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使者的嘴巴不住张阖,却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肯定是在问询,吴骥为何要斩杀他这个来使。
吴骥的目光一闪,落在随从身上,并不凌厉,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然而,这个随从那感觉就象利剑在剜心一般,豆大的汗珠从额脑门上渗了出来,身子打颤,卟嗵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叩头:“吴爷爷,饶命!饶命!”
极是用力,发出“咚咚”的响声,额头上渗出了血水。
“咚!”吴骥没有说话,而是一步迈出去,开始踱步了。吴骥那脚步声并不沉重,可是,随从听在耳里,就象炸雷在耳边轰鸣。
“你回去,把我的条件说给李秉常知晓!”吴骥一连踱了几步,这才缓缓开口。
“呼!”随从给压抑得太过厉害了,一听吴骥说话,不由得松。气,跟应声虫似的,一个劲的道:“请吴爷爷吩咐!请吴爷爷吩咐!小的一定做到!一定做到!”
“我的条件不多,只有两个。”吴腆的声调提高,道:“一,李秉常去帝号称臣,西夏皇室宗亲全部入汴京。
少一个都不行!”
在宋太宗年间,处理西夏之事时就是这般处置的。西夏皇室除了李继迁以外,都去了汴京。一入汴京,那走进入不测之渊,后果难以预料,是以李继迁带着一小部分人逃走了。宋太宗不以为意,心想一个小小的李继迁闹不出什么动静了。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个李继迁遗祸无穷,使得西北不宁,为西夏盘踞。
吴骥这条件不过是宋太宗条件的重新使用,不算难以接受,随从一个劲的道:“一定!一定!”
他一口一个一定,好象他是李秉常似的。
“二,交出李宗保、梁熙,还有入侵陕州的所有西夏兵士和他们的家眷。”星骥的声调猛的拔高,有些尖细刺耳:“他们是刽子手,屠戮安定五城,安定五城化为废墟,此仇不能不报!我们要杀光他们!要杀光他们的家眷!”
“杀光西星狗!”
一众将领齐声吼来……声震长空,无尽的怒意蕴含在其中。
安定五城一事,让华夏儿女痛心,只要是华夏儿女,就会气愤填膺。更别说,众将中大部分来自陕州,对安定五城之事更是痛彻心肺,这一吼起来,哪能不怒气勃发的。
“杀光西夏狗!杀光西夏狗!”随从给炸雷似的吼声吓得魂不附体,跟着附和起来,连他是西夏人都忘了。
“若是李秉常不同意,那么,我们将血洗西夏,定叫党项人一个不剩!”吴骥眼中厉芒一闪,冷冷的道:“李秉常休想拖延,在半个月内必须给我答复!若是不答复,我就视为逆天之举,屠尽党项人!”
这话声音并不高,却是杀气腾腾,让人不敢置疑,哪怕是一丝一毫!
“是是是,小的一定,一命……··”随从给吓破了胆,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带上这颗狗头,滚吧!”吴骥一挥手,象在驱赶苍蝇。
“谢吴爷爷不杀之恩!谢吴爷爷不杀之恩!”随从向吴骥叩头,手忙脚乱的爬起身,抓着使者的头颅,飞也似的逃走了。
“呵呵!”望着随从的背影,一众将领发出了畅笑声,太让人舒畅了。
吴骥这条件,无疑是最后通牒,西夏的灭亡已经注定了,谁能不欢喜?
“大帅,你不是说一个月后灭亡西夏么?怎生又改成半个月了?”姚平仲摸摸下巴,有些想不明白,立时间了出来。
“平仲,你就不会自个去想想?就知晓问问问!”姚古脸一沉,喝斥起来:“吴大帅这是个高招,你这都想不明白?”
吴骥放眼一扫,只见种愕、姚古、李宪、种师道、姚友仲他们不住点头,大为赞许。除了他们,所有的将领都在沉思,一脸的不明所以,很显然,他们如姚平仲一般,想不明白。=
不给他们解释,他们一定会惊奇,吴骥微微一笑道:“有道是‘兵不厌诈’,我这么说,是为了让李秉常恐惧。他误以为我们半个月后就要动手,这半个月里,他还不竭尽所能的搜兵简卒?”
“哦!”众将恍然大悟。
“若是种建中、姚友仲他们再去敲打敲打,效果会更好!”吴骥打量着种师道和姚友仲。
“大帅,末将告退!”种师道和姚友仲很清楚,吴骥已经创造了最好的条件,只需要他们去加把火,保证西夏这油锅就沸腾了,大是振奋。
炽以炽又
山峪关,地处横山西段的关隘,有三百多西夏兵士守卫。
三百多西夏兵士懒懒散散的聚在一起,正在议论纷纷。
“胆小的宋人打来了,来到西夏之境了。宋人好狂妄,口口声声要灭亡大夏,他们做梦!大夏是那么容易灭的么?”
“赵匡义一心想灭亡大夏,到头来还不是给大夏压着打了数十年!哼想灭亡大夏,凭胆小的宋人想都别想!”
