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谣莫相思》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余谣莫相思- 第3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它不过是个无形的东西。

叶漠隐突然觉得很累,叶漠契说过的话开始在他耳边不断地、一遍一遍地重复。就像一个人趴在他的肩头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声音低沉空灵,不断不断,让他觉得惊惧,濒临崩溃。不过他还不至于那么脆弱,只是在父亲那里传承到的信念被动摇而觉得无措罢了。

他做不到叶漠契那样的冷漠无情,却不得不与她联手布下这个局,这才是他疲累的所在。

“不过,为了你,我又有什么不能做。”他唇齿轻合,像是在说话,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许是怕吵醒钟谣,又也许是在说给自己听。他在钟谣额上轻吻,然后出了门上班去了。

之后几天一切都好像安谧下来,钟谣还是会有意无意躲着叶漠隐,而叶漠隐对她这样的行为却视若无睹。叶漠契的消息变得比平时更少了,据说连她手下的几家公司都已经让心腹去管理,自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另外还有一人,安子峰,他不明白为什么经理会亲自发话让他不要将钟奎带来的照片刊登出去。不过很快他就决定不再纠结于此事了,因为他竟然被破格提升为主编了。这是他第三次做主编,心情还是一样的好,好到不久前听说新社被人收购还是与人合作来着都丝毫不在意。

自从那天早上一声冬雷之后,天气就更冷了,而且连续几天'文'都是阴沉的感觉,乌黑的云在那些目光'人'不及的远处翻滚,带着冬天本应鲜有的'书'雷鸣偶尔划破长空,但习惯了'屋'之后,又觉得这再正常不过了。就像最近的生活一般,暴风雨前的平静到让人不禁放松紧惕,那些让人惊恐的东西正在此时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预备着乘人不备突然袭击,看着那些人惊惧惨烈的喊叫声,兀自开怀大笑。

这一天,便是一切的开始……

第55章 复仇

那天叶漠隐上班去了,钟谣站在半开着的落地窗窗口略显小资地端着茶杯望着天色,天空仍翻滚着乌云,但没有打雷,一望无际的广袤蓝天下一只鸟都没有,天阴沉着脸,好像在酝酿着一场惊泣天地的恸哭。

“唰。”别墅外围灌木丛里突然闪过一条黑影,钟谣一惊,目光立即从天上转了下来,可待她看到那里的时候,哪里有什么人。

她苦笑起来,嘲笑自己近几天来好像有些神经紧绷。正巧地瓜和莫莫在厨房里抢着一条围裙,她赶忙放下杯子跑过去制止。

“唰。”又是一声轻响,不同的是,这一次声音仿佛是从房间里发出来的。

钟谣将围裙挂回原来的地方,蹑手蹑脚地走出厨房。‘不会是有小偷吧?’她想。

当她回到大厅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被小偷洗礼过的一片狼藉,只是先前半开着的落地窗户怎么开得更大了?

突如其来的想法令其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这个别墅区每幢房子都装有的警报装置,就在大门口。她瞪大眼睛将整个大厅扫视过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急忙向门口冲去。

突然一个黑影从沙发后面冲了出来!

……

自钱朵朵那天离开以后,范弘又打了几次电话给她,但对方的电话始终处于通话状态,到了后来直接就是关机了。纵使他如狗那般摇尾乞怜,钱朵朵还是一眼都不看他,就像是抛弃一只狗那样,毫不留情地将其扫地出门。

原本的委屈闷在心里,慢慢的扭曲变形,变成了愤怒。他想要报仇,要想报复,报复那个让他失去一切的人。

他找人查了钱朵朵的对他态度突变的那天发生的事情,很容易就查到钱朵朵去过上海市郊的一个别墅区,哪幢房子,里面住的谁。又用了一个多礼拜的时间派人日夜监视在这里,范弘知道这里住了一对情侣,而那个男人就是让钱朵朵离开自己的人。

凭什么?那一刻他仿佛吞进了一团火焰,火焰从他的食管灼烧到身体里,剧痛与愤怒一股脑涌上了他的脑海。凭什么这个男人有女朋友还要来招惹他的朵朵,以致朵朵最终离开了自己,凭什么?凭什么这个世界这么不公平?

他决定实施报复,既然这个男人让自己失去了所爱的人,那么也让他品尝一下同样的痛楚吧。

人模狗样的范弘找了一天,西装革履的他告诉门口的保安自己是来找老板谈公事的,于是很顺利地混了进来,紧接着就是他计划的开始。

他知道叶漠隐早上就已经出门上班了,而自己是下午来的,中午的时候保安已经换了班,这一点上就不用怕被揭穿。再者,叶漠隐离开,那么那幢别墅里留下的只有他的女朋友,也就是钟谣,一人在家了。

他躲在别墅外,小心翼翼地寻找可以进入的途径,这样的别墅一般防盗措施都很好,想要撬锁进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也没有这样的技术。

一声响雷打过,他本能地侧头,天随人愿一般,他发现钟谣站在窗前,而她面前的那扇落地窗正半开着……

……

“你是谁!?”钟谣急退,让自己与那个来历不明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最近案件聚焦总是说有入室抢劫分子,不但拿了钱甚至还会杀人灭口,一想到这个她的声音就不自觉颤抖起来。

“哼。”范弘没有回答,他知道很多犯人在实施犯罪的时候都是蒙着脸的,但为什么还会有人落网,因为他们话太多了!

