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司机离开了。
一阵骚乱后医院门口终于安静了下来,方祈洺说:“对面有个咖啡馆,要不要去喝一杯咖啡暖和一下?”
身上还有没有干的雨丝,黏在身上特别难受,所以我答应了,两人坐下后点了两杯咖啡,在等待的过程中,方祈洺跟我说了实情。
昨天晚上他送我回去后就接到了向晴的电话,向晴告诉了他实情,希望他帮助她,梁正邦不会那么容易轻易放弃,所以向晴希望方祈洺帮助她伪造一个身份,但是还没有来得及答应,向晴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梁母跳楼自杀了,向晴就匆忙赶了过去,但是那个时候梁正邦已经到了把遗体收走了,向晴去晚了。
因为梁母身份比较特殊,所以葬礼也不能办的很隆重,连晚就办完了葬礼,请的人也很少,方祈洺是被请的那几个人之一,所以向晴就更要找他帮忙了。
当然那个时候向晴已经做好自己跟梁正邦说清楚的打算了,所以才叫方祈洺给她找了辆车,怕一个人撑不下去所以把我叫上了。
原来我就是个人肉盾牌的作用啊……这样的认知让我很不爽起来,到最后向晴还是没打算跟我说实话,我所知道的也只是几个拼凑在一起显得很奇怪的片段。
“那关于梁正邦你知道多少?”我问方祈洺,方祈洺和梁正邦是旧友,应该知道一点关于梁正邦的事情吧。
方祈洺看了眼窗外,此时雨丝变成了雨点,今天注定不是个好天气了。
过了一会儿,方祈洺才说:“他和我一样是私生子,仔细说起来他的身世跟我很像,被家族排斥,年纪尚幼就被送到国外,一直到两年前才被允许回来,但是他跟我不同的就是遇到了向晴吧,是向晴帮助他夺回了家族企业,但是后来为什么发展成这样我就不知道了。”
第一次听方祈洺提起自己的事情,我有点惊讶,一直以来我以为方祈洺是强大而无所不能的,但是好像事实上不是这样。
方祈洺脸上露出一丝难受的表情,我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只好默默喝自己手里苦涩的咖啡。
雨点越来越大,隔着窗子似乎能听到雨点落在地面的声音,但是隔着玻璃,里面却显得静谧许多,鼻尖是咖啡浓郁而苦涩的香味,这样的静谧中,我竟有种沉溺的错觉。
☆、093没什么不可以忘记
雨越下越大的时候,咖啡馆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安静的咖啡馆里响起的铃声破坏了短暂的静谧,我转头看门口,发现进来的人是一个年轻的小护士,看到我后急忙跑到我跟前,问:“请问你是简筱简小姐吗?”
我愣愣点头,小护士松了一口气,说:“终于找到您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我问这个小护士:“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原来是向晴叫这个小护士来找我的,说是有话要跟我说。
终于肯跟我说真话了!我心里想。
我到病房里的时候看到向晴正在吊盐水,半倚在床头手里是一本小说,见我进去后把书放到一边,朝我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你来啦。”
她脸色苍白得厉害,手腕纤细,骨节分明的手上那个针头看起来尤其刺目,我别扭地别过了头。
向晴叫我坐下,我搬了张椅子在向晴的病床前坐下,向晴看了我一会儿,说:“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啊……”
“你的事,方祈洺有跟我说,之前看到你手指上的戒指,还以为你还跟林晖在一起呢……”
听她说起这个,我心头一凉,左手盖住右手,两指小心地摩挲那个戒指,那天之后我就没有把它拿下来,习惯了它的存在便不会注意,直到有人提起我才想起来,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再戴着这个的资格。
我不想多想,于是问:“身体怎么样?”
“嗯,还行,就是营养不足什么的,反正以后没事了,能慢慢养好,没有孩子的话负担会小很多……”
孩子……她这一说我才想起她的肚子里那个弱小的生命,向晴摸了摸肚子说:“这个孩子没有资格来这个世界,何况原本只是留着想让阿姨高兴的,现在阿姨不在了,它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那要是,阿姨昨天没有……”那个字太残酷,我没有继续说出口,但是就算我没有说出口她也能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吧。
“没事,我已经打算好了,原本医生说阿姨顶多撑到今年冬天,那个时候孩子还在肚子里,虽然打掉是有点麻烦,但是还是有办法能让它消失的……”
“可是你自己也会受到很大伤害啊!”我忍不住激动起来,“你这样真的值吗?”
从头到尾只是在伤害自己,那个叫梁正邦的人就那么值得她这样付出吗?你……就那么爱他?
