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布衣缓缓点头道:“二哥说的极是。”
“乱世之中,无论你想要安身立命,抑或是做天下的第一马场,或者是争夺天下,除了自身的实力之外,势力也是重要。”李靖微笑道:“我听三弟说,你牧场就在马邑周边不远。”
萧布衣点头,“二哥的意思是?”
“如果你需要的话,大可让他们到马邑找我。”李靖沉声道。
“二哥是说可以帮我训练牧场护卫人手?”萧布衣喜上眉梢。
李靖含笑道:“当然可以,不过我最近在考虑骑兵作战,可用重甲,只是重甲对马匹要求很是严格,不要说反贼钱财不够,重甲对他们来说都是奢侈之物,就算是张将军那面,都是没有,只因为就算配有重甲,马儿容易疲倦也是得不偿失。三弟养马一绝,还望能养出耐力超强的马匹,行军作战才可以一敌十,威猛无敌。只是为兄到了马邑,这些装备和马匹可是需要兄弟你利用职位之便帮我准备才好。”
萧布衣已经明白李靖的心意,大笑道:“既然如此,有劳二哥。”
※※※
萧布衣回转太仆府的时候,心中振奋,底气大足,只觉得海阔鱼跃,天高鸟飞。得到李靖送的护身之物只让他感激李靖的关爱之情,可一直让他大为头痛的护卫问题有了眉目,当然让他振奋不已。
李靖如此能力,要帮他带出一队铁甲骑兵出来,那还不够他臭屁,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利用职权之便,征调马匹和铠甲。重甲问题不大,他和大匠廖轩关系不错,只要提出要求,设计不是问题,至于马匹的耐力和负重,那就是他要出东都之后需要考察的事情。牧场不同,养出的马匹当然也是为了适应不同的目的,比如说马行空的庐陵马场,产出的马匹都是俊美非常,为王公贵族所喜,可要说拉车骑乘是威风,真的行军打仗的时候,反倒是华而不实。
进了太仆府,胖槐早早的迎了上来,脸上满是欢喜,“萧老大,你猜谁来了?”
萧布衣心中一动,压低了声音,“是山寨的人?”
胖槐不得不佩服道:“少当家怎么知道的?”
“你除了山寨的人外,东都还认识哪个?”萧布衣摇头道:“来的能让你开心的更是少之又少。”
“少当家脑袋构造就是不同。”道理虽然简单,胖槐觉得又学会了一招。
“山寨来的是谁?”萧布衣问。
“寨主和二当家。”胖槐笑道:“还有阿锈和母乳,他们四个生怕被人认出来,打扮的和难民一样,找到太仆府差点被兵卫哄出去,还是我慧眼识人这才接他们进来。”
“你是大功一件,有赏。”萧布衣心情大好,和胖槐有说有笑的向会客厅走过去。才到会客厅,就听到萧大鹏爽朗的声音道:“贝先生,没有想到我才到东都就碰到你这么爽朗的人物,要非是你,我多半进不了太仆府的。”
萧布衣愣了下,扭头望向胖槐,见到胖槐满脸通红。见到少当家望着自己,胖槐解释道:“少当家,寨主有点老糊涂了。”
“你觉得我会信你,还会信我爹呢?”萧布衣只能问。
“我相信少当家的慧眼如矩。”胖槐赔着笑脸道。
“伯父叫我贝培就好,我哪里是什么先生。”贝培对萧大鹏倒很谦虚,见到萧布衣走进来,起身道:“伯父,令郎来了。”
会客厅众人都是回头,见到萧布衣后豁然站起,阿锈和周慕儒都是快步迎了上来,一左一右的拍了萧布衣一拳,“布衣,你可想死我们了。”
萧布衣接受着他们特殊的礼遇,心中满是温暖,一把抱住了二人道:“奶奶的,我也想你们,可是我回不去呀。”
他脏话一出口,仿佛重新回到山寨那时候,阿锈笑了起来,“我说布衣当多大的官,人还是不会变,慕儒,我没有说错吧。”
周慕儒只是笑,一如既往的腼腆和少语。
“爹,你怎么会来?”萧布衣打完招呼,见到萧大鹏和薛布仁的时候,目光中满是温情,萧大鹏还是胡子拉碴,满脸的横肉,却是伸手一指贝培道:“布衣,这还要多谢人家贝先生,我们找你倒是不难,现在你在这东都可是大大的名人,可是找到太仆府的时候,看到这气魄,都是踟蹰不前,胖槐这东西过来,叫嚷着让我们赶快走,这家伙,不长见识光长肉,连我们都是认不出了。”
胖槐满脸通红,“寨,老人家,你们打扮的脏兮兮的,鬼认得你们。”
“你不认得我们,贝先生却认得。”萧大鹏失笑道:“人家慕儒和贝先生一道去过草原,他正巧回转,一眼就认出了慕儒,这才带我们进了太仆府。你说你和我们一起几年还不如人家在一起几个月的。”
萧布衣见到胖槐尴尬,笑着岔开了话题,“那倒是要谢谢贝兄。”
贝培笑笑,“我还有事,就不陪伯父了,先走一步。”他倒是说走就走,显然是经验老到,知道萧大鹏等人千里迢迢来找萧布衣,当然有很多事情要说,自己留在这里多有不便。
萧大鹏见到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婉儿却是上前添了遍茶水,腼腆的说道:“伯父,我们先出去了,你若有事,招呼声就好。”
她说完后,就和丫环们退出了客厅,却在厅外等候,只为方便萧大鹏父子谈话。萧大鹏微笑的望着儿子道:“我这一辈子被人叫过将军,叫过寨主,叫过大当家,还被叫过叫花子老人家……”说到这里萧大鹏望了胖槐一眼,胖槐差点没有找个地缝钻进去,“寨主,我不是脑袋笨,除了寨主也想不到叫你的什么,你再说,你再说我就去撞墙去了。”
萧大鹏笑起来,“可就是没有被人叫过伯父的,今天一连两人叫我伯父,真是这辈子都没有的事情。”
萧布衣听出了萧大鹏话中有话,知道这个爹看似豪爽,却是粗中有细的,说不定能看出贝培的男女,“爹,你们怎么来了?”
