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的一生。
“舍弃?你让我如何舍弃?”曹植立即明白凌的意思,冷笑着,不答反问,“你能如此轻松地劝我舍弃这段情,一定没有遇见能令你放弃一切,你所深爱的人!”
“子建!你清醒些!”凌倒是有些恼了,他凭什么如此来质问她,不由地厉声道,“我爱不爱人与此事无关!”
“你若没有爱过人,你便无法体会我此时的心情……”曹植幽幽说道,“难道就没有令你心动的人么?你会为他而心痛,为他而感动,为了他可以奉献一生……”
呃?凌被曹植说得一愣,一直以来她都是无欲无求,感情也清淡如水。对于爱情,她从未有过憧憬,也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谁,但是……
但是,那是谁?心底深处隐藏的身影是谁?
如春风般和煦的浅笑,幽深如潭水的温暖眸子,云淡风轻的清亮嗓音,一切的一切,早已在她心中根深蒂固。
在穿越时间与空间的跑道上,她与他不期而遇。
莫非这就是命运中那条永远也看不见的红线?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占据了她内心深处最重要的那个位置。
或许从相遇的那刻开始,或许在他温言细语教导她时,或许在他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时,或许在他冰凉的唇吻上她嘴角时,他已化为血脉,深深地融入她的身体中。
她独立惯了,早已学会不依靠任何人,无论对谁,她都抱着一份戒心,惟独对他有着莫名的信任。肆意感受他的宠溺,坦然接受他的呵护。
她喜欢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听着他有条不紊地述说每一件事,嗅着他身上特有的淡淡墨香味。就算只是远远地瞥见他一个模糊的背影,她也觉得安心。在他的身边,她能感到宁静、和谐和暖意。
是爱吗?对他的感情是爱么?
凌突然间无法否认自己的感情,她爱这个温文尔雅,智谋过人的男子!
一旦在心底承认了对他的感情,那些暧昧不清的感觉突然变得清晰明了,一想起他,莫名的兴奋便像夏日凉爽的清风一般在她的心里吹拂,百合与郁金香美丽地在心中绽放,余下的是碰撞在胸口的疼痛,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爱着他啊!
天啊!她竟如此迟钝,她究竟错过了多少宝贵的东西啊?为何要等到他们天各一方的时候,才让她明白,自己已深深地爱上他?
孔明……她真想立刻见到他,对他述说她真实的心情……
“凌,你这是?”望着凌失魂落魄的模样,曹植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脸颊,企图让她恢复一些理智,“凌?”
“啊?我……”凌回过神来,斟酌着道,“唉,子建,其实我只是个局外人,不便再说什么,但是有点我要提醒你,丞相与大公子都知道这事……”
“呵……”曹植没有一丝惊恐,反而轻笑道,“他们知道也好……”
不知该说他艺高人胆大,还是心无城府,凌此时倒有些羡慕曹植的坦然,一拍他肩头,“走吧,到我那里去喝两杯!”
“你的酒量我可不敢领教。”曹植戏笑道,两人边开着玩笑,边往院里走去。
刚踏进院落,便见曹丕坐在院中的石椅上自斟自饮。
唉!凌在心中长叹一声,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曹丕回头看见凌与曹植在一起,眸中利芒忽现。今夜他心情烦闷,本想来找凌对饮解闷,不料却在此遇见曹植。
而曹植丝毫不逃避曹丕尖锐的目光,笔直地站立着,与他对视。
似乎嗅到空气中的火药味,凌急忙打圆场,作揖道:“不管两位有什么恩怨,今夜就看在小弟的薄面上,暂时休战好么?”
“小弟?”曹丕忍不住笑道,“丫头,你真以为自己是男子啊!”
“你这丫头!”知道凌是有意缓和气氛,曹植微笑着,伸手轻拍下她肩头。
“呵……”看他们两人露出笑容,凌也舒了口气,拉了曹植坐下,“今夜我们只管喝酒,不说恩怨,让我们兄弟三人,不醉不归!”
“兄弟三人?”曹植无奈地笑道,“凌,你始终是女子啊,与我们称兄道弟似乎有些不妥。”
“哎,”凌提壶将酒杯斟满,招呼道,“计较这么多做什么?喝酒,喝酒!”
于是觥筹交错,一来一往,也不知喝了多少杯,凌忽然提议道:“有酒无乐,似有所缺憾,不如我们来共奏一曲吧!”
“好!”曹植首先赞同,“由我抚琴。”
凌回头对曹丕笑道:“子桓剑法高超,当然是舞剑了!”
