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霍璟然,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让你将了了从我身边抢走的。
绝对不会!
…
郭了了自然是不知道程铭会因为实习姑娘搞不清楚状况的几句话就误会到这个份上,可怜她是自顾不暇,甩甩头想将那蜂拥而至的残酷的记忆驱赶出大脑,却发现只是徒劳。
就像是一朵张开了大口的食人花,越挣扎,它的藤与叶便缠得越紧,足可以将人窒息。
郭了了的嗓子干得像是在烧,好不容易从包里掏出一瓶水来,摸索了半天,却始终拧不开。
她颓废地闭上眼睛,本该一片漆黑的空间里却猛地转为血红色,而且像是有生命一般在涌动翻滚,郭了了差点抑制不住吐出来,她惊恐地睁开双眸!11VLx。
郑景彦,郑景彦……
郭了了默念着这三个字:胃酸涌上来,仿佛灌入了胸腔,心一阵抽痛,她狼狈地隔着衣料按住:郑景彦是枉死的,他死得那么惨,受了那么多的折磨,而真凶却还在逍遥法外。
说什么“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简直就是个笑话。
有些东西,是她欠了他的,她必须要还。上天或许早就安排好了,所以冥冥之中,才会让她听到那个可疑的声音。
不管是真是假,她总要抱紧希望竭尽全力一试。遇事只会逃避,难道她还没有吃够这种性格所招致的苦头吗?
郭了了吸了一口气,眼睛里渐渐有了些光彩,她抬起头,想要告诉司机掉头,却发现出租车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停在了路边,而驾驶座上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正侧着脸,憨憨地眨巴着眼睛望着她。
“呃……司机师傅,你怎么不开了?”
男人从裤袋里掏出一本小小的电话簿,然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她,“你是那个最近很红的歌手吧?嘿嘿,我女儿可迷你了,帮我签个名行不行?”
说完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殷勤地立马递上本子和笔。
郭了了诚惶诚恐地接过来,心说真是自己吓自己,她刚刚还以为司机师傅图谋不轨呢!
拿着笔在小本子上划拉了两下,低头一瞧,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自己竟迷迷糊糊签下了“郑景彦”三个字。她立刻心烦意乱地划掉,重新签上自己的名字。15236719
看来,这件事真得刻不容缓地弄明白了,不然她的心都没办法静下来,天知道还会出几次乌龙呢。
“啊,真是谢谢啦!”司机美滋滋地像是接圣旨似的接过她的签名,诚心夸赞道,“真人看起来比电视上还要漂亮呢,真水灵!”
郭了了脸微红,笑了一下,然后说,“师傅,你载我去临川医院吧。我嗓子有些疼,想去那看看。”
未免热心的司机师傅多问,她随口诌了个理由。
果然,司机不疑有他,一听是人家最宝贝的歌喉出了问题,连忙踩下油门,“好嘞,你别着急,很快就到!”
其实,郭了了是想去找临川医院最有名的心理医生,她曾经听霍璟然说起过,那位医生的催眠治疗法在S市甚至在全国都是享有极大的权威的,白寒依的病就在她的悉心治疗下好转了不少。
但是,真的走进了那间被惨白的墙围起又浸透了消毒水气味的办公室,郭了了发现,其实自己的心态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泰然自若,直到见到了笑容可掬,温柔得像是大姐姐一样的陆医生,她手心的冷汗才稍稍褪去了一些。
“你好。”
她的声音也很好听,怪不得那么多的人愿意尝试她的疗法了,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郭了了说明了来意,两人起先很随意地攀谈了一会,然后就切入了主题,开始进行浅层次的尝试催眠。
然后,郭了了很神奇地连小时候养的那只猫背上有多少块斑点都记起来了,还能非常准确地画出来。
陆医生满意地点点头,表示可以进行下一阶段的深度催眠。
因为郭了了试图唤醒的是可怕的记忆,所以陆医生也让她做好心理准备,要是无法一次性成功,那么很可能以后都不能再准确,一毫不差地回忆起来了。
但是,随着意识里那个越来越强烈且清晰的男人的吼声和不久之前在电梯里听到的那个声音渐渐重叠在一起,就像是两条一直在靠近的平行线,到最后,合成一体,再也无法分开。
真的是——一模一样!
郭了了知道,她离真相很近了,虽然往前一步,可能就是悬崖,但就算粉身碎骨,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对不起,陆医生……”郭了了一边扯着贴在手臂上的用以探测脉搏的仪器,一边口吻很急地对眼前的女人致歉,“我有很要紧的事,现在就得走了。今天真是谢谢你!”
