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旻便做出诚惶诚恐状:“我家长兄一向忠厚仁义,谨小慎微,定然做不出弑杀大臣之举,微臣料想,必是并州境内南匈奴、境外鲜卑羌胡所为,亦或是黑山贼所为,丁大人生前曾多次进剿他们,他们必怀恨在心,望太后明察。”
董旻这话一说,依然是欲盖弥彰,众位大臣都知道必定是董卓派人杀丁原以削弱京城里的反对力量,但没人敢出言,都怕得罪董卓,万一董卓的十万西凉铁骑入了京城就麻烦了。
吕布却不能不表态,他抽出七星宝刀望天空一挥:“若是董卓杀我义父,不论他有十万铁骑还是百万铁骑,我吕布也必定杀之,不报此仇,誓不为人!”言辞之间,慷慨激昂,还带着悲泣之音,众位大臣不觉间都被吕布的孝心感动,却不知吕布一直暗中窃喜自己的演技很是高超。
何太后也信以为真,义正辞严道:“若真是董卓所为,哀家必定为你做主!”
丁原之死告以段落,卢植便轻咳一声,重新宣布那道任命:“因原并州刺史丁原横死,前将军董卓不愿代并州牧之职,便由光禄勋吕布转为并州牧,吕布同时兼任征北将军,都督幽州、冀州、并州三州军事。”
袁术当场就喊出来:“寒门子弟安能为一方州牧?他又有什么征讨之功,可为征北将军?”
其他世家大臣也纷纷质疑起来,一时之间,朝堂变成了菜市场。
吕布只是轻蔑地瞟了一眼袁术,袁术袁公路,你这条破公路早晚被人踩死。
黄忠身为羽林中郎将,此时职守禁卫,便在殿下大喝道:“朝堂之上,休得喧哗!”上千羽林军将士齐声喝道:“肃静!”
袁术年少时声色犬马,酒色过度,脸色就已经相当苍白,被黄忠这一声大喝,又惊又怕又怒,脸色愈加惨白,但见黄忠手持大刀,怒目相视,袁术赶忙缩回头,闭嘴不语,他很怕黄忠的大刀下一刻就砍向他。
其他世家大臣见黄忠威风凛凛杀气腾腾,都噤若寒蝉。
何太后面带微笑地看了看黄忠,点头肯定,吕布推荐的没错,这个黄忠是本太后的同乡,何太后未曾入宫前就曾听过黄忠刀箭双绝的美誉,用起来很放心,尤其是黄忠自觉维护皇权威严,很让何太后满意。
何太后又让宫女拿出厚厚一叠绢帛,让卢植给大家宣读。
卢植先念得是吕布的家世:“吕布先祖为西周开国太师吕尚,吕尚封地齐国,后齐国被田氏窃取,吕尚后人吕不韦辅佐秦皇吞灭田齐,吕不韦被秦皇嬴政赐死后,吕不韦之孙吕伯子流落江东,后为楚霸王项羽马童,时称吕马童,乌江之战项羽自刎,吕马童取其一臂,被封吴中侯,又得项羽戟法,传之后代,吕马童之八代孙吕浩乃章帝年间大将军窦宪麾下越骑校尉,曾追随窦宪大破北匈奴于金微山,北匈奴单于远遁漠西,吕浩率部驻扎在五原郡,并在当地建城筑堡,开荒农耕,固守边关。窦宪自杀后,吕浩被贬为九原县尉,吕浩死后,其子吕良继任。吕布为吕良独子,后来鲜卑入侵,吕良携吕布归附丁原部下。”
待卢植念完后,何太后冷笑道:“吕布乃吕尚、吕不韦的后人,乃我大汉开国功臣吴中侯的后人,乃抗击匈奴功臣吕浩的后人,此名相名将之后,怎也比某些尸位素餐之辈的后人要显得尊贵!”
