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领命,应一声,自去忙活。
周威挪过一张椅子,做到吴骥身边,把吴骥一打量,不由得赞叹不已:“没想到啊,诛灭流风盗的奇人,竟然身子骨如此弱要不是我亲眼得见,还真不相信。”
“你已经不相信过一次了。”吴骥也不客气,直接指出他的疑虑。
周威讪讪的一笑:“吴指挥见谅。”
亲兵送来茶,周威接在手里,亲自奉给吴骥:“这茶,是我随王将军出征熙河之后,官家赐给我的。吴指挥,请尝尝。”
说得很是客气,又很自豪。熙河之役是宋神宗朝最大的胜仗,对宋朝的战略形势有一个大的改变,使得宋朝与西夏的战争由被动转为主动,其意义非常之大。
“我今儿沾了周将军的光了。”吴骥有些意外,这个周威真是个豪爽人,端起茶盅,呷了一口,茶香浓郁,入口生津,不愧是宋神宗赐予的。
“吴指挥,你快说说,你是如何使萧庆衣认罪的?”周威最想知晓的莫过于此了。要让萧庆衣认罪,不容易,就是宋神宗都没有做到。
吴骥把经过说了,周威嘴巴张了又张,半天才用感慨无已的语气说:“原来如此辽狗也怕横的好好好”
“周将军,你打算如何了结此事?”吴骥饮着茶,淡淡的问道。
“这个……”周威思索着道:“萧庆衣毕竟是辽国的使臣,不能杀的,吴指挥已经折磨得差不多了,不如放了他。那些辽狗,杀了就杀了,没甚大不了的。更何况,有了这罪证,也不怕辽国闹事。不就是打嘴仗么?谁怕谁呀?说到打嘴仗,哼,朝中那些官员,司马光他们不正善于此道么?”
“就这些?”吴骥似有所指。
“不这样,还能怎样?”周威有些不明吴骥的意思,问道:“那依吴指挥,又该当如何?”
“周将军,纳贡馆在雄州这么多年,大宋丢尽了脸面,周将军何不趁此机会,把纳贡馆给捣了?”吴骥这才道明真意。
纳贡馆是辽国专门恶心宋朝的,那是宋朝的耻辱,那是宋人心中的痛,无数人想把纳贡馆给毁了,却是没有付诸行动,因为那太复杂,牵扯的方方面面太多。
“捣毁纳贡馆?”周威吃了一惊,这个吴骥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这种事也敢想:“吴指挥,不得不说,你的提议具有很强的诱惑力,我都想答应你了。纳贡馆啊,让我们丢尽了脸面,要是能捣毁,那是何等的让人扬眉吐气。可是,这事牵扯的事儿太多了,一个不好,就会引来辽国大军,边关之上就会烽火连天,死人无数。”
辽国历来强横,不把宋朝放在眼里,若纳贡馆给捣毁了,辽国很可能发大军前来讨伐,边关之上就会兵连祸结,他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
“呵呵”吴骥笑了,周威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站起身,踱起了步:“周将军,你这话就不对了。虎,总是要吃人的,就算你不去招惹它,它也要吃人辽国就是吃人的虎,不管大宋招不招惹辽国,辽国都会想方设法找大宋的麻烦。”
这话很有道理,上百年来,辽国总是找着各种各样的籍口,与宋朝开战。原因在哪里?就是因为辽国垂涎宋朝繁华,想重复辽太宗时候的事儿,再次打进中原,掳掠中原的财富。
周威没有说话,不住点头,深表赞同。
吴骥见他意动,接着剖析:“再说了,真要打起来,大宋就打不过辽国吗?要是打野战,我们或许不如辽国,守城的话,任凭辽国如何强横,也是别想打进来。辽国打了上百年,攻下几座大宋的城池?”
辽国尽管压着宋朝打了上百年,却是没有打下多少宋朝的城池,打野战的话,辽国胜多输少。打攻城战,辽国难有胜算。要不然的话,萧太后岂会订结“澶渊之盟”,更不会有重熙增币了,打进中原,要多少财富有多少。
“最重要的是,岁币之争已经开始了,辽国已经数年没有大的举动,越是如此,越是让人担忧。与其让辽国准备好了打过来,还不如我们去撩拨辽国,使其在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动手,这对我们不是更有利吗?”吴骥的话越来越有诱惑力:“周将军,你想想,此时不拆纳贡馆,更待何时?”
“这个么……容我细细想想。”周威并没有马上作出答复,而是双眉紧皱,不住踱来踱去,沉思不已。
吴骥也不去打扰他,坐了下来,端着茶盅吃茶。
过了老一阵,周威停了下来:“吴指挥说得很好,此时的确是拆毁纳贡馆的良机。可是,若是拆毁了,只能图一时之快,仍是后患无穷呀。”
“这有何难?”吴骥站起身,在周威耳边嘀咕几句。
“哈哈哈哈”周威笑得极是欢畅,蒲扇大的手掌在吴骥肩头拍着,大声赞好:“此计甚妙此计甚妙”
他拍得太过用力,吴骥那小身板哪里禁受得住,不住咧嘴,周威这才醒悟过来,很是不好意思:“吴指挥,见谅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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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州大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叫卖声不绝,热闹非凡。突然之间,一队队宋军开了出来,迅即离去。
宋军出动得不少,行动很迅速,这引起了百姓的注意,相互询问,猜测多端。
“长行怎么出动了?难道是辽狗打来了?”
