似乎是最伟大的小说作家，我们是其中的一个小人物，我们不知道下一秒将要发生什么，那要看“作者”的心情或者剧情需要。

死去的那七个人，可能最后一个新年并没有好好珍惜和家人的团结，如果有人告诉他们去年是他们能过的最后一个新年时，他们应该会珍惜的。是的，这是废话！

但大实话是我想珍惜来之不易的过年回家团圆，却在过年前一个星期躺进了医院，并且医生根本不用检查我脑袋是否可以出院回家过年，就当场拒绝我的请求！

除夕夜，我吃完药，就睡觉了，感觉似乎刚刚睡着，就醒了，但天已经亮了，阳光正照在身上，很温暖。

第二节　噩梦袭来（五）

　短信有去无回，打电话一直关机。后来直接打娟家的电话。家里的用人一直说她不在，问去了哪里，也说不知道。不管问什么，电话的那头都是不知道。

医生终于允许我可以提前出院，爸爸明白我的心思，也没有反对，我提前一个星期出了院。第二天就了去市里。

白色的别墅，黑色的铁栏。秦叔叔为我开的门，并没有让我进去，只是交给我一封信。只说是娟让他交给我的。

我楞了一下，不知道这封信代表了什么，只是感觉很沉重。

久久：

对不起，原谅我，不要怪我的不辞而别！我不得不做这个会让自己后悔终生的选择。

我不敢直接打电话或当面告诉你，我怕，怕说不出来。

我们一起走过了那么久，我感到很幸福，真的很幸福。没遇到你之前，从没有过幸福的感觉。

我走了，但我说不出那两个字，很重！

我们生活在这个社会中，有时候自己很难做自己想要的选择，谁也逃避不了。那座玻璃房子就让它成为我们两个人心中的共同的梦想吧！把它放到天边，美丽的天边。

我们两个的家庭决定了我们最终的结局，不要说我太懦弱，思想太传统，我曾经也一直坚信那些绝不会影响到我们，但现实是残酷的。我和这个家抗衡了十几年，一个孤独的孩子跟她的家庭，生她养她的父母，不是幸福的生活，而是讨厌，是像敌人一样斗了十几年，现在我已经累了，真的没有力气没有勇气没有希望再斗下去。其实我只是想要我想要的，但仅仅如此都不能，真的不能，因为我出生在这个家。我心真的很痛，一直都是那么的痛，那个伤疤不会愈合，永远都不会。

遇到你，让我知道了幸福的滋味。我知道我第一眼看对了人，可以给我想要的幸福。一起走过的日子让我更相信我的判断。但我们没有王哥他们那么幸运。

他们说我们的相遇是个错误，是我们两个人生中的错误，但我们两个错在哪里？我们做错了什么？

我可以和你一起远走，和这个家庭脱离关系，我想过，实践过，也得到了我想要的，那时我觉得我成功了，真的做到了。我很高兴，感到这个世界原来也有美好的一面。我以为我可以这样一直坚持下去，因为我得到我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我那时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有你在，我就什么也不会怕。但我错了，并不是你的错，是我，我没有那么强的意志，我受不了心灵的谴责。哥哥的死有一些原因。哥哥走的很匆忙，我连他最后一面也没看到，我真的很伤心。你陪我走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也是因为有你，我走过那段日子。我当时发誓一定不要失去我生命的另一部分。

我从美国回来没有跟你提起我和那个人见面的事情，是在哥哥的葬礼上，父母把我介绍给了他。我没跟你说，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因为我坚信他走不进我的生活，绝不会破坏我们。但我又错了，我没有坚持住我的誓言。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那只是诗人的一个愿望，也只是我们的一个奢望。但愿跟现实有很大差距的。我不想放弃我想要的，我真的不想，但这次不同，真的不同，我如果那样做的话，我心灵会受到一生的谴责。他们毕竟生了我，我只能这样选择。哥哥的死对他们打击也很大，对他们的生意打击更大。

我知道，我会伤你的心，我希望你会对我失望。我真的没有办法，我觉得这个世界是个冰库，不要怪我，那样我会更冷。

我想过死，他们在逼我那天晚上我就准备死，准备以死来报复他们，在最后一刻，我没有那样做，因为你，我想到你跟我说过：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要将自己杀死来解脱，死了什么都没有了。那一刻我很怕死，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你的样子，你的笑，我们的幸福记忆，我们的所有都会消失，我不想失去那些，也不想失去想你的能力。

