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意珂摇头,“我已二十,在法律上是完全自主行为能力的人。师兄,我不想你难过。请你也别为难我。这个孩子是我一个人的,跟谁都没关系。今天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她毅然转身上楼回房间。不再看精神几近崩溃,抱头痛苦流泪的沈朝因。
第九章 孕事——生父。
学校课程陆续全部停课,让学生尽全力准备期末考试。梁意珂也躲过不少的麻烦。她的事情,全城闹得沸沸扬扬。不仅没有平息的趋向,反倒是愈演愈烈。郭芷蔷不说她也知道,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她当事人还没出面澄清,背后的男人却被媒体追查得呼之欲出。S城许多高干子弟都在榜单上。
在新闻出来后的第三天晌午,梁意珂接到陆信诚的电话。那件事之后,这是第一次同他对话。梁意珂曾以为再遇陆信诚她会骂他个狗血淋头以稍稍宣泄内心堵塞的怨气。谁知当这一刻真的到来时,她心情无比平静,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时过境迁吗?还是现在她烦心的重点已经换了?
从唐初奕那得知,梁意珂是被迷晕,不是主动接受邀约,她对一切毫不知情。陆信诚不禁有些愧疚。没想到向皓手段卑鄙至此,他竟冤枉了梁意珂。来自前已做好被憎恨的准备。因而当他见到梁意珂面色平和,颇意外她的淡定。陆信诚一直信奉,有所为必要有所当。“我们约个地方谈一谈,怎么样?”
梁意珂望着窗外鸟语花香,说道,“我现在去哪,哪就有记者。难道你不怕吗?”
陆信诚思忖下,“那你说个地方。”
“伴山别墅区内有家茶馆,只有出入小区的居民。”梁意珂提议道。
“行。”陆信诚说,“我一个小时后,到达。”
挂上电话,梁意珂敲开正工作的郭芷蔷的书房门,告诉她,“我等一下去见陆信诚。”
郭芷蔷吃惊,摘下眼镜,“我跟你一起。”
“不用。”梁意珂说,“我已经想好该怎么谈判了。别担心。”
“……我看我还是去的好。”郭芷蔷还是有点忧心。
梁意珂说,“迟早有一天,我得独自面对他不是吗?越拖延就越不敢面对,还不如在最初感到恐惧时就结束。”
见她心意已定,郭芷蔷也只好作罢,叮嘱她,“有事情一定及时给我电话。”
“就在这附近,不会有事的。”
梁意珂特意早到一会,好有时间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毕竟是见陆信诚,嘴上说得再好,表现得再泰然,心底的惧意总归骗不了自己。
陆信诚走进茶馆就看到梁意珂靠着窗口,正襟危坐。她穿着灰白长袖陪着休闲长裤,学生气十足。不像在伦敦时,毫不顾忌地释放出所有的美丽。就是那样的清丽俘获住了他的视线。不过,这样淳朴的书卷气也很好。想到这里,陆信诚弯起嘴角,暗叹梁意珂的魅力。局面已成此状况,他还有空计较这些旖旎心思。
见陆信诚一步步走进,落座。梁意珂双手紧紧握成拳,她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往外逃去。他与前两次的正装不同,这次是短袖的蓝白格衬衫陪土黄色布裤,更符合他的年纪。听郭姐说,陆信诚不过才二十四。明明大她不多,压迫感却实打实。她转开怯懦的念头,“你想喝什么茶?”
“绿茶就好。”
梁意珂伸手招来穿着采茶女特色服饰的服务员,对她说,“来一杯绿茶,一杯水果茶。”点好后,她跟陆信诚开门见山,“我知道你的来意。”
陆信诚意味深长地笑笑,“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我为你除去后顾之忧,你放我一马。”梁意珂说,“签任何的协议都可以。”
陆信诚奇怪,“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怀着我的孩子?”
