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在说谎- 第6部分

可他似乎又是无辜的，分开之后要面对纠缠确实不是他的义务，当断即断，他实在潇洒得令人发指。

“所以我总结，程铭这个男人确实是所有女人的克星。是最好吃但含着巨毒的巧克力蛋糕，只消半口就能置人于死地；是太阳的内核，离得太近就会灰飞烟灭；是巴基斯坦的洪水，席卷而来把人淹得尸骨无存！”

郭了了越听越虚弱，翻着白眼小声反驳：“你不至于把他说得这么祸害人间吧……”好歹她也和他相处过，照林果所说的她不该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去你的，人家难得这么夸一个人。”

郭了了还没来得及恶汗，林果挽着她的胳膊就加快了脚步。“就快到了，赶紧的。”弄得跟上前线打仗似的。

远远地看见广场上搭了个很大的场地，塑料的棚盖反射着阳光特别刺眼，正中心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些早早到场的fans，拉着显眼的红色巨副海报，扯开嗓子高喊着口号，热情十足。

郭了了把帽子戴正，就往人最多的方向走去。林果拉住她，她还一脸迷茫，只听得林果咬牙切齿来了一句：“我们是来采访歌迷的吗？跟我去后台啦。”

临时后台是广场最角落的一个小型体育馆，小虽小门却多，节省建筑材料是好事，可却苦了媒体，明明远离考试好多年了还得再次做起选择题。

记者们都想弄到一手的资料，可现在却变成了碰运气，蹲点蹲得好年终奖就有着落了。

郭了了和林果自然也分开了。林果爱往前冲，守住大门就不换地了。郭了了一向懒，哪个门离她最近她去哪，正巧人还不是很多，她琢磨着应该是赚到了。低头摆弄相机调焦距，怎料到这地面忽然就震了起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挤到墙角去了。

手上握着命根子她也没敢弄出什么大动作，只顾护着相机，勉强腾出一只手压在墙上才不至于摔倒。过道里的墙清、一、色的都没刷过漆，硌得她疼得牙齿直打颤。

还真抠门！郭了了在心里狠狠问候了建筑师的八代祖宗。

她抬起头，被簇拥着的人只瞥见了个背影，视线几乎被那些叽叽喳喳的记者占满。她就郁闷，刚才明明只用十个手指头就能数过来的人，这会怎么冒出这么多来，难不成孙悟空附体？

这时候突然有人拿走了她的帽子，她一惊，急忙回头，却被另一个毛绒绒的帽子遮住了眼睛。

“戴我的吧，更保暖一些。”

她将帽子扶正，睁眼就看见了程铭温润的笑颜。他把摘下来的套在自己头上，动作轻柔，笑一下又说，“我戴你的。”

帽子里头是厚厚软软的棉絮，依稀留着他的体温，令郭了了冻得通红的耳朵，瞬间就发热发烫。

025　乖，听话

过道里只站着他们两个人，风悄悄地溜了进来，吹起郭了了黑亮的发。

她一手抱着相机一手撑着墙，身体重心完全倾斜，姿势僵硬。

而此时此刻她竟然在想，自己买一百次彩票只中过十块钱的倒霉命运是否从此改写了，这回怎么说也算是中头奖了啊！她盯着程铭从头到脚地打量，唇角勾起一个明显的笑容。

程铭特别自然地接受她灼人的视线，红色的帽子服帖地趴在他脑袋上，衬得他的脸更加有光泽。不过他比郭了了多了个心眼，这里人来人往，很快就会来张三李四甚至是不知名的路人甲。

于是他就友好地先打了招呼，算是走走过场，不然那个反应迟钝的女人不晓得会傻站到什么时候。

郭了了心头火山爆、发般的激动兴奋在听到程铭张嘴就来的“小狗仔”之后迅速冷却成了死火山。她垮下脸，两撇小眉毛轻轻一搭，活脱脱一个“囧”字摆在人前。

“你就不能别这么叫么。又不是什么神气的职业。”说来也怪，对待每个女人都跟对待公主似的程铭莫名就爱调侃单纯老实的郭了了，听着她越来越弱的声音，他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揉揉眼睛答道：“那样多特别，我给你免费宣传呢。”

郭了了瞪着他笑起来特有的大小眼，气鼓鼓地回击：“那我真谢谢你了！”

她身子无意地一个前倾，撑着墙的那只手又不得不再使了些力气。之前一直没动她也没在意，这会子疼痛感全变本加厉地再集中轰炸了一次，她是无论如何也受不住，当即咬着嘴唇抽回手，不住地往手心上呵气，泪花顺势聚了满眼。

