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行催马直追,却被城上乱箭射退。
吕布听步梵细说阎行刺杀二将的轻松写意,不禁血脉贲张,战意砰然而生,如此看来,未来除了刘关张之外,自己跟这个阎行可能还有一番恶战。
董卓入得城中,神情慢慢镇定下来,得知此役战损六千多人,不由得叹息道:“我看那阎行真乃盖世勇将,其勇不在吕布之下,若得此人,我又有何惧!”
帐前一员大将大笑道:“主公莫须烦忧,末将乃金城人氏,与阎行乃是同乡,愿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得阎行来降,说得韩遂兵溃,可使我军不战而胜!”
董卓闻言大喜,定睛一看,原来是麾下大将樊稠,便笑问道:“你将何以说之?”
樊稠微微一笑道:“末将与韩遂亦是同乡,素知其人事迹。一年前,韩遂欲得阎行为将,又因阎行父亲反感韩遂的反贼身份,不同意阎行加入韩遂军队,韩遂便命部下冒充马贼,杀死阎行父亲,遂得阎行为将,韩遂得阎行之勇,击杀北宫玉、李文侯、边章、王国,得掌叛军大权,韩遂因此待阎行甚重,把爱女嫁给阎行。韩遂杀阎行父亲的事情,叛军上下尽人皆知,只瞒住阎行一人。末将愿前去将此事告知阎行,让阎行火并韩遂,我军便可不战而胜。”
一旁的李儒摇摇头:“樊将军莫要大意,那阎行为人谨细,追随韩遂一年多,韩遂杀他父亲的事情怎么可能传遍全军而独瞒过此人。以我推测,一种可能是此人狼心狗肺,得韩遂女儿,又得韩遂重用,便忘记父仇;另外一种可能是此人想报父仇,奈何韩遂势力强大,麾下有八健将,阎行单枪匹马恐难报复,所以困在韩遂身边,静待时机。不论是那两种可能,樊将军都必须携带重礼前去,以表诚意,即便阎行不愿来降,樊将军也要搅动韩遂猜疑阎行,只要韩遂猜疑阎行,阎行来投几日必定不远。”
董卓听到“重礼”二字,眼睛寒光一闪,愤恨道:“儒儿之前也曾劝说我赠赤兔马、连环甲等重礼于吕布,让他弑杀丁原来降,可结果怎么样,我们被吕布小贼蒙骗了,白白送了那么多好东西!”
李儒笑道:“父亲莫要生气,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我们以吕布之前生性揣度,不知其心性已变,而且丁原待吕布并不算太薄,亦无杀父之仇;而阎行入得韩遂麾下,只为冲锋之将,不让其掌兵,如此慢待,加上又有杀父之仇,只要樊将军携带重礼,财帛动人心,阎行心一动,再加上樊将军巧舌说之,必定能让阎行速速来降。”董卓一听,忙让李儒给樊稠准备礼物,计有百斤黄金、数十颗明珠、一条玉带,另外还有一头神驹大宛马。
樊稠便带着礼物,前去拜访阎行,未到阎行大营,就被阎行的兵士截住,樊稠便道:“你等可速报阎将军,说故人樊稠来见。”阎行不知樊稠有何来意,有心不见,却忽然想起自己一年来心头所恨,心里一跳,难道良机来了,便忙让人请樊稠到来。
樊稠入得帐内,跟阎行阎彦明寒暄一番,便道:“我与彦明已有多年没见,当初彦明不过黄发小童,不想今日却成了万人敌。今日在阵前看你武艺超凡怎奈战马不行,若是好马当可速杀王方而无须用回马枪。我有良马一匹,可日行八百里,渡水登山,如履平地,因是在西域大宛国所得的宝马,故名大宛马,特献给彦明,以助虎威。”
阎行命人把那大宛马牵到帐前,细细一看,只见那大宛马浑身上下如缎子一般黑亮,没有半根杂毛,唯有四个蹄子雪白,甚是出奇;从头至尾,长九尺;从蹄到颈,高七尺,真是一匹宝马良驹。
阎行大喜:“真乃神驹!只是此马名为大宛马,实乃有误,大宛马是马匹种类之称,其实是汗血宝马,通体赤红,如吕布的赤兔马便是大宛马,而此马乃河曲马,名叫踏雪乌骓,跟当年西楚霸王项羽所乘骑的战马是同一血脉。”
樊稠便恭维道:“彦明真乃伯乐,此马由你骑乘,便不枉它这一生。”
阎行见樊稠随行军士又拿进来百斤黄金、数十颗明珠、一条玉带,不由得脸色发冷:“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请你实说前来的目的吧,不要跟我绕弯子!”