我走了，去另一个冰库，不要找我，更不要等我。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我们必须接受这个事实。不要想我，忘掉我，一定要忘掉我，答应我……我希望你过的幸福，希望你生活的好。对不起，久久，真的对不起，原谅我……我会永远记住我们的那段快乐幸福的生活，但求你尽量忘掉它吧，求求你了，这样会让我得到一些安慰，求你了，久久……

天亮了，我要走了，真的想再见你最后一面，久久……不要伤心，我们不能不面对这个残酷的结果。答应我，找个更好的女孩，好好地对她，我会在远方祝福你们的，答应我，久久，一定要答应我，要不我会恨自己的。

我走了，久久。不要找我，你找不到我，更不要等我，那样会让我后悔没有死。

走了，久久，不要再见。

娟

娟滴在纸上泪水的痕迹，再次被我的眼泪覆盖。

我问秦叔叔究竟是怎么样回事，秦叔叔告诉了我全部。

原来，她妈妈和娟和好只是假象，只为了骗她回来。

他们的生意遇到了困难，股票跌的很厉害。虽然他们通过联姻获得了很大的商场关系，但不幸的是娟的哥哥出了车祸。商场上的关系都是建立在相互的利益上的一张薄纸，一捅就破。他们失去了联姻关系，但还是想要用联姻的关系来度过这个难关，所以，女儿就成了他们唯一一枚棋子。美国的那个富家公子在上次见到娟的时候就看上了娟，所以并没有因她家的商场突变而改变开始洽谈好的事情。这让娟的父母很高兴。那家的势力很强，全家都定居在美国。

娟是在回来的第五天早晨和父母坐飞机去的美国。秦叔告诉我，娟回来的时候，她父母就乞求她同意。开始，娟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面，谁也不见，但后来娟还是答应了他们，然后就一个人跑了出去，两天没回来。

秦叔叔在那片草地上找到的她。在一丛很高的草丛中躺着，把自己深深地埋在里面。

秦叔叔说娟当时很可怜，哭的很伤心，头发夹杂着枯草很乱，脸的颜色跟那枯黄的草一样。

我跟秦叔要娟的联系方式，我想追回娟，想要回本应该属于我的人，属于我和娟的一切。但秦叔没有给我，即使我一再的恳求。是娟彻底地断了回头的路，也不给我任何的机会让她回头。她知道我一定不会接受这个结果，就将自己隐藏在了这个世界里，没有留下一点空隙给我，哪怕是可以看到她的一个小孔。

秦叔劝我说：“回家吧，不要太伤心了，人的一辈子得不到的东西多着呢！不要怪娟，她也是受害者。”

他说送我回家，我看看了他，说了声不用了，拿着娟写给我的信离开了那里。

那里本是个很清静的地方，却种上了孤独的种子，污染了大地和空气，很可惜……

太阳的斑驳映在黑色的路上，映在脸上，抬头可以可看到刺眼的一束束的阳光。我不知道去哪里，但是那么的不想回头。

冬天的这座城市，寒冷，干燥。头顶上笼罩着一层很厚的灰尘，看不到天空。灰尘要等到晚上才会完全地落下来，落回它早晨飞起的地面。松树，柏树，保留着深沉的绿色，其实，没有那种绿色还好一些，既然是冬天，北方的冬天，干嘛不就萧条个彻底，干嘛还保留着那份根本不协调的没有任何生机的深绿。它能给人带来希望吗？不能！

晚上这座城市更是凄凉，寒冷的北风咆哮着，已经没有树叶再供它肆虐了。只有剩下人任凭它摧残。

想躲开这个寒冷的世界，经过一家网吧，我躲了进去。

看到娟的QQ头像在闪烁，以为她在线上，急忙打开，才发现是三个星期前的留言。

小猪23：11

久久，我后悔没有留下你，我现在多么希望你在上车的时候拉住你或跟你一起走，我很后悔回家。到家后他们就乞求我叫我跟那个人结婚。我现在自己一个人在我的屋子里面，我这次不知道怎么办了。【。　﹕。电子书】

哥哥死了，死的那么突然，我很难过，哥哥是最疼我的，他在的话一定会帮我说话的。我看着眼前哥哥的照片就想哭。

他们的生意遇到了困难，哥哥不在了，帮不了他们了，他们在指望着我。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不想听他们说什么。