他从身后抽出一把小型的水果刀,轻轻一拉,锋利的刀锋便显露出来,握在他的手掌里的刀柄通体黝黑,而刀锋却闪着银灰的色泽,在如此阴郁的天色下,反射出的光显得更加可怖!

钟谣紧紧贴在身后的墙上,仿佛这样就可以尽最大的可能远离范弘。她大口呼吸着,胸膛剧烈地起伏,仿佛下一秒心脏就要从中跳出来,她侧目看到警报器就在不远处的门口,心中着急,但那人拿着小刀死死盯着自己,根本无法脱开身。

她想了想,好歹也是阅书无数的编辑了,她脑袋急转,从看过的书里想到无数的应对方法,镇定下来说:“你想要什么?要东西你拿了就快走吧。但如果杀了人,你这一辈子都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生活了!”

范弘怒极反笑,一辈子生活在阴暗里,他此时难道不是已经生活在不见天日的角落里了吗!

被钟谣这一说,他也顾不上该不该说话,脱口而出:“哼,我会怕这些吗?你们加于我身上的东西!我一定要加倍奉还!”

说着他冲上来就要抓钟谣,钟谣惊恐得往旁边躲开,谁知才跑开几步便被范弘紧紧拽住抓住衣服,她连忙缩了缩肩膀,外套顺着她的手被范弘扯了下来,与此同时钟谣又跑开几步。范弘眼见如此心中怒意更甚,顾不上再去抓她,提着刀就冲了过去!

钟谣惊叫着紧闭上眼睛,耳边是地瓜和莫莫与她同样惊恐的吼叫声,心道:‘吾命休矣……’

“噗!”刀没入血肉的声音仿佛雷电那般刺入她的耳膜,她睁大眼睛,眼前是一片妖异的猩红,她脑袋里突然嗡的一下,顿时一片空白,眼泪在那一刻不能自已地喷涌出来,她听到了,她仿佛听到了身体里有什么破碎的声音……

阴郁的天空终于再也忍不住,倏然像一个疯子般哭了起来,那样的猛烈,就像有人在天上将一整桶水倒下来。倾盆大雨落下,雨点乘着寒风拼了命地在窗户上拍打,窗子被打得不断发出乒乓的声音,犹如有入侵者般在外面肆虐。

猩红的血溅在范弘的脸上,就像红色的麻子,衬着他可怖的表情。那具白色的身体下血不断淌出,就像这时候外边屋檐上帘子般淌下的雨水,溅在钟谣身上,血红色的。

她猛地跪下来,圆瞪的眼中光彩在那一刻全然消失,徒留下黑色的眼瞳,在眼泪的洗礼下流转着悲痛的光,然后渐渐转成墨黑,全部的墨黑,那中间,是血的颜色。

她张着嘴,几次想要说话都没有发出声来,张张合合几次,最终把一切都咽了下去,转变成了眼泪,疯狂地就像外面的雨那样落在衣襟。

“地瓜……”她的声音好像扼在了喉咙口,发出一种极为诡异的声音,就像一个被扔在沙漠中流浪了很久没有沾水的人,沙哑至极。

范弘也愣住了,满手的血让他怔在了原地,他只是一个正常人,何时见过如此多的鲜血,纵然那是一只狗的……

刚才钟谣在范弘冲过来的那一刻按到了警报,此时两个保安已经抓着警棍边喊着边往这边跑。他们的声音在充斥耳畔的雨声中显得那么突兀,让范弘一瞬便回过了神,他丢下刀立马从进来的窗户往外跳。

钟谣跪在地上,好像完全听不到外边扭打成一团的三个人,她的手颤抖拂过地瓜头上雪白的毛发,像是在试图唤醒它,就像是曾经那么多年里,她每天所做的那样。这时候莫莫也跑了过来,它在地瓜身边转着圈,低声呜咽,似乎连它都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一刀从地瓜的身侧胸腔处刺进去,几乎没到刀柄,雪白的毛被红色渲染,那是血特有的色彩,瑰丽妖异,却足以让人战栗。

“地瓜……”她的声音在颤抖,甚至比刚才与范弘对峙时更加的不能自已,一直未停下的眼泪从张开的唇角淌进嘴里,酸楚难忍,苦涩非常。那是她从未尝过的味道,仿佛这不仅仅只是一滴眼泪,它是在告诉自己,她失去了地瓜,然后永远不会再见了。

