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王管家弯着身,端着热腾腾的牛奶走进来。
「少爷,请问今天你是要在房里用早餐,还是到楼下餐厅?」
齐旭在沙发上坐下,接过牛奶,凑到嘴边轻啜着。
「不用准备了,我今天没胃口。」
齐旭正要开口询问家中有几个园丁,王管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对了,少爷,我昨天按照少爷您的吩咐,寸步不离的守在卧房里,果然有人拿钥匙开你的房门呀!」
齐旭蹙起两道浓眉,原本就狂野的黑眸此刻变得精锐,他眯起修长的眸子。
「结果呢?」
王管家搓着双手,面有难色的看着他。
「结果……唉,她跑好快,我追到一楼,人就不见了。」
「饭桶!」齐旭面无表情,薄唇微启,冷冷地道:「一点小事也办不好。」
王管家惭愧的垂下头,片刻,忽然又抬起脸来。
「不过,我有看到她的背影,看来是个女人。」
齐旭没好气的瞪着他。
「废话。」
「原来少爷知道这贼是个女的!?」
王管家心里好生佩服。
齐旭把双臂环抱在胸前,上下打量着这自以为聪明的王管家。
「是谁告诉你,这个人是贼?」
「这哪用人家告诉我呀?我光用膝盖想也知道少爷要我抓的是贼!」
王管家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
齐旭谜起细眸,浮现出可怖的光芒。
「谁准你胡说八道?」
「呃……」王管家心跌了下,小心翼翼地道:「对不起,少爷。」
「算了。」齐旭从烟盒里掏出一根香烟,「我想知道家里有几个园丁?」
「家里没有园丁。」
王管家忙倾身向前,手中都彭啪地一声,帮少爷把香烟点燃,并捧来烟灰缸。
齐旭无意识地转动手中的香烟,「怎么可能?」
「家里确实没有园丁啊!少爷。」
王管家蹙眉摇头。
少爷最近实在很关心家里的大小事情,真奇怪。
齐旭眸底闪过一丝不悦的精芒。
「庭院里植满了玫瑰花和太阳花,还开的那么好,你居然说家里没有园丁?」
「喔!」王管家大拍额头,「少爷,我们根本不需要浪费钱去请园丁回来整理花园,因为……因为……」
「你直接把话说清楚,那些玫瑰花平时有没有人在照顾?」
「是有人在照顾,可是……」
王管家才被警告过,这下子怎敢不识相的在少爷面前再度提起小草小姐呢?又不是嫌命太长,想提早投胎去。
「谁在照顾?」齐旭只挑重点问。
「这……」
王管家为难的看着大少爷。
见王管家一直吞吞吐吐,莫名一把无名火迅速燃上齐旭的心头。
「怎么不说了!?」
「少爷不让我说呀!」
王管家的五官都急皱了,一副快哭了的模样。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说了?」
齐旭记得自己从头到尾都要他把话直接说清楚。
「我要能说,早就说了,我就是不能说,才闷呀!」
「不懂。」
齐旭实在听不懂王管家在说什么,感觉他在绕口令。
「简单一点说——我一说,就完蛋。」
王管家急得直捶掌。
「你到底在说什么?」
现在是怎样?究竟是他的理解能力出了问题,还是王管家的表达能力有限,为什么他还是有听没有懂?
