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露脸的时候。那个尖嘴猴腮之人看起来就是想找茬,他却在犹豫如何处理,能够无形化解的当然最好,化解不了的才会动拳头,可是萧布衣既然动了拳头,他当然只能跟上,却也无所畏惧。只是见到萧布衣一记耳光将一个汉子煽飞,举重若轻,那可是极为高明的功夫,心下佩服。暗道人家这功夫比起自己可高明太多,但和萧布衣交往的时候却从不见他恃技凌人,那才是真正的侠义风范。
“做什么事情都得有个规矩,”女人娇声道:“我叫桑月娇。”她伸手指着旁边那个沉稳的男人道:“这位先生叫做张金,那位叫做魏五,被大哥打的那个客人叫做胡驴……”
“哦,那又如何?”萧布衣又问。
“这些都是我赌场的客人,”桑月娇脆声说道:“既然在赌场,也要遵循赌场的规矩。”
萧布衣总算听明白点,“所以这个胡驴被打,老板娘准备为他出头?”
桑月娇笑的前仰后合,“大哥真的说笑了,胡驴说话有点直,你打他是你们的私人恩怨,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大哥这么有力,我怎么敢出头,我只怕被你压的。”
“哦?”萧布衣听到她一语双关,不动声色,“这里是老板娘的地盘,俗话说的好,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我又怎么敢压你?”
桑月娇又是笑,很开心的样子,“大哥真的开小妹的玩笑,大哥这么强,还不是想怎么压我,就怎么压我?大哥要压小妹的话,小妹哪里会反抗,也反抗不了的。”
众人都不是什么好路数,听到桑月娇一口一个压字,眉梢眼角都是春意,显然是别有意味,心中都是暗骂了一句,骚货。
孙少方咳嗽一声,“老板娘如果想让这位兄台压的话,机会多的很。不过做什么事情都要有个规矩,这句话老板娘说的很对,我走南闯北也有多年,还不知道哪家赌场有扣人的规矩?”
桑月娇漫声道:“扣人的规矩的确没有,不过这位爷,无论赌场还是什么场,欠债还钱的规矩总还是有的吧?”
孙少方冷笑道:“张庆,你欠他多少钱,让人家把你当猪一样的捆在桌子上。我只知道官府有这绑人的权利,还不知道赌场也是有的。”
张庆却是连羞带愧道:“孙大哥,我……”
桑月娇笑了起来,“他只是把整个人输在了这里,所以才会让同伙回去取钱赎人。不过我想既然他整个人都是人家张爷的,这位大哥出手就抢了张爷的人,这恐怕也是不合规矩的。”
萧布衣皱眉,孙少方这才愣住,没想到这里有这种波折,冷声问道,“张庆,她说的可是真的?”张庆支支吾吾,孙少方一见,不用他回答,已经知道桑月娇说的不错,“他娘的,你把自己押了多少钱?”
“这位觉得自己身价不菲,押了足足十两金子。”桑月娇笑道:“这位张金张爷接下了赌注,恰巧赢了这位,所以现在这位应该是归张金所有,我是老板娘,不敢压谁的,但总是赌场的主人,所以还是要说句公道话。”
孙少方冷哼一声,“十两金子,张庆,你还蛮值钱的嘛。”
“大哥……”张庆羞愧交加,“我,他们耍诈的!”
孙少方心道,你明知他们耍诈还和他们赌,不是一般的蠢货。他脑筋飞转,只是想着要怎么应对这场是非,十两金子绝对不是小数目,他孙少方一时倒还真的拿不出来,可就算能拿的出来,这些人看起来就是诈你,交出去也是让人郁闷的事情。
“你们赌什么?”萧布衣问。
“赌骰子。”周定邦应了一句。
萧布衣微笑望着张金道:“这位兄台,你既然赢了整个人过去,不知道我可否把他赎回来?”
张金哼了一声,桑月娇却是娇声笑道:“这位大哥不知道浑身上下称一称,能否值十两金子?”张金眼前一亮,沉声道:“不错,你拿出十两金子,我就可以放人。”
谁都不信萧布衣会拿出十两金子,因为他实在不像是个有钱人,再说十两金子就算十数户农家十年都不见得攒的起,可萧布衣偏偏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金子,轻轻的放在桌面上,淡淡道:“现在我可以把人领走了吧?”
桑月娇大为惊愕,实在想不出眼前的这个人是什么门道,可以轻易的拿出十两金子来!她开这个赌场,只能说是按人家的吩咐行事,可见到萧布衣打倒胡驴举轻若重,孙少方双眉一竖不怒自威,这会儿萧布衣又轻易拿出十两金子来赎人,简直是天大的手笔,知道他们绝对来头不小,倒有些心中惴惴,后悔应承下来留难,只怕这些人不好得罪,那她以后就不用在这儿混了。
可张金这帮人也绝对不是她这种人能够得罪的起,当初应承下来也是迫不得已,现在倒处于两难的地步。见到萧布衣放下了金子,桑月娇口气软了下来,“张爷,既然人家来赎,不如我们就放人吧?”
