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洣有些心神不宁,生怕出差错。
郑墨不时地找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两人正闲聊着,这时包间的门开了。在侍者的带领下,周总微笑着走进来。
妈呀,不会这么巧吧?
此周总正是彼周总,那个被她吐了满头满身的周总。
穆小洣心里连连叫苦,只恨没有珠儿的易容术,四川变脸也行啊。
周总先是一愣,随即笑起来,说:“穆小姐,不打不相识啊,哈哈……”
“承让承让!”穆小洣扯动僵硬的嘴角,憨笑。
这顿饭吃到最后完全变成了“忆当年”的茶话会,周总不仅是郑墨父亲的学生,两人也是高中校友。
“周师哥,我再敬你一杯,希望你们合作愉快。”郑墨举起酒杯,三人同时干了杯中酒,算是对此次合作下了最后的注脚。
从周总的言谈神态中,穆小洣看出来他对郑墨非常欣赏,甚至想邀请他来公司,条件丰厚。
送走周总后,穆小洣长出了口气,挥舞的手臂,挂在脸上的笑容同时下班。
“你不喜欢他?”郑墨看出穆小洣的心事,遂问道。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就是觉得这人……很好色。”穆小洣如实说。
“呵呵,周师哥是有点花心,上学时就如此,不过以后你可以放心地跟他合作,因为……”郑墨突然顿住,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因为什么?”穆小洣好奇,忍不住追问。
“因为我告诉他,你是我女朋友。”
郑墨的话惊吓到穆小洣,她呆呆地愣怔数秒,僵硬地弯起嘴角,送给他一个潇洒的微笑,“你比我还会撒谎哦,高!”
“老师从来不撒谎,我怕教坏学生。”他郑重地说。
胃里太饱,脑子打结,穆小洣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懵懂。
郑墨浅笑,不知何时她的手已经落进他的掌心里,低沉的嗓音很好听,“小洣,做我女朋友。”
这些年对穆小洣来说,最奢侈的梦就是她有一天吃了雄心豹子胆,跑到郑墨面前,大声示爱:“郑墨,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吧?!”
比美梦还没美的现实,算是八年抗战胜利了吗?
穆小洣回到家里,直接进了卧室,匍匐卧倒,想睡却睡不着。
郑墨的话反复出现在她脑海里,大脑严重缺氧,她想大喊大叫,心却雀跃不起来,闷闷的,堵得难受。
她拿起电话,拨打王乐乐的电话号码,还未接通,又按断了。让这个小广播知道又是一番风波,算了。
尼玛这么想倾诉啊,她的心跟猫爪挠似的,总不妥帖。
第二天,穆小洣盯着黑眼圈去上班,全当化了烟熏妆吧。
她把整理好的文案以及和周总的洽谈,详细地做了回报,吴经理非常满意,在会议上对她赞许有加。
叮铃……手机短信,是莫晨枫,“我要拿回我的鞋,现在。”
穆小洣收起手机,不屑地撇撇嘴,真是小气,一双破鞋还惦记着。
懒得理他!她当然不会扣下他的鞋,改天让王乐乐捎给他好了,避免见面的尴尬。 最近见到他,总是有种心里惴惴的赶脚,莫名又不可忽视,七上八下的忐忑。
手机铃声又响了两次,她干脆调成震动。
和王乐乐约好下班后去吃大餐,穆小洣翘首以盼,坐等下班。
穆小洣敲击键盘的手指轻舞飞扬,完全忘我地投入到工作中的感觉很棒……很棒……浑然不觉,办公室的空气不知何时嘎然凝固。
“莫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吴经理弓着腰快步从穆小洣视线里走过,殷勤的音调婉转动听,很像皇帝微服私访时,负责接待的地方官员。
穆小洣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住,循着声音望去,莫晨枫一身休闲装扮,身姿挺拔地站在众人的目光下。他高大欣长的身躯映衬得办公室仿佛格外狭小低矮,他头顶的灯光倾泻而下,越发衬得他眉目俊逸。
“吴经理客气了,我只是来接穆小洣下班。”莫晨枫简洁地寒暄,看似随意的语言,于穆小洣而言,无异于重量级炸弹。
在这风口浪尖上,千宏集团的莫总亲自来接她下班,这不是向世人揭露她无间道的卧底身份吗?呸呸呸,她才不是卧底呢,这是□□裸的污蔑。
他不是接她下班,是接她去死。
穆小洣急于撇清关系,刚要开口解释,清冽的嗓音再次响起,“到你家取鞋子,动作快点,我在车里等你。”莫晨枫说完,迈开大长腿,转身走出办公室。
数秒的沉寂,随即炸开了锅。女人们大赞莫晨枫又帅又酷,超级钻石王老五,对穆小洣则是羡慕嫉妒恨,外加怀疑腹诽。
乱七八糟的提问纷至沓来,穆小洣俨然成了比姜太公还强的钓鱼高手,纷纷逼她传授傍上富二代的绝招。
抱头逃窜!