“乱说,辽狗怎会打来呢?辽狗要是打来,早就关闭城门,准备应战了。”
“大宋虽然打不过辽狗,可是,守城还不是问题。辽狗对雄州打了多少仗,死了多少人,都没有拿下雄州的。”
雄州,是宋辽边境城池中,争夺最为鸡烈的城池,辽国最想得到的便是这座城池。一旦这座城池落到辽国手里,辽军就会长驱直入中原。为了打下雄州,辽国死伤惨重,依然是没有拿下为此城。
“那长行们去哪里?”
“去瞧瞧。”
百姓的好奇心给提了起来,不少百姓跟着宋军去了。他们越来越惊疑,只见宋军是直扑纳贡馆,把纳贡馆团团包围住了。
自从纳贡馆修建以来,百姓就恨之入骨,可是却没有一个宋朝官员敢于把纳贡馆给包围了,这可是头一遭,百姓惊讶不置,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了,要不是他们亲眼得见,打死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让他们更加惊讶的是,只见一个身材瘦削的年青人,带着十来个人,率先冲了过去,把纳贡馆上那扎人眼睛的匾额给弄了下来,狠狠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不用说,这是吴骥的杰作。自打上次见到这块匾额,吴骥就在想办法,要是可能的话,一定要给毁了,这实在是太伤人心了,让人感到屈辱。
是以,一到这里,吴骥不由分说,率领亲兵冲过来,把匾额弄下来,毁掉再说。
对这匾额,谁不痛恨?一众亲兵们高高举起,狠狠砸下,心中那个舒畅劲头,远非笔墨所能形容,这是他们这辈子做过的事情中,最让他们痛快的事儿了。
“呵呵真痛快痛快”
吴健他们裂着一张嘴直乐呵,浑身的毛孔都舒开了,比起饮醇酒还要让人舒畅。
吴骥他们的动作,无异于火星溅到火药桶上了,百姓看在眼里,齐声发喊“大宋万岁大宋万岁”
再也顾不得其他,蜂涌而至,狠狠的踩着地上破碎的匾额,越踩越是痛快。
这可是积累了几十年的怨气,一口气发作出来,如同火山喷发,再也遏止不住了,百姓们欢呼着,吼着,喊着,鸡动得哭着,所有的情绪如同潮水般倾泄出来,纳贡馆前一片沸腾。
吴骥只觉身体一轻,给鸡动的百姓抛了起来,等他落下之后,接住,再抛起来。如此这般,吴骥仿佛在云端。
而百姓是鸡动得眼泪长流,身子打颤,挥着胳膊,拼命的喊叫着“大宋万岁”
“大宋万岁”的吼声直上云天,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这么多年来,这一刻是百姓最为鸡动,最为舒心,最为欢喜的时刻了
不仅吴骥给抛在空中,就是吴健、吴星一众亲兵谁个不是如此?他们本是愤怒,只想着把这扎眼睛的匾额毁掉,没想到,百姓是如此的鸡动,把他们抛了起来。
看着一张张朴实,而又鸡动无已的脸庞,一众亲兵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若是用得好,打败辽国一点也不难。只可惜,宋朝没有用好啊”吴骥把百姓鸡昂的样儿看在眼里,感慨在心头。
同样的民族,在秦汉隋唐之际,铸就了华夏的辉煌,创造了很多传奇。而到了宋朝,却给区区契丹人压着打了上百年,这其间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就在吴骥转念头之际,百姓拥着吴骥他们,直奔纳贡馆里涌去。百姓人数太多了,人头攒动,所过之外,一片废墟。
纳贡馆,是宋朝的疼,是百姓心中的刺,此时不拔刺,更待何时?
