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南雪钰快步过去,一把拖住要上马车的慕容夜,气道,“你伤才好一点,不宜太过劳累,快回屋里躺着!”
慕容夜脸色煞白,摇头道,“我没事,皇兄有旨,我必须立刻进宫。”说是没事,可背上的伤那么重,这才隔了一天,哪能好那么快!幸亏有雪钰的药,他才能勉强起身,可这每走一步,就痛的浑身直冒冷汗,这苦楚哪是人受的。
南雪钰咬牙,“皇上分明就是有意刁难你,你何必自己送上门去!”
慕容夜眼中有无奈之色,但也相当坚决,“不管怎样,皇兄的圣旨我必须遵从,否则旁人必会议论短长,放心吧,雪钰,我有分寸。”
“我怎么能放心呢!”南雪钰急了,“不然我去禀报母后,让她劝劝皇上?”
慕容夜耐心地道,“即使母后能劝服皇兄,我也必须先进宫面圣。雪钰,不然咱们一起入宫,我去见皇兄,你去请母后,如何?”要雪钰放他一个人入宫,看来她是不会放心的,与其再耽误下去,不如随了她的意。
南雪钰无法,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忤逆皇兄的意思,只好道,“那好吧,我扶你上车,小心点。”
“好。”
一路进了皇宫,两人各自散开,慕容夜去了太极殿,经通传后,忍着背上疼痛,进内跪倒见礼,“臣弟参见皇兄。”
“哟,这不是能起来吗,朕还以为五弟娇惯成性,受了这么点打,就赖在床上装死装活呢。”慕容俊笑的很欠扁,说出的话更是伤人,好像慕容夜不是被罚的起不了身,而是故意装出来的一样。
唐皓轩拧着眉,一看越王这脸色,就知道他是强撑着来上朝,皇上居然还口出恶言,就一点兄弟情分也不念吗?
慕容夜心中虽气,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也不可能跟慕容俊做对,忍怒道,“皇兄召见臣弟,有何吩咐?”
慕容俊故意瞄一眼唐皓轩,“吩咐么,朕不真是不敢,朕就是叫你来问问,对于那些不听话的臣子,朕可有权利罚他们吗?”
慕容夜低头道,“皇兄是一国之君,臣子若不遵皇兄,按国法当罚,皇兄何出此言?”
“是吗?可唐皓轩对朕不敬,朕要罚他,他居然还对朕横眉立目,说朕强人所难,你说朕该不该罚他?”说到后来,慕容俊双眉一剔,杀机已现。
慕容夜心中一惊,深知唐皓轩行事稳重,且忠于大燕,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对皇兄不敬,必定是皇兄对他有所刁难,他才会失了礼,难不成皇兄就为了这个,才将自己召来,为的是杀鸡儆猴吗?
“越王殿下,臣并无对皇上不敬之意,是皇上对臣多有误会,臣分辩了几句,对皇上有所冲撞,臣罪该万死。”唐皓轩再气,也不想让慕容夜因为他而受到责难,只能认错。
“哟,好一副君臣情深图啊!”慕容俊酸溜溜地直咂舌,“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有多狠,非要跟你们过不去呢。五弟,你是不是觉得朕做错了,不该跟你的忠臣过不去?”
“皇兄言重了。”慕容夜忍怒道,“唐大人是大燕的朝臣,是皇兄的臣子,两朝元老,对大燕从无二心,皇兄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对大燕从无二心?朕看他是对你从无二心吧。”慕容俊冷笑。
慕容夜登时气结,说不出话来。皇兄处处看他不顺眼,他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还解释什么?
那些心有不甘的朝臣见皇上连越王的面子都不给,个个惊喜莫名,知道自己报仇的时候到了,只要顺着皇上的意,扳倒了越王,他们荣华富贵的日子,又不远了。
“这就没话说了啊?五弟,朕还以为你至少会做做表面功夫,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呢。”慕容夜步步进逼,着实让人难堪。
慕容夜咬牙,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足见心中的愤怒有多强烈!“皇兄,臣弟对皇兄从无僭越之心,唐大人为大燕更是劳心费神,臣弟不明白,皇兄究竟为何要这般咄咄逼人,难道非要弄到兄弟反目、人心尽失的地步吗?”
“慕容夜!”慕容俊一声厉喝,狠狠一巴掌拍在龙案上,“你还敢教训朕?这三十刑杖还没给你教训是不是?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朕怎么做,信不信朕把你推出去,斩首示众!”
慕容夜脑中轰然巨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从皇兄痴傻,他为了大燕,劳心费神,为了保护皇兄安危,更是日夜不敢懈怠,所做的这一切不敢向皇兄邀功,但至少皇兄不应该对他的忠心有丝毫的怀疑!
如今倒好,不但毫不留情地罚了他,居然还想要他的命,皇兄如此绝情,非但没将他当成亲兄弟,甚至都没将他当人看,让他情何以堪?
