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小小蓝子
001 新郎不是霍璟然
白寒依要结婚了。
各大杂志周刊的封面各类娱乐报纸的头条无一不是她那张女神般不食人间烟火明媚动人的素颜,温婉的淡淡笑容,势如破竹般地化开那些浓重的文字墨香,只剩下昭告天下的满满幸福。
然而新郎不是霍璟然。
这对于郭了了来说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她那小小的脑袋瓜子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么般配的两个人为什么会走不到一起。
他们一直是她心目中的太阳系与银河,不终成眷属简直会引起宇宙大爆炸全世界崩塌。此时此刻,她是真的觉得世界末日就在眼前。
百思不得其解的郭了了扶了扶鼻梁上土得掉渣的黑框眼镜,她咬着调羹,只手将磨好的咖啡豆倒进星巴克杯里,另一只手沿着《娱乐快报》的折痕展开,仔细地端详着那位她素未谋面甚至连姓名也不知道的白天后神秘的未来夫婿。
闷头研究了良久,除了目测起来还算过得去的面部轮廓和身形,她连图片上的人的性别都不敢确定,于是很厚道地暂且将这个男人视为了中等。
首先我要说明一下,在郭了了眼里,男人分三等:下等者,一眼望去全是毛病;中等者,挑得出一些毛病的;上等者,霍璟然是也。
虽说这标准有那么点另类,但自从七年前郭了了认识霍璟然的那天开始,她还真没遇见过有比他更完美的男人了。
无论长相、气质、家境、作为,从来无人超越。久而久之,她也就慢慢接受了“霍璟然是最好的”这一事实。
被这样名不见经传的人横刀夺爱,那个骄傲的男人,应该会躲在角落里愤恨捶墙吧?说不定,还会咬着牙掉两滴眼泪?
郭了了才叹完一口气,嘴里的陶瓷调羹就被人拔了,她刚想尖叫,就听见一个像比她受了更大的惊吓似的夸张女声——“看看看,还看什么啊!被人家抢先了一步你就是把这张报纸翻烂也没用哪!”
林果自暴自弃般地拿过她手里的杯子,按下饮水机的热水开关,鼓起的嘴巴像是被人塞进了一个馒头。
郭了了看着那冒着腾腾的热气流下来的矿泉水,无限同情地想上去摸摸她微微翘起的小卷毛,最终还是忍住了,只在嘴上宽慰:“算了,抢新闻这档子事我们什么时候赢过‘娱快’啊,他们讲求的一向是新闻的时效,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捏造的。”
“但是,人家的女神真的要嫁人了。呜呜……”林果可怜兮兮地挤出一句话,大无畏地喝下一大口连搅都没搅过的黑咖啡,接着两滴眼泪就簌簌地淌了下来——被烫的。
郭了了被她娇滴滴的声音恶心到,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但见她止不住的两行清泪她急忙递上纸巾,顺手拧开一瓶矿泉水给她调兑,若有所思地说:“在娱乐圈沉浮那么多年,找个人嫁了,也不一定是件坏事。说起来,她今年有二十四了吧。”
林果喝下她送来的急救水,正张着嘴伸出舌头散热呢,听出她话里有话,她也认同地点点头。
002 同学聚会
二十四,这个年纪在那个每一刻都有新鲜血液涌入的圈子里,大得实在有些沉重了。如此甜蜜地远离那个为求上位不惜一切的混乱的大染缸,何尝不是一种荣光?
突然又羡慕起白寒依来了。这个女人,一直一直,都是她生命中无法复制和粘贴的美丽传奇。
一些往事蓦地刺入脑海,郭了了的双眼顿时酸涩难忍,突突地一跳一跳发着疼。
一转眼,她也快奔三了啊。然而又有谁,能不计较她不堪的过往,在她的无名指戴上戒指,站在神父面前,笑着对她说一句“我愿意”呢?
这么多年,她除了看着霍璟然和白寒依分分合合,记忆里还有什么是比较鲜明的呢?是初恋男友模糊难辨的笑颜,还是那张至今还躺在最底层的抽屉里泛黄的火车票,抑或者,是那个最动听的男声在她耳畔一次又一次轻唤的“依依、依依……”?
莫明压抑起来的气氛使得林果不得不停止拿手当扇子给舌头降温的蠢动作,她看着郭了了纠结得难舍难分的两叶眉,不安地扯了扯她的衣角,问道:“了了,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啊?哦,没事没事,我精神着呢。”郭了了暗自懊恼由于一时疏忽大意地放任那些消极情绪作祟,随即深吸一大口气用力拍了拍面颊。
算了算了,没什么大不了更没什么过不了的事,开开心心健健康康活到八十岁!
将口头禅在心里默念了两三遍,她顿觉心境明朗了不少。
正巧桌上的手机响了,郭了了好整以暇地拿起来轻轻扫了一眼屏幕,上面的五个英文字母闪烁,吓得她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果子,我去趟厕所。”一说完将手机往怀里一揣就急冲冲地走了。
林果一边拢头发一边纳闷,你解决生理问题为什么还要告诉我一声?