“其实,梁正邦变成这样是因为我……”向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喃喃说。
我一愣,寂静的病房里,向晴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我还是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阿姨出车祸是因为我,我无证驾驶,闯红灯撞到了过马路的阿姨,但是因为那个时候梁正邦还在国外,根本不知道车祸的起因是我,而他作为家族里不起眼的存在,对着自己唯一的亲人,连医药费都出不起,是我教唆他争夺,也是我帮他出谋划策,因为我,他现在才会变成这样,所以我做这些是完全值得的,何况我不也得到足够的酬劳了吗?”
向晴笑着看着我,我才想起来她确实从梁正邦的手里得到了一笔客观的金钱,不光是那天我看到的那么多现金,还有后来梁正邦打给她的,这该是多么大的一笔数目,我都不敢想象。
“好了,现在全部说出来了,你明白了吗?”
向晴松了一口气般,转头看着我。
我却更加困惑,最后摇了摇头,说:“向晴,我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就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对了过几个月我打算出国玩一趟,你有时间陪我吗?”
窗外忽然明媚起来,阳光从乌云里透了出来,照在向晴的脸上一片明亮,我苦笑了一下,说:“你太狡猾了。”明明知道我无路可去,明明知道我独自一人……
向晴伸了个懒腰,说:“终于结束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过在这之前你还有一件事要做哦,”向晴眼睛亮亮地看着我,我一时疑惑,向晴贼贼地说:“帮我削个苹果吧,好久没吃水果了。”
我刚想说你自己没手吗,但是看到她扎着针的手,最后闭上了嘴,拿了个苹果削了起来。
而就在我认真给向晴削着苹果的时候,方祈洺不告而别,之后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真的如我说的那一般,他不止是不再妨碍我的生活,简直就变成了不是我的世界中的人,与我再没有任何瓜葛。我连送他都没有来得送一下。
我来不及伤感,因为那段时间后我简直要忙死,不仅要照顾向晴这个病人,还要分出空隙应付梁正邦,那天梁正邦确实出了车祸,卧床一个多月,也就是在这一个多月里,向晴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身体也恢复了,所以当梁正邦拖着还没有痊愈的腿找上门来的时候,我们才有余裕和精力迅速转移了医院,梁正邦这个麻烦解决了后我和向晴终于有了一段安宁的日子,她的身体恢复后我们回了老家一趟,终于能有一天不是狼狈地逃回家,我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腰板挺得直直的,我爸看到我这个样子,哼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我们没有在老家逗留多久,向晴动作迅速地办了签证,之后便拉着我坐上了飞往异国的飞机。
我不知道向晴到底从梁正邦的手里拿到了多少钱,但是看她买什么都不看价格,喜欢就买的样子,也能估计出那笔钱估计能够她用到年终。
而就在我和向晴在国外玩得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方祈洺给我的那张银行卡里多出了一大笔钱,知道这个卡号的只有方祈洺一个人,我没有多想,迅速把它取了出来,学着向晴的样子见着喜欢的就买,什么都不用考虑,最后只有满满两手的满足感,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向晴为什么要那样大手大脚地花钱。
我和向晴游玩了好几个国家,在这样昏天黑地的游玩中,天气渐渐凉了下来,树上的叶子全部掉下来的时候,我和向晴窝在俄罗斯的一个星级酒店里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天气不好,连出去的心情都没有,于是我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大部分时间里就这么埋头在自己的电视剧和游戏中,而就在这样没有防备的午后,我忽然收到了来自林晖的短信。
之前的手机号我一直留着,联系人全部删了只剩林晖一个人,我在暗暗期待他的消息,但是又在害怕着,可等到真正收到他的消息的那一天,我却发现我平静的出奇,我平静地读完了整个信息,因为信息过长,分了好几个发过来,在我认真而平静地读着上一条短信的时候,手里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提示我还有短信进来,等震动停止了,我的世界也安静了。
最后林晖放弃了我,我自由了。
向晴被我不断的短信提示音吵到,暂停了游戏问我怎么了,我关了手机,把手机藏在背后,平静地说:“没什么。”
那个手机里放着林晖的结婚照,他挽着他漂亮的新婚妻子,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
这样就足够了。