他的孩子?梁意珂极度厌恶他自以为是的说法,“你来也不过是想让我拿掉这个孩子。所以,我的做法同你的想法差不多。”
“我很好奇,”陆信诚问,“沈导演也同意你这么做?”她不是谁的专属。
梁意珂冷声说,“我的事情我可以全部做主。所以你不必有后顾之忧。”
“这个暂且先搁置。”端茶的服务员过来,陆信诚接过茶香满溢的紫砂茶杯,放在面前,“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想同你讲。沈导演最近两天一直在到我公司闹,现在更想纠缠到我父母那里。我明白我的话,他不会听不进。所以我才让你转告他。”陆信诚有意暂停一下,换上正色的面孔,尔后继续说道,“他恨我,我能理解;想对付我,我也能接受。但他千万小心,别被有心人利用了,做了炮灰而不自知。”
梁意珂神色一凛,明白其中的轻重,“我会转告的。”
陆信诚说完,严肃的神情舒展开来,又是那个不羁魅惑的男子。“想请你一起吃午餐,但明白你肯定不会捧场就算了。”
梁意珂默认他的猜测。她手抚弄古色古香的茶杯,问道,“今天就把全部的事情了结吧。”
“这么急。”陆信诚道。
她是怕他胡搅蛮缠,虽然看上去他不是那么无聊。梁意珂迟疑一会,“省得事情以后变得麻烦。我们还是趁早把事情摊在桌面上讲清楚。”
陆信诚笑了,实事求是地说,“这种事情怕是一言两语无法定夺。这样好了,我大概了解你的想法。回去后,我会好好思考一下,再给你答案。”明白梁意珂想要把孩子留下的决心,可是实在好奇她的理由。不担心她会以此要挟又或者她的演技太好?陆信诚想,无论是哪种答案,他都需要时间静候等待。
梁意珂思忖,他的要求不算为过,换作其他人也需要时间来接受。梁意珂同意,“那么你想好后给我回复。”谈完了也该走了。梁意珂站起来,“我走了。再见。”不甚诚意的道别之后就走了。
陆信诚苦笑,居然畏他如蛇蝎,一说完重点就赶着走人。果然唐初奕的调查够精准。
回到住所,梁意珂就立刻给沈朝因通电话。自前天晚上后,她没再见到他的人影,还以为他不能接受她的决定。原来他是忙着跟陆信诚决斗。
那头铃声没响两下就接通,沙哑得像砂纸擦墙的声音,疲惫不堪。“意珂,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梁意珂装作随意地问道,“师兄,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一点小事忙完,我就去看你。”沈朝因那头烦闷郁卒。连着两天不间断地去陆信诚的律师事务所与投资公司。谁料还是找不到他。
昨晚接到向皓的电话,约在酒吧。向皓伸出橄榄枝,提点他,可以去找陆书记。陆信诚可以躲,但身为人民公仆的陆书记不能。被愤怒冲昏头的沈朝因已顾不得理智,决定按照向皓的安排去找陆震伟。此刻他正候着陆书记开会完用餐的饭店。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师兄。”梁意珂认真地说,“我不要你自责,也不需要你去找陆信诚。就算你去找陆信诚的家长又能怎么样?要一笔巨额赔偿还是让他们家娶我进门?”
沈朝因一窒,他不想求财更不可能让梁意珂嫁进陆家。
“都不是,对吧?所以师兄,就当我求你。别把事情闹得更大。要是闹大他父母那里,事情就会一发不可收拾。”梁意珂声泪俱下,她真的担心沈朝因被仇恨蒙蔽,做出傻事。
沈朝因不语。安静得梁意珂能听见电波的滋滋声。好久之后,他几乎咬牙切齿地说,,“我不甘心。”
“师兄,”梁意珂哽咽,“别再说了。”
像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沈朝因才开口,“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带给你。”无言的妥协。
“菠萝薏米仁粥。”梁意珂加了句,“你快点,午饭点快到了。”
今天是集结S城市政与商界企业家的例行会议。向皓为了看好戏,忍耐跟着讨人厌的堂兄向霆轩。他就算是副市长的公子,但没有实业功绩也参加不了。向霆轩则不同,经营全国前五的钢材厂,出口到海外。刚过而立之年就能把公司从一名不文做到上市美国,的确算是青年才俊的典范。
向皓与他属于两看生厌。自向皓出生起,这个年长他七岁的哥哥就没待见过他。稍有不对,他就二话不说直接使用暴力。前段时间,被他害得只能屈辱的去求陆信诚。向皓想到这里,不由得意,心想,“陆三少,人人都说你聪明绝顶,还不是一样栽在我的手里。”
出了会场,到达事先预定的饭店,左顾右盼却不见沈朝因的人影,以为他没找着路。赶紧给他电话,却被温柔标准的机械女声告知,对方已关机。
竹篮打水一场空。向皓气得牙痒痒,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妈的,没料到这软趴趴的小导演这么不经事。害得他空欢喜一场。
拎着粥品开车见到梁意珂,沈朝因一反刚在电话里的低落,神情兴奋地说,“意珂,我想到方法解围了。”他换口气,高亢地说,“明天我就开发布会说你是我女朋友!”