说着,何太后目光扫视了一下曹操。
曹操忙叩头抗辩道:“启禀太后,我乃开国名相曹参之后,我祖曹参有功于社稷,绝非尸位素餐之辈,请太后莫要妄自贬薄。”
何太后微微一笑:“我说的不是你。”
曹操知道何太后对袁绍一党有莫大的怨念,心里暗自窃笑,不再吭声。
第037章 转冀州刺史
卢植又念了一下吕布的彪炳战绩:“光和二年十二月,鲜卑寇幽、并二州,吕布领军击退鲜卑,并州军斩首鲜卑一千五百多,吕布亲斩首一百余级;光和三年冬,鲜卑再寇幽、并二州,并州军再斩二千多级,吕布亲斩首二百余级;自此之后,鲜卑闻听吕布之名而丧胆。中平元年六月,吕布随丁原前去援助卢植,斩杀黄巾贼三千多级,吕布亲斩二百余级;中平二年十一月,吕布随丁原前去援助张温破北宫伯玉,斩杀贼兵二千多人,吕布亲斩一百余级;同月,鲜卑趁吕布不在并州又来侵犯,吕布急行回师,大破鲜卑,并州军斩杀一千多鲜卑兵,吕布亲斩二百余级,鲜卑遂退;十二月,鲜卑又寇幽、并二州,吕布又领并州铁骑斩杀鲜卑二千多级,吕布亲自斩首二百余级。”
何太后看着那些王公大臣,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些衣冠禽兽的鄙视:“吕布统领大军斩杀贼人一万三千多首级,亲自斩杀一千多贼人,请问除了皇甫嵩、朱儁、卢植三位大人外,满朝诸公,还有谁能有如此战功?若非丁原刻意隐瞒不报,恐怕吕布早就升为四征将军了。某些人只是杀一些手无寸铁的残废人就想妄做大臣,吕布杀那么多凶恶反贼,又救了哀家、天子和陈留王,就当不得一个征北将军吗?吕布武威威震幽并二州,鲜卑贼人为之胆寒,有他坐镇北方,我心乃安。若有那位卿家还有质疑,不妨就跟吕布换换位置,你去抵抗鲜卑恶贼看看?”
袁绍、袁术等人面面相觑,他们又想把吕布赶出洛阳,又不想让他做一州之长,尤其是不想让他掌握三州军事,可何太后话都撂到这里了,他们不愿再在火上浇油,万一何太后真跟他们翻脸,他们得不偿失。
曹操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便上前启奏道:“武帝时曾规定,刺史不用本州人,郡守不用本郡人,县令不用本县人;吕布出身在并州五原郡九原县,可在并州做一般武官,但不可做并州牧。再者,州牧乃资深刺史可为,如幽州牧刘虞、益州牧刘焉均乃年高德劭之辈,而吕布年少德薄不可为一州之牧,望太后明察。”
老奸巨猾的太傅袁隗也进谏道:“桓帝时定了三互法,规定地方长官除了需要回避本籍之外,婚姻之家亦须互相回避对方的原籍,两州人士也不得对相监临。如甲州人士在乙州为官,乙州人士在丙州为官,则丙州人士对甲、乙、丙三州均需回避。按此规定,吕布不可执掌并州。”
何太后被他们这样一说,慌了,她根本就没想到这么多。
卢植知道何太后对吕布的倚重,也在阴差阳错之下误会了吕布是精忠报国之臣,加上自己年老多病,便想让这扶持汉室的重任交托给吕布,便不遗余力地为吕布撑腰,便微微一笑道:“我乃幽州涿郡人士,若我为并州牧,吕布为冀州牧,如此一来,就不会违反武帝与桓帝的规定了。若嫌吕布资浅,可安其位为冀州刺史。众位大臣对吕布升任征北将军不服,那么就降他一级,为镇北将军,依然都督幽州、冀州、并州三州军事。”
何太后一听,眼睛一亮,便命卢植速写圣旨,颁布下去:“因原并州刺史丁原横死,前将军董卓不愿代并州牧之职,便由卢植迁为并州牧,依然兼任尚书之职。光禄勋吕布转为冀州刺史,同时兼任镇北将军,都督幽州、冀州、并州三州军事,度辽将军、护乌桓校尉、护匈奴中郎将皆受镇北将军节制。”