穆小洣跑出公司,莫晨枫果然坐在车里等她。
“莫晨枫,你故意的吧?真是无聊。”穆小洣说完,扭头向公交车站牌走去。
坐在驾驶座上的莫晨枫弯了弯嘴角,推门下车,快步赶上穆小洣,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
“放开我,莫晨枫。”穆小洣愤怒。
莫晨枫也不言语,紧紧地扣住她的手腕,目光沉湛地盯着她,“是你不接电话。”
好,算你狠!尼玛就是我的克星,惹不起,也躲不起吗?
穆小洣趁其不备,抬脚踢在了他腿上,“放开我,我不坐你的破车。”
莫晨枫皱眉,狠戾地瞪了她一眼。穆小洣夷然不惧,试图掰开他扣住她胳膊的大手。
出其不意,他猛地将她打横抱起,快步向车子走去。
穆小洣还未从惊愕中缓过神儿来,整个人被重重地扔进了车里。
“如果你不想我在你公司楼下亲你的话,最好老实点。”低沉又魅惑的警告,似有坏笑闪过他幽深的双眸。
莫晨枫系好安全带,瞥向暂时闭嘴的穆小洣,“需要我帮忙吗?”
“……”妈的,刚才被这家伙搞晕了,竟然忘系上安全带了。
某人闷闷地开车,某人闷闷地生气,车内弥漫着硝烟的气味。
“莫晨枫,你今天什么意思?只为拿回鞋,太兴师动众了吧?”穆小洣终于按耐不住压抑的气氛。
“我改变主意了,收购你们公司。”
“这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吴经理已经决定和周总合作。”穆小洣冷笑,真是个自大的家伙。你以为这是买玩具呢,所有的东西摆在原处,任君选择。
莫晨枫依旧不动生色,专注地盯着前方,方向盘稳稳地在他手中。
“我只是劝你别给自己惹麻烦,收购后,优秀的员工可以跟过来,你考虑清楚。”
他云淡风轻的语气俨然胜算在握,倨傲的态度更是惹怒穆小洣。
“别太狂妄,免得到时自打嘴巴。”
莫晨枫不再跟她吵,自信地弯了弯嘴角。
车子停在公寓外。
“你不用上去,我从九楼给你扔下来。”穆小洣心里讥笑,不就是双鞋吗?小气鬼。
他活似没听见,直接推门下车。
等电梯的时候,他突然说:“那双鞋是别人送的礼物,很有纪念意义,所以才想着拿回来……你不要误会。”
“误会什么?”她才不是自作多情的女人。
两人出了电梯,走到王乐乐家门外,穆小洣拿出钥匙开门。
房门打开的瞬间,记忆的大门也悄然开启。
那晚她窝在莫晨枫怀里,缠绵暧昧的场景闪电般划过大脑,烫伤了她的脸颊。
“你不用进来了,等着,我去帮你拿。”穆小洣反手虚掩上了门,男人和女人共处一室,实在是太危险,她算是领教了。
穆小洣冲进卧室,到处找遍了,也没找到莫晨枫的鞋。记得没扔出去啊,跑哪里去了?
她走出卧室,环视客厅,也没发现鞋的踪迹。
王乐乐?
穆小洣走进她的卧室,里面一如既往的乱七八糟,就像刚被小偷光临过似的。她的目光快速扫了一圈,索性趴在地上将搜索范围扩大到床底下。
床底下凌乱地扔着拖鞋,过季没收拾的鞋子,又脏又暗。她刚要直起腰,突然发现墙角处好像有东西在满满移动,暗影下发出幽幽的光,贼头鼠目……妈呀,老鼠!
穆小洣一声惨叫,倏地跳到了床上。
门外的莫晨枫闻声,火箭般撞了进来,急忙问道:“怎么了?”
“老鼠,老鼠啊……”穆小洣花容失色,声音因恐惧明显发颤。
莫晨枫长出了口气,还以为什么洪水猛兽,值得女汉子般的穆小洣如此狼狈,不就是老鼠吗?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姐不怕老虎,就怕……老鼠。”穆小洣看出了他心里所想,恼羞成怒地大叫。
莫晨枫双手叉腰,无奈地看着惊慌失措,宛如小女孩的穆小洣,突然扯着嘴角轻笑出声。
他这一笑可把穆小洣惹恼了,“笑什么笑,怕老鼠怎么了,谁规定不能怕老鼠了。”
“好好好,我不笑。”莫晨枫冲她举手,做投降状,强忍住笑意,说:“在我印象里小女人才会怕老鼠之类的东西,你一个女汉子怕成这样,这感觉太违和了。”
“少废话,快抓老鼠。”
“早被你吓跑了,估计正和家人商量着搬家呢,你这儿一惊一乍的,它怕得心脏病。”莫晨枫说完,转身出了卧室。
“喂,莫晨枫,你不许走。”穆小洣跺脚,心里跟猫爪挠似的。
她知道自己表现很差劲儿,很做作,但她真的从小就非常,非常怕老鼠,它们又亮又黑的小眼珠太吓人了,呜呜呜……她不敢把脚放下去,脑子里老是不受控制地出现老鼠爬过脚面的画面。
“你不会怕到要我抱你出去吧?”莫晨枫退回来,不敢置信地问道。
然后,穆小洣肯定地点点头。
“这次可是你自己主动要求的……来吧。”莫晨枫绷住脸,尽量不笑出来。
丢人,捂脸,遁走,她突然有种想要杀人灭口的冲动。
下一秒,身体腾空而起,他强健的手臂将她抱在怀里,大步走出卧室。他低首对上她羞涩的目光,依旧心动到一塌糊涂,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莫晨枫急忙撇开视线,抬手将她抛到了沙发上。
“鞋呢?”莫晨枫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那双鞋是外婆去世前送给他的,虽然不是最昂贵的,却是他最喜欢的。
“没找到。”
“没找到?”
