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一声,漫不经意的拱拱手:“哟,这位就是连总旗连大人吧?嘿嘿,总旗,好大的官儿啊!三儿,咱们府上以前看门儿的,是不是也有个百户的衔儿?”
旁边那个汉子三儿凑趣儿道:“您老人家记性可好,不错,老王头儿以前可不就是个百户?”
说罢,便是一阵哄笑。
这时候,后面排队的那些商队也都来了些人在远处看,心里都是存着看好戏的心思,看看这连大人如何应对。不过大部分人心里都是觉得,估计这连总旗要认怂,刑部侍郎,我的乖乖,那是多大的官儿?
连子宁道:“凭证呢?拿出来!”
孙管事三角眼一翻:“平整没有,你能咬了你孙爷的卵去?”
连子宁冷笑一声:“那就不要怪殃及池鱼了!”
“殃及池鱼?什么意思?”还没等他回过神儿来,便听到连子宁大声喊道:“列位商户,咱们奉旨开钞关,做的是合法的营生,乃是为兵部筹钱!大伙儿也都看到了,这些人在此咆哮,目无法纪,便是瞧不起兵部,瞧不起内阁诸位大人,瞧不起当今万岁爷!此等恶贼,诛其九族也不为过,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
那些兵丁们等这句话已经很久了,话音未落,便是一个个嗷嗷着挥舞着长枪窜到了孙家的车队中,见人就打!
变生肘腋,那些孙家的伙计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面前却是棍影,顿时一个个被打的抱头鼠窜,哭爹喊娘。有的还想反抗,但是又怎么是这些经过了魔鬼训练的兵丁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打翻,没多一会儿,地上便是躺到了一片。
他们下手也有分寸,知道不能闹出人命,因此便把长枪倒转过来,用那枪杆子就是一阵乱抽,那枪杆子也是又粗又韧,打在身上立刻就是的皮开肉绽,鲜血横流。有的那挨了几棍子的,倒在地上杀猪一般的惨嚎,原来是骨头已经给打断了。
刘良臣却是已经瞄上了孙管事,那孙管事见连子宁竟然敢动手,顿时又惊又怒,大骂道:“你个……”
话音未落,就已经被刘良臣一棍子抽在了嘴上,顿时满嘴的牙齿都被打落,就连两片儿嘴唇都几乎被打的稀烂,成了一片烂肉。孙管事疼的差点儿没晕过去,还没缓过神儿来,刘良臣欺上去就是一阵暴打。
周围围观的商户眼见连子宁竟然如此爆裂,丝毫情面也不留的就命令手下一阵暴打,目瞪口呆之余心里也是不由得一阵哆嗦,心道这连大人当真是个愣头青,连刑部侍郎的家里人都敢打,万万不可得罪这等人,要不然眼前亏可是吃定了。
有些存这些另外心思的人,立刻也安分了。
第一一三章破获大案!
连子宁在旁边冷冷的瞧着,他本来没想过要和孙言之对抗,毕竟相对于那个庞然大物三品大员来说,自己真的就像是挡在马车面前的一只螳螂一般,弱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问题是,你不想招惹人家,人家却不想放过你,得知了孙言之弹劾戴章浦之后,连子宁就知道,自己和这位素未谋面的朝廷大员之间,已然是不可调和!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那也没什么好好顾忌的了,但凡是你想干成的事儿,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干成的。你不是想做生意么,不是想去南边儿么?做梦!只要是能老子在这儿呆一天,这条路你就甭想走!
有本事你来咬我的卵啊?
连子宁亲手训练出来的战兵甲士战斗力是何等的强大,那些家丁又怎么会是对手,没一会儿就已经是被打的躺倒一地。
连子宁使了个眼色,道:“本官怀疑这些人冒充孙大人府上,乃是鞑子的奸细,兄弟们,给我仔仔细细的搜!”
那孙管事正在地上惨嚎,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大变,挣扎着想要起来阻止,连子宁心里顿生疑窦,一挥手,孙管事顿时被刘良臣摁住了,那些虎狼一般的兵丁便直接扑上去,把车上蒙着的油布扯开。让他们诧异的是,油布之下,却又是一层油布,等把这层油布揭开,看到里面的东西的时候。
所有人都傻了。
刘良臣傻了,那些兵丁们傻了,围观的商人也傻了。
甚至连连子宁都傻了!
孙管事面无人色。
他脑海里头只有一个想法在如炸雷一般回荡:“妈的,这下逮着大鱼!”