地瓜轻咳了一声,从鼻子里淌出的鲜血伴着他的动作变成血沫喷了出来。

钟谣一惊,立即伸手将地瓜鼻子上的血抹掉,眼泪更加快得流淌下来,一如外边疯狂的雨,她的手触及到地瓜凉凉的鼻子,她还记得曾经每天早上地瓜都会有这个冰凉的鼻子把自己闹醒。她擦着地瓜不断淌出的血,边哭边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地瓜。我带你去医院,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微不可闻,到后来完全就是在无意识地重复最后一句话。

两个保安将范弘制住,刚要来看钟谣有没有事,就看到她抱着一只用外衣包着的,几乎半边身体被血染红的白狗跑出来,雨水依旧疯了一样地下,将其全然淋湿,那些硕大的雨点毫不留情地砸在她的身上,黑色的短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几乎睁不开眼睛。

“求求你们,送我们去宠物医院!求求你们……”一见到保安钟谣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地上坚硬的沙石顿时刺在她的膝盖上,钻心的疼痛她似乎都感觉不到,只是脱力似得跪在那里失声痛哭。雨水从她的衣领灌进去,犹如一块块冰划过她的皮肤,而她一点也没有想要阻止,那时,她的心就像已然干涸的湖水,在冰天雪地中被冻得开裂。她便任雨雪覆盖,身陷痛苦的深渊,从此不见天日。

第56章 诀别

当叶漠隐赶到的时候,钟谣正站在宠物医院手术室外的玻璃窗前,望着里面并看不到的手术室。

“钟谣……”他轻唤。

浑身湿透的钟谣根本没有理他,还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手按在玻璃上,目光像是在期待着什么般直直盯着玻璃窗里面的大门。

这个姿势她已经保持了一个多小时了,从地瓜被送进来推进手术室开始,她就站在这里。黑色短发被雨水淋了个透,一小簇一小簇地黏在一起耷拉在一边,衣服上仍滴着水,在她脚下形成一小滩水潭,走道顶上的白炽灯和钟谣都倒映在水潭里,就像一个倒立的世界,不变的,是那个少女绝望的心情……

看到钟谣衣服不停滴水的模样,叶漠隐皱起眉,走过去不容分说地脱下她出门太急未来得及更换的棉睡衣,然后把自己的西装盖在她的身上:“我先找人送你回去好不好?我在这等着,你这样会感冒的。”

钟谣的眼睛早已经因为哭了太久肿了起来,如此看来几乎只剩下一条缝,闻言她没有任何反应,呆滞的目光没有因为叶漠隐改变分毫。她往玻璃窗上靠近了些,好像这样能看得更远些,能看到手术室里的情况,肿胀的眼睛已然流不出一滴眼泪。眼泪这种东西哭干了之后,就没有了,不论你心里有多痛,有多想大哭一场发泄,它就是没有了。

出事的时候她满心只有地瓜的安危,但此刻,那疯子般大哭的雨声被楼房阻隔在外,手术室门口也鲜有人走过,安静的四周好像变成了一个密封的箱子,将其困在里面,然后她就会想些什么……

玻璃窗上冰冷的触感从她的指尖传来,借由湿透的衣裳作为媒介,蔓延至全身,冷得让人胆寒。

她曾听人说,养宠物终究会是悲剧收场,生命力再顽强的狗也不会活过二十年,但人却是其足足五倍。她就像被打了预防针,她能够理解也可以接受,但那必须是寿终就寝,可地瓜只有六岁,它只有六岁,即使换做人类的年龄,它也不过42岁。突如其来的状况就像一道猛烈的闪电,狠狠剥开她的心,令其鲜血淋漓。

钟谣按在玻璃窗上的手渐渐握成拳头,长长的指甲深深刻在手掌中,手臂因为用力微微颤动着。

她还记得第一天将地瓜买回家的时候,那时候它还很小,不过一条前臂长,因为到了陌生的环境而害怕,它足足叫了三个晚上,害得钟谣同寝室的人把钟谣埋怨了个遍。可她一点也不介意别人说什么,因为她爱它,她发誓要照顾它一辈子,没有别的理由。

后来它长大了,寝室里的人就更加不满了,钟谣强忍着被人排挤也要维护它。再后来,它把叶漠隐的狗肚子搞大了,她狠狠地打了它,三天没有理睬它,没有带它出门,可它依旧每天一看到主人就摇着尾巴凑上来,一点也不在意钟谣对它所作的。

直到叶漠隐离开,她的生活好像又顿时回到了黑白。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在那时候的她看来感情这种东西就是奢侈品,高不可攀。连别人从出生到去世,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的亲情对她来说也是奢望。只有每天回到寝室,摇着尾巴迎接她的地瓜能给予她叫做忠诚和守候的奢侈品。

那些最难熬最痛苦的青葱岁月里,陪伴着她的只有地瓜,从头至尾,不离不弃。

可它现在要离开了?

钟谣感觉鼻头一酸,酸胀不堪的眼睛又一次淌下泪水,那样的温热,像是将她身体里仅剩的那些热量也带走,带到一个名为十八岁的地方,让她能够用这样的温度去拥抱那只雪白如云的狗。

“钟谣?钟谣我送你回去。”叶漠隐抱住她因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