“皇上,万万不可!”唐皓轩又惊又怒,跪倒求情,“越王殿下是国之栋梁——”
“唐皓轩,你够了!”慕容俊根本不容他多言,厉喝道,“你是不是在提醒朕,朕的江山都是五弟在撑着,没了五弟,朕的江山也就没了,是不是?”
“臣——”唐皓轩青白了脸色,事实虽是如此,他却不敢在这时候说出来,因为他知道,那样只会越发激怒皇上而已。
“好,很好!”慕容俊哈哈大笑,眼中布满血丝,凛冽的杀机令人莫名心惊,“你还真不把朕放在眼里啊,朕倒要看看,没了五弟,朕的江山是不是真的就不保了!来人,把五弟推出去——”
“你敢!”厉叱声传来,太后大步进来,怒指慕容俊,“慕容俊,你敢动夜儿试试?你若杀他,哀家就要你为他陪葬,你听到没有!”
不是她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实在是俊儿行事太狠太无情,太让她失望了!责打了夜儿,已经是不念手足之情,如今居然还想杀了夜儿,简直就是人神共愤。如果夜儿如耀儿一样,犯了死罪,那就罢了,可夜儿对大燕的功劳,是个人就都知道,他怎能落得那般下场?
太后此语一出,群臣皆惊:太后一向温和仁慈,垂帘听政这么多年,也从没有发过雷霆之怒,今日话说的这般狠,也是动了真怒了吧?
南雪钰扶着太后,愤怒地冷笑,皇上这么快就对夜动了杀心,还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绝情啊。不过这样也好,到时候不管她用什么法子对付皇上,也不算是对不起他。
“母后请息怒。”慕容夜自是感动莫名,母后如此维护他,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夜儿,你不必怕。”太后冷声道,“你并无任何过错,哀家绝不允许你和皇上手足相残!”
慕容夜暗暗苦笑,他并不是怕死,只是不想不明不白死在皇兄手中,太冤枉。而且母后这样当堂指责皇兄,未免让他面子上太下不来,不太好。
慕容俊大概也没想到,太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错愕好一会,才忽地放声大笑,“哈哈哈!好,很好!母后,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是吗?在你心里,五弟才是大燕的皇帝,儿臣根本不配坐这把龙椅,是不是?好啊,既然如此,那你把朕杀了吧,让五弟来做这个皇帝,不就皆大欢喜了?”
太后怒道,“慕容俊,你、你糊涂!夜儿如果想做皇帝,何必等到现在!之前那么多年,他一直尽心辅佐你,举国皆知,你怎就一点不知感恩!之前如果不是你病重不治,夜儿也不会在哀家劝说之下,准备登基,如今你清醒过来,夜儿比谁都高兴,绝口不再提登基之事,他做到这份上,已是仁至义尽,你到底还想他怎样?”
南雪钰扶紧太后,惟恐她气不过,再昏过去。太后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些事人人都明白,为何皇上就是钻了牛角尖,怎么都说不通?
唐皓轩亦忿忿不平,这些话他也想说,可他到底是臣子,怕说多了反而给慕容夜带来祸事,才强忍着没开口,太后这一说,也让他出出气。
慕容俊似乎给骂傻了,好一会儿才忽然笑出来,“母后,你句句不离五弟的功劳,句句都是在维护他,指责朕,五弟就一点过错都没有吗?”
第三百九十五回南雪钰是祸水
“好!”太后怒不可遏,“你且说出一样夜儿的错处来,若是让哀家反驳不得,哀家就由得你处置夜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俊儿还是不知悔改,太让她失望了。
“五弟的第一大错,就是她!”慕容俊咬牙,愤怒地指向南雪钰,“不该把这个女人招来,妖言惑众,乱我朝纲!”
从孙德佑那里知道了这些年的事之后,他最大的发现和最恨的事情就是,所有的一切改变,都是从南雪钰到来之后开始的。这个一直痴傻懦弱的贱人,不知道怎么不傻了,而且还勾搭上了五弟,帮着他除掉那么多人,居然连三弟都死在了她的算计之下,足见她的心机有多深沉,手段有多毒辣!
不仅如此,她更是不遗余力对付四大辅政大臣,除了唐皓轩这老不死之外,其余三个都没有好下场,她甚至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没放过,还有人性吗?
当然,他在乎的不是几个老家伙的命,而是没有了太傅他们三人制衡唐皓轩,这老家伙不就在朝中一人坐大吗?更可恨的是,唐皓轩眼里只有五弟,而没有他这个皇上,留之何用?
所以说,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南雪钰这个贱人,如果没有她,现在的朝廷就脱不出他的掌控,他又何必以残废之身,看唐皓轩和五弟的脸色。
南雪钰先是一愣,继而冷笑,原来皇上的心结在这里啊,不是单纯地容不下夜,而是因为夜的身边有她,更有太后,所以皇上感觉到了危机,惟恐她再帮着夜对付他,夺了他的帝位,是不是?
太后回头看了看南雪钰,气不打一处来,“俊儿,你胡闹够了没有?雪钰对我大燕的百姓做了多少好事,有目共睹,朝政之事,雪钰更是从来不插手,妖言惑众,惑乱朝纲之言,从何说起?”