“还不是想你的缘故。”薛布仁终于放下了客厅的一件古玩,咋舌道:“布衣,你小子的发展实在是出乎我们的意料,这点年纪居然当上了四品大官,王仁恭都被你压了一头呀。”
“侥幸而已。”萧布衣心中一动,“当然,也有皇后娘娘的功劳。”
薛布仁和萧大鹏听到皇后两个字的时候,互望一眼,并没有萧布衣想像中愤怒和难言,都是有些苦笑,萧大鹏招呼众人坐了下来,几个兄弟都知道寨主有话说,明白该问的才问,就算是胖槐,都是不再多话。
“布衣,我们来到京城,的确是对你有点想念,”萧大鹏笑道:“你在京都的事迹居然都传到了马邑,你说神奇不神奇?可我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你能混到今天的位置,太仆少卿,可是掌管天下舆马畜牧之事,我和布仁听到你做了太仆少卿的时候,几乎以为是在做梦。”
萧布衣倒还平静,“爹,山寨那面还好吧?”
“还好还好。”萧大鹏点头,“你把莫风留在草原算是留对了,他和箭头平日看不出什么,真的做事,居然还是有声有色,他说雪儿提供了很大的方便,如今他是在蒙陈族,还有和誊图那些牧民商量,秋季如果价格适中的话,最少能为我们提供两千匹优良战马,布衣,雪儿对你很不错的。”
见到萧布衣一张苦瓜般的脸,萧大鹏问道:“布衣,怎么了?”
“没什么。”萧布衣摇头道:“蒙陈雪的事情他们和爹说了?”
蒙陈雪这个名字好像已经被萧布衣遗忘,他不是遗忘,只是怕翻想出来,满是惆怅和无奈。他再听到蒙陈雪名字的时候,突然想起那晚蒙陈雪说的,萧大哥,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心中陡然有了冲动,自己想要见她!
“当然和我说了,”萧大鹏微笑道:“布衣,我知道你忙,可是再忙,半年了,也要去见见雪儿的。莫风说了,人家为了你牧场的发展,可是竭尽心力的帮手呢。你是官了,可不能被这个官位束缚,爹做主,开春之后,去见见人家,可以的话,我们萧家正式娶人家过门,以前那种形式,有点过于简陋了。”
众人都是善意的笑,知道以前是抢亲的形式,萧布衣却是有些无奈道:“爹,我也想见雪儿,可我三天之内就要离开东都,但是去不了草原,却是要南下。”
众人有些诧异,等到听萧布衣把所有的经过说了一遍后,又都有些振奋,觉得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少当家总是先人一步的,”周慕儒憋出了一句,“这次我和你一块行吗?”
众人都是笑,薛布仁却是沉吟片刻,“布衣人单势孤,最少要两个人随行,不然联络太不方便。”
萧布衣倒是深有同感,这个时代消息传递极为闭塞,一来一回都要数月的功夫,想到了贝培的信鸽,萧布衣心中一动。
“胖槐了解东都的事情,需要留下。”薛布仁做了简单的布置,有如在山寨一般,“小周和阿锈正好跟随布衣南下,万一有事也有个照应。我和寨主就在太仆府一段日子,等待布衣回转再做打算。”
“爹,你们以后就留在东都了?”萧布衣问。
萧大鹏嘴角一丝苦涩的笑,“我其实到东都,也想见见皇后的。”
※※※
在只剩下萧大鹏,薛布仁和萧布衣三人的时候,萧布衣终于把疑惑问了出来,“爹,萧皇后和你到底怎么回事,她总是怕你不肯见她的样子。”
“皇后怎么对你说的?”萧大鹏问道,等到萧布衣又把认识皇后的经过说了一遍后,萧大鹏沉吟片刻,这才说道:“布衣,其实到了如今,也没有什么必要和你隐瞒的。皇后说的没错,为父的确自幼和皇后在一起,当她是妹妹一样。皇后怕我不肯见她,却是因为她父亲的缘故。皇后的父亲叫做萧岿,当年梁朝已经散了,朝臣都归顺萧岿在荆州襄阳一带称王,又叫后梁,只是隋文帝篡周后,萧岿马上就到长安将后梁举手相让,这让梁臣都是不满失望。你爷爷也算梁臣,这才怒而隐退,教导为父要勿忘复梁。当年为父也是胸怀壮志,常在萧皇后面前提及,如今她身为大隋皇后,母仪天下,想必念念不忘为父当年之志,只怕我不满她的选择,这才不去见她。只是她多半不知道,为父数十年来,浑浑噩噩,一事无成,只是汗颜去见她而已。这复国的念头,不提也罢。”
萧大鹏说到这里长叹一声,不免英雄气短,萧布衣这才明白始末,安慰道:“爹,这世上皇帝只有一个的,当不当无所谓。朝代更迭,弱肉强食,就算是做了皇上又能如何,我见杨广整日愁眉紧锁,比我们还不开心的。”
萧大鹏苦笑道:“他做了皇帝,也有不开心的事情吗?”