“宋人也真够怪的,以前,他们胆小*鼠,见了我们的影子就要逃走。如今,他们竟然打败契丹人,打到大夏境内来了。”
“打来了又能怎生了?就是前朝,那般能打能拿我们如何?我们不是契丹人打不过,难道还不会逃?我们往高山密林里一钻,任凭宋人长着翅膀,也是拿我们无可奈何。”
“对!契丹人打败了,有绝种的危险,而我们大夏却是没有这种危机。打不过我们还可以逃啊!大夏别的不多,就是高山密林多,多得很,随便找个山头一钻宋人就没辙了。”
“我们就在大山里与宋人耗!耗到宋人精疲力竭了我们再出来追杀宋人,还不是照样打宋人?我们大夏是不会亡的!让宋人做梦去吧!”
兵士们说得兴起,口水乱溅,兴奋不已。
“不好了!宋人打来了!”
就在他们议论之际,只听一个尖叫声响起很是惶急。
“哈哈!”一众兵士发出一阵畅笑声:“宋人打来了?好笑!好笑!很好的说笑!”
“这是山峪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宋人怎生打来?”
“要是宋人敢来我们准叫他们有来无回!”
山峪关的地势非常险要,易守难攻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要让西夏兵士相信宋军打来了,不是一般的难,是很难,很难!
“杀!杀光西夏狗!”
就在一众兵士把军情当笑话听的时候,只听一个大嗓门大吼一声。
“杀!亲光西夏狗!”
紧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狗吼声传来。
“宋人真的来了!真的来了!”西夏人无论如何不会骂自己为西夏狗的,只有宋军才会说出辱骂西夏人的话语,西夏兵士不敢不信了。
“他们怎生攻上来了?,、
“这可是天险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难道宋人长了翅膀会飞,飞上来的?”
一众西夏兵士马上就惊奇不已了,想破脑袋也是想不明白,宋军是如何攻上来的。
可是,眼下哪是探讨这问题的时间,只见数百宋军挥着斩虏刀,好象下山猛虎似的,嗷嗷叫着,冲了上来,手里的斩虏刀朝西夏兵士身上狠狠招呼着。
变起仓猝,西夏兵士哪里抵挡得住,只有抱头鼠蹿的份,没过多久,就给宋军攻了进来,把他们或杀或擒。
三百多西夏兵士有一半给当场杀死,还有一半做了俘虏,给宋军团团围住。
此时的西夏兵士再也没了适才的嚣张气,有的只有丧气,个个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颤颤兢兢的,真个是吓破了胆。
“我知道,你们很好奇,我们是怎生上来的,是不是?”种师道在一众宋军的簇拥下,大步而来。
他这话说到西夏兵士的心坎里去了,西夏兵士到眼下都没有想明白,宋军是怎生攻上来的,无不是抬起头,打量着种师道,静等他给出答案。
“你们想知晓,我就告诉你们。随我们来吧!”种师道非常好说话,很痛快的答应要告知西夏兵士。
种师道并没有杀气毕露,也不凶狠,相反,还很亲切,西夏兵士的畏惧之心稍却,在宋军的押解下,随着种师道前来。
来到一处悬崖前,种师道朝崖下一指,道:“看见没?这里并不是如你们所想的那样,没法攀登。我挑选了一批精锐,就爬了上来。”
“哦!”西夏兵士恍然大悟。
“我们爬上来了,你们就爬下去!”种师道手一挥,西夏兵士就给宋军丢了下去。
一百多西夏兵士象下饺子似的坠下崖去,尖叫声响成一片。
【第二十三章 狼狈为奸(上)】
第二十三章狼狈为jiā
兴庆府,西夏皇宫,李秉常正与一众大臣闷坐。
没错,是闷坐,绝对的闷坐
君臣一起,少说也有百多两百人,却是个个成了闷声葫芦,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没有说话,殿上的气氛极为压抑,仿佛天塌似的,让人连腰都直不起来。
一众君臣个个低垂着头颅,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儿。
昔日里的趾高气扬然无存,有的只是愁容。
就连李宗保和梁熙这两员重臣重将也是愁眉深锁,愁得不成样儿了。经过几日的调理,二人的精气神好多了,却是感受到更大的压抑。
他们愁的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退却宋朝大军。虽说李宗保和梁熙二人献计,一面调集举国之兵,与宋军决一死战,一面派人与吴骥和谈,拖延时间。
可是,他们仍是没有底。他们与那些只知道冲冲冲的西夏兵士不同,西夏兵士不管那些,打不过还可以钻山沟,躲到山里去,宋朝奈何他们不得,照样逍遥快活。
李秉常、李宗保、梁熙他们的地位、身份与普通西夏兵士不样,他们能钻山沟吗?一旦被逼钻进山沟里去做山大王,那就意味着西夏完蛋了,李秉常这个皇帝就失去了帝位,不能再颐指气使,不能再维持他的威权,他甘心么?
