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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集英殿。
宋神宗、王安石、王韶、吕公著、吕惠卿这些顾命大臣全在,个个眉头紧拧,甚是焦虑。
“各位爱卿,辽人起兵十万犯边,五万直奔雄州,你们有何高见?”宋神宗打破沉默,询问起来。
“官家,雄州城高垣厚,易守难攻,辽人打了上百年,都没有打下来,官家大可宽心。”吕公著立时宽慰宋神宗。
“是啊,臣也是如此以为。”吕惠卿忙附和:“雄州干系重大,大宋没少费力气,花费了不计其数的钱财,雄州一城格外坚固,辽人是攻不下来的。”
“介甫,你以为呢?”宋神宗叩问起来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安石了。
王安石,字介甫,是宋神宗最为信任的大臣,一心推行新法,此时的他,双眉紧拧,陷入沉思,直到宋神宗点名,他才惊醒过来:“官家,臣却以为雄州恐有危险。辽人数年未犯边,并不是说辽人不犯边,必是在进行万全的准备。如今,辽人大军再次犯境,必是准备得较为充分。一旦再次兵临雄州,雄州是否能守住,还在未知之数。”
“介甫,你莫要危言耸听,辽人打了雄州上百年,就没能拿雄州如何。”吕公著是反对新法的,最喜欢干的就是与王安石作对,王安石担心雄州有失,他就要唱反调。
“官家,臣以为王相公所以极是有理。”王韶适时接过话头,支持王安石。
相公一词,在宋朝是指丞相,是对丞相的尊称,不是后世理解的丈夫、情人。
王韶是名将,他一发话,吕公著虽然不甘心,却是不敢再说了。毕竟,在打仗方面,在座之人就王韶最有发言权,他可以嘲笑王安石,却不敢嘲笑王韶,那是打出来的名将。
“哦王韶,你说。”宋神宗一听这话,脸色一黯,忙催促起来。
“官家,以臣之见,雄州虽然坚固,这些年,大宋没少花钱财修缮。”
王韶开始剖析:“可是,城池再坚固,也有破绽,若是攻城器械足够好,辽狗要攻下雄州并非不可能。辽狗用来攻城的器械有洞车,可以抵达城下,填平护城河,大军再来攻城。如今,天寒地冻,雄州早就结冰,护城河派不上用场,辽狗可以直达城下。”
洞车是一种攻城器械,用铁皮做成,门g以牛皮,水泼不进,火烧不毁,巨石砸不坏。这种器械分为很多节,一节一节的推到城下,组成一条稳固的防护墙,可以很好的保护在里面的兵士。有了洞车,可以运来泥土,把护城河给填平。
这是当时最为有用的攻城器械之一。
“雄州军主要要对付的就是鹅车了。”王韶接着剖析:“若辽人的鹅车足够多,兵力足够,对雄州发起不停歇的进攻,雄州能否守住,还在两说。这就是耶律洪基要在冰天雪地进攻的真正原委。”
不愧是名将,一语道破耶律洪基的用意。在大冬天进攻,就不用带洞车,可以全带鹅车,全力攻城。
鹅车是当时攻城的利器,仍是用铁皮做成、门g以牛皮,水泼不进,火烧不毁,砸不烂。下面装上轮子,可以推动。兵士预先进入车内,一旦到了城下,抓在城墙上,兵士就可以冲上城头,进行肉搏战。
“五万人,能攻下来么?”宋神宗有些心惊,不得不询问这员爱将了。
“官家,此时说能不能攻下,为时尚早。辽人出动五万大军直奔雄州,若是辽军不顾伤亡的话,雄州能否保住,臣实在是不好说。”王韶沉吟着道:“即使辽人能攻下来,也是伤亡惨重。臣请官家,立即派兵北上,在雄州后面驻守,若一旦雄州城破,是夺回雄州,还是就地与辽军大战,可以视情形而定。”
他这是谋万全之道,象雄州这样的坚城,即使被攻破,辽军必然是伤亡惨重,若是有机会,宋军可以更快的出击,夺回雄州。
即使不能夺回,还可以构筑新的防线,阻挡辽国南下之军。
“能不能再向雄州增兵?”吕惠卿试探着问。
“这不行。”王韶一口否决:“雄州虽是北地最为重要的城池,可就那么大,驻守一万军队,已经不能再多了。再说了,辽军已经出动了,要增军已经不可能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调集一支军在后方,必要时给雄州以增援。”
雄州是中原的屏障,却是因势而建,驻一万军队,已达极限,再多容不下了,众人只得不谈这事。
商议了一阵,宋神宗下旨,要王韶调集精锐在雄州后方,准备必要时增援雄州。王韶自请赴边,宋神宗没有同意,朝中还离不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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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州,周威帅府,林洪这些将领,戎装在身,站得笔直,好象一杆标枪。
周威站在最前面,手按在刀柄上,打量着众将,声若洪钟:“你们都知道了,辽狗来了杀敌报国,死守雄州的时候到了”
他的声音非常高亢,有些尖细刺耳,却是富有鸡情,能鸡励人的豪情,众将齐声道:“杀敌报国,死守雄州”
周威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在冰天雪地里打仗,最有利于辽人。辽人耐寒不耐热,大雪纷飞的季节是他们最为喜欢的。这一仗将是一场硬仗,你们要做好死战的准备”
“死守雄州”众将齐声大吼,声震长空,屋里嗡嗡直响。
扫视众将,对众将的精气神,昂扬的斗志,周威还是满意的,不住点头:“雄州城高垣厚,是大守在北方最为坚固的城池,辽人打了上百年没有打下来,按理说,这不过是一场不可能成功的行动,我为何要说死守?”