吕布以前以为州牧跟州刺史是一样的,都能掌管到一个州的军政大权,现在才慢慢明白,在官位和实际权力上,州牧还是比州刺史高一些的,先是官秩,州刺史是两千石,跟郡太守的官秩是一样的,而州牧是中两千石,比两千石高一级;其次,州中有刺史就没有州牧,反之亦然,而州刺史在本州内晋升为州牧是很常见的;刺史是州的常设官,但州牧不是,不一定每个州刺史都能晋升为州牧,通常是在用兵频繁的地区设置州牧,如鲜卑乌桓猖獗的幽州有刘虞任州牧,南蛮叛乱的益州有刘焉做州牧,这样来看,州牧握有比州刺史更强的军事权。综合看起来,州刺史的地位比郡太守高不了多少,郡太守一般是不听州刺史命令的,这也就很好理解为什么后来的讨董联盟里有那么多太守跟刺史并列。
打个比方,州刺史像后世的省长,州牧相当于后世的省委书记,有些经济发达市的市委书记可以不把省长放在眼里,但必须要听从省委书记的命令。
不过,吕布这番前去冀州任刺史,是领有镇北将军的头衔,还拥兵数万,冀州属下的郡县必定不敢像对待一般州刺史那样对待吕布。
袁绍本来想继续阻扰何太后对吕布的任命,但忽然想起昨晚收到的一封信,上面竟然抄录了自己写给丁原那封铲除所有宦官家属的信件内容,肯定是吕布派人送来的,如果自己再执意阻扰,真怕吕布当庭戳穿自己当初的阴谋,毕竟是因为自己假借何进的命令去除恶务尽才致使何进被狗急跳墙的十常侍杀死,一旦被拆穿了,自己肯定名誉扫地。
袁隗看了两个侄子的表情,知道他们心有不甘,便替他们问道:“吕大人前去就任冀州刺史,那光禄勋之职该有何人执掌?”
何太后扫视了一下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中意的,不住地摇头。
卢植看明白了何太后的心意,便进谏道:“既然幽州牧刘虞可以遥领太尉之职,那冀州刺史吕布为何不能遥领光禄勋之职呢?”
何太后听了卢植的话大喜,便回答袁隗道:“就让吕布兼任光禄勋吧,待到有合适人选,就让他把光禄勋让出去。”
袁隗心有不甘,他本来想安插袁氏一党的人去做光禄勋,没想到太后对他袁氏一党戒心深重,根本不给他安排人选的机会,就继续谏道:“原并州刺史丁原兼任执金吾,现丁原亡故,这执金吾之职悬空。我推荐城门校尉伍琼迁为执金吾,伍琼赤诚谨慎,可当此大任。”
何太后冷哼一声:“伍琼早先为郡门下书佐,他家所在的里长有罪,太守让他写出收捕得命令,但他却因里长的旧恩拒写命令,如此看重私情不顾上命之人,怎堪大用?”
袁隗等人吃惊地看着何太后,他们万万没想到深居宫中的何太后竟然对外臣的过往点滴琐事都一清二楚,他们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凉意。
何太后心中暗自得意,这都是她从十常侍遗留下的捕风使那里得来的情报,昨晚针对袁绍的党羽好好看了一遍,没想到今天真的派上了用场。
这全都要感谢吕布,不是他提醒自己袁绍等人是奸贼,自己也不会做那么多准备,想到这里,何太后不由得美眸含情,瞟了吕布一眼,看他玉树临风,昂首傲立的模样,心里更多了几分柔情蜜意。
吕布可不愿让那些大臣看出自己跟何太后的小猫腻,就眼观鼻鼻观心地昂首站立在武官队列中间,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第038章 为下属请封
袁隗有些气馁,就追问道:“太后属意何人?”