“你说放就放?你以为自己是谁,你不过是个骚货!”魏五一拍桌子,霍然站起,“张大哥,你这场赌注我可也有的一份,你说赎人可曾问过我了?”
张金正在为难,不知道找什么话茬,听到魏五站起,微笑道:“的确如此,这位公子,真的抱歉,要想赎人,还要经过我的这位兄弟同意。”
萧布衣已经心中雪亮,他开始不过是怀疑,现在却知道这些人为难的不是张庆,而多半是针对自己了。自己出了十两金子他们都是不要,那就可能要的就是性命。他用金子试探出对方的意图,心中已经起了杀机,暗想江面有人拦截,想必是为了将他们留在雍丘,紧接着就是同伴被扣,要求赎人,引自己前来。自己来到这里倒是不惧,只是不知道阿锈周慕儒和贝培能否应付了那面的局面。贝培要是无病,也轮不到萧布衣为她担心,可是想到她的摇摇晃晃,不能动武,倒是有些心焦。
“怎么要经过你的同意?”萧布衣沉声问道。
“你要想带人走,和我赌一把。”魏五伸手一指桌面上的骰盅,“赌场当然也有赌场的规矩。”
萧布衣斜睨之下,见到胡驴已经退了出去,估计多半去找帮手,心中冷笑,“怎么赌?”
“你我各掷一把,比骰子大小如何?”魏五见到萧布衣上钩,心中大喜。
“哦。”萧布衣笑笑,“那也不错,我赢了如何?”
魏五伸手缓缓抄起了三粒骰子,心道老子要让你赢了,这辈子也不用混了。他赌术极高,张庆说他作弊,可他这种作弊实在让人找不到毛病,因为他骰子没有掺假,却是凭借苦练,闭着眼睛都能投出想要的大小,张庆不信邪,倒是输的鸟蛋精光,又把人压了进去。
“你赢了自然可以把人领回去。”魏五笑道。
“我若是输了呢?”萧布衣问。
“你若是输了,人当然带不走,还要留下来一只手。”魏五放肆的笑。
“我的手这么值钱,你们不要十两金子也想要我的手?”萧布衣喃喃问道。
魏五目光闪动,“我这人赌人赌手赌脚都可,可就是从来不赌钱的。”
“这倒是个好习惯。”萧布衣笑道:“我也很喜欢这种赌法,不如我们加大点赌注如何?”
魏五一怔,“如何加注?”
“我若输了,不妨留下来两只手,可你要输了,留下你的鼻子如何?我比较喜欢你的鼻子,也想看看一个人没有鼻子后,是否还会想着和别人赌手赌脚。”萧布衣微笑问道。
赌场中静寂一片,烂赌鬼们终于开始注意到这个赌局,惊心动魄。他们赌了一辈子,还不知道赌注有这种下法,魏五看起来还是个亡命之徒,可是这个翩翩公子居然也是如此狠,倒是少见。
“莫非你这辈子只是赌别人的手脚吗?”萧布衣见到魏五不答,讥诮问道。
魏五摸不清萧布衣的底细,本还是犹豫,见到萧布衣嘲弄的表情,霍然火起,一拍桌子道:“好,那老子和你赌了!”
“不知道如何定下输赢?”萧布衣紧问道。
“当然是你我各投一把,点大的算赢,不知道你意下如何?”魏五沉吟道。
“若都是十八点呢?”萧布衣问。
“那当然是庄家赢。”
“谁是庄?”
魏五笑着一指自己的鼻子,“兄台如此聪明,不会看不出庄是哪个吧?”
孙少方知道魏五大占便宜,才要上前,却被萧布衣挥手止住,“那好,你先掷好了。”
孙少方大急,“萧兄,不能如此。”
萧布衣却是微笑道:“不碍事,有人想要占便宜,我会让他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孙少方大惑不解,心道魏五既然说出来投骰子,自然是有极大的把握,你让他坐庄,让他先投,若是他投出了十八点,萧布衣不是有输无赢的局面!可认识萧布衣这么久,知道萧布衣素来大智若愚,从来不做无把握之事,但自己却是打破头也想不出萧布衣到底有什么打算。
魏五听到萧布衣言语中带有寒意,心中打个突,伸手抄起骰子,犹豫片刻,一咬牙扔了下去,厉声喝道:“豹子!通杀!”
豹子当然就是三个六,只要他掷出来之后,萧布衣连赶的机会都没有,他紧紧的盯着碗中的骰子,张金放在桌子上的双拳却是握紧,只怕萧布衣对骰子搞鬼。他用力之下,全身豹子般的危险,显然也是个高手,孙少方见了心惊,却也被团团转的骰子吸引。
骰子停下,萧布衣动也不动,孙少方和张庆都是脸色大变,桑月娇有了惋惜,萧布衣这会儿的功夫已经看清楚了众人的表情,嘴角带着冷笑。碗中赫然是三个六,也是骰子中最大的豹子!
魏五掷出了豹子,虽然是意料之中,却还是长舒了一口气,微笑道:“好像你输了。”
“哦?”萧布衣也在笑,“我还没有掷,你怎么知道我输,难道你是神仙?”
