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浩点点头:“确实如此,那时我还心存疑虑。”
吕布道:“我虽与元嗣素昧平生,可我久仰元嗣大才,怎奈元嗣一直屈居河内郡从事,而我一直困在并州,今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实不忍与元嗣失之交臂,元嗣,不知你可愿屈居在我军中担任功曹兼领前军师祭酒。”
“功曹掌管考查记录功劳,主公如此信任,韩浩敢不效命。”韩浩转而有几分不服气地问道,“这个前军师祭酒,看来是前军师的助手,请问那前军师是何人?”
书中暗表,“军师祭酒”是一般军师,参谋,没有军权;前军师、中军师、后军师、左军师、右军师之类的军师和“军师中郎将”一样,是参谋长,有部分军权,至于前后左右中是按照行军序列划分。
吕布微微一笑:“广平沮公与。”
沮授是冀州广平人,距离河内不甚远,沮授曾为冀州别驾,而后举茂才,当过两次县令,善于谋略,在河北素有大名,韩浩曾与沮授有过接触,知道沮授之才尚在自己之上,而且年纪威望都比自己高,便笑道:“若是沮公与,我甘心据其下,可是我观遍军中,只有陈琳、郭嘉二位谋士,不见沮授影踪。”
吕布笑道:“我们尚在河内,还未到达邺城,等到了邺城,圣驾暂定,我便亲去邀请沮授为我前军师。”
韩浩亦笑道:“还有一人,巨鹿人田丰田元皓,此人权略多奇,博览多识,名重州党。初辟太尉府,举茂才,迁待御史,后因阉宦专朝,英贤被害,田丰弃官归家。将军厚币卑辞前去延请,应能请动此人,只是他刚而犯上,主公须要担待一二。”
吕布面有顾虑道:“我亦久闻此人大名,刚而犯上不可怕,我吕布不是什么世家贵胄,没什么可犯得,只恐他田元皓傲而凌下,不能容人。”
韩浩答道:“主公多虑了,田丰此人刚而犯上,乃是因为以前上司多为酒囊饭袋之辈,若是下属确有才学,田丰必定礼遇,我听说田丰素与颍川司马徽、郭嘉和广平沮授等人相善,以此推测,田丰此人必非嫉贤妒能之辈。”
吕布点头称是:“听元嗣如此说来,我更坚定了征聘田丰的决心。对了,元嗣不是有大计要告诉我吗?”
韩浩哈笑道:“我本来要将心中大计待价而沽,没想到主公比我更沉得住气,我只好先行告负,拜服主公。其实我胸中大计说来也甚为简单,只有两个字。”
吕布奇道:“哪两个字?”
韩浩微微一笑道:“屯田!”
虽在吕布意料之中,吕布还是有些惊奇,据他所知,历史上韩浩提出屯田之策至少要等到数年后曹操占据了许昌,没想到韩浩这次居然提早这么多就提了出来,便讶异地问道:“我知当年武帝时期曾在边陲屯田,以给养边防,不知元嗣所提的屯田有何不同?”
韩浩先不答话,而是径直走到窗前,示意吕布近前,等吕布也走到窗前,韩浩指着黄河北岸无垠的荒野:“主公请看,河北沃野千里,却因战乱、世家压榨,耕种子民纷纷逃亡,沦为流民,大好良田就此抛荒,徒长野草,而无数流民却嗷嗷待哺,虽卖儿卖女亦不能阻止一家败亡,面对如此境况,朝廷衮衮诸公坐而论道,等闲视之,将军乃寒庶出身,素知平民疾苦,可愿为大汉子民做一番有仁有义之事?”
吕布故意摆出无奈模样:“朝廷衮衮诸公,诸世家豪族皆坐看遍地饿殍,我一介武夫,又能如何?”
韩浩大声说道:“正是诸世家王公无为,方显主公之能。而且主公亦别无选择,不得不为!”
吕布皱起眉头:“这是如何说来,我为什么别无选择?”
韩浩说道:“主公以寒庶武将出身治理冀州,冀州本地世家土豪不会畏服,冀州虽有五百多万人口,可有一半都掌握在世家手里,另外有一小半掌握在寒庶地主手里,真正能为主公纳税且主公可以在里面征兵的不足一百万,而且这一百万自耕平民被世家欺凌挤榨,又被朝廷横征暴敛,已经奄奄一息,主公若想在他们那里收税,只得杯水车薪,若想从他们那里募得精兵,亦是缘木求鱼。”
吕布听韩浩这么一说,脸色凝重起来,他不得不承认韩浩说的全是实情。
韩浩见吕布表情凝重,微微一笑道:“主公无须多虑,为今之计,便是招揽四处流民,按主公官军的编制,把他们编成行伍,或择无主荒地,或开垦荒地,由官军提供种子、耕牛和农具,让他们开垦耕种,获得的收成,由官军和屯民按比例分成,可以四六分成,亦可以五五分成。主公给他们粮食,让他们活命,又借给他们种子、耕牛和农具,让他们安居乐业丰衣足食,他们成了主公治下子民,必对主公感恩戴德,主公便可在这些流民里募集精兵,屯田丰收以后,主公兵精粮足,便可从容处置那帮不畏服主公的世家。”
吕布叹息道:“我一直为世家横行冀州发愁,却不得良方解之。今日听元嗣一席话,茅塞顿开。元嗣此策,真乃金玉良言,到了邺城,我必速速行之。只是我有一事不解,元嗣能否为我开解?”