我不愿作为他们手中的棋子，更不愿离开你，但我也不忍心看他们就这样将多年的基业毁在自己的手里。我很恨他们，恨他们这样对我，但他们还是生我的父母。

好想你，想打电话给你，拨了号又挂了。我知道我打电话告诉你，你决不会同意我离开的，我也不想，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想一个人静静，一个人好好想想，谁的也不去听，但我却又静不下来。

我恨我出生在这里，如果的如果成立的话，我就不用去想那么多，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想找个人聊聊，上了网，却只想点你的。不知道你会什么时候看到，我多么希望此时你在线上，虽然我没有勇气给你打电话，但如果你打来，让我听到你的声音，或者看到你，哪怕只是个亮着的QQ头像，我想我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的。

上线好吗？久久……上线……我想你，好想，好想………………

小猪：4：30

久久，我准备答应他们了。对不起，没有跟你商量。我不能那样做，那样我做不了抉择，对不起……

“娟，你是我的，一辈子！——任长久”“久久，我要你抱着我睡觉，一辈子！——巩婵娟”，这是我们在我们两个的那个博客里写下的誓言，我看了很久，最后我把它删除了，我们不能履行。但我会永远记住的，永远！

对不起，久久，让我们只记住在一起的快乐好吗？就把曾经的一切当成做了一场很长时间的梦，就当现在从一场美丽的梦中醒来吧！梦结束了，醒来了。

对不起，久久，是我不好，把你带进了这个梦中，我不该冒那么大风险，更不应该心生侥幸。

我过两天就走了，好想再见你最后一面，最后抱我一下，最后亲我一下。但我不能，我不敢那样，那样我会动摇我的决定的，让我坚决一次吧，对不起了，久久，对不起……

不要找我，你找不到的，梦醒了，我们都要开始我们自己各自的生活了。梦是假的，不要再沉浸在里面了，否则梦中的欢乐会被伤痛埋掉的。

对不起了，久久，原谅我…………

看着娟的留言，我似乎看到了娟那里的泪水，那，一直在我眼前可怜。我恨我自己当时没有在她身边，也许那样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我真的很恨那场车祸，恨那个司机，已经坚强了很久的眼泪终于不能再坚强下去了。看着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针，刺进心里，很痛。

想逃避，但还是没有逃的开。孤独无助的面容，红肿绝望的眼睛，在我面前一直流着泪水，伸手想擦去泪痕，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一连串的“不”。我想对着电脑喊出来，要让世界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到我的狂吼，到嗓门时却堵住了，再也发不出声来，那太沉重了，太辛苦了。只能敲打键盘静静地留在娟留言的下面。

在CS里，我疯狂地向前冲，疯狂地开着枪，想杀掉所有的“人”，却只能看着倒下的“自己”，还有喷出来的血，洒在地上。

第三节　黑暗的世界

　大街上的车很多，刺眼的车灯，将影子照的很长很长。站在路边的路灯下，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模糊的光晕，模糊的街道，模糊的黑夜。突然有种被发现的渴望，希望能有一辆车能停在我的身边，载着我，带走我，离开这里。

一辆出租车在我身边停了下来，问我做车不？我没回答就上了车，叫司机一直往前开，不要拐弯。

车子超了一辆，又被另一辆超过，并行的车子，在路口拐向了另一个不同的方向，通过一个路口，又有跟新的车子并行。超过，被超，并行的下个路口又分开。车尾的转向灯，道了连续的几声“保重，相见无期”！原来车子也是有情的。

那里很昏暗，没有多少灯光，几乎没有车辆，只是远远的地方有一条长龙，那是火车，正在穿过那片黑暗。

“兄弟，你到底要去哪儿啊？我只能开到这里，再走就出市了，晚上我们是不往市外跑的。”

付了钱，下了车，望着这辆车消失在街的尽头，又被繁华的大街吞食了。

转过头，背对着这座城市走进昏暗。风很大，在耳边嚎叫。

其实如果没有风声，这将是一条很寂静的街，也许是因为风不愿看到它的寂寞。毕竟刚刚过完春节，新年不应该是那样的。人们可能都忽略了它，忘了记录他们一年中大部分脚步的这条街。这也是一条苦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