“那你做什么?”曹丕挑眉问道。
“如果两位不嫌弃,我负责唱曲。”凌扬了扬手中的酒杯。
曹植轻挥手指,铮铮琴音立时倾泻而出,既轻灵清越又沉着浑厚,琴上流淌着情的韵律,深远而悠长。让人真正体验到了余音袅袅、象外之致的韵味,宛如一炷清香在空中轻盈起舞,且实且虚,缭绕而去。
而曹丕手握长剑,在洒满月光的雪地上威然起舞。长空舞剑,宛若游龙中透出儒雅,潇洒俊朗里显露出他的气宇轩昂。
月下舞剑荡冷气,露中摘花添别香,拔剑扬眉,是何等豪情快慰!
凌被曹丕的剑舞深深吸引,心中一动,不由也拔出长剑,轻盈舞动。
确定了自己对孔明的感情,凌已是归心似箭。
她靠着曹丕的肩头沉睡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探寻,她终于摸清了丞相府的地形,同时发现在亥时和子时之间,侍卫交班时,会出现短暂的盲点,以她的时间概念计算,大约会有2、3分钟的空挡,而她完全可以趁这个时间,溜出府去。
她打算再过几日便依计逃出府去,与曹植他们怕是后会无期了,今夜就让她放纵一次吧!
与曹丕的威武昂扬不同,凌的脚步轻得就像在盈盈起舞,纤影浮动,剑走轻灵,时缓时疾,时起时伏,飞扬跳脱,灵动之极。
清风与剑风,吹着满树的梅花,风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花瓣纷纷落下,犹如满天花雨,曼妙婆娑,令人如痴如醉……
凌边舞边朗声唱道: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歌名:沧海一声笑作词:黄沾)
高手比武过招,是以静制动,剑是武器上品,极尽飘逸灵动之致。
曹丕与凌两人对舞着,衣带飘飘,剑气中舞出千古柔肠,其意境之幽远实非一场普通打斗所能包容。
随着美妙的古琴乐声,月亮散发光晕,轻轻巧巧地拨开那一层又一层的云雾遮蔽,使那琴声与歌声愈显清晰可闻,直至穿过内苑,逼入人内心深处……
夜渐渐深了,薄薄青雾腾起,遮住了淡月朦胧影,像笼着轻纱的绮梦。
“凌,她睡着了?”曹植轻声问道。
“恩,她喝得太多了。”曹丕微偏头看了眼已靠着他肩头沉睡的凌。
月光透过云层朦胧地映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恬静、柔和。
怕惊醒了凌的好梦,曹丕动作轻柔地从袍袖中掏出一条银色缎带,正是那日他从凌发上挑下的那条。刚想替她系上,却赫然发现缎带右下角密密地绣着一个‘瑜’字。
曹丕顿时有些恼意,而在睡梦中的凌似乎觉得有些不适,便将身躯稍移动下,口中呓语道:“孔明……”
黑眸中瞬时染上杀意,曹丕回手又将缎带放回袍袖中,定定地望着凌的睡脸,抚着她乌黑光滑的长发。
她的长发早已解开,正披散在他的肩上,发丝顺滑地溜过他的指缝,他心中一动,倘若能将她一直留在身边……
“大哥,莫非你,”曹植在旁看着曹丕异常的举动,惊诧地问道,“莫非你对凌……”
“休得胡说!”曹丕低声呵斥,“今夜有凌在这,我可以与你保持表面上的和平,但这不代表着我不会动怒!”
“是……”曹植心底透亮,耸耸肩,不置可否。
远处树丛里,几个人影长久地屹立不动。
“丞相……”司马懿斗胆低声唤道,但曹操却毫无反应。
“这……”司马懿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荀彧与杨修,他们脸上也露出无奈的神情,丞相今夜难眠,本想来找凌对弈,不想却撞上此番情景。
曹操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由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但他眼中却闪着令人难以捉摸的暗火,似乎立时便能掀起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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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不知是何缘故,曹操已甚少来找凌了。
虽说曹操不常来了,曹丕与曹植倒是经常来到凌的院中,三人把酒言欢、谈天说地。
这日深夜,凌见红儿与玉儿都睡熟了,便背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袱,蹑手蹑脚地往外走去。
刚迈出房门,便见曹植一袭黑衣站在院中央,他缓缓说道:“你还是要走?”
“是,一定要走。”凌毫不迟疑地答道。
曹植闻言,微微叹道:“你丝毫不留恋么?”
凌低下头,稍稍考虑了下,便答道:“我会想念你与子桓这两位好友,还有丞相、甄宓、华佗大夫……”
“你若真的把丞相府中的人细数一遍,怕是都要天亮了。”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凌和曹植一怔,赶忙转头去看,曹丕和甄宓正微笑着从院门进来。
甄宓上前来拉住凌的手:“你要好好保重,子桓已在丞相府后门备好马车,车夫是我们的亲信,你出门便能看见了。”
“你们,不打算阻拦我么?”凌有些不解。
“你本就不属于这,外面的世界才适合你。”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她,还是趁自己尚未陷得太深,就此放手吧。曹丕定定地看着凌,幽幽说道,“不过你一走,府里可要寂寞许多了。”
甄宓掩口轻笑道:“且你如此执着地想出府,是否还因为外头有你所爱的人呢?”