懂我如向晴,自然知道我在隐瞒什么,但是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回去继续自己的游戏,我躲在角落开了手机删了信息和照片,丢了手机卡,把空无一物的手机和戒指放到一起锁进一个小盒子里,然后走到窗前,看到窗外被寒风吹得无法落地的枯黄树叶,喃喃道:“冬天到了……”
向晴听到,说:“是啊,冬天到了,这里太冷了。”
“那我们去一个温暖的地方吧。”
我提议道,向晴抬头看我,笑着说:“好主意。”
这个时候我只能庆幸地球是圆的,北半球是寒冬的时候南半球确实盛夏,太阳总会照在地球上,我们要做的就是不停地追逐太阳,让它的光亮不停地照在我们的身上,这样我们就不会感到寒冷了。
当天晚上我们就收拾了东西坐上了飞往南半球的飞机,在旅途中我们难免会遇到困难,但好在我们长大这个年纪,已经学会了保护自己,何况我们还有彼此。
在不停的移动和奔波中,我意外地发现我的腹部硬了起来,我在睡前仔细地摸了摸腹部上清晰的纹路,心想没想到旅行比锻炼还有效果。
在飞来飞去的大半年里,我和向晴形影不离,这样的亲密度超过了我和她度过的任何一段时光,向晴开玩笑说那是因为那个时候我有林晖,只要有林晖在的地方我就会奔过去,现在我只有她,所以两人才会这么亲密。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能把向晴这样的玩笑轻松地当做一个玩笑来看待,那些快乐过,难受过的过往和曾经给过我全部的男人似乎也没有那么困难忘记,人是个健忘的生物,那些以为不能忘记的痛楚,其实只是一种错觉罢了。
☆、094你还恨我吗
跟着向晴走了那么多个国家后我才明白人们之所以向往旅行,除了是为了逃避一成不变的日常,还有像我和向晴这样为其实居无定所的自己找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旅途中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事情让生活不再像昨日的单曲循环,有了新奇与惊喜后,时间虽然过得快,但能清楚地细数出每个不同的一天,而因为是旅途中不经意的巧遇,不用担心之后再次相遇后的尴尬和不自在,所以就变得直接而坦率的许多了。
是的,我说的是艳遇。
到了26、7岁这个年纪,对什么事似乎也全部看开了,迷迷糊糊的认知中,也丢掉了年少时的青涩和害羞,所以接受得就顺理成章多了,第一次有男人向我们俩搭讪的时候,我和向晴还有点不适应,看着眼前的金发碧眼,吓得忙说“sorry”然后迅速逃开,到了后来已经能自然地说出叫男人请客的要求,倒不至于来者不拒,或许就是因为这些陌生人,旅途才变得轻松愉快起来,或许旅行的目的当中,结识这些不认识来自各个地方的人,也是一个目的。
向晴第一次在别人那儿留宿的时候我担心地大半夜都睡不着,但是当事人却比我轻松地许多,扶着宿醉的脑袋回到房间,在我着急问起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模糊回答显得有点敷衍,最后我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到她饱饱地睡了一觉后再问细则。
向晴却睁着明亮的眸子,望着我一脸无辜,说:“忘掉了。”
我瞬间无语。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偶然的相遇,怕留下遗憾,所以当场说出了自己的感情,其实有种夸张的成分,今晚还能开怀畅饮,如同多年一般的挚友一般,等第二天早上捧着宿醉的脑袋醒来,在如同蚁噬的疼痛中,别说那人的名字,连长相都记不清楚。
想通了这一点,我也开始不再在乎这些东西了,我已经习惯了一群不认识的人在同一张床上醒来,最后各自找个厕所,对着马桶狂吐。
其中唯一能让我感到庆幸的是,我的身旁还有向晴陪伴我。
只是这样疯狂酗酒的结果就是我的胃病一直没有好,在酒精的麻痹下,疼痛没有减轻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又是一天宿醉后,我吐完了漱完口,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肚子,拉开抽屉找之前买的胃药。
这场旅行给我最好的教育就是我已经能熟练地说出几种胃药的品牌,其中有一个牌子我用得最多,效果也最好,但是细看包装后我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会这么有作用。
很不巧的是,昨天胃药就吃完了,我原本打算晚上散步的时候去买的,结果晚上散步的时候遇到了几个英国人,之后把酒甚欢,完全醉过去的我哪儿还记得什么胃药。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旅行中什么计划都是白费。
但是这一阵胃痛却不是盖的,我简直站不住,只好抱着肚子缩在墙角,打算把这一段痛楚熬过去。
向晴站在门口喝水,看到抱着肚子的我,说:“筱筱,你不适合这样的生活。”
我忍着痛瞪了她一眼,说:“闭嘴。”头上连冷汗都出来了。
不就是你把我拉进这样的生活里来的,到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格说我不适合。
向晴耸了耸肩,趿拉着人字拖走到餐桌前吃早餐。
这段痛楚过去后,我扶着洗漱台站起身,拿了钱包出门,对向晴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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