韩浩拱手道:“请主公示下。”
吕布笑问道:“我听说因河内郡里频临太行,贼寇横行,元嗣便聚起民众保卫乡里,以此名望被征辟郡从事,如此看来,元嗣亦是世家土豪,那你为何还为我出此抑制世家之策?”
韩浩表情甚是严肃:“主公有所不知,我并非是什么世家土豪,何为世家,乃门第高贵,世代为显官的大户人家,比如汝南袁氏、太原王氏、弘农杨氏、温县司马氏,那些才是世家,而我祖父、父亲皆为郡县小吏,亦是寒庶门第,怎敢自认世家。也正因为我不是世家出身,才深知世家之弊,那些为了一家一姓之富贵,弃天下人于不顾,安然世代为公卿大臣,坐看满地饿殍的世家高门,我视之为粪土!主公若想大汉安宁,世家不可不抑,不可不除!”
吕布击掌大笑:“元嗣与我真乃志同道合,我可放心重用于你。”本来吕布担心韩浩是世家出身,对他心怀芥蒂,一听他跟徐庶、郭嘉一样的立场,顿时戒心大消,决定重点培养韩浩成为日后的重臣。
随后两人就屯田之策的细节做了一番商议,因吕布早就有屯田的打算,过来以后的十几天里琢磨了很长一段时间,有很多精细的规划,将韩浩提出的屯田策完善了不少。
韩浩大喜,心里暗道:“吕布真乃明主也!”
第117章 有大事发生
吕布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韩浩:“你是不是有个兄长叫做韩玄?”
韩浩摇摇头:“韩玄?我家里没有这个人,主公为何如此相问?”
吕布尴尬地笑道:“我是听有个叫做罗贯中的人说你有一个兄长叫韩玄。”
罗贯中啊罗贯中,我看你是罗灌水,看人家都姓韩,就把人家给按在一起做兄弟了,根本没想人家韩浩是河内人,韩玄是荆州人,隔着几千里地呢。看来自己以后要悠着点,不能老按着罗灌水的书来看这个时空的人物,最起码也要参照一下陈寿大大的书来看这个时空的人物。
韩浩诧异道:“罗贯中?他是从哪里听说的呢?”
吕布哈笑道:“那人是一个失意文人,喜欢道听途说,闲来无事就编写书籍骗人阅读,咱们不提他了。”
两人相谈甚欢,一直畅谈了两个多时辰,韩浩方道:“主公,我须要赶回向河内太守韩霖回禀,并向他提出辞呈,却担心他强留于我,我不知该如何才能顺利从他那里脱身前来相助主公?主公可有教我?”
吕布皱起眉头,确实不能明着挖人墙角,该交待韩浩如何应对韩霖才能圆满脱身呢,韩霖,出身颍川韩氏,是袁氏故吏,这个人应该跟袁隗一个德性吧,想到这里,吕布愁眉舒展,笑问道:“我吕布在他们这些世家子弟眼里是什么印象?”
韩浩见主公谈笑风生,百无禁忌,亦毫无顾忌道:“主公以前在并州抵御南匈奴、鲜卑、乌桓时,曾斩杀上千名贼人,被那帮自诩可以教化降服异族的世家子弟们看做屠夫。”屠夫?韩浩说出这两个字,忽然就明白了吕布的用意,笑道:“主公好计策,韩霖这人生性胆怯,吓唬他一下就成了。”
韩浩回到河内郡治地,向太守韩霖禀告道:“卑职已经见过吕布,吕布收下了礼单,对太守没有亲去见他,他很生气,经卑职良言相劝,他才消气,却见卑职言辞得当,想让卑职前去冀州为他做从事,卑职不肯从命,那吕布便大发雷霆,说若是我不肯前去,他就发兵前来攻打河内,强行索要。”
韩霖一听,大惊失色:“那家伙以前在并州的时候,斩杀了上千异族人,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你若强行拒绝他,他必定以为我从中作梗,要来找我的麻烦,你还是赶快再去一趟,答应做他的从事吧,反正我郡里从事甚多,也不少你这一个。”
韩霖的话虽然早在韩浩意料之中,韩浩听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自己之前瞎了眼,才会投靠这样一个人,便自嘲地笑了笑,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去。
吕布让人截断拦河的铁索,拉起河底的沉船,疏通河道,又派几百名斥候乘快马顺着黄河往下游探察,保证河内到黎阳这一段河道畅通。在等待斥候回报的同时,吕布也在等待韩浩,却迟迟等不到韩浩的回来。
吕布的心越来越沉,心情越来越暗淡,难道自己这番信错了人!