程铭上前，揽过她的手细细看了一阵，Charming本质发挥到极致。触及到的肌肤温度极低，手心点点的红砂特别刺眼。

他沉吟片刻，蹙眉的模样也能让人无法逼视。猛然听到身后传来声响，程铭当机立断，牵起她往里走。郭了了识趣地不吱声，毕竟她也不想被多事的人抓住小辫子。

啊呸，抓个屁的小辫子。都在乱想些什么，弄得真的好像和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似的。

郭了了眼睛瞄向别处装冷静，没过几秒就有一只羊绒手套递到了她眼前，程铭没多说什么，怕她不方便就主动套在了她受伤的右手上。

她低下头，脸微红，轻声嘟囔：“只是有点小疼，那些红印很快就会褪掉的。”

程铭摘下另一只手套塞进她手里，好言相劝：“再冻下去你就很快连知觉都没有了。以后出门保暖工作得做好。S城的冬天冷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可总不能老是捡现成便宜啊！刚才的帽子好歹他们还交换了，程铭也说不上吃了很大的亏。但那种把自己的温暖建立在他人的寒冷之上的缺德事，郭了了那么实诚一丫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第二次来。

她本想来个出其不意归还，却被程铭提前洞悉。他拿出哄小孩的语气对着郭了了柔声说：“乖，听话，把它戴起来。”

026　没有作为一个病人的自觉

道行太浅的郭了了自然败在了无敌的温柔攻势之下。她戴好手套的那一刻直骂自己窝囊，为了小小地报复一下，她憋着一股气就是不出声，准备一路干晾着他。

程铭不觉失笑，绅士惯了的某人自然无心与她较劲，带头起了个话题。

“不打电话告诉同事你逮到人了么，你们应该是来挖新闻的吧。”。电子书下载

“把她叫过来堵你么，你心肠真不是一般的好。诶等等，你为什么知道我是跟别人一起来的？”

“因为你跟进的不是我啊。”程铭搓搓手，转过去压抑地轻咳了一声。

被他这么一提醒郭了了又想起了前两天的事，脸很快就绯红一片。毕竟她也跟他独处一室了不是，呃……准确地说，应该是同睡一床。

脑子里顿时砸下一串惊叹号，打住打住！郭了了甩甩头，急欲将脑海里的画面赶出去。为了转移话题她灵机一动，忙问：“我刚才看见记者们围着你的队友进去了，你怎么落单了？”

程铭把围巾往上拉了一点遮住下巴，然后把冰凉的手插进口袋，淡淡地答：“这点子是Su想的，他们引开记者之后我再进去。Su说人群推搡引起的粉尘会很大，她怕我感冒会加重。”

郭了了听了心里更不是滋味，他就没有做为一个病人的自觉么。

她是个认死理的女人，如果不告诉她事实她保准会打破沙锅问到底，一旦说了她又肯定会深深自责，这一点程铭清楚不过。

两人经过转角很快就会到化妆间，程铭眨眨眼睛，突然问道：“鞋子收到了没？”

郭了了正反省呢，听到这话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还真是他送的啊’，然后才啊了一声。

“那就是收到了。弄坏了女士的东西我会很过意不去，于是买了双新的送你。你试穿过了吗？”得到否定答案他又接下去说，“那也没关系，应该是合脚的。”

“你量过啊？”

程铭神秘地微笑，无视了这个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

实际上他只要看一眼她的鞋子就能知道尺码了，要在全城的报社查一个人也并不是很麻烦，挑选和寄送都由Su包办了，不过那张便利贴是他最后才加上去的。不然莫名其妙收到贵重的礼物小狗仔估计是会坐立不安的，但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见效。

这下郭了了算是放下心来了，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礼物，不过怎么和林果说又成了问题，总不能和盘托出吧。万一真这么做了，她有预感，自己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刚打了个冷战，就听到程铭说：“到了。”

“Su，等久了么？”

“比预计的多等了一刻钟吧。你再不出现，我就要请警方找人了。”

程铭赔笑，“我道歉。有点事情耽搁了。而且Su，报警是不是该等到我消失二十四小时之后？”末了他还善意地纠正。

苏雨晴懒得再跟他进行毫无营养的对白，只说：“Angel和R到现场去了，顺便把那群记者也带走了。你到里面，造型师和服装师已经在等着了。我有吩咐过他们，别给你抹太多发胶也别把衣服搭得太少。”

027　所有女人都得不到的男人

程铭摸了摸她的头，一个劲地说“知道了”。然后他瞥了一眼郭了了，就把她托付了出去：“你带着她去广场，留一个前排的位置给她。还有，你包里的围巾给她一条。”

苏雨晴双手抱胸一副生人勿紧的架势，视线划过郭了了胸前挂着的工作证，若有所思。

“你很罗嗦。”

“恩，麻烦你了。”

苏雨晴将长发拢在一起，然后又松开手，朝她做了个手势，“跟我来。”

