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脸一白,顿时意识到什么,急忙对丞相使了个眼神,丞相急忙涎着笑脸追上去,“天师大人慢走,既然老夫的龙井如此让天师大人念念不忘,那就留下来再品一杯……”
“丞相大人以后再也不会喝到龙井了……”天师根本没回头只凉凉一声,丞相的脚便一下子象钉在了当地,他脸色阴晴难辩,似是在琢磨着天师这句话的深意,随后脸一白,更是吓的哆嗦了一下。
雪姝在不远处静静等着姬无夜靠近,靠山王已经走了,雪姝心里很难受,她觉得爹似乎已经做了某些决定,她感到很不安。
“跟我回王府。”姬无夜走上前很是冷酷一声,阴着脸,也不看雪姝,大男人模样十足。
“雪姝做了对不起王爷的事,无颜再回王府,王爷就赐我一纸休书吧!”
本是实心话,可姬无夜听了,背后黑发一下子张扬起来,目眦俱裂地瞪着雪姝,“颜雪姝,你是故意要气死我吗?”
“雪姝不明白王爷的意思,王爷以为,我这样子还有脸回王府吗?”
“那件事本王会查,查出来必五马分尸,在未果之前,你乖乖地跟我回去。”
“我若不愿呢?我要为我娘守孝。”
“回瑞王府一样可以守孝!”
“王爷,你这又何必!”
“颜雪姝,你胆敢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掐死你……”
雪姝一下子不说话了,她眼角眉梢突然瞟到天师从丞相府慢慢踱出来,她急忙低下头。
姬无夜看到她的样子,微一侧身就瞬间明白了一切,他不由凉凉一笑,“难不成你爱上他了?他今日可是为你费尽心机……”
“王爷在无理取闹。”说着,雪姝转身就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事,你要记住了,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辈子休想再对别的男人动心思,否则,你知道后果。”身后,姬无夜阴冷的声音象匕首一般冷寒。
雪姝倏地转身,“我可以跟着王爷回王府,若是王爷胆敢再如此扑风捉影胡说八道,我即便走了,你又能奈我何?”
“你……”姬无夜气的脸一下子惨绿。
雪姝冷哼一声再不理他转身就走。
“颜雪姝,你最好给我自觉点!”
“哼!”
回到瑞王府,没想雪姝一下子病了,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竟病恹恹地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最主要是她一想起娘的死因,就心如刀绞,即便手刃了二娘也不甘心,日日睁眼到天亮,茶饭难进,气血一下子亏损的厉害,于是,再刚强的身子也受不住了。
姬无夜根本不管她死活,仿若情义一去不在,大门上的铜锁倒是开了,但饭菜无一丝改进,依旧残羹冷炙,甚至连大夫都不给找。喜宝急的哭,幸亏黄岑这丫头,半夜跑回家向她爹讨要了些药材,雪姝这才慢慢好起来。
有一天,有人突然给雪姝送来了一只乌埙,雪姝拿在手里一看,竟然是之前姬无夜捏碎的那一个,也不知是用什么东西粘合住的,除了触感有一丝粗砺外,声音根本没受任何影响。雪姝简直喜欲狂。急忙问是谁送来的,下人直摇头,说是有人托一个孩童送进府的,那孩子一问三不知。
雪姝一听,再不多问,心里的高兴还是掩不住的。
那一日,她被媚药折腾惨了,竟然都忘了把这乌埙丢到哪里了?没想……
她不想猜是谁,能修补好这个乌埙的,不仅需要高超的技艺,最主要还要精通音律,反正京城几大琴行的老板是无能为力,对这个有心人,雪姝心里颤颤的,暖暖的。
外面下着迷濛细雨,细看之下,竟是如此诗情画意。世界万物,郁郁葱葱,一片勃勃生机。雪姝也似受到了感染,竟然一头扎进雨雾中。喜宝在玩,黄岑在煎药,两个丫头竟然粗心的一个都没发现。
雪姝一纵就跃上了建在月湖上的廊坊,下面红色锦鲤戏水,她好心情地一下子坐在那廊檐下就吹起了乌埙。外面细雨如织,月湖里一望无际的碧荷即便在雨幕下也有着一番宁静致远的味道,雪姝的埙声呜呜低沉,如泣如诉,缠绵不绝,伴着雨声给这旷远的天地带来一抹别样的风韵。
雪姝闭上眼,吹的如痴如醉。
突然她停止了吹埙,脸一下子阴起来。
李媛媛站在身后一声讥诮,“听说妹妹病了,我看也未尽然,妹妹的雅兴却是一点不减,靠山王妃如今还尸骨未寒呢!妹妹却又缠绵思郎了,真是风骚无耻至极!”如今,她连表面那层敷衍都不屑有了,恨之入骨的声音,直接拣最难听的说。
雪姝眼一缩,慢慢把乌埚放进怀里,也不恼,“我只是想知道,那日在凤凰台,你是怎样给我下毒的?”思来想去唯有她,这种卑鄙手段,秦碧柔的骄傲根本让她不屑去用。
“妹妹感觉如何?那可是‘胭脂楼’最烈最霸道根本无解药的媚药,即便是天下最刚烈的女子都受不住,‘胭脂楼’对不听话的姑娘从来屡试不爽,怎么样,妹妹那一晚也是快活至极吧?”