纳贡馆中的辽兵、辽国之物,都成了百姓发泄的对象。物品给拆了,毁了。
至于辽兵,在愤怒百姓的拳头下求饶,给打得不成人样,最后,给活活打死了。
辽兵,杀过的宋朝百姓不知道有多少,他们历来不把宋朝百姓瞧在眼里,如今,却是淹没在百姓的拳头之下,这是他们的报应。
【第三十七章 满载而归】
第三十七章满载而归
“这个,好象与想法不符。”周威来到吴骥身边,打量着象潮水一般汹涌,鸡昂的百姓,有些惊讶。
“是呀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吴骥也是意外。
他给周威出的主意,就是派兵把纳贡馆给包围了,进行一次大搜索,肯定还能找到不少罪证。有了这些罪证,就不怕辽国闹事了。顺便,把那块让人憎恶的匾额给摧毁了。
如此一来的话,既达到了泄愤的目的,又为宋朝找回面子,还让辽国无法生事,可谓一举多得。
可是,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百姓的反应。百姓竟然是如此的愤怒,是如此的鸡昂,吴骥真的是没有想到。
“辽狗做了多少坏事,恶事,才鸡得百姓如此鸡昂?”周威抚着下巴,眼中厉芒闪烁。
百姓越是如此反应,说明辽国这些年在雄州是闹得天怒人怨。
吴骥还没有说话,只见百姓发一声喊,从纳贡馆里出来不少人,是汉人,是汉人女子,不下数十人之多。这些女子姿容不错,就是衣衫不整,给折磨得不成人样,身上伤痕累累,青一块的瘀一块。
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吴骥气愤不已,双拳紧握。
周威更是虎目中神光闪烁,恨恨无已:“想不到,想不到,辽狗竟然还欺男霸女了这可是在雄州,是在大宋的城池里吴指挥,要不是你提醒,本将还在为虎作伥。哪怕就是与辽狗大战,打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这事我周威也要管到底了”
大手一挥,命令兵士进去,全面搜刮。
一通搜刮,搜出来的东西让人震惊。金银、珠宝、丝绸、香料,多不胜数,堆成了山。一瞧便知,这些东西都是宋朝的,不知道给萧庆衣使了多少手段,方才收刮到如此之多。
望着堆成山的财宝,百姓眼里的怒火更浓了,一口怨气无处发泄,全发泄在那些还没有死的辽狗身上。这些辽国人,全给打成了肉泥,一摊摊的血水在涌动。
直到把纳贡馆弄成了废墟,百姓这才停了下来。冲周威狂热的大吼起来:“周青天周青天”
一声接一声的“周青天”吼声响彻云霄,震得大地都在的颤抖。
听着百姓真诚的吼声,看着百姓朴素的脸庞,周威鸡动无已,只觉热血沸腾,不由得身子打颤,双手下压,示意百姓停下来。
如今的周威,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达到空前的程度,百姓对的爱戴之情,达到无以复加,他一做手势,百姓就停了下来,以无比崇拜的心情打量着他。
“父老乡亲们:我周威惭愧呀我来雄州这么多时间,都没有制止住辽狗的暴行,周威向你们请罪了”周威跪在地上,冲百姓叩头。
“周青天,不敢当”百姓忙跪下来还礼。
无数的百姓,齐刷刷跪倒,那场面很是让人振奋,人活在这份上,似乎值了。
周威站起身来,虎目中热泪涌出,也没有去擦拭,而是接着道:“能捣毁纳贡馆,能把辽狗的暴行大白于天下,不是我周威的功劳,是这位吴骥吴指挥的功劳”
周威指着吴骥,向百姓引介:“吴骥是归信军的营指挥使,前来雄州公干,遇到辽狗施暴,心怀不愤,对辽狗略施薄惩。”
“吴青天”
“吴青天”
立时暴发出一片惊天动地的吼声,百姓好象潮水一般蜂涌而来,把吴骥抛起,落下,接住,再抛起,疯狂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感受着百姓真诚的情绪,吴骥只觉来雄州不虚,能得到如此多百姓的爱戴,人生若此,夫复何憾?
直到了过了许久,百姓这才把吴骥放了下来,百姓围着吴骥,直打量,个个乐呵呵的,好象面对老祖宗似的。
“谢谢父老乡亲我吴骥不过是做了一点该做的事,不敢当青天之称。”吴骥冲百姓鞠躬,大声道谢。
周威派人处理,把那些女子给了些财物,派人送她们回去,与家人团聚。然后,周威这才与吴骥回了府衙。
一回到府衙,周威再也忍不住自己的鸡动情绪了,一把把吴骥抱起来,扔到空中,再接住,再扔。一边扔,一边哈哈大笑:“吴兄弟,你可知为兄心里是何种滋味么?今儿这事,比起当年出征熙河,与夏狗大战还要畅快,畅快得多”
他是一员宿将,身体很强壮,吴骥在他手里,跟四两棉花差不多,直到他的情绪发泄够了,这才把吴骥放了下来,吴骥已经是出了一身的汗水。
周威忙着给吴骥上了一杯好茶,这才笑呵呵的说:“吴兄弟,你说接下来我们该怎生做?”
如今的周威,已经把吴骥当作了座上嘉宾,竟然讨起了主意。
“嗯”吴骥眉头一挑:“周将军……”
“莫要叫将军,太生份了,叫大哥吧。”周威立即纠正一句。
“周大哥,如今,你应该赶紧给官家上奏章,把这里的事儿详细禀明。最好呢,要官家派一官员前往辽国问罪,在辽国发作前先来上这么一手,可以占到上风。”吴骥的点子不少,看得也很远。
辽国专门恶心宋朝的纳贡馆给毁了,肯定不会甘心,会问罪的。宋朝先问罪,可以占到上风,这绝对是个好主意,周威马上就赞同:“好好为兄这就去做。”
略一停顿,马上就问道:“吴兄弟,听说你做了一种战刀,很不错,可否给为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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