“真没找到,不就是一双破鞋吗?我赔给你。”
“我说了是有纪念价值的,不是钱能买得到的。”
“不就是老情人送的吗?你让她们再送双就好了,凶什么凶。”穆小洣突然想起他的前妻李蔷,她可是很喜欢送鞋给人呢。
“……”莫晨枫顿了顿,摔门而出。
第48章 郑墨示爱
至从上次告白后,郑墨说给她时间,短信和电话比之前更加频繁,偶而也会一起吃个饭。
这天下班,穆小洣走出公司就看见郑墨的车停在路边上。
他冲她挥手,浅浅的微笑。
穆小洣刚坐进车里,一束玫瑰出现在她面前。她愕然地望向郑墨,好意外。
“喜欢吗?”郑墨脸上浮现些许尴尬,“可能我太老了,没有抱着花站在街上的勇气了。”
穆小洣笑,“……”
怎么会不喜欢呢?没有女人能抵挡住玫瑰的美丽,就像没有女人能抵挡住爱情的诱惑。
她抚摸着嫣红似血的花瓣,心凌乱了。
报纸图版头条:千宏集团莫晨枫与前妻车内激情拥吻……
上午在办公室,穆小洣无意间看到报纸上的这张照片,好像把小刀浅浅地划过皮肤,伴随着热乎乎的红色液体沁出来,竟是一阵猝不及防的刺痛。
为什么会心痛呢?人家接吻,关她屁事,李蔷本来就是他老婆啊,这太正常了,有木有?
不正常的是她穆小洣。
莫晨枫那种到处拈花惹草的渣男,谁要是爱上他,就是自寻死路,姐姐失败的婚姻就是最好的证明,男人还是老实本分的好驾驭。
真正的好男人既要能带出去,又要保证能带回来。
所以莫晨枫果断pass掉。
眼前的郑墨不正是她多年梦想的男人吗?温文尔雅,工作稳定,无不良嗜好。
穆小洣,你是梦想成真了,要懂得惜福,才会幸福。
—— ——
和周总合同已经签好了,吴经理却要毁约,他决定接受千宏优厚的收购条件。
“小洣,我老婆儿子都在新加坡,我是不可能在这里长待的,更何况这几年生意太难做。”吴经理语重心长地解释。
“可是合同已经签了,你让我怎么向人家解释。”穆小洣很生气,这样会让郑墨在中间很难做。
“定金全部退还不就行了吗?你好好跟周总谈谈,你们不是还有些私交吗?”
“要谈你去谈。”穆小洣扭身出了办公室,真让莫晨枫说中了,她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提前下班,拎着包就去了H大学,心里一肚子闷气。
入秋了,天微凉。
学校门口那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大爷,就像H大学的标志性建筑物一样,除了夏天,一年三季都守在门外的小摊位上。至于他是从哪年哪月开始卖糖葫芦的,估计了解的人大多退休了。
穆小洣买了两串,一串山药的,一串山楂和葡萄的,傍晚的阳光下,格外晶莹剔透,看着都不忍心吃了。
她坐在教学楼前的木板凳上,兀自望着两串工艺品似的冰糖葫芦发呆,浑然不知身后有人正笑看着她。
郑墨咳了声,才引起她的注意。
她扭头看他,举起糖葫芦,问:“你想吃哪个?”
郑墨认真地看了下,想了想,说:“我不喜欢吃甜食,都留给你吃吧。”
“怕学生看到郑教授在校园里吃糖葫芦,笑你幼稚?”穆小洣看出了他的顾虑。
被看出了心思,郑墨赧然地弯了弯嘴角,“有这个原因,不过今天牙有点疼,大概是上火了。”
穆小洣有些扫兴,一个人吃有什么劲儿。很多时候吃的开心,不是因为吃的东西,而是吃的氛围。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的,待会儿,我陪你去看医生。”
“没那么娇贵,吃几片止疼药就好了。”郑墨轻描淡写地说。
穆小洣吃着糖葫芦,想了想,还是对郑墨说了周总合同的事。虽然签约是公司的事,但毕竟是郑墨帮忙介绍的。现在搞成这样,让他在中间为难,实在好抱歉。
郑墨倒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说:“做生意,本就是从各自的利益出发,我会和他解释一下,至于他想怎么解决就随他自己了。”
郑墨总是最冷静的那个,眸光沉沉,清冷如萧索的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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