绝对不会甘心。
李宗保、梁熙这些大臣也是一样,他们舍不得他们的地位、财富、权力。
他们很清楚,即使调集西夏的举国之兵,也不见得能打得过宋军。在他们的印象中,他们深知恢复血的汉人有多么的勇猛、凶悍。唐朝大军横行西北,谁是对手?谁与唐朝作对,谁就要吃败仗。
吐蕃、吐谷浑、回鹘、大食,哪一个不是很强横?哪一个的实力都超过了眼下的西夏,其结果却是给唐朝打败了,吐蕃和大食虽然没有给唐朝灭掉,却是吃了大亏。吐谷浑、回鹘更是给唐朝一度灭掉。
还有,横行欧亚大陆,号称“七国之主”、“世界的主人”的突厥,也给唐朝灭了。
若是宋军恢复了血那么,宋军的战力将是极为强悍,非常可怕。##而眼下的事实却是证明,宋军的血给鸡发出来了,西夏举国之兵也不见得是对手啊。
是以,他们最想的事情莫过于说退宋军,哪怕是付出一些代价。李宗保和梁熙二人之所以要和谈,真正的目的就在这里,只是出自西夏人的脸面,这才说成是拖延。
和谈的确有其人的地方,成功了,可以免除刀兵之灾。不能成功,还可以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
问题是,吴骥并非***之辈,相反的,种种迹象表明吴骥精明过人,肯定能识破西夏的用意,是以,西夏君臣能不愁么?
“你们说,吴骥他会和谈么?”李秉常终于忍不住了,再次出声相问。
“皇上啊,这话你都问了上百遍。吴骥会不会答应,我们怎生知晓呢?这得等使者回来就知晓了啊。”李宗保在心里埋怨,不敢说出来,一颗头颅垂得更低了。
吴骥会不会和谈是关键,只要吴骥同意和谈,哪怕付出高昂的代价,李秉常也愿意。可是,他很清楚,他这奢望能不能实现谁也说不清,因为吴骥占了上风,掌握了主动权,与其和谈,不如把西夏给灭了。
可是,从自身的愿望来说,李秉常仍是奢望吴骥给同意和谈。只要吴骥同意谈,那就是一个不错的开端,一切好商量。
自从使者派出之后,一众君臣就在关切这问题,李秉常时不时的就会这么问。一众大臣谁也不敢回答,就成了闷坐的局面。
“皇上,这事,得等使者回转,一切自明。”梁熙眉头一挑,实在不愿意如此等下去,这种等待那是折磨人:“若吴骥愿与我们和谈,一切好商量,哪怕是付出不小的代价也成”
“是呀是呀”
“梁大人说得对”
梁熙这是第一次挑明了这次和谈的真正目的,立时得到一众大臣的附和与赞同。付出代价使得宋军退走,他们还能保住自己的地位、权力、财富,比起钻山沟吃苦划算得多,再大的代价他们也愿意付出。
“若是吴骥不愿意与我们和谈,我们又该当如何,这才是我们眼下应当商议的。”梁熙不愧是在刀山血海里滚过来的人,在眼下这种情形下,仍是很冷静,虑事周全。
“是呀梁大人所言正是臣之所虑”李宗保大声附和:“与其在此闷坐枯等,还不如来议议这事。”
这是正理,不敢有人有异议。李秉常万分不想议这事,这可是他最害怕的事情,却是不得不议,只得忍着心惊,道:“若是吴骥不与我们和谈,大夏该当如何应对?”
“吴骥若是不和谈,我们就调集举国之兵,与吴骥打上一仗。我就不信,大夏举国之兵,还打不过吴骥”
“打,怎生打?兴庆府是坚城,可是,比起夏州能坚固多少?夏州给吴骥一鼓作气而下,兴庆府能坚守多久?”
“李靖当年灭吐谷浑,那时的唐军没有眼下的宋军多啊,吐谷浑那么强横,还不是给李靖一举灭掉?大夏虽然强,强得过当年的吐谷浑?”
“汉人血发作那是雷霆万钧苏定方灭西突厥,他用一万人对付西突厥十几万人,还一举斩首数万。”
“还有李靖,他竟然敢率领三千人冲到颉利可汗的老巢汉人虽然胆小,我们瞧不起,可是,大夏之地流传着太多的汉人血发作的事儿,惊煞人呐”
一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起来。若是吴骥不同意和谈,肯定只有打了。可是,即使打的话,能否打得过,谁也没有成算。回想起唐朝在西北一带的辉煌战例,他们的胆气就更弱了。
“争争争,你们除了争,还知晓些甚?”李秉常听了半天,除了一大堆的口舌之争外,没有一点有用的主意,不由得火气上腾,喝斥起来了。
一众大臣忙着闭嘴,李秉常心情不爽,砍了自己的人头也有可能,不能触这霉头。
“皇上,臣以为,宋军来到河西之地,不仅仅是威胁大夏,还会威胁到吐蕃,皇上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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