「少爷,是你警告过我的,我要是敢在你面前提起这人的名字,我就……呜呜……」
齐旭眯起黑眸,脑子闪过一个人,泛着怒光的眸子微微浮现出狐疑。
良久,薄唇微掀,齐旭缓缓吐出宛如毒咒般的名字——
「小草?」
不可能是她,绝对不可能……
「答对了,就是她!不亏是少爷,一猜即中。」
不过,王管家还是有点怕怕的,因为少爷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他得退后一点,免得扫到台风尾。
「不可能!」
齐旭打心底拒绝去相信王管家的话,或者应该说,他无法接受这项事实。
「为什么不可能?少爷,您等我,我马上回来。」
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说谎,王管家还费心思去把小草在做广告明星时的杂志封面照,给翻箱倒箧的找出来。
王管家匆匆回到齐旭的房间,把手中的杂志放在少爷的面前。
「少爷,这本杂志封面的少女就是小草小姐,那时你人在日本,所以不知道她是非常具有知名度的广告明星。」
利眸一转,惊愕地落在搁在腿上的杂志封面上,齐旭脸色苍白,浑身不能自已的巨颤着……
倏地,啪地一声,握在齐旭手里的牛奶杯竟然被他的掌力捏破了一角。
「啊——少爷!杯子破了!」
王管家深怕少爷割伤自己,吓得连忙抓起少爷的大手查看,幸好没受伤,王管家小心翼翼地取出缺了一个口的杯子和碎片。
齐旭下意识把手缩回,却不小心让缺口的杯角划过他的肌肤,鲜红血液缓缓滴落在地毯上。
「啊!受伤了!流血了!啊啊!天啊!来人呀!快来人呀!」
伤口不深,仅仅划出一道血痕,但,这小小血痕就足以让王管家的心脏麻痹,赶紧拉开嗓门呼叫救兵。
众人闻声匆匆赶来,一看到少爷的掌心在流血,个个都吓傻了。
「少爷,您怎会这么不小心呢?你们还杵着做什么?快去拿医药箱啊!」
突地,齐旭就像一座忽然爆发的火山,低吼出声,长臂在一记狂乱地挥动后,王管家不慎被推倒在地上,齐旭粗暴的伸手捞起他。
「该死的!她躲到哪去了?」
齐旭发了狂似的抓着王管家的夹领,一双冷眸迸射出一道精锐的光芒。
王管家用抖个不停的食指,指着门外,全身瑟瑟发抖着。
「二、二楼最后一间小卧房……哎唷!」
齐旭重重的甩开王管家。
「呜……」王管家嘴里发出一声哀号。
齐旭抓起杂志,飞快地离开卧房,没多久,又悻悻然的踅回到王管家面前。
「我要预备钥匙!」他吼。
王管家还惊魂未定,又见少爷回来,不禁一脸茫然,「什么钥匙?」
「二楼房的预备钥匙,给我!」
「喔喔喔!」
王管家把家里所有房间的钥匙全部串在一个大环上,随身携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齐旭粗鲁跋扈的抢走钥匙,甩身就走,留下因理不出头绪,而傻傻杵在原地的王管家。
凉凉的秋季早晨,蝉儿在树梢上唧哪呜叫。
约莫清晨五点左右,小草偷偷返回自己的房里,又觉困意,忍不住爬上床去补眠。
不知睡了多久,她隐约听见门外传来喀啦、喀啦的声旨,缓缓睁开眼,见房门仍紧闭着,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倏地——
砰!
卧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狠狠撞上墙壁,发出轰然巨响。
高大健硕的身躯,如飓风般怒不可遏的步入。
砰!旋即又一脚把门给踢上。
浅眠的小草一下子就惊醒了。
她瞪大眼,坐直身,发现伫立在床尾的高大身影,是她日思夜念的爱人,小草喜孜孜的跳下床,投入他结实温暖的怀中。
「旭!我连作梦都想着你呢!」
她忘了这是哪里,踮高自己的脚尖,热情的搂着他颈项,缠绵细腻的吻住他的唇。
他离开她唇瓣,粗暴的拉开那双缠着自己脖子的小手。
「啊!」
当小草抬起小脸,惊见齐旭一脸怒容,指间还滴着血时,小草慌忙抓起他的手,欲检查他的伤势。
「旭,你的手流血了!」
他却大手一挥,不领情的将她推开。
「不必你假好心!」
齐旭缓缓眯起黑眸,迸出一道怒光。
「你为什么这么说?」小草旋身要去抽屉找消毒药水,「我记得小珍把医药箱放在最下层的抽屉里,我——」
齐旭高大的身躯却抢先一步来到她面前,继而伸出的强健双臂,挡去小草的去路,「小珍是谁?」
他希望能够亲耳听她说出自己的身分。
「我的女佣——」
小草忽然捣住小嘴,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
「你的女佣?」
他唇边漾出一抹冷笑。
小草顿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今天没把话说清楚,哪里都别想去。」
他大掌绕过她的肩头,一把横抱起她,将她扔在床上。
小草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但,齐旭的脸色给她带来不好的预感……
「你的手受伤了,先消毒过伤口,咱们再慢慢的谈……」小草忽然噤了口,将微微颤抖的身子缩进被窝里。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齐旭怎会知道她住在二楼角落的房里?他怎会找来?