凌脸上一红,但仍坚定地答道:“是!”
“如此还不快走,”曹植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
“恩,谢谢各位的帮忙了。”凌真诚地说道。
“你这丫头,不要让我担心啊!”曹植故作轻松地笑道:“没有你陪着我捅娄子,以后有责难我可要独自担当了。”说罢,他一个大步上前,将凌轻拥入怀中。
“你这是……”凌起初有些吃惊,随即便明白过来,反手搭住曹植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嘱咐道,“子建,千万不要乱来,对情爱的冲动有时会毁了一个人的一生……”
为何自己便无法如此豁达地搂住她?为何她与子建总能惺惺相惜?
曹丕冷眼望着凌与曹植,放在身侧的手已握成拳。他半是讽刺,半是催促道:“你们如此依依不舍,可是要错过时间的。”
曹丞相一直待我很好
“感激的话,我就不再多说了,告辞了。”凌拱了拱手,冲众人笑笑,转身背起包袱,大步去了。
凌很顺利地出了府,到了后门,果然看见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那。
坐在马车上,凌仔细地想了想,依她的推算,孔明此时应该已取了荆州,那她便去那里找他吧。
正想着,马车一个颠簸,忽然停了下来。
“车夫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凌挑开幕帘往外看去。
只见路中央整齐的排开一列队伍,领头的人骑着匹高头大马,外披绛红斗篷,不正是曹操么?
凌倒吸一口凉气,自以为逃跑计划神不知鬼不觉,原来众人都看在眼里,她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她整了整衣襟,利落地跳下马车,从容地走到曹操面前,施礼道:“丞相。”
“你定要离开么?”曹操翻身下马,他语调平稳,听不出喜怒,“我并不曾亏待于你。”
“是的,丞相一直待我很好。”凌不慌不忙地答道,“可是在丞相府里的生活,犹如被困鸟笼一般。对我来说,再富足的生活也抵不上自由的天空、痛快的呼吸。”
曹操微眯着眼,一瞬不瞬地望着凌,她笔直地站着与他对视着,微抿着薄唇带着淡淡的倔强,眉宇间漾着少女的清雅秀丽,却又透出少年的勃勃英气,全身似带着一股他所熟悉的平和清冽之气。
“既然上天将你送到我的身边,为何你不听从命运的安排,留在我身边呢?”曹操双眸微蹙。
凌扬起唇角,扯出一抹坚定的笑容:“我从不相信什么命运的安排,我只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你很坚强,但是,坚强的女子,通常都是不幸的。”曹操半晌没言语,好一阵,他才开口说道,“罢了!凌,我便与你定下君子协定,如今我放你归去,但五年后,你必要回来见我。”
“这……”凌蹙紧了眉头,如果曹操不想放她走,那她是无论如何也走脱不得,又何必多此一举呢?“丞相,您与我定下这样的协定,是全无保障,五年后我若不回来见您,您也莫可奈何。”
“呵……”曹操长笑道,“既是君子协定,我便是相信你定会遵守约定,如期回来见我。”他侧身摆了摆手,“你去吧!只希望下次再见你时,不会是在战场上!”
“多谢丞相。”凌向曹操深施一礼,回身上了马车。
“驾!”随着车夫的吆喝,马车飞快地奔驰起来。
凌挑开幕帘,朝后望去,曹操仍定定地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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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一番颠沛奔波,荆州终于近在眼前了。
“车夫大哥,谢谢你。”凌下车向车夫告别,“扰烦回去向丞相说,我已平安到达了。”说罢,她回身向城门口走去。
凌还没走几步,便听见前方传来几声尖叫,抬头望去,只见一匹棕色杂毛马,正发狂般地乱跑乱撞,更向一旁的路人冲过去,众人即时四散逃命,情况十分危急!
情势容不得凌细想,她甩袖快跑迎上前去,眼看就要撞上马匹了,说时迟那时快,她身形虚晃,猛地窜到马匹背后。
那马连忙将头一扬,想转过身来,但还是慢了,凌轻移脚步,早已纵身跨到了烈马背上。
烈马自然不甘被驯服,立即高抬前腿,把身子直立起来,想将凌甩下马背。
凌的嘴角露出一丝挑战的浅笑,双手紧紧抓住马颈上的长鬃,双脚用力夹着马身。
那烈马“嗷、嗷”地连声直叫,猛地抖起四蹄,沿着大路疯狂地跑了起来,它只管风驰电掣似地跑,凌却稳如泰山般地坐在上面。
但一直让这马疯跑下去,她早晚会体力不支而被甩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