魏五微愕然,转瞬捧腹大笑,所有的赌徒也是忍不住的笑,觉得这家伙实在是蠢。
“我最多只能掷出十八点的,难道你还能掷出更多的点数?你莫要忘了,就算你掷出和我一样的点数,我是庄家,也算你输的。”
萧布衣淡淡道:“你一把最多可以掷出十八点,我却是可以掷出二十一点的。”
魏五一怔,就见到萧布衣一掌拍在了桌子上,三个骰子活了般跳了起来,萧布衣朗声道:“孙兄,借刀一用。”
他话一说完,长刀已经到了手上,孙少方虽是愕然,却没有慌乱,只是见到萧布衣在他身边两步,一伸手就取了他的刀去,不由惊诧世上还有这等身手。
萧布衣一刀在手,睥睨四方,霍然间刀光一闪,张金霍然站起,退后几步,魏五也是忍不住的倒退,只以为萧布衣恼羞成怒要向众人下手,蓦然间觉得鼻子一凉,伸手抹去,才发现满手的鲜血,不由惨叫一声。
他不是痛,而是惊惧,实在难以想象萧布衣一刀之下就削了他的鼻子,他捂着鼻子倒退,却见到空中的骰子落了下来,在骰盅中清脆作响,萧布衣淡淡道:“你输了。”
张金双拳一握,怒声道:“萧布衣,你实在欺人太甚,你这是什么赌法?”
“原来你们知道我叫萧布衣的,我只以为你们不知。”萧布衣虽是微笑,却有着说不出的寒意,“我这是正宗的赌法,我既然赢了,只怕他下不了手,顺手取了他的鼻子而已。”
张金见到众人都是惊奇的目光,忍不住上前一步向碗里望过去,只见到骰盅中竟然有了六个骰子,赫然就是二十一点。
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发现了骰子都是一半,张金犹如一盆冷水浇了下来,他已经明白怎么回事。
萧布衣一刀不但削下了魏五的鼻子,还把三个骰子劈成六半。骰子对面点数相加是为七点,萧布衣一刀下去,无论怎么劈下去,只要六半六面朝上,都是二十一点!
明白萧布衣算计的时候,张金恍然大悟,只是更惊凛萧布衣的刀法如神,一刀下去精准如此,不但劈开了骰子,还顺手削了魏五的鼻子,这种人物,自己怎么杀的得了?
萧布衣长刀一送,已经归刀入鞘,却是孙少方的刀鞘,这一手看也不看,很是干净利索,众赌徒都是轻轻的退后,心道这家伙把刀扔到刀鞘中如此轻易,要扔在别人的胸口上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这里今天杀气很重,莫要被波及才好。
“你想要我的手,我这次要的是你的鼻子,下次要的就是你的脑袋。”萧布衣冷冷望了眼魏五,扭头望向了张金道:“这次我要把人带走,不知道还有哪个想拦?”
魏五捂着鼻子无法说话,张金人是沉稳,却已经心惊胆寒,桑月娇咳嗽声,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嗓子已经嘶哑,发不出声来。
萧布衣拍拍双手,转身已经向赌坊外走去,哗的一声,所有的赌徒顾不得再赌,都是潮水般的退到两旁,敬畏的望着眼前的赌神,艳羡的寻思着人家的威风。
萧布衣没到赌坊门前,胡驴已经冲了过来,身后跟着十数个大汉,见到萧布衣来到,搞不懂张金为什么要放他出来,挥手一指,“就是他,打死他!”
众人呼啦啦的围上来,张金脸色大变,魏五却是嘶声道:“小子,我要你的命!”
他被割鼻,恐惧片刻,转瞬觉得奇耻大辱,见到己方人多势众,顾不得多想,拔出长刀,当先冲了过来。
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他鼻子没有了,喘气当然不舒服,那是死也要争回这口气的。他才冲到萧布衣面前,就见到大汉已经倒了三人,居然没有看清楚如何倒下。孙少方已经出刀护住了萧布衣,张庆和周定邦却是竭力抵挡众人的围殴。
大汉们手上都是砍刀铁链,还有个居然拿口宝剑,明晃晃的晃人二目,拿宝剑的恶狠狠的刺来,萧布衣动也不动,手臂前探,拿住那人的手腕,只是一扭,已经夺下了他的宝剑,毫不犹豫的脱手飞出宝剑,赌坊内惊鸿般一闪。魏五长刀才递过来,只觉得胸口一凉,怔怔的立在那里,手持长刀姿势有着说不出的好笑。
只是全身的精力转瞬般如潮水般的退去,听到身后传来‘噗’的一声响,宝剑透过魏五的胸口,颤巍巍插到他身后几丈的墙上,带着一抹艳红。魏五想要转头,却没有了力气,想要低头,晃了几晃,缓缓的向地上倒去。
萧布衣寒声道:“你想要我的命,我也想要你的!”
众大汉都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恐惧,他们街头巷尾斗殴,打架流血也是常有,却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