说完她就跑了出去,速度快得跟阵风似的,以至于她没有看见,后脚从转角处走上来的白寒依,她挺着个肚子,长发松松在脑后挽了个髻,面上虽然有些许的红润,但掩不住早已败坏掉的病态。
她的步子迈得不大,抚着小腹,分外谨慎的模样,然后收拾好东西的陆医生走了出来,淡淡地对着她笑,“寒依,你来了啊。”
“嗯。”她往楼梯口张望了一眼,然后摸着下巴自言自语,“我好像看到了了了,呃……眼花了么?”
陆医生静静地注视着她,紧蹙的眉带着几分犹豫不决。但是权衡之下,她还是决定开口,毕竟,她一直想为这个命途多舛的女人做些什么。
“寒依,我告诉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是你答应我,你听了之后,千万不要太过激动。不然,会对你的身体还有肚子里的宝宝有影响的。”
白寒依愣了一下,她鲜少见到陆笙这么一本正经言辞恳切的模样,虽然好奇加疑惑,但她还是冷静自持地点点头。
…
郭了了怎么都料不到,自己竟会在一天之内走进启东集团的大门两次。
一口气电梯坐到顶,她告诉自己动作要快,万一那个男人不见了,那她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他。
然而,电、梯门打开,她迎头上前,却差点撞上了一脸错愕的霍璟然。
“了了?”
郭了了脸色潮红,呼呼直喘,也不和他说一句废话,径直就问,“你堂哥呢?”
“什么?”
“霍璟然我告诉你,别跟我装傻!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你堂哥就是那天把郑景彦抓去的人!”
“你说什么?”霍璟然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握紧“了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他是你亲戚,你当然想要包庇他!霍璟然你放手,不然的话我报警了!”
“了了,你先冷静一点,你弄错了,听我……”
郭了了决绝地打断他,“我不要听,霍璟然,你不让我走,就是默认了!”
“我最后说一遍,不关他的事。”霍璟然毫无征兆地冷下脸,一字一顿,“你给我听清楚:我才是青帮的创始人——King。”
123 我们准备订婚了
郭了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高得让人胆颤的建筑物的。六殢殩獍
她只知道,她的世界,混乱得彻底。
郭了了的眼前聚集着许多黑影,毒气一般浓密而致命,仿佛汇结成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她的脖颈,逐渐收拢,没有丝毫缓和的势头。
外面的阳光猛烈而刺眼,却驱不散她心中的阴霾,郭了了扶着墙,最终无力地滑倒在地,泪水不知何时爬了她满脸。
过路的人行色匆匆,却不曾低头看她一眼,更别说朝她伸出手去,郭了了就像是一只被遗弃在路边的小野猫,找不到方向。
脑中响起的,是霍璟然那沉缓而毫无感情的声音,如同在讲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青帮是十年前成立的,刚开始只是个洗黑钱的小组织而已。因为那时候老爷子在白道上早已是叱咤风云,但一直以来,他都想要这种强大的势力。所以在他的经济支持下,由我创立了青帮。”
“但没过几年,我也就厌倦了,老爷子就在家族里挑了一个才干比较好的接任。但是堂哥的性子冲动,受不住气,且好勇斗狠,渐渐的,青帮演变成了能与道上其他帮派并驾齐驱的大帮,名声越发的响亮,而且还在不断壮大……”
“这无疑到了让警方忌惮的地步,青帮成了一个活靶,但有老爷子在,它垮不了,就算被抓到了把柄,最后闹上了法庭,他都有法子让人无罪释放。”
“只是这一次闹得实在太大,军火买卖是我不能容忍的,所以我才会出面插手。但是我发誓,我从来没有下过命令要他们杀人灭口,这不是我的作风。所以郑景彦的死,也让我大感吃惊,但却一直查不到是谁做的。不过,我还在查……”
郭了了将脑袋埋在手臂里,早已冰凉的泪贴上手背,让她的身子止不住发颤: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但她要如何去相信他呢?
郑景彦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他的死却和霍璟然有着莫大的关系。自己要是什么都不知道,该有多好……
那可是霍璟然,她认识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她一直在乎着的男人,不是什么她素未谋面的堂哥,要让她将这个事实说给警方听,她真的做不到……
任何人都能揭发这件事,但至少不应该由她来,她无法将霍璟然推入深渊。她宁愿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长眠于地下。
然而,郭了了不知道的是,在街道的另一边,有一个女人直挺挺站着,正默默地望着她。她小腹微隆,面色白得像是鬼魅。阳光正盛,她的脸上却满是阴影,拳头死死攥紧垂在腿侧,指甲嵌进皮肉里,她却完全不觉疼痛。
…
《战皇》杀青的那天,郭了了专程去了一趟片场。
程铭辛辛苦苦了那么久,她总算赶在车尾尽了次女朋友的义务为他探班打气。
倒不是她没心没肺,只是两人的行程都排得很满,郭了了休假结束之后,基本上也是忙到白天和黑夜都分不清的状态,根本抽不出空来。15236757
程铭一向体贴,总不至为了这种小事和郭了了闹矛盾的。
只是,真的在层层叠叠的群众演员的外围见到了熟悉的身影,程铭别提有多不淡定了,立刻就放下了开瓶器,也不和旁边的人交代一句,就拖着长长的戏服,朝她走去。
郭了了一身素白,脖子上挂着他送的水晶吊坠,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她披着浓黑的发,圆帽子的帽檐遮住了她漂亮的眼睛,但可以看得到秀气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一股清新雅致的气息扑面而来。
“了了!”