油布之下,堆放的满满的都是牛筋、兽角、生漆等东西。
牛筋能做弓弦,兽角是制造弓箭必不可少的上乘材料,而生漆,无论是制造铠甲还是制造弓箭,都是不可缺少的东西。
按照大明律,民间私自藏刀,不算是犯罪,藏刀十把以上,夷三族。而弓箭和铠甲,民间只要是沾上了,肯定就是个死字儿。那明朝的长刀,放在现在也就是相当于长刀,撑死了算是个鸟统火枪之类的,而弓箭则不一样,这种远程武器就相当于现在的突击步枪了。
换句话说,这些东西,在大明朝,都是不折不扣的军用管制物资,就和后世的枪支弹药一般无二,乃是比贩卖私盐,走私关外,甚至勾结倭寇更加罪大恶极的一个罪名,只要是发现,就是株连九族!用后世的话说就是——贩卖军火!
光光是这些材料,就足够把这些人杀个十来遍。
试想一下,在后世的高速公路上查获一辆装满了枪支弹药甚至是高射炮和小型火炮的运输车,那些交警们是一副怎样的表情,大致就可以想象出来连子宁等人现在是怎样的表情。
更别说,在后面的几辆大车中,更是发现了成捆成捆的长矛,数以百计的长刀腰刀斩马刀,一箱箱的箭簇。
连子宁长吸了一口凉气儿,孙言之把兵部武库司的库房都给搬空了么?
他立刻敏锐的察觉到,这种事情,绝对不是自己这等人物可以插手甚至是染指的,自己既然发现了这个由头儿,那就是大功一件了,而这件事情,还是交给上面的大人物来角逐比较好。
连子宁一声令下,所有的马车都被押往了辰字所看管,孙府的管事和家丁也都被捆绑起来集中看守,而为了防止他们畏罪自杀,每个人嘴里都塞了一团破布。
钞关依旧开着,连子宁已经是带着几把搜出来的腰刀和一袋箭簇打马狂奔进了城。
一路上,连子宁都在揣测孙言之为何要如此做,这次贩卖军火案件,究竟是他主使的,还是根本就是府中的吓人私自所为?不过如果是后者的话,那这个下人的能量也未免太大了一些。而如果是孙言之主使,那么他意欲何为?
孙言之今年不过是四十五六,已经是刑部右侍郎,位列三品大员之列,就算是这辈子庸碌无为,只是等着论资排辈,在告老还乡之前也能轮到他进内阁,做宰辅了。
又何苦行此下策?他这是自毁前程啊!
连子宁一路想着,已经是到了戴府门口,通禀之后,依旧是的戴秉全出来迎接,连子宁跟他耳语几句,戴秉全顿时是面色大变,也没进去通禀,直接就带着连子宁进了戴府,在后宅的月洞门让连子宁稍待片刻。
今天没有大朝会,戴章浦便也偷得浮生半日,中午就处理完手中的事务从兵部回来了,吃过了中饭,此时正在后院儿的水榭之中听琴。看着娇俏的女儿,吃饱喝足,最近春风得意的戴老爷不由的生出一种‘有女万事足’的感慨。
戴清岚一曲未毕就被匆匆赶来的的表情打断了。
“怎么了,这么匆匆忙忙的?”戴章浦脸色一变,他知道自己这大管家向来是极沉稳的,这是出了何事,竟然脸色大变?
“连相公来了。”戴秉全道,然后歉意的看了一眼戴清岚,在戴章浦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戴章浦脸色立刻也变得凝重起来,而凝重中还带几分说不出的兴奋和激动,脸色都变得有些微微红了,低声道:“让他速来这里见我!”
“在这里?”大户人家的后宅素来是除了女眷之外决不让外人进入的,免得生出事端来,所以戴秉全面色古怪的问了一句。
“哎,是我糊涂了。”戴章浦一拍脑门儿,素来稳重有威仪的他听到这个消息都是不由得有些失了方寸,失笑一声,对戴清岚道:“乖囡,你先回去吧,爹爹估计今天听不成琴了。”
戴清岚乖巧的点头:“爹爹大事要紧。”
戴章浦哈哈一笑,走出水榭,看着老爷出去了,小青一脸紧张道:“小姐,连相公他来了呢!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自从上一次收到了于苏苏送来的那同心结,见到了上面束着的一缕头发,小青便也明白了连子宁的心思,俗话说,一遇情郎,便忘爹娘,可见女孩儿在热恋的时候是多么的不顾一切。
第一一四章庙堂之高离我太远
小青此时一颗心便全都放在了连子宁身上,一听他来,顿时是紧张的不得了。心里却是又有着几分期盼,盼着连子宁这次来的时候,能够顺便看看自己。
戴清岚没有注意到小青的异样,她想了片刻,道:“应该是好事儿,要不然爹爹不会这样,我少见爹爹这么失态的,看来,还是个大好事儿!”
她抿着嘴儿一笑:“连相公还真是厉害呢,当初本来还为他如此才学结果不走科举之路而可惜,但是现在看来,还是他最了解自己,你瞧,这才上任多长时间,就已经带来许多惊喜了。”
小青伸手在她面前挥舞了两下,调笑道:“小姐,你就这么想当白素贞啊?”