说实话郭了了此刻真是紧张得不得了，连脚步都不敢迈得太大。前面带路的女人明明比她小三岁，不过二十刚出头，为什么气场能那么强大，震得她连路都走不稳。她终于能够体会程铭所说的那番话了。

“郭小姐，是么？”

“啊？是。”她嘴快差点给说成了“不是”。

“他老是说要我当面跟你道一次歉，正好现在有机会，我就……”

“不用不用，我早忘了。呵呵。”她唇角僵硬，不自然地摸摸后脑勺。

“郭小姐，我必须向你解释一下那天的事情。他的每一任女友，都曾经被我那样对待过。你不必惊讶，这是很有必要的。基本资料可以方便我了解她们，知道她们接近他的意图。就算他真的是人见人爱，也总会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女人想借他上位的。另外，每次他一分手就会有麻烦事，自杀发疯怀孕什么都有，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那些隐私总是能帮上忙的。所以，我真的无意冒犯你，对不起。”

郭了了的心情已经无法只用震惊来形容了，她自以为从林果那里听到的算是很难消化的了，没想到还有更骇人听闻的。怀……怀孕？程铭是那种连骨肉亲情都能舍弃的男人么？那也太冷血无情了。

苏雨晴像是猜透了她心中所想，面无表情地陈述：“郭小姐，没有一次是真的。所有的女人都想用孩子来留住他，但很可惜，没有人成功过。他曾经收到过一封匿名信，写信的人说怀了他的孩子，要他到指定地点见她。他一向尊重女士，认真地回了信，给出了两种解决方式。如果她要堕胎，他会全程陪同承担一切费用和后果；如果她要生下来，那么孩子长大至十八岁所有的费用都由他负责。”

“然后呢？”

“没有然后，那就是结局。那个女人没有再写过信，不了了之。”

“我觉得他真是……”郭了了咬咬牙，找不到合适的词填补话中空白。

“真是怎么样？可恶？虚伪？冷酷？没有担当？我想你无法措辞。因为他让人恨不起来，甚至没法生他的气。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别爱上他。”

“但是他的好，不是那么容易抗拒的。如果他嚣张跋扈品行糟糕，就不会有那么多女人沦陷了。”郭了了小声反驳。

“这也能怪他？就为了不让自己那么受欢迎，他就必须要变成十恶不赦的坏男人么？他只是一个，所有女人都得不到的男人罢了。”

苏雨晴停下脚步，静静地注视着郭了了。

“当然，我之前说的那些，并不包括已经有深爱之人的女人。”

028　程铭的悲哀

郭了了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了体育馆的门的。外头的阳光单就刺眼了些，却没有什么暖意。她往包里探了探，捣鼓了半天她才把手抽了回来，因为她猛然记起自己根本没有墨镜。

她的眼睛因完全失了焦距而显得特别迷茫，所幸身体还能自行移动，旁人看来也没有多么的吓人。

苏雨晴安排妥了一切，但她还是先行了一步，毕竟现场没她坐镇势必会乱成一团。

郭了了循着人声靠近目的地，猛地一个抽气就掏出了手机。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苏雨晴说的话，那些一个一个小小的方块字不断地来回盘旋，弄得她思绪混乱有些搞不清楚现实。

她静下心来细细想了一会，咂咂嘴唇幡然醒悟：那是多么珍贵的一手资料啊，以后写稿子难产的时候能用上一句衔接一下也好啊，当然太隐私太惊人的她也没打算用，郭大记者的职业道德一向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说郭了了以行尸走肉的状态存在了大概七八分钟只是在纠结，她到底该怎么利用苏雨晴无意透露的过多的有感而发。

当然也并不能说全部都是纠结，苏雨晴最后的那句话杀伤力实在是太大，虽然说给她留了面子也留了余地，但她还是缓了好久才能正常呼吸。

隐藏了多年的秘密被人赤luo裸戳破，换了谁都会不好受。所以那时候郭了了拼了命一般地躲避苏雨晴的视线，就像一个不肯面对生命终结的迟暮老妇。

呵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浸透着冰凉，她低下头，认真地按着手机上的小型键盘。

【我看过所有对于他的算是比较客观的评价，从没有人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申辩过。他们都说他的甜言蜜语全是欺骗，温柔体贴不过是逢场作戏，新鲜感一过就随手抛弃，不回头甚至不管曾经情人的死活，没有丁点人性。】

【然而没有人知道真正的他是怎样的。他记得所有相识之人的生日，不论关系是深是浅；他记得朋友们忌口的食物，一起吃饭的时候总是自告奋勇地去点菜；他从不耍大牌摆架子，就算生气发火也会把自己关起来而不波及到他人。对待旁人都如此，更何况是爱人呢。他有本钱，根本不屑欺骗假装。】

郭了了按键的手突然停住了，羊绒手套保暖是没错，可就是太软太滑，弄得她老是按错键。她想到自己无心脱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