她真是恬不知耻,雪姝冷冷一笑。
“只是想不通,你是怎样得手的?”要知道那天她滴酒未沾,也未吃任何东西,她想不通即便那媚药无色无味又是怎样让她中招的?要知道,那日她与她还隔着秦碧柔,她笃定,秦碧柔肯定无事。
李媛媛桀桀笑着,美丽的皮囊竟发出夜袅般难至极的声音,显得很怪异。
雪姝扭头看了她一眼。
随后,李媛媛却得意地往她怀里看了一眼,“难道这样不好吗?妹妹那么爱吹相思曲,想必妹妹心里还一直想着那个人,天师大人冷傲迷人,艳绝天下,不知令多少女人神魂颠倒,姐姐我不过顺手推舟,在那只乌埙上做了点手脚……怎样,那一晚,妹妹可是与天师大人共度的良宵……”
下一刻,雪姝愤恨地挥掌就向李媛媛拍去。
李媛媛毫不示弱,袖中匕首一闪,不退反进地就向雪姝刺去。她狠辣的攻击,拼命了一般,明显把雪姝恨之入骨。雪姝讥笑,“原来姐姐这般恨我?是因为王爷又冷落你了吗?”雪姝也会刺激她。
果然,她一语即中。
李媛媛扭曲的脸顿时狰狞的可怕,“颜雪姝,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哼,那你也要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格,对于伤害过我的人,我绝不会心慈手软!李媛媛,往日若不是看在舅舅的份上,你早不会活的这般滋润。”
“那又如何?秦碧柔走了,你也落得如此下场,你以为王爷还会宠你吗?颜雪姝,你破了身,失了德,姬无夜绝不会放过你的!他是个心眼小的男人,你就等着将来被他折磨死吧!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成为瑞王正妃,到时候,我也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李媛媛,话可不能说的太满哟!心里有鬼的那人却不是我,难道你没听姬无夜说吗?他若查出那日对我下毒那人,必五马分尸。李媛媛,你也绝没有好下场。”
两人说话间又斗了几百回合,窄小的廊坊,只听得匕首破空嗖嗖的声音。
突然,李媛媛住了手,她眸光似往别处瞟了一眼,随后笑着阴毒地说,“颜雪姝,我绝对会让你死的连渣都不剩。”
雪姝一怔,她觉得李媛媛突然变得很怪。
“啊,妹妹,我只是好心劝你别太伤心,你怎如此狠心杀我!啊,妹妹,即便王爷喜欢的是我,你也不该如此嫉恨呀,妹妹,你好狭窄的心胸……”突然,李媛媛声音一改,似变得惊慌失措又娇气无比。看着雪姝怜愣,她突然眼一缩,冷酷一笑,手中的匕首猛地就刺向自己的心口,雪姝瞬间瞪大眼。
紧接着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李媛媛强提着一口气就把匕首猛地塞她手里,接着娇呼一声,身子一歪一下子掉进月湖里。
下一刻,扑通一声响,迅速赶来的姬无夜想没想就猛地跳进水口。雪姝僵直着身子呆滞地看着姬无夜从水里捞取出李媛媛,她明显晕过去了,胸口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看着姬无夜惊慌失色的眼睛,她突然感到心头悲凉一片,李媛媛你赢了,我不如你狠!
她轻轻闭了闭眼,却站着没动。
姬无夜抱着李媛媛纵身跃起,“快去请御医。”对着匆匆赶来的严问,姬无夜的声音都变了,他似乎怕极。
身边人一阵手忙脚乱,雪姝的眼睛只望着月湖一动不动,待一切停当,姬无夜一身湿透却怒气沉沉地站在她面前,“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没有,是我刺的她。”雪姝‘当啷’一声扔掉匕首,那上面还带着李媛媛的血,刺目惊心。
“为何要这样做?”姬无夜似乎怒极,声音象雷一般轰鸣暗哑,似乎下一刻就会把雪撕碎。
“王爷不是已经知道原因了吗?那日在凤凰台就是她对我下的毒,王爷早查出是她,为何一直没有动手?你不是说过,若查出那日对我下毒之人必五马分尸。”雪姝仰着小脸当仁不让地说道。
“你……这句话你倒是记的清楚,你果真心胸狭窄至极。”姬无夜咬牙切齿地说,望着她更加削瘦的小脸,此刻就显得那双眼睛大了,可为什么,即便做出如此凶狠之事,那里面依旧是澄澈清明,坦荡正气。
“对于伤害过我的人,我从不手软。王爷怜惜她,她又与我何干?我必杀之。”雪姝说的冷酷。
姬无夜倏地缩起了眼,那寒光如针芒直射向雪姝,“那日为你解毒的是天师吧?”他凉透的语气。
雪姝身子一震,并不心虚地抬头看他,眉心皱成死疙瘩。她这番模样看在姬无夜眼里,更让他心寒,“果然是他……”他噬血的狠绝,双目顿时赤红一片,李媛媛在告诉他这一切时,他根本就不信,如今,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我倒希望那日的是他……”随后雪姝歪着头淡淡地说,“既然王爷都这般肯定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那就是他吧!今天的事王爷也看着办吧!”