“将军,管他那么多,辽狗敢来,我们打就是了”立时有将领大声吼起来。
“是呀我们只管打仗,管那些鸟事儿作甚?”不少将领附和。
“你们可以不管,我却不能不管。我要是不明白辽人的意图,那就是瞎打”
周威一摆手,要众将领停止叫嚷:“我就给你们明说了,雄州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辽人之所以选在冰天雪地的时候进攻,固然是有辽人耐寒不耐热,在冰天雪地里,辽人的战力最强,却不全是。更重要的是,冰天雪地时节,雄州城下的护城河就发挥不了作用,辽人就不用带洞车,可以全带鹅车。鹅车,你们不会不知道,那是攻城的利器,一旦辽人的鹅车很多,就会从四面八方对雄州发起进攻,我们就会穷于应付。”
周威不愧是久历沙场的将领,洞晓了耶律洪基的意图。若是在不结冰的时节,辽军进攻,就要带上洞车,不然无法对付护城河。到了这种寒冷的季节,根本不需要洞车了。洞车笨重,很难携带,却又不可少。在这种时节打仗,护城河发挥不了作用,根本就不用带洞车,带上鹅车就行了。
辽军安排在这种季节里进攻,其准备必然很充分,这鹅车肯定不少,一到雄州城下,就会全面进攻,雄州能否守住,还真不好说。
“鹅车虽然难对付,却不是不能对付,把床子弩、抛石机准备好,还是能对付的。”周威最后道。
床子弩、抛石机是宋朝守城的利器,能对付鹅车。
正说着,桌上的茶水不住泛起涟漪,周威眉头一挑:“辽狗来了走,去瞧瞧”
大步而出,众将紧随其后。离了帅府,直朝城头上赶去。
如今的雄州,早已不是以前那副繁华景象了,行人稀少,商贾更是没有。每当雄州要爆发大战,都如此冷清,行人断绝,商贾全无。一等打完了,又会恢复繁华。
天空阴暗,大雪纷飞,积雪盈尺,宋军兵士守在城头上,站得笔直,如同标枪一般,不愧是精锐。
放眼一望,北方空空如也,并没有辽军的影子。可是,以周威驰骋沙场的丰富经验,却是知道,辽军真的是来了,而且数量还不少。
周威的目光落在城下的冰雪上,只见冰雪上出现一条条细小的裂纹。这些裂纹很细小,是从北方延伸而来的。过了一会,这些裂纹越来越大,发出“嚓嚓”的响声。
“隆隆”
北方传来隐隐的蹄声,如同闷雷一般,在视线的尽头,出现一条流畅的水线。
这条水线急速涌来,越来越清晰,正是辽国大军,人欢马嘶,一派肃杀之气,不计其数的旗帜在寒风中飘扬,发出猎猎的声响。
【第四十六章 首战告捷】
第四十六章首战告捷
归信,吴骥站在城头上,望着前方:“辽狗快来了吧?”