一天后,得到斥候回报,说河道畅通,吕布也没有理由再在河内停驻,不得不下令三军开拔,往黎阳进发。吕布这次没有再坐在楼船上,而是骑着赤兔马,走在黄河北岸,落在后军,一步一回头,希冀能够看到韩浩的影子。太阳已经落山了,还是没有看到韩浩的影子,吕布不得不又对天长叹:“我欲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还没叹息完,就听到典韦大喊道:“主公,有大队人马赶来!主公,快下令布防吧。”
吕布不慌不忙,往典韦所指方向看去。
吕布看后,惊喜交加,策马迎了上去:“我知道元嗣不会弃我而去的!”
韩浩道:“我还以为主公将弃我韩浩而去呢?”说完,两人都哈大笑起来。
吕布看了一下韩浩的队伍,竟有千人之多,惊问道:“元嗣,你怎么拉来了这么多部曲?”
韩浩笑道:“主公,这些都是昔日跟随我保卫乡里抵御贼寇的乡民,亦都是善于耕作之民,主公欲大兴屯田,我这些乡民便可带领那些流民如何耕田。主公,这里有一位大才,我要向你特别推荐一下。”
说着把身边一位年轻才俊推了出来,介绍道:“这位姓常名林,字伯槐,亦是河内人。伯槐年幼失孤,家贫少食,然伯槐虽贫,不取食于人而自食其力。伯槐性好学,经常带经耕种。他耕作有方,有一年旱蝗灾重,大家都歉收,唯独伯槐丰收,他便把余粮分赠左邻右舍,其贤能若此,主公不可不用!”
吕布仔细打量常林,只见此人脸色黝黑,面目刚毅,眼神坚定,大喜道:“真乃贤才也。伯槐可愿随元嗣一起为我屯田大策效力?”
常林拜道:“固所愿,不敢请尔。”
吕布得到韩浩和常林两位真正的贤才,心中大喜,便请韩浩和常林领千名乡民坐上船舶,同往邺城。
吕布大破白波贼的消息传遍黄河两岸,原本蠢蠢欲动的黑山贼、兖州青州黄巾都大惊失色,纷纷按兵不动,不敢前来骚扰。
一路之上,吕布不惜重金,搜购船只,得到船只后,就让步兵坐上去,一为加快行军速度,二为以后控制黄河流域做准备。船只顺流而下速度很快,三日后便到达黎阳,在黎阳休整一日,便准备弃舟上岸。
吕布命宋宪的第三部第二曲防守黎阳并看守所有船只,吕布准备日后招募渔民建立黄河水师。
吕布正在岸上军帐里与宋宪商议如何布防黎阳,捕风总使步梵似是一阵风,飞掠进来,厉声喝道:“让你左右退下,我有大事禀告。”
吕布见那步梵粉面通红,神色异常焦急,不禁愣住了。
帐外典韦厉声大喝道:“有刺客!”提着一对大铁戟,飞奔进来,直扑步梵。
步梵飞身闪过,典韦的大戟落空。
吕布连忙喝道:“恶来住手!这不是外人!”
哦,不是外人,那是内人喽,典韦连忙收住大戟,瞟了一眼步梵,是个大胸妹,原来主公喜欢这种货色。
吕布看典韦的表情怪怪的,连忙喝道:“想到哪里去了,她是……”
步梵打断吕布的介绍,厉声喝道:“我的身份只能你知我知太后知天子知,不能让他人知道,这是规矩。”
典韦大喝道:“你这娘们什么来头,竟敢对我家主公如此说话!”
吕布见步梵如此无礼,有心斥责她,又不想跟女人吵架,便悄声问道:“既然你不愿暴露自己真正的身份,那我该如何向下属解释?”
步梵白了吕布一眼:“该如何解释是你自己的事,管我屁事!”
吕布心头火起,有心报复,便坏坏一笑:“那我就跟他们说,你是我新纳的妾侍。”
步梵又是白了吕布一眼:“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只是过个嘴瘾,你要是敢动手动脚,我就把你的手脚砍下来,做花肥!”
我靠,这女人真狠!吕布不好气地问道:“到底有什么大事发生!”
步梵又是厉声喝道:“无关人等请出帐外!”
吕布只好示意让宋宪出账,宋宪迷惑不解地走出了大帐。
典韦提着大戟屹立在吕布身侧。
步梵瞪起眼睛:“你这个大傻个,怎么还不出去!”
典韦瓮声瓮气道:“你这大胸妹,不知安了什么坏心眼,我怕你对我家主公不利!”
东汉的社会风气还不崇尚丰满身材,步梵私底下颇以前胸丰满而自卑,听典韦这么一说,气得粉脸刷白,提起宝剑就想斩杀典韦,典韦也不客气,抡起大戟迎了上去,两人噼里啪啦打个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这时赤卫队已将营帐团团围住,并闯进来准备救驾。
吕布急于知道步梵口中的情报,便抡起方天画戟,一戟挥将过去,乘着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之际,一戟就把他们的兵器挑飞,然后大喝一声:“别胡闹了!正事要紧!恶来,你领人在外看守,有人问起,你就说我新纳妾侍过来看我!”
典韦冲着步梵冷哼一声:“你小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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