萧布衣又把见到杨广的始末大略说说,萧大鹏有些哑然,半晌才道:“没有想到他竟然变成如今的模样,当年杨广尚幼的时候,娶了萧后,我心中不服,曾经偷偷去见了他一眼,发现他也是聪颖非常,开朗乐观之人。后来,唉,不说也罢。”
“人都是会变的,”薛布仁一旁说道:“大哥,你莫要沮丧,如今布衣总算给萧家扬眉吐气,也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布衣现在身为太仆少卿,控制天下牧场,谁有我们现在经营的得天独厚?我本来还觉得转行经商前途渺茫,可只是半年的光景,布衣就做的有声有色,我们或许不能夺天下,可是不见得不快乐。”
萧大鹏终于微笑起来,“若是都能这么来想,这世上想必少了很多争端。布衣,无论如何,雪儿对你深情一片,你莫要辜负了人家。这次如果回转,定要去草原见见。”
萧布衣不想他突然又扯到蒙陈雪的身上,微微有些尴尬,萧大鹏突然问道:“布衣,贝培是个女人。”
萧布衣诧异道:“爹看出来了?”
“为父活了这么多年,男女还是看的出来的,”萧大鹏笑了起来,“布仁也早就看的出来,不过人家既然喜欢乔装,我们倒没有必要揭穿她的真相。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草原上和你并肩抗敌的居然是个女人。”
“她为人外冷内热,端是不错的。”萧布衣说完才发觉有些问题,薛布仁却是接过话茬,向萧大鹏挤挤眼睛,“我可没有觉得人家冷漠,她对我和你爹都很热情。”
萧大鹏哈哈大笑道:“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萧布衣脸红,“老爹,这种玩笑我们说说即可,万勿在贝培面前提起,惹恼了她不是什么好事。”
萧大鹏摇头,“布衣,你什么都好,可就是感情方面怎么如此木讷?她一个女人,听得志说,在草原出生入死的护卫你,历山飞杀来之时都挡在你的前面,她会对你没有感觉?你到了东都,她一直都是留在你的身边,难道仅仅是保护你?你到了太仆府,听胖槐说,她也到了太仆府,这你都看不出她的心意?”
萧布衣心道,你多半不知道当初要毒我的也是她吧,“爹,你想的不见得是对的,这里面还有很多事情你不知晓。”
“我不知晓?”萧大鹏摇头道:“布衣呀,你老子我走的桥比你过的路还多,这辈子成就当然不如你,可要说看女人的心思,那是一看一个准。你没有见到她接待你爹的时候,是执晚辈之礼?得志都说过,她在草原上倨傲非常,什么汝南七姓,江南华族在她眼中算不了什么,可你老子我在她眼中却是执礼甚恭,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人家在乎你的,不然为父算个屁?”
萧布衣哭笑不得,“老爹你多半是这半年闲得发慌,没事就琢磨这事情?”
薛布仁一旁笑道:“你爹现在胸无大志,倒是想抱孙子想疯了,总念叨着这辈子没出息,只生了你一个,可儿子要有出息,给他生个十个八个才好。要不怎么一个劲的要你去找韩雪,如今又给你分析女人的心理,布衣,你不喜欢贝培,是否因为她长的不算好看呢?”
“二当家,你怎么也拿我开玩笑。”萧布衣只能叹气道。
萧大鹏正色道:“布衣,不是我说你,这选女子容貌看的过去就好,你要想和人家过一辈子,先看她对你是否真心。若是对你虚情假意的话,就算她貌美如仙,娶回家中也是鸡犬不宁,娶了什么用?”
萧布衣只能道:“爹,这件事从长计议,我看我们先商量如何去见皇后的好。”
萧大鹏点点头道:“牛儿不喝水,不好强按头,布衣,贝培的事情我先放放……”
萧布衣长舒一口气,萧大鹏又道:“布衣,你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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