“快了”齐大保站在吴骥身边:“吴指挥,我召集了一百多齐云社好汉,听从你的号令。”
“太好了太好了”
吴骥很是振奋。齐云社好汉的骑射之术,他是再清楚不过了。派他们正面冲杀,不见得能有大作用,利用他们高超的箭术,与敌周旋却是大有用处。
打仗嘛,就是要把最合适的兵种派到最合适的地方。
“吴指挥,你放开了打”郑太也发话了:“我招蓦了近五百丁壮,可以给你以足够的增援。边关上的丁壮,不比内地,他们痛恨辽狗,恨不得与辽狗决一死战。再者,他们虽未受过训练,却也是不错,冲杀起来还是有一套。”
边关上的战火频繁,只要是丁壮,都懂得杀敌的一些诀窍,虽然比起正规军有很大的差距,却比内地的丁壮强得多。
归信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五百兵力驻守,着实有些不够。有了齐云社的好汉,再有这些丁壮,就能守住了。必要时,还可以发动百姓上城头死守,再加上吴氏军工的武器,归信城几乎是坚城汤池,不可撼动。
“隆隆”
前方隐隐传来巨响,闷雷似的。
“辽狗来了”齐大保率先吼起来,很是兴奋,好象打鸣的公鸡般。
“辽狗来了”吴骥既是期待,又是紧张。虽然他在雄州与辽军交过手,可是,还没有见识过在战场上冲杀的辽军。
一听说辽军来了,将士们精神抖擞,紧握刀柄,恨不得马上与辽军大战一场。
巨响声越来越清晰,一条流畅的水线出现在天边,正急速涌来。待到看清了,只见辽军排成几列横队,正以战斗姿态开进。人欢马腾,马蹄踏处,冰雪飞溅,声威惊天,很是骇人。
“威势不小”
尽管吴骥痛恨辽军,却是不得不承认,辽军着实非同小可,这气势是如此的惊人,归信军没有这气势啊。这种气势,只有经历过战场搏杀,才能历练出来,不是训练场上能训练出来的。
“辽狗虽然可恨,却是不得不承认,着实难对付”皇甫嵩打量开进的辽军,出言赞叹。
这话说到众人心里去了,不住点头赞赏。作为敌人,也可以赞扬敌人的优点。
辽军来得更近了,吴骥瞧清楚了。辽军阵势整齐,虽是在行军,却是丝毫不见乱象,竖成地,横成列,很有章法,秩序井然。
吴骥非常肯定,若是他的归信军与辽军对上的话,很难有胜算,即使拼命,即使归信军有很好的装备,却是没有练成,没有经历过战场厮杀,辽军是虎狼之师啊。
辽军的步兵在中间,推着攻城器械,两翼是马军。马军,就是骑兵,宋代的说法。马军的战马极为神骏,而骑手们身着盔甲,背负硬弓劲矢,精悍异常,杀气腾腾,一瞧便知是训练有素,久历沙场的精锐。
因为辽国拥有燕云十六州,那里有大量的汉人,大量的汉人工匠,使得辽军的装备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契丹人虽然还是契丹人,却早已不是只会盘马弯刀的契丹人,而是用当时最为先进的科技武装起来的游牧民族。
瞧着这些战马,吴骥的眼睛都发绿了,他太想要战马了。若是他有战马,他就可以训练马军,让归信军变成四条腿,其威力就会大增。
可惜的是,宋朝缺马,他在哪里去弄马呢?归信军总共不过十来匹战马,还大多是劣马,用来送信的,好马早就给何万全卖掉了。
“要是我们有这些战马,那该多好啊”吴骥眼睛里冒出星星,艳慕无已。
“是呀我们最缺的就是战马”皇甫嵩也是艳慕无已。
不仅他们艳慕,归信军的将士们哪一个不艳慕呢?在宋朝,马匹很贵,拥有马匹身份、地位平空高上一等,与现代人拥有豪华轿车差不多,谁不想呢?
耶律菩萨一挥手,辽军停了下来。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精锐,说停便停,吴骥又是一阵赞赏。耶律菩萨打马来到城下,冲城头上吼起来:“南人听着:我是大辽的耶律菩萨,奉命前来攻打归信城。快快打开城门,迎接大辽的勇士进城,好酒好肉的侍候着。侍候得勇士们开心了,自有你们的好处若是敢说半个不字,我就要踏平归信城,让你们鸡犬不留”
声音很大,跟打雷似的,远远的传了开去。
“好狂妄”吴骥就从来没有听过如此狂妄的话,就是纳贡馆的辽兵,比起他来,也要逊色很多。
“辽狗休狂”齐大保怒哼一声,弯弓搭箭,对着耶律菩萨就射了过去。
他精于射箭,这一箭如同奔雷闪电,威势不凡,直奔耶律菩萨的面门。
“南人的箭术不错”耶律菩萨眼中精芒一闪,不乏赞赏之色,紧接着就是讥蔑:“可在我面前卖弄,用你们南人的话来说,就是班门弄斧”右手闪电般伸出,在箭杆上一拍,箭矢就射偏了。
“南人,吃我一箭”耶律菩萨摘下硬弓,搭上劲矢,对准齐大保就是一箭射去。
“咻”此箭一出,发出尖锐的啸声,很是刺耳,势如奔雷,比起齐大保的那一箭更具威势,闪电般射来。
“来得好”齐大保不慌不忙,右手中的弓在箭杆上一拨,箭矢飞到一边去了。
吴骥看在眼里,心驰神眩,好高明的箭术,若是我能练到这种地步,那该多好。如今的吴骥,身体虽然比起以前强壮了许多,却离这种高明的箭术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
两人一通交手,谁也奈何不了谁,没有再比下去的必要。耶律菩萨一拉马缰:“南人,莫怨我没给你们机会,是你们不愿把握,就等着鸡犬不留吧”
回到本阵,猛的拔出弯刀,朝归信城一指,大吼一声:“攻城冲入归信,杀光、烧光、抢光,鸡犬不留”
“鸡犬不留”辽军兵士发出惊天动的吼声,蕴含着无尽的欢喜劲头。这可是他们最爱做的事情了,无不是如下山猛虎般,扑了上来。
“辽狗太可恨了一定要好好教训辽狗”
辽军的狂妄,鸡起了将士们的气愤,无不是咬牙切齿,准备着好好收拾辽军。
“准备应战”再气愤,不如打得狠,吴骥大声下令。
将士们得令,各就各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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