樊稠哈大笑道:“彦明为何如此说话,我与你父乃故交好友,这番前来看他,顺便送你一些礼物,也为人之常情。”
阎行脸色愈加冰冷:“樊将军,说的什么胡话,先父已经去世一年多了,你到那里看他?”
樊稠依然嬉笑道:“彦明贤侄,我说的不是你那个父亲,我说的是你的岳父大人!”
阎行闻听此言,皱起眉头,连声喝道:“看来樊将军来之前喝了很多酒,喝醉了,来人啊,把他架出去!”
樊稠仰天大笑:“有人竟认杀父仇人做岳父!可笑!可悲!可叹!”
阎行心里一动,忙止住亲信,靠近樊稠:“樊将军,请把你的来意如是说来!”
第120章 袁绍出逃
樊稠见阎行的表情,便知阎行其实是知道父亲被害的真相,便原原本本地把真相连通董卓的诚意都表达了出来,并强调道:“董公敬贤礼士,赏罚分明,终成大业!彦明杀了韩遂,一报杀父之仇,二为晋身之功,有韩遂首级,董公必定重用于你,裂土封侯亦非难事。”
阎行犹豫再三:“韩遂嫁女与我,夫妻恩爱,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我看在妻子面上,实不忍击杀韩遂。”
樊稠冷笑道:“韩遂嫁女于你,乃是笼络于你为他卖命,大丈夫立于世上,当建功立业,何必拘泥于一时之温柔,若得董公赏识重用,要多少娇妻美妾都不在话下,又何必为仇人之女而困扰。”
樊稠一再相劝,阎行却在关键时候犹豫再三,下不了弑杀韩遂的决心。
樊稠遂叹服军师李儒之明断,便留下一封董卓的书信给阎行,然后飘然离开,前去面见韩遂。
韩遂念起樊稠是自己的故交好友,并未为难樊稠,只是问道:“樊将军,你此前去阎行那里,有何贵干?”
樊稠微微一笑道:“我主董卓见阎行武艺超凡,甚为喜爱,便让我挟良马珍宝前来相赠,其余并无二话。”然后两人寒暄半天,樊稠告退。
韩遂心头疑云顿生,被他安插在阎行左右的亲信前来报告樊稠在阎行营帐里的举动,韩遂便领着八健将前去阎行营帐里:“贤婿,我听闻董卓逆贼曾给你修书一封,你能否让为父看上一看。”
阎行看过那片书信,料想没有什么,便把书信递给韩遂。
韩遂接过来一看,见那上面错字连篇,多有涂改,便责问道:“信上为何多有涂改?”
阎行回道:“原来便是如此,不知是何缘故。莫非董卓错将草稿误封来了。”
韩遂怒道:“岂有以草稿送与人耶?必是贤婿怕我知了详细,先改抹了。”
阎行亦怒目相向:“岳父大人若不信我,来日我便再斩敌将,以表我心。”
韩遂便道:“真若如此,方见我婿真心。”
第二天,两军再次对阵。阎行跨上踏雪乌骓,单人独骑来到阵前。韩遂领侯选、李堪、梁兴、马玩、杨秋五将站在阎行身后百步远。阎行依然是挺枪跃马大喊道:“有没有人过来受死的?”