她俨然有些碎罐子破摔了,其实心里对某个人充满了歉意,没办法,此刻只好拿你来挡一挡了。她不想对姬无夜服软。
下一刻,姬无夜突然出掌。
雪姝的身子倒飞而去重重地打在横梁上,随后又扑摔在地,她闷哼一声口出一口鲜血,扒在地上没动。
严问急急赶来晚了一步,看到雪姝受伤不轻,他脸上难得现出焦急,“王爷,事情还不明朗,你可千万别做傻事!颜侧妃……”
“放肆,严问,你找死吗?来人,拉出去打一百大板。”姬无夜突然怒不可竭,象魔神一般赤目凶狠地瞪着严问,仿若下一刻他就会出手杀了他。
旁边有侍卫冲上来押着严问就走。
雪姝却一把抓住了严问的袍角,虽然自己虚弱至极,嘴角鲜血流不停,但她还是抬起脸郑重地哀求一声,“请帮我照顾喜宝和黄岑……我的生死,不必过问。”说着,她就软软地放下了手。
严问本是铁打的汉子,此刻也禁不住双目赤红又潮湿。
“来人,把颜侧妃关进王府死牢。”上面,姬无夜不含任何温度的声音响起。
被押走的严问听到禁不住大叫一声,“王爷,你要三思,千万别做令自己后悔之事。”
“再加一百大板,给我往死里打。”姬无夜突然冲着押解严问的侍卫吼道。
侍卫们急忙应着,虽然知道王爷是似疯魔了,是在气头上,但这二百大板,简直是想要了严问的命。他们平日与严问形同兄弟,此番心里都替他焦急。心想着,待会的板子一定要雷声大雨点小点。
“谁敢循私,同样处罚。”远远地姬无夜无情的声音又飘过来,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侍卫们赶紧应一声,脸上都垮下来,心里一寒,谁都知道姬无夜规矩重,说一不二,大家都同情地看着严问,再不敢妄动。
“放心,死不了!”严问低低一声。
“若是我实有不测,请帮我照顾喜宝和黄岑……这是颜侧妃交待的,若我还有命,便不劳兄弟们……”
有人猛地朝他头上拍了一巴掌,“还不老实,犯了错,就该受罚。别不服气,待会兄弟们绝不会手软。”
严问目中一潮,心道,多谢。这是兄弟们给他承诺呢!‘兄弟’二字,重若泰山……
当晚,雪姝被关进瑞王府死牢,严问被打的昏死过去,生死不明。
雪姝醒来的时候,感到五脏六腑痛的似乎都要碎裂了,她急咳了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此刻,她象死狗一样被扔在阴潮至极的地上,她突然感觉到怀里似有什么不对,急慌慌爬起来,往怀里一抹,突然就呜咽地哭了。
怀里,那只还未刚刚修补好的乌埙又碎了,这次碎的似乎更让人绝望,雪姝手一动,它竟然碎成了粉沫。姬无夜那一掌,是打在她的心口,他就没想让她活,可这只乌埙却替她承受了那一掌的威力,碎成了粉沫,而在她的心脏,只是受些外伤。
雪姝的泪水喷涌而至,在漆黑阴潮的地牢里,这声音显得无比凄凉。
半夜,雪姝又起了高烧,她迷迷糊糊地蜷缩在地牢里昏睡过去了。
睡梦中,噩梦连连,她梦到了娘亲正温婉可亲的笑脸向她走来,她满心欢喜地向她扑去,突然二娘拿着尖刀一下子刺向娘亲,鲜血瞬间染给了雪姝的眼睛,她尖叫一声跑过去,可娘亲瞬间再也找不到。她又梦到了小时候,窄巷,冰天雪地,孟珏冉的眼睛真好看,碧透如玉,他精致的容颜比画中的人儿还好看,窝在草垛里总是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随后笑着问她,“妹儿,我们以后就这样永远在一起好不好?”她高高地拍掌欢呼,可刹那,孟珏冉就满身是血地倒在雪地上,竟然化成片片雪花消失不见。她害怕极了,蹲在窄巷里惊叫大哭。随后,她就看到了姬无夜,一会温柔懒洋洋地向她笑,一会面目狰狞地向她挥掌扑来。她又看到李媛媛正躲在角落里阴笑,明明美丽至极的脸,表情却象毒蛇那般让人浑身起寒。她有些绝望了,她茫然四顾,不知道该靠向谁……
“小五儿,来,再吹那支曲子给我听听?”美人先生温润如醇酒的声音传来,雪姝一下子望进他温暖如春阳的眸子里。
“美人先生……”她哭着,喊着,叫着向他扑去……
“小五儿,你醒来,醒来……”突然,牢房外,美人先生温润心疼至极的声音近在咫尺地飘来,雪姝竟然鬼使神差地睁开了眼,她的眼窝里满是泪水,但她抽噎着蜷缩着没动。她不能置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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