众臣都深以为然地点头,就算是恨她的那些人,也都不得不承认,南雪钰确实为大燕百姓做了很多好事,否则她也不会尽得百姓们的爱戴,这“神女”一说,不是空穴来风。
慕容俊怒极反笑,“在母后眼里,南雪钰和五弟做什么都是对的,儿臣说的就全都是错的,是不是?南雪钰一个臣下之女,管的是不是太多了?连儿臣宠幸哪个女人,她都要过问,难道这也合规矩?”
南雪钰冷笑,如果不是为了让皇上能有后,也顺便对付南雪蓉,她才懒得管他宠幸哪个女人。
“那是哀家的意思!”太后气的用拐杖撞地,“哀家还不是为了你着想,俊儿,你到底明不明白,哀家的苦心!”
“母后的苦心,就是让五弟取代儿臣登位,儿臣明白。”慕容俊煞有介事地点头,整个一气死人不偿命。
“你——”
“母后,儿臣绝不容许一个臣下之女惑乱朝纲!”慕容俊声色俱厉地道,“南雪钰,你听清楚,从今日起,不准你踏进皇宫一步,否则杀无赦!”
慕容夜又惊又怒,“皇兄!”
“众卿还有本奏吗?”慕容俊根本不给慕容夜说话的机会,反正母后也不可能按照他的意思,让他再动五弟分毫,能将南雪钰隔在宫门之外,也是好的。
然他怎就不想想,南雪钰要想做什么,一道宫门能阻隔得了吗?
群臣都是默默看着他们母子三人争来吵去,谁敢多言。
“无本上奏,那就退朝!”慕容俊冷声道,“孙德佑,送朕进去歇息。”最可恨的还在这里,离了人侍候,他连一步都动不了,而五弟就行动自如,尽是看自己的笑话,他岂能不气!
“遵旨。”孙德佑两边还高高肿着呢,含糊不清地应一声,上前将他抱上轮椅,推了进去。
“臣等告退。”群臣见太后脸色不善,哪里敢多言,纷纷退去。
唐皓轩上前行礼,感激莫名,“多谢越王殿下回护之恩,臣惭愧!”如果不是他,皇上也不会硬让殿下来上朝,受这羞辱了。
慕容夜道,“非唐大人之过,唐大人不必自责。”
“唐大人。”太后叹息一声,好言相劝,“哀家知道你忠心为国,与你说句体己的话,俊儿如今是非不分,以后朝堂之上,你尽量莫与俊儿闹僵,哀家会好好教训俊儿的。”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很清楚,慕容俊现在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劝,恐怕要一直这样下去了。
唐皓轩低头,“臣惭愧!多谢太后提点,臣先行告退。”
“唐大人慢走。”
偌大的殿上就只剩下了太后等三人,彼此面面相觑,心情都有些黯然。
隔了一会,还是南雪钰先开口,“母后,儿臣觉得,皇上是在介意儿臣,不如以后儿臣就不再进宫,不再见皇上,或许皇上会有所改变。”
慕容夜冷声道,“雪钰,非你之过,你不过是受了池鱼之灾罢了。皇兄要寻我的错处,也不在你这一个。”
太后也道,“夜儿说的是,雪钰,你不用在意,俊儿方才也是在气头上,说听了些。你是哀家的女儿,是公主,又有哀家的令牌,要进宫还不是全看你的意愿,你不必把俊儿的话放在心上。”
再说,如今这情形,她还要多找雪钰商谈,不见面怎么成。
南雪钰亦不再坚持,“是,母后。”
太后看一眼慕容夜苍白的脸,心疼地道,“夜儿,你刑伤还没好,别太劳累,让雪钰送你回府休息吧。”
“是,儿臣告退。”慕容夜也确实有些撑不住了,施礼之后,即由南雪钰扶着,一起出了宫。
东堂寝宫中,慕容俊独自喝着闷酒,想起朝堂上唐皓轩对五弟的维护,再想到太后亦不对自己有半分的怜惜,心中越发恼怒,“五弟,你到底有什么好,从小到大,父皇母后都是护着你,你到底有什么好!”
孙德佑战战兢兢侍候在一边,心道越王以前虽性情冷漠,但为人正直,处事公平,又体恤下属,这样的主子当然受人尊敬和拥戴了,还用得着说?
唐皓轩?不就是一个糟老头子吗,就算四大臣剩下他一个又如何,他也别想在朝中独大,想要对付他,还不容易!慕容俊冷笑,忽地想起后宫中的贤妃,眼里露出诡异而残忍的笑意,“孙德佑,传旨,今晚贤妃侍寝。”
侍寝?孙德佑瞪大了眼睛:我没听错吗?皇上明明……怎么可能召妃子侍寝呢?还是说皇上只是废了腿,并不是不能人道?那样的话倒好了,皇上至少还可能有子嗣,大燕也不至于后继无人!“遵旨!”
“还有。”慕容俊冷笑,“大梁的静安公主不是在别苑行宫侯着吗,你也去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