程铭扬起手向她打招呼,宽大的袖子立刻滑落至肩头,露出一截白希且诱人的手臂来。
郭了了抿住唇轻轻地笑,穿着古代服饰的程铭被衬得越发意气飞扬,剑眉,星目,皓齿,还有令人沉沦的笑容,眼角的温柔像是一汪无尽的海。
程铭快步上前,两人之间的距离终于缩小至一臂,他殷勤地捉住她的手心,还煞有介事地捏了捏,像是在确定眼前的景象是不是梦境,“啊,你来了啊。左政说你有两支MV要拍,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郭了了大方地拍拍他的肩膀,“我推掉了,哥他就是爱添乱。我说要把今天空出来的,他非要给我安排事情,我才不管他。”她凑近他,唇几乎要碰上他的耳垂,半玩笑半认真地说,“怎么样,还是男朋友最重要,对吧?”
程铭一愣,然后很开心地笑出声来,他点点头。郭了了这种充满生气的语调,真的是久违了。11VM9。
自从那天郭了了替程铭送完剧本之后,就一直不大对劲,试图用繁重的工作麻痹自己不说,空余的时间也不爱休息,要不对着天花板,要不就对着地板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铭直觉她有事瞒着他,虽然有旁敲侧击过几次,但很多时候她其实就跟一具被抽空了生命的木偶没两样,问她十个都不会有半句回应。
他也有想过这其实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但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未雨绸缪,从来就不是一件坏事。
他只知道,他不愿失去她,好不容易才拥在心口的爱,让他从九死一生的思念中活了过来,怎么能轻而易举地就撒手。
这一点,让程铭更加地确定,自己所做的决定没有错。
“好了,我们还要站在这里吗?大家都还等着你开香槟庆祝的呢。”郭了了推了他一把,程铭这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
“嗯,走吧。”他扣住她的手,然后拉着她穿过重重的群众演员、场记、化妆师,最终走到摆成正金字塔形的高脚酒杯面前。
众人看着这对秀甜蜜的小情侣,都觉得腻歪极了,但脸上都不自觉地扬起微笑来。
郎红大导演手里还拿着最后一场戏的剧本,黑着一张脸,不由分说就往程铭后脑勺上来了一计,“臭小子,见色忘义,让我们好等!老娘真想抽死你!”
程铭对‘红太狼’随时随地的爆粗口敲台本已经习以为常了,疼归疼,但他也没喊出声来,只是捂着后脑无奈道,“郎导,你这不是已经抽了么?”
“怎么,你有意见?”
“不敢不敢……”
程铭将香槟打开,酒水喷洒而出,高高地扬成一道水柱,在场所有人热烈的鼓掌声接踵而来,高声大喝着“好”。
郭了了掩住笑,细心地拨好程铭被打陷进去的一小圈头发,然后看着他拿起最上方的那杯酒,轻轻拢在手中,好听且响亮的声音传遍整个片场,“作为《战皇》的男主角,能够参演这部电影,是我的荣幸。感谢在场每一个人的努力与工作,让我们顺利完成了它,我很期待一个月之后的首映式。最后,预祝本片大卖!干杯!”
众人早已在他说话间将酒杯拿到了自己手中,刚想笑盈盈地聚在一起碰杯,却又听得他突兀地说了一句,“先等一下!”
弄得好多人刹车不及,好不容易扳回了前倾的身子,却弄洒了手中的酒。
“嘿,Max,你干嘛呀?”
“影、帝大神,要补充好歹让我们喝完这一杯啊!”
“就是就是……”
人群炸开了锅,程铭却完全不为所动。
他只是低下头,深深望了郭了了一眼,而女人也正抬起头,不得其解地对上他精致的眉目,程铭伸手点住她微蹙的眉,轻浅地笑开。
“大家稍安勿躁,我有很重要的消息要宣布。”
郎红轻轻咳嗽了一声,因着杀青的愉悦氛围而开始有些飘飘然的耍闹者也不敢再玩,立刻噤声。他们可不想成为‘红太狼’平底锅下的无辜亡魂。
现场安静得落针可闻,程铭很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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