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月下来,他恐怕已经忍耐到了极致。她知道,孩儿满月之时,他们就可以了。雪姝屈指算算,也就几天了。想着到时他会是怎样的惊天动地,她顿时身子一酥,嘴角一咧,即便只是想想就很神魂颠倒。
扭头的时候,雪姝一怔。
只见四只小灵狐正支起上身眼神奇怪地看着她,好象她象荡妇一般,这些狐狸精竟然什么都看出来了,雪姝赶紧啐了它们一口,“那样看着我干什么?都给我转过头去。”雪姝黑着脸,其实难掩脸颊上一丝菲红。
再低眸的时候,竟又看到两个孩子吃着小手意味地看着她,说意味,是他们的眼眸很纯净很澄澈,可那眼神却总给人他们是小人精一般,好象父母刚才在干什么他们很明白似的,雪姝怪异至极,这才多大的孩子呀!竟然有这样促狭的眼眸。她顿时俯下身两手掐了掐孩子那胖嘟嘟的小脸,“你两个小兔崽子,懂什么?以后爹和娘亲在一起不准再看。”
似乎是印证雪姝的想法似的,两个孩子竟然咯咯一笑。雪姝顿时哀号一声,瞬间有种没脸见人的感觉。可也很奇怪,两个小家伙今儿看见他们的爹竟然没有哭。
大年三十,孩子满月。在这除旧迎新的日子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莫明的兴奋。晚上,庄院里摆满了宴席,一为给孩子庆满月,二为也算是大家伙一块吃个年夜饭。其热闹不言而喻。庄院里早早挂起了红灯,还布上红绸,贴上了喜字,一派别样喜气洋洋的气氛,雪姝因着过年和孩子过满月,所以看到了也并未放在心上。只觉是因为喜上加喜的缘故吧!
雪姝刚从温泉浴池里出来,就看到月莹和木棉拖着一身大红耀眼的锦服走了进来,木棉手里的托盘里放着凤凰金钗头饰显得特别华贵。
月莹一看到她就两眼闪闪发光地笑着,“夫人,今日是小公子和小小姐的满月喜,又恰逢大年夜,主子说了,让你穿喜庆点,打扮的漂漂亮亮。大家都在前庭等着你呢!”月莹的神态总带着些狡猾的意味,雪姝也没在意,只是看着那大红的锦服发愁。
“月莹,这裙子也太鲜艳了吧?给我换身稍淡一点的,又不是成婚,穿这样的艳红,即便是过年也太招眼了。”雪姝觉得给孩子庆生就要她穿这样的大红真是有些夸张了。
月莹眼睛一眨,却不动声色地把衣服往旁边一放,“夫人,你是不知道,今儿主子也换上了新衣,他吩咐奴婢不管夫人说什么都一定要让你穿上,他还特意为你打造了一套凤凰首饰,今儿也非要你一块儿戴上。小公子和小小姐的满月酒,你可不能太随意了。大家的眼睛都看着呢!”
月莹故意说的没有丝毫回缓,雪姝便认命地坐在了梳妆台上。木青派木棉过来给雪姝盘发,因为这丫头之前在主子家就是专门给主母盘发的,因为打碎了一块铜镜,被主子揍的半死,因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便发了病,要死不死被主子扔出来的。此刻,木棉也磨拳擦掌,“我今天要让二姐成为这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她得意洋洋的表情,让雪姝温暖地一笑。
月莹赶紧递给她一个眼神,似乎让她禁言,好象怕她多说露了嘴。
于是,雪姝被月莹和木棉好一顿收拾,照镜子里,雪姝不由赧然。她们这是干什么呀?怎么把她打扮的象个新娘子?特别是头上那夸张的金凤凰头饰,明晃晃的,不仅吓人,还非常沉。若是再盖上一块喜帕,那无疑就是新娘子了。
雪姝觉得即便今日是两个孩子的满月酒也不能这样出去,于是,她一屁股又坐在梳妆台前,伸手就要拔头上的金凤。
月莹一见,急忙色变,飞快地伸出手也不管轻重一下子拍掉了雪姝的手,“夫人,这是主子的心意,大过年的,你可不能惹他不高兴。况且,你平日穿的太素气了,如今喜上加喜,你也应该换身装束。”说着,月莹便对着木棉使了个眼神,两人不等雪姝反应过来驾着她就跑。
打开房门,满天白雪,红灯高挂,最重要,此刻她的门前正站着一个俊挺玉立的男人。
雪姝看到孟珏冉,竟然一怔。
因为他的身上此刻也穿着一身金玉呈祥的大红锦袍,玉带缠身,一头白金色长发竟然也用一根红色丝带束着,那模样,喜气洋洋,志得意满的样子。看着雪姝,他突然沁心地露齿一笑,慢慢对她伸出了手,温柔至极。