郭了了前脚刚踏进厕所,后脚就按下了接听键,还害怕有人监听似的包着发声的小喇叭,做贼一样轻轻“喂”了一声。
“了了,晚上高中同学聚会,过来么?”
郭了了有些搞不清状况,但又不好意思将那头的人干晾着,立刻接了一句:“Alice,额,不是……”
白寒依一向是不介意她迷糊的个性的,只笑着又问:“了了,工作量太大了么?还是没休息好?算了,大家都到场你不来也很扫兴,那就晚上八点‘白沙’酒吧见。”
郭了了本来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此刻也只能悉数咽下,最后半推半就地吐出一个“好”字。
“恩,等你。”
直到耳畔传来一连串的忙音郭了了才舍得收起手机。她心想,你这个大明星加准新娘都肯抽空光顾一个小小的高中同学会了,我这只没啥来头的普通娱记又怎么敢不卖那么多人的面子?
唉,为了不让旁人知晓她认识白寒依这个惊人的事实,她还特意将通讯录里她的名字改成了“Alice”。那么,为什么会反应不过来呢?
003 王子与公主
刚才混乱的思绪究竟想在那短短的几秒钟里组织什么表达什么?是想问她要结婚了是不是真的,还是想问新郎到底是何方神圣,抑或者是你准备拿霍璟然怎么办呢?
她想不明白。
郭了了只知道,她其实压根就不想参加什么狗屁聚会,她讨厌那种该死的喧闹糟糕的杂乱。她不想见到那个男人,无论如何都不想。
可不管她有多排斥,她还是准时出现在了酒吧门口。她不是白寒依,耍不来大牌;她也不是霍璟然,有资格不到场。于是她满满地堆了一脸的笑容,友好地和每一张面孔打招呼。
这里是市中心,整个城市最繁华的地带,一入夜便是它复苏张扬的时刻。而原本该人流涌动的酒吧里,现在总共就那么二三十号人,衣着光鲜地执着酒杯谈笑,偶尔来回走动一两步,谈论的也无非是哪家的股票又涨了哪家的楼盘又被抢购一空,换汤不换药。
不用问,这么大的手笔肯定是霍璟然包办的。他就爱干那种费钱不费力的事情。
郭了了远远地看过去,霍璟然靠在小沙发上,身旁密不透风地围了一圈人,笑容满面地讨论着与他完全无关的话题,你一句我一句的好不热闹。
他竟也能事不关己般地自饮,明晃晃的灯光将他的皮肤衬得有些苍白,没有一丝褶皱的正装能让人读出禁欲的美感,他就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吞下了未经稀释的白兰地,要多超然就有多超然。
白寒依却姗姗来迟,白色的裙裾还沾上了零星的泥点。
众人并没有对她有丁点苛责,要知道她可是从年度颁奖典礼上赶过来的,于是敬酒祝福吵吵嚷嚷乱成一团,所谓的明星效应大概就是如此。
大概由于婚期将至,白寒依比平日里更加吸人眼球,笑容像是无限量放送般的,使在场男女皆觉得有些缺氧。
聚会上谈论得最多的自然是白寒依的恋情,她的状态很放松,大方地与大家分享。
郭了了没听全,只知晓了大概。似乎她的那位是个警界精英,于一次绑架勒索事件中毫发无损地救下了她,接下来便是王子公主式的恋情,一发不可收,到了现在要谈婚论嫁的地步。
郭了了对这恶俗的只在泡沫剧才会发生的情节无力到极点,但又很佩服听众们脸上艳羡的冒着粉红色泡泡的神色,偷偷地瞄了一直沉默的霍璟然一眼,发现他正睁着琥珀色的眼睛望着自己,于是身子就很不争气地僵住了。
然而他只是安静地阖上眼,算是打过了照面。尽管隔这么远,郭了了还是有些鬼使神差地想象着数清他纤长浓密的睫毛,那样应该会很有成就感。
娓娓说着话的白寒依突然停了下来,群众也很配合地屏住呼吸。然而她并没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只是将酒杯抬起了一个细微的角度,做了个碰杯的动作。
然后她喝下一口酒,甜得有些腻人的百利甜。
同一时间霍璟然也潇洒地一仰头,高脚杯立刻就见了底。
那一刻,郭了了觉得喉咙有些不对劲,仿佛那些酒全都喂了她。奶油和巧克力的味道混杂着浓烈的果香,引起她脆弱的胃剧烈翻腾。
原来白兰地和百利甜,都是那么难喝的酒。
004 璟然就麻烦你了
聚会散场的时间在十一点左右,几个从前关系比较铁的男生相互勾着肩,搀扶着往外走,身上浓浓的全是酒气。
当然他们没忘记和霍璟然道别,就像当年他们放学回家时总爱站成一排,毕恭毕敬地向他鞠躬,齐声说一句:“霍少,我们走了。明天见!”