「你一直都住在这里对吗?你不但不是女佣,甚至还拥有自己的女佣!」齐旭犀利如剑的视线瞟向她无辜的眼。
这样无辜的眼神,简直可以轻而易举的就消弭掉他的怒气——
不!这是一双会骗人的眼睛。
他绝不再被她欺骗。因为,这一双眼睛从小就很会演戏了!
只是,齐旭恨的是自己对她产生了情愫。
他该恨她、该惩罚她,可是,他发觉自己根本做不到。
天啊,他不知道该拿这个小妖精如何是好……舍弃她,不舍也不忍;不舍弃她,又觉得对不起家人,尤其是可怜的姊姊……
「我……我确实不是女佣,也一直都住在这里,但,我相信你一开始就知道的。」小草语气柔弱的道。
「没错,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住在这里,但,我却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你的身分——你就是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小草咬紧唇瓣,心里有些担忧。
难道他已经知道她是谁了?思及此,小草惊恐的握紧拳头,指尖都陷入柔软的掌心。
「你说呢?」他眸子释出一抹难以释怀的冷冽,看起来是那样的可怖吓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与其说不知道,不如说是你不愿承认。」
「我不知道你要我承认什么。」
啪!齐旭把手中的杂志扔在床上的小小人儿身上。
小草先是愣了一愣,颤抖的小手缓缓取起被单上的杂志,惊慌的双眼落在杂志封面的人物上,那标题写著「齐氏千金即将告别光芒四射的明星生涯」。
小草浑身抖个不停,清澈的眼里透着泪光。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齐旭再也无法预测自己下一步会怎么走。
因为,他难以接受她是小草的事实。
因为,他是那样矛盾的恨着她,又忍不住想要拥有全部的她。
「你竟然把我当作傻瓜似的玩弄,你明知我们全家都痛恨你,你却偷偷的接近我。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没有……」小草惊恐的摇着头,「对、对不起……我真的没有……那天你喝醉了,你误以为我是家里的女佣,你、你侵犯了我……」
「胡说!」他受辱似的咬牙怒斥。
「是真的!旭,你碰了我……我……我承认一开始是我情不自禁的靠近你,可是你……占有我,不是也对我情不自禁吗?」
小草哀怨的注视着他。
精壮的身躯忽然俯近了她,把属于男人的气息和力量全面压向她。
「别生气……啊!」
小草惊慌的瞪大眼儿,伸手触摸他生气的俊容,想浇熄他的怒气。
他一手钳住她的双腕,不让她触碰他的脸颊。
「情不自禁,嗯?」
齐旭故作邪佞地把大手探上她胸前的丰盈,粗鲁的揉掐着。
「旭,不要……」
小草吃疼得瑟缩起秀肩。
「我又如何对你情不自禁?像这样吗?」
他捧起她的小脸,掐开她的唇,放肆的咬破她嘴唇。
即使身分已曝光,她仍渴望得到他的怜惜,可是,他不但伤她心,还伤害了她。
小草沉痛的闭上双眼,一颗心似被万刀剐绞,她任由滚烫的泪水沿面滑落,此刻的她真的好希望自己死掉。
一丝血丝自她嫩唇边缓慢地流下,齐旭蹙起剑眉,心如刀绞。
怎么回事?
在情场上,他不是一个常胜军吗?潇洒的来去自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