雪姝心一荡,眼睛眨了眨,“为了孩子,难道非要都穿成这样?”她是指两人穿着这么郑重其事的大红锦袍会不会有些太怪异了。
他们不是不衬红色,只是今天显得有些特别诡异。倒不象为孩子庆满月,倒象是他们要成婚办喜事一般。但雪姝也只是这么怪异一想就把手轻轻放进了孟珏冉的手中。
孟珏冉手立马就紧紧地握住,仿若怕她跑了似的,显得格外的珍惜。他慢慢把她拉到眼前,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尽,眼眸突然变得很专注很深情,让雪姝有些局促地晃了晃身子,“月莹和木棉还有旁边呢!”她赶紧提醒。
孟珏冉眼神一眨似回过神来,抿嘴一笑,接着什么也不说牵着她就走。
一路之上,梅花香气扑鼻,满院的红灯耀眼,红绸带着难掩的喜庆,月亮门上竟然也贴着大红喜字,雪姝觉得似乎有些不对,但她也没说话,总觉得孩子的满月酒贴喜字也应该。
待到了前庭,雪姝一下子感觉不一样了。
似乎所有的人都站在前庭,他们一出现,所有人立马把目光都投向了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庆的笑,隐有祝福。雪姝一抬眼,就看到前庭的主堂上正贴着一个硕大的喜字,龙凤红烛高燃,燕世子正倚在门上笑着见牙不见眼,意味十足。
雪姝突然顿住脚步。
她觉得这气氛绝不是为孟熠孟瑶庆满月的气氛,这根本就是婚礼现场。
“姝儿,委屈你了。这个婚礼办的有些简单了。”随后,孟珏冉温软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歉意响在耳边,雪姝更是身子一震。
入眼处,皆是笑脸,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唯独满了她。
雪姝有些气愤,她很想狠狠地甩下孟珏冉的手,可那男人似乎算准了她的心思,把她一只小只握的象长在她手上一般,“只是想给你一个特别的惊喜。”
雪姝扭头狠瞪了他一眼。
“吉时已到,请新朗新娘拜天地。”常叔站在台阶上声音哄亮地响起,众人立马鼓掌起哄。
孟珏冉歉意的眼神一直缠着雪姝,似乎有千言万语,只求她此刻别翻脸。他不是不想告诉她,只是他似乎还是有些怕,怕她被别人抢走。冥冥中就听了常叔的建议,婚礼就这样突如其来,突然让她有些猝不及防,但是保险。对外,一丝风声都没露出去。
雪姝深深注视着孟珏冉,似乎就明白了这个男人的心思,真是的,孩子都有了,他还在害怕什么?难道她还能被人抢了不成?雪姝冷哼一声,手在下面暗暗握了他的手一下,那意思是说,原谅你的欺瞒了。
孟珏冉大喜过望,对着常叔使了个眼神。
常叔一挥手,院子里突然响起了喜乐,礼炮齐鸣。雪姝羞涩地被孟珏冉牵到了主堂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常叔带着喜气的声音响彻整个夜空,礼一毕,雪姝似乎听到了旁边的男人长松一口气的声音。她的心微微颤着,是什么让他如此不安?雪姝转头看向了孟珏冉,两人嘴角都挂着笑,目光深深地凝视着,无尽的情愫暗然滋长。两人的手十指相握依旧牵的很紧,这一刻,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天地间仿若就只剩下他们俩了。雪姝笑的欢畅。
孟珏冉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他突然扭头看向了庭院。
雪姝一诧,急忙下意识地随着他也看向了庭院。
下一刻,雪姝脸上的笑容全部敛去,庭院里,所有人都沉沉地站着,甚至带着警惕。原因无他,只因此刻院子里雪地里正站着一个昂扬贵气的男人。
姬无夜。
没想在这样合家团圆的大年三十,他竟然突兀地出现在了这里。竟然还是在雪姝与孟珏冉的婚礼上,本来这次婚礼也是突发而起的,连雪姝事先都不知道,没想到姬无夜竟然还是来了,雪姝突然意识到孟珏冉的担心不无道理,而姬无夜的出现,令雪姝的心很沉。
这是不是有些讽刺?当年在她与姬无夜的婚礼上,作为天师的孟珏冉也是如此气场强大地出现在宴席上,那时,他坚决不喝她敬的酒。如今,姬无夜又会怎样?