何太后没了主意,便问卢植:“卢公,你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卢植略微想了一下,便推荐起好友朱儁:“原太仆朱儁因母丧归家,现在快要守完孝期,可命他速速归朝,担任执金吾之职。最近几日我奉太后圣谕,暂代执金吾之职,等朱儁归朝,我便交接与他。”
袁隗一听是剿灭黄巾的名将朱儁前来担任执金吾,无话可说,退回班内。
现在可轮到吕布推荐自己的人了。
吕布上前启奏道:“丁大人新丧,骑都尉之位悬空,丁大人麾下大将高顺高仲平在追剿宦官、迎回天子陈留王上立下大功,不可不与封赏,更兼高顺清白威严,骁勇有智,忠诚仁义,当可胜任骑都尉之职。”
不等那些大臣反对,何太后迅速点点头:“准卿所奏,封高顺为骑都尉。”
吕布又启奏道:“高顺从虎贲中郎将转骑都尉,虎贲中郎将悬空,微臣推荐王越王退之担当此任。王越为海内第一剑客,号为大剑师,十年前曾单剑入贺兰山刺杀羌族首领,使得我大汉军队不战而胜,王越回京叙功却被十常侍所阻。微臣望太后明察,不可让有功之臣寒心。”
何太后吩咐让王越上前听封:“先帝也素知你的大名,欲重用你,怎奈你出身寒庶,有些大臣在先帝面前说你生性粗野不羁难当大任,先帝无奈只好弃你不用,还好有哀家为先帝弥补此憾,就从吕布所奏,封你做虎贲中郎将。”
当说到有些大臣时,何太后淡淡地瞟了袁隗一眼,王越目光敏锐,把这一幕留在心底,暗下决心,早晚一天必定报此打压之仇。
袁隗上前一步,涨红了脖子,大声指责道:“不知袁术犯了何等过错,太后无端将袁术的虎贲中郎将之位拿掉?”
何太后对袁隗那种跋扈状甚是不满,轻咳一声,把脸一扭,不予回答。
袁隗原本以为自己袁家足以掌控朝政,没想到自己远不能做到一言九鼎,何太后已经牢牢掌握住宫中禁卫和尚书台,自己原本的计划全数被打乱,便有些气急败坏,在何太后面前失了礼仪。
袁隗转头责问卢植:“尚书台是干什么吃的?怎会任由诛灭奸宦的功臣之权位被一粗鲁武师取代?如此诏书竟然也敢签发?”
王越听袁隗如此说自己,不由得火冒三丈,若无吕布眼神阻止,怕是他早就拔出宝剑将袁隗斩首。
卢植也被袁隗的无礼话语激怒,他原本就如洪钟的嗓门更加洪亮,响彻整个崇德殿:“卢植执掌尚书台,只知尽忠皇命,不敢从权臣之乱命。太傅大人亦应谨守皇命,不该在先帝故去尸骨未寒之际就欺凌太后与天子。”
卢植除了是海内大儒、军事家,还是一个久经官场的政治大家,他这个大帽子扣下来,把仰仗父兄、仕途一直很顺的袁隗震慑得脸色发白,不知如何应对,只得跪下叩首请求太后恕罪。
何太后轻蔑一笑:“太傅请起身,哀家先前迁袁术为南阳太守,南阳郡乃龙兴之地,天下第一郡,户口百万,为此地太守,足敌一方州牧,更胜做虎贲中郎将,却不知袁术为何推辞不就,如此做派,委实让哀家为难。”
袁隗见自己这一方搞得有些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可不能让袁术从虎贲中郎将落成一介白身,便目视袁术,示意他屈服。
袁术只得上前跪倒:“微臣愿领南阳太守之职。”
何太后不好把袁氏一门得罪死,又不愿再改诏书,她现在已经隐隐意识到刚才屡次被袁绍一党拒绝任命极大地损伤了皇权威严,便用眼神示意吕布出主意。
吕布收到何太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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