“去你的!”戴清岚俏脸儿一红:“我看是你相当小青吧?跟人家名字都一摸一样,啊……?”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到,连相公会不会就是这个意思?他把小青写进去,会不会就是把自己影射为白素贞呢?这,算不算坦白心迹?他写这话本儿,是不是就是为了跟自己说,想和自己结下一段姻缘?
小青低着头,轻声道:“小姐,你若是做了白素贞,人家不就是成了小青了么?”
还是上一次的那花厅中,连子宁见到了戴章浦。
免了那些寒暄,连子宁直接把自己带来的箭簇、长刀给戴章浦一一过目,戴章浦看过,眼中怒意一闪而过,他抚摸着斩马刀刃口那漂亮的层层云纹,淡淡道:“云纹深厚,层叠不穷,锋锐无比,吹毛短发,这些刀是直接从兵部库房里提的。除了兵部军器局,别的地方没有这么好的钢,也没有这么好的工匠。”
连子宁点头,却没说话。
“那些人,还有货物,你都看好了?”戴章浦盯着连子宁问道,眼中光芒闪烁。
“嗯!”连子宁点头:“都在辰字所里押着,下官已经下了封口令,所有人一律闭嘴,就连那些目击的商人,下官也暂时把他们请进所里喝茶了。”
“嗯,你干的很好!”戴章浦拍了拍他的肩膀,少有的夸赞了一句:“现在你立刻回去,把那些人和货,直接押送到这儿来。”
“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就不用管了。”戴章浦长长吸了口气又吐出来,宽厚的胸膛一阵起伏,显示出他现在的心情绝对不想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是,下官这就去办!”连子宁干脆利落的应了一声,告辞之后,转身便走。
身后传来声音:“你就不问问,我打算怎么办?”
连子宁微微一笑:“庙堂之高,这等事不是下官能插手的,若要插手,只有被碾得粉身碎骨的份儿!下官只是听令行事,大人让如何做,下官就如何做。”
戴章浦沉默片刻,挥挥手:“去吧!”
连子宁告辞出来,便一路狂奔回了镇上,把那些孙府的伙计和车马都押送进京,那些伙计们都给捆的四马攒蹄扔到车里,车夫什么的都是辰字所的兵丁假扮的。而打头儿的一辆马车上挂着孙侍郎府上的官灯,自然一路进城都是畅通无阻。
到了戴府,一队百多人骑着骏马穿着烂银甲大红披风的威武骑士便是把这人接收了过去,悄无声息的押送到了府内,连子宁顺利完成了交接任务,便也告辞。
连子宁不知道戴章浦将会利用这件事儿和那些他只能仰望的大人物进行怎样的斗法,那个层次的战斗,不是他能参与甚至是想想的。没有刀光剑影,没有战场厮杀,但是朝堂之间,运筹帷幄,不知不觉之间就能决定数百人的生死,十几个家族的兴衰,进一步牵连下去,甚至会改变朝堂的大局,从而影响某方面的政策——那到时候影响的,就是大明朝的万民。
连子宁有个优点,想不通的东西立刻就不想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他知道,这件事,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对戴章浦有信心,像是戴章浦这等宦海沉浮十几年的政客,会抓住每一个打击对手的机会,自己和孙言之形同水火,已经被弹劾过的戴章浦又何尝不是?
这一次,戴章浦手里拿着孙言之的短处,只怕能获得极大的收益了。就算是不能把孙言之搞倒,也足以在其他方面得到补偿和让步,戴章浦越是权势煊赫,自己不也受益么?
因着是京南钞关第一天开关,事务繁忙,连子宁便也不回家,转头又出城去了所里。
回到官道刘镇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钞关外面却依旧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由于钞关的兵丁检查的实在是太过细致,以至于一个白天的时间,也不过是通过了一小部分而已,但凡是未时左右才出京城的,现在基本上还一个没过去,都在排队。所以打眼儿一看,这队伍形成的长龙,反而是比白天更长了,蔓延出好几里路去。这些商队都打起了灯笼,倒是也照的亮堂,远远看过去,像是一条炙热的白色长龙。
让商人庆幸的是,这钞关和别得地儿的不同,晚上也是开着的,此时钞关墙上墙下点满了粗大的灯烛,照的亮如白昼。
经过了白天连子宁那一番杀鸡儆猴,这些商人们也都老实了,人家连刑部侍郎家里的人都敢揍,货物都给没收了,难不成你家背景比侍郎还强?所以现在大伙儿都是老老实实的,几乎没人敢炸刺儿。也不是没人想着绕路走,但是算来算去,他们很沮丧的发现,别说是已经在走到这儿,绕路耽误时间还不如在这儿老老实实的排队等候,而且就算是这一次之后知道了有这个京南钞关的存在,从京城出发绕路走也是不如在这边。
从京城往东,然后再往南,要绕路接近百里,差不度也是一天的时间,而且人都有惯性,商人们依旧走惯了这条路,让他们更改路线,除非是他们活不下去了,否则一般是不会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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