樊稠单人独骑出阵与阎行相见,阎行见樊稠不带兵器,不忍荼毒,便任由樊稠靠前。樊稠拨马前行,距离阎行数步,欠身大声说道:“昨天董公拜托将军的事情,将军要速速下手,不可错失良机!”把这句话说完,樊稠便拨转马头,迅速回归本阵。
樊稠的话正好传到韩遂耳朵里,韩遂想到昨天阎行的言行,甚是可疑,正要好好想想到底该如何处置,却见他麾下猛将马玩挺枪跃马,直取阎行,破口大骂道:“背主匹夫,纳命来!”
阎行无奈,只得端起长矛大战马玩。阎行麾下亦有二千多名只忠于阎行的私兵,见马玩跟阎行打了起来,便以为阎行将军已经下定决心要报父仇,便挥舞起刀枪,杀向身边忠于韩遂的士卒,韩遂的三万人马顿时一片大乱。
董卓见离间之计成功,大喜,便大喊道:“助阎行将军报杀父大仇,冲啊!”
董卓麾下五万精兵像洪水一般向韩遂队伍冲来。
董卓催动大军乘势追杀,韩遂大军死伤无数,马玩被阎行当场刺死,韩遂在侯选、李堪、梁兴、杨秋四将的保护下,冲出重围,攻破董卓没有留兵的防守关隘,杀回到凉州金城,回到金城,清点一下,发现带去洛阳的三万精兵只剩下三千多人,幸好还有七万多人留在金城并未带走,没有伤到根本。
自此以后,韩遂迫于董卓的威胁,与马腾重叙旧好,再度联手,认邺城政权为正朔,受邺城天子刘辩的封赏指派,从凉州这边攻击董卓的后方,使得董卓疲于奔命,此乃后话,以后再表。
董卓军大胜,收兵回洛阳以后,樊稠领着阎行前去拜见董卓,董卓大喜,置酒款待。
董卓先行下拜道:“董卓今日得到将军之助,便如旱苗之得甘雨。”
阎行亦连忙拜倒:“阎行不得董公点悟,不知何日才能报得杀父之仇,只是可惜不能手刃韩遂那逆贼!”
董卓笑道:“彦明你且放宽心,有我十万西凉铁骑相助,不久之后,你必定能够顺心如愿。彦明,我有一事相请,却难以启齿。”阎行忙稽首道:“请明公示下。”
董卓摆出一副和蔼慈祥的样子:“彦明现年不过二十有二,父亲被韩遂所害,已成孤儿;我董卓现年已近六十,独子夭折,已成寡父。我见彦明聪慧英武,甚是喜爱,愿收彦明为我义子,不知彦明意下如何?”
阎行有心不允,怎奈形势比人强,今日若拒董卓,便出不得洛阳,亦不能报得杀父之仇,又见董卓态度诚恳,便五体投地道:“公若不弃,行请拜为义父。”
董卓大喜,命人拿来金甲锦袍赐给阎行,又命全军上下痛饮一番,以庆董卓收子之欢。董卓封阎行为骑都尉、中郎将,封爵为金城都谷亭侯,阎行大喜,对董卓越发忠诚恭敬。
李儒见董卓收了阎行为义子,洛阳城内外再无明显反对者,便让董卓早定废立之计。
董卓便在收阎行为义子的当天,在宫禁之中,设下酒宴,召集公卿大臣再议废立之事。
董卓让阎行领数千精兵侍卫左右,以壮声威。
这一天,太傅袁隗与百官尽皆来到。
酒行三巡,董卓按剑厉声喝道:“今上暗弱,不可以奉宗庙;吾将依伊尹、霍光故事,废帝为弘农王,立陈留王为帝。有不从者斩!”众位世家大臣皆惶怖,低头不语,莫敢应对。
司隶校尉袁绍见叔父袁隗呆如木鸡,不禁暗叹,以叔父今日行径,袁家百年名誉必将毁于一旦,而且以董卓前些日子的话语,袁家毁了名誉还捞不到好,董卓已经深恨袁隗了,不会再给袁家任何机会,既然如此,不如搏一搏,混个好名声吧,想到这里,便挺身而出,厉声大喝道:“当今天子即位才数月而已,并无失德;你欲废嫡立庶,便是谋反!”