一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真的是很难磨灭的,霍璟然抬头看着他们由于酒精而胀得通红的脸,因为面对着他还留有稍许的激动与兴奋。他缓缓搁下酒杯,没有说一个字。
男人们憨厚地“嘿嘿”笑了一阵,而后便默默地退了出去。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口,神智不清之下看到有个服务生拉好车门恭敬地站在一旁等他们上车。
黑色的加长悍马,霸道之中不失低调,车身闪闪发光。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双眼睛,犀利,并且光芒四射。
“别担心,璟然叫专车送他们了。”
郭了了只是朝外张望了两眼,毕竟那么一票人都喝得那么高又没个清醒的人在旁护送,一点安全保障都没有。
天知道身后的女人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出现的,被她幽幽的声音弄得寒毛直竖,郭了了被吓得不轻,转过身来勉强一笑,说:“那就好。”
眼尖地看到她已经挎好了包,金牌经纪人江汀芷也正风风火火地踩着高跟鞋靠近她们。
“要走了么?”
“是啊。跟汀芷约好时间了,还要去赶一个通告。”
她低头在包里寻找了一阵,拿出墨镜和口罩戴上,全副武装得有些骇人。
“那我送送你。”跟着她走了一两步,白寒依却朝她摆摆手,只说:“不用了。”掠过她的肩停在某处看了一会,又补充道,“璟然就麻烦你了。”
郭了了完全蒙了,歪着脑袋满脸问号。猜不透她话中何意,更加分辨不出她的语气与情绪,墨镜口罩什么的真讨厌!
她只看到,从面包车上走下来一个男人,贴心地脱下外套裹住白寒依单薄的身子,摸了摸她茶色的长发,拥着她让她靠在他的胸前,薄唇依稀翕动,却完全听不见他在低语什么。
应该是很温柔很缠绵的话吧。那个男人,一头利落的短发,身材修长却有着一双宽阔的肩膀,看起来很有安全感。而他的面容,逆光投下的大片阴影让她看不清。
大概是比不上霍璟然的,她只能这么想以做安慰。
“你盯着他看了很久了,这样不礼貌。”
又是一个不给任何征兆就随意出声音的。她郁闷地思忖,他们是不是都有练过,属猫的吧?不然哪能每次都把她吓个半死?
郭了了不停地吸气吐气冲淡之前的紧张感,可心里还是不受控制地直打鼓。这好像,是今天晚上持续了三个小时的聚会他所说的第一句话吧?她还以为他要沉默到底了呢。
霍璟然走上来与她并肩,一语猜中她的心思:“他不会比我差,毕竟是依依挑中的男人。”
………
PS:此文可能偏慢热,但小蓝子会用心营造一个好看的故事的!
005 还记得
郭了了真觉得他不对劲,她什么时候听霍璟然示过弱啊,那个睥睨一切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时刻随心所欲的男人,是会轻易说出这种话的么?
她吐了吐舌头,扭头问他:“你喝醉了吗?”
“有点。”他勾勾唇,声音听起来无喜无悲。
霍璟然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人上前收拾掉空酒瓶,重新端上几瓶价格昂贵的朗姆酒。金黄色的成品酒入了杯,晃动起来的样子十分养眼。
同学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周围应侍的眼神全是死的。郭了了放下心来,扁扁嘴巴坐到沙发上,软软的坐垫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全无他看起来的那般冰冷。
郭了了支着下巴,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说:“重新把她追回来就是了。”
身边的软垫突然陷了下去,郭了了余光瞥见他翘起右腿搁在左腿膝盖上,闪亮的皮靴尖直刺她的眼,然后就听见他说:“那样多难看。”
郭了了悄悄翻白眼直犯嘀咕,想说你难看的事做得还少了吗,一件两件的她就很厚道地不捅破了。当然,也只能想想,这时候凑上去叫板不是嫌命太长了么。
仿佛看穿了她在腹诽些什么,霍璟然清清嗓子强调,“从前做过的那些蠢事,是没可能,再重复一次了。”
这话带起了伤感,郭了了垂下头哑口无言。
人们总爱说当年如何如何,大概就是因为他们知道,没人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世人总认为展望无趣,而固守,何尝不是另一种悲哀?
每次义务陪霍璟然喝酒,他就会用“还记得……”这样的句式作为开头,这一次他问她,是否还记得第一次与白寒依见面时的情景。
郭了了十指交叉,紧紧相握,用力点点头。
当然记得。她怎么会忘?又如何能忘?
那一年她拼尽全力考上了城里首屈一指的高中。开学那天阳光毒辣,她大包小包地背了一身,累得呼呼喘气。
没办法,奶奶怕她住校吃苦,把能想到的东西都塞进包里了。赶到学校的时候路上已看不到多少学生了,可S中是出了名的大,错综复杂的内部结构跟迷宫没两样。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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