第十章 孕事——恋情。
沈朝因的话打得梁意珂措手不及,她整个人僵住,艰难地动动喉头,发出声音。“师兄不行。”
“为什么?”沈朝因认为他的主意完全可行,“这样的话,全城人都会以为孩子是我的,就不会再疯狂围堵你。”
梁意珂这两天一直接到左菲她们的电话,她们再三嘱咐让她暂时不要出现在学校。记者,围观的人整天候在宿舍下,害得她们也不敢出门看望她。梁意珂看着沈朝因,感激他的关心,但事情不可以以牺牲他的名誉而落幕。“师兄,我不能这么做。”
沈朝因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要。他从前就没看出来她这么难应对。“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梁意珂被他很冲的口气吓住,愣了三秒,才回答,“我当然在乎。”她只是想要谁也不求助,独自面对。她不想得到等孩子长大,他发现生父不是沈朝因,他该如何面对?与其留下无穷的后患让孩子伤心,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犯错误。梁意珂承认她是自私的。
沈朝因突然单膝跪在地上,拉过梁意珂的手,情深意重地说,“我不是开玩笑,也不是缓兵之计。我真的想好好保护你,照顾你。不再让你受伤害。”
梁意珂俯视他,“别这样,师兄。”预感到他即将说出口的话,梁意珂试图制止他。在一切没失序之前停止。
沈朝因不容她逃避,紧紧握住她的手,继续说道,“我从来都没说过,其实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上你。那时,你很小什么不懂。我就对自己说,等你毕业那天就向你告白——”
梁意珂猛地甩开他的手,尖声喊出来,“你,别说了!”她眼眶蓄满泪水,伤心地朝沈朝因吼道,“师兄,你为什么说出来?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你难道还觉得我不够乱吗?你太残忍,太残忍了。”
沈朝因神色大变,慌忙解释,“我只是想你给我个机会。”
“师兄,你一点都不了解我。”梁意珂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落下,印在地上,星星点点的水迹。
“我要的不是哪一个男人的庇护。我要的全部只是想完成当母亲的愿望,能好好养大这个孩子。我不是你想得那么脆弱,那么无能,只能躲在男人身后残喘。”
她太过激动,话语梗在喉头不能继续。她深呼吸,缓了一会儿,望着沈朝因没有血色的脸,“或者你再试想一下,你能保证你对这个孩子正眼相待吗?” 陆信诚在沈朝因的心底那么恶劣。爱屋及乌的话,那恨屋是不是也会连累乌。
沈朝因呆住,他从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他张张嘴,却说出一个字。
“对我来说,这最重要。”梁意珂了然地说,“所以,师兄别再管这件事了。我知道你自责。但真的不关你的事。”
沈朝因心痛难忍,“怎么可能跟我无关。明明就是我……”他说不下去,沉默了好久后,才说,“师妹,不管你的心意如何,我都要带着你闯过这道关卡。”说完,他便转身决绝的离去。
梁意珂目送他的背影许久,再回头对躲在后面偷听的郭姐说道,“他走了,你安全了。”
郭芷蔷走出来,猛叹气,“沈导演最近对我是横鼻子竖眼睛的不满意,我得躲着他。你也别怪他,他比谁都接受不了你出这样的事情。”
“我知道,”梁意珂低叹,“我只是不想他出事。我们都知道陆信诚是得罪不起的,师兄却看不透这个事实。”
“唉,他是太愤怒了。”郭芷蔷话锋一转,“你真的不喜欢沈导演吗?”
梁意珂皱眉,“老实说,我从来没想到那一层。师兄就是师兄。”
“我也没看出来,你这么瘦弱却这么固执。”郭芷蔷叹一口气,“把一切分得太清的人会很辛苦。”这话是对梁意珂讲,却更像是说给她自己。
梁意珂手臂攀上她的肩膀,亲昵地问,“等孩子出世,认你做干妈行吗?”
郭芷蔷笑着说,“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黏上我了?还要我伺候你们两个。”她神情突然变得忧伤落寞。
梁意珂顿了一下,低声说,“你比我还固执,明明那么想孩子,却还是装作无所谓。”
“……”郭芷蔷说,“当初是我坚持离婚,孩子交给他们俩。现在孩子渐渐适应了新家庭,对我也不再那般依赖。这样也好……”话语看得很开,实则掩饰不住的酸楚。
这几天一同住在同一屋檐下,郭芷蔷对她说了好多不曾与人言的事情。郭芷蔷在五年前离婚,原因是男方出轨。她被相交多年好友挖了墙角。要强的郭芷蔷忍受不了,便果断绝然的离婚了。法院将年仅三岁孩子判给更有财力的男方。
梁意珂没有出声安慰,因为任何言语都无用。静静陪着她一起,不让她在难过的时候是一个人就足够了。
第二日一早七点不到,梁意珂被卧室内电话铃声吵醒。她揉揉眼睛,赶紧爬起来。这个号码只有为数不多的朋友知道。
那头急切的声音传来, “你起床了吗?”
“左菲,怎么了?”一大清早,咋咋呼呼的大小声,她的头都疼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莫名其妙的话语。“知道什么?”
“哎呀,杂志上写沈师兄默认与你是情侣关系,还登了你们的照片。”左菲气鼓鼓地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