“没想瑞王大驾光临,有些怠慢。常叔,摆宴,我和姝儿应该为瑞王敬一杯喜酒。”孟珏冉的声音淡淡地响遍整个庭院。
常叔也是淡淡地应着,手一挥,有侍卫立马摆桌端上酒菜。
而姬无夜的眼睛一直深深地象钉在雪姝的身上,虽然表面波澜不惊,但雪姝却感到他沉沉的威压。如信他已贵为云朝国的帝王,那份气动山河威压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雪姝后背鼻尖皆已出了汗。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那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无疑已是暗流汹涌,眼眸深处的惋惜和深痛,雪姝感知到了。
她被他压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此刻孟珏冉的脸越来越难看,雪姝感到他握着自己的一只手已经用上了力,她痛的轻蹙了眉心。显然,两个男人暗地里早较量上了。
雪姝无奈地看向了姬无夜,此刻的他,无疑是急速赶来,满身的狼狈,带着风尘。一身黑色盘金龙锦袍皱折频起,身上的披风也挂满风霜,脚下的龙靴泥渍点点。严问隐在暗处也是满身的疲累。
院中的气氛有一股箭拔驽张的紧绷感,雪姝看到姬无琛非常不安的眼神来回在他七哥和她身上梭着,表情严肃,身子绷的也很紧。既怕他七哥吃亏,又怕他七哥做出怎样破天惊的事来。他的身子慢慢移向姬无夜。
雪姝轻声一叹,随后低下头,“常叔,拿壶酒来。”
雪姝甩掉孟珏冉的手,拿着酒杯酒壶就走向了姬无夜。
孟珏冉手一空,他的心仿若也随之空了。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站在前堂里虽没动,但气息却暗沉的让人不敢靠近。雪姝身子一僵,怎会感知不到他的气怒?但她坚持走向姬无夜。
在她定定地站在他面前,姬无夜眼中的所有情绪都化成了柔情,他喉头滚动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的眸光深痛的,雪姝觉得根本承受不住。她此知才明白,姬无夜对她的情已经很深很深了,深的根本不亚于孟珏冉。可她爱的是那个男人,她只能辜负他。
一杯酒端过去,“这一杯酒,是我的喜酒,请瑞王赏脸满饮此杯,我,感激不尽。”
雪姝坦诚地望着他,话一落,姬无夜就摇晃了下身子,这哪里是喜酒?简直是穿肠毒药。姬无夜却木木地接过仰首饮尽,眼睛却一眨不眨依旧盯着雪姝。仿若这样,他的灵魂就不会痛了。他丢了自己的女人,今夜她已经嫁给别人了。她的喜酒,无疑地狱烈火在烧灼着他的心。
“这一杯,是我孩子的满月酒。请瑞王满饮此杯,谢谢你今日能过来。”
姬无夜木木地又饮而尽。
“这一杯,”雪姝说到这里却顿住了,她的心里也翻滚的难受,眼眸又不自觉酸了酸,“就请瑞王永远忘了世上还有颜雪姝这个女子,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
这一杯,姬无夜却没有接,他盯着雪姝,突然伸手猛地把她拉进了怀里,他眼眸深痛,那股狠劲,仿若要把雪姝深深镶嵌在他的血肉中一般,雪姝浑身痛,但她不能拒绝。
院子里顿时传出一阵倒抽气声,温度似乎也骤然下降了几十度。
“我要你给我永远记的,在我姬无夜心里颜雪姝永远是我的女人……”说着,姬无夜放开她绝然地转身就走。
可他什么意思?
难道只要她一天承认自己是颜雪姝,她就是他的女人?
雪姝端着酒杯的手颓然放下。
严问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追随姬无夜而去。大门外传来疾驰的马蹄声,雪姝猛地转身看向孟珏冉,她顿时感到冰火两重天。他的眼里哪里还有丝毫的温度?直直要把她冰冻了。孟珏冉下了台阶沉沉地向她走来,他的威压,同样令雪姝倒退着身子象逃。可下一刻,孟珏冉瞬息掠到她面前,定定了看了她一眼,一下子拦腰把她抱起。
雪姝眼光瞟着满院的侍卫顿时羞的面红耳赤,况且他的气息沉沉让她害怕了,她扭动着身子象从他身上下来,他突然冷冷一声,“难道你要让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你?”
他冷酷又无情的话,直接让雪姝有受辱的感觉,她直觉得象一巴掌狠狠地搧在了她脸上,她不能置信地看着他,就因为今夜姬无夜的出现,他就变得这般无情不认人了吗?雪姝心很凉,她同样深痛的眸子看着他,眼中泪水弥漫。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他的补偿
本该是合家团圆欢天喜地的大年节,没想庄院里的气氛却冷嗖嗖的,每个人都小心翼翼观察着孟珏冉的表情,知道夫人还未原谅他。爱琊残璩主子的脸上始终象结着一块冰,懊恼的情结,眼眸沉沉的,没有一丝喜气。甚至连之前那风绅俊朗的外表都显得狼狈起来,胡子拉碴,袍子皱也不换,还是那晚穿着的大红喜服,如今看来真是刺眼。好象他就是想这样刺激自己,让自己狠狠记得究竟失去了什么。
所有人都看的出,不管夫人出现在哪里,主子的眼睛就象长在她身上一样,移都移不开。可夫人象发了狠,始终不给他好脸色看,甚至都不看他一眼。侍卫们都有些心疼起主子来,如此骄傲高贵的人,何曾对人这般低三下四过?瞧他看着夫人的眼神,柔柔的,痛痛的,满满的歉意和懊悔,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夫人。
偏夫人一点都不领情。
侍卫们唉气声一天比一天沉重。
常叔也缄默着,几次向燕世子示意,好象是让他去劝解。可一向嘻皮笑脸厚脸皮的他却深着眼无动于衷。那一晚的情景他看在眼里,有时候外人越是插手越乱,解铃还需系铃人。他只叹某人太笨,对女人这般迁就有什么用?直接扑上去才是正经。反正已经成婚了,他越是这般徘徊,那女人越是心硬。对女人有时候就不能手软,俗话说夫妻打架不记仇,床头打架床尾和,偏他是死脑筋。一番云雨下来,看她还能记什么仇!
燕世子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