董卓早就看这个小子不顺眼,便大怒道:“天下事在我!我今为之,谁敢不从!你视我之剑不利否?”
袁绍也拔出宝剑:“你剑利,我剑未尝不利!”
阎行提剑就想往上冲,却被李儒所阻,李儒对董卓耳语道:“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父亲的威望尚未树立,军资还未足备,若杀袁绍,袁氏的门生故吏必定群起造反,到时候天下糜烂恐难收拾。”
袁绍见董卓犹豫着不敢杀自己,便乘这个空档,辞别百官,手提宝剑,冲出宫门,在颜良、文丑、淳于琼等人的护卫下,前去西园中军大营,想统领西园四军冲出洛阳,却见大营寨墙上显出一员大将,厉声喝道:“袁绍,我家主公念你袁家四世三公,不忍加害,你快些滚回你们的汝南老家去吧,休要再动乱心。”
袁绍定睛一看,原来是董卓的心腹大将郭汜,寨墙上已经密布了西凉精兵,看来西园四军八千余人已经全部被董卓整编,想起曹操前去平原郡就任国相,想起鲍信返回泰山老家,袁绍不由得心灰意懒,莫非袁家真是树倒猢狲散了。
袁绍的谋士逢纪见主公脸色难看,连忙劝道:“主公家世显贵,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他们手头多有兵权,主公若想谋取大事,对抗董卓,可以依靠这些门生故吏。”
袁绍颓声道:“那以你之言,我该先去投奔那个门生故吏?”
逢纪想了一下,便道:“河内太守韩霖,颍川韩氏世代依附于袁家,对袁家忠心耿耿,且河内频临洛阳,主公可在河内近观洛阳形势。”
袁绍想了想,迟疑道:“可吕布已经推荐让长沙太守孙坚接任河内太守,孙坚受朱儁、张温保举,与我袁家没有关系,到时孙坚到任,我该如何处之。”
逢纪阴笑道:“长沙到河内一路盗贼横行,孙坚能否安然到达河内就任,还要看他的造化。”
袁绍听明白了逢纪的意思,便哈大笑起来,遂决定前往河内。
皇宫之中,董卓看着袁绍嚣张远去的背影,心里杀机弥漫,强行压制住,对袁隗厉声喝道:“你这个侄子非常无礼,我是看在你的面上,姑且饶之。依你之见,这废立之事该当如何?”
董卓的眼神里露出阵阵杀机,袁隗这个平素只会勾心斗角的老官僚那里经得住,浑身抖如筛糠,一个劲说道:“太尉所言极是,太尉所言极是。”原来董卓已经自封为太尉。
董卓见身为百官之首的袁隗对自己服服帖帖,不由得仰天大笑。
群臣亦附和着强笑起来。
突然,董卓收住笑容,抽出宝剑,一剑砍断面前的案几,厉声大喝道:“敢有阻碍废立之事者,当如此桌!”
第121章 袁隗吐血
群臣震恐,刚才还使劲陪着董卓一起笑,脸上笑容却没有董卓收得那样快,笑容和震恐都堆在脸上,显得异常怪异。
随后,董卓问率先投靠他的侍中周毖、城门校尉伍琼:“袁绍会跑到哪里去?”
周毖答道:“袁氏树恩四世,门生故吏遍于天下,袁绍必是投靠某位袁氏的门生故吏;董公若强行追捕于他,他铤而走险,收豪杰以聚徒众,英雄因之而起,山东非公有也。不如赦之,拜为一郡守,则袁绍喜于免罪,必无患矣。”
伍琼也诡言欺道:“袁绍好谋无断,不足为虑,不若加之一郡守,以收民心。”
董卓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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