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帅才,绝对不敢出兵攻击我等,瓦岗暂时无忧。”
众人都是精神一振,转瞬明白,李密虽是离开荥阳,却还是关注瓦岗的动向!
不过现在的翟让实在让太多人失望,包括一直跟随他的单雄信,瓦岗如今已经不再姓翟,别人依附,却是看在蒲山公的声望。
李密目露沉凝之色,“我迫不及待的来取襄阳,只知道若是让萧布衣扎稳了根基,那时候我等难以西进,只能困守荥阳,誓夺东都,那已是下策。我这才等到伤势稍微好转迅即来此,图谋襄阳。”
众人听到李密侃侃而谈,不由都是露出钦佩之色。
房玄藻一旁笑道:“原来蒲山公早有大谋,今日说的明白,大伙若是明白事理,当无异议。”
“可我们不过数人,如何来取襄阳?”王伯当还是那个疑惑。
李密的目光却落在单雄信的身上,“雄信,我图谋已对你说的明明白白,今日萧布衣离开襄阳,为了瓦岗大业,如今要取襄阳的重任却是落在你的身上。”
单雄信脸色有些异样,“那不知道蒲山公想让我做些什么?”
“萧布衣一走,襄阳城其实就在徐世绩之手,他掌握军中大权,可这人极其重义。雄信和他结义多年,大可派人诱使他前来相见……”
“到时候呢?”单雄信又问。
“到时候我等在此,还怕徐世绩三头六臂?”房玄藻一旁笑道:“雄信莫要忘记了,就算张须陀勇猛无敌,还不是死在蒲山公的计谋之下?”
单雄信皱眉道:“难道我们要杀了世绩?”
“杀当然不会。”李密微笑道:“只要他同意投靠我们,我们欢迎还来不及,怎么会杀?”
单雄信摇头道:“蒲山公,你既然知道徐世绩是重义之人,就应该知道,我们就算擒住他,他也不可能为我们背叛萧布衣!你当然不会放了他,如果那样,我诱他前来,不是害了他的性命?我宁可堂堂正正和他一战,各为其主的杀死他,也不能做出诱骗兄弟的事情!再说单凭徐世绩一人怎能掌控襄阳,加上我们还有数十混入城池的壮士也是不够!”
“做人且不可迂腐,蒲山公自有安排!”房玄藻一旁道。
单雄信沉默不语,显然不赞同这个主意,却是不好顶撞。
李密脸上闪过不快,转瞬笑道:“我倒忘记和你们说个事情,其实我已命程咬金率精兵两千长途奔袭,绕道而行,如今已经到了襄阳。只要能够让徐世绩打开城门,让程咬金率兵入城,襄阳城尽在掌握之中。”
王伯当惊喜道:“原来蒲山公还有此奇兵,果然算无遗策。若有两千精兵入城,大事可图。”
单雄信却是犹豫不决,李密若是让他去打仗,他当然会从,毕竟如今他已经觉得翟让实在不堪大用,他对翟让也算是仁至义尽,可翟让烂泥扶不上墙,他还是满腔的雄心壮志。再说李密终究会成霸主,跟着他应该没错。可若是让他施展诡计陷害兄弟,这种事情他实在做不出来。不然他也不会冒着被瓦岗众误解的危险,赠与张须陀战马,张须陀的一句单雄信最仁义让他铭记到今天,永世不能忘怀,可自己毕竟跟随李密……
李密见到单雄信的犹豫,轻声道:“雄信,我知道你怕我害了徐世绩的性命,那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让他前来,我只是劝说,定然不害他性命。如违此言,天诛地灭!”
“雄信,蒲山公已经仁至义尽,如今关键都在你的身上,你若是不同意,我们这次数千兵士可是无功而返!”房献伯劝说道。
房玄藻叹息道:“雄信,两军交战,各为其主,你若再妇人之仁,未免坏了蒲山公的一番苦心。”
单雄信见到众人都是目光灼灼,都对他大为不满,叹息道:“那好,我就让徐世绩前来,他来不来我不知道,可蒲山公,你可要记得方才说过之话。”
李密露出喜意,点头道:“我绝无虚言。”
※※※
襄阳城依水靠山,地势扼要。
不远处有一山谷,四周山峰环抱,谷中林木郁翠,遍地野花,颇为幽静。
枝头鸟叫声不绝于耳,更显谷中清幽,一樵夫正砍柴回转,黄昏日落,斜照远山,给青山蒙上一层粉红之色。
樵夫吼着山歌,本待穿越谷中回转家里,才到谷口的时候,突然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到从前本是空无一人的山谷竟然有大军驻扎,才要惊呼,‘嗖’的一箭射来,正中咽喉。
樵夫捂住咽喉,软软的倒地,望着残阳的惨烈,心中茫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一士兵从谷中奔出,径直行到山腰处,望着一将军道:“程将军,这附近的猎户樵夫都被我们杀光,应无人再能走漏消息。”
程咬金身着铠甲,立在山腰处,远望襄阳城的方向,轻声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吩咐兵士莫要生火,违令者斩。暂且休息,酉时准备,马衔枚,人衔草,准时出发。”
士兵应声,急急的下山。山风吹拂,衣袂飘起,程咬金一颗心多少有些激动,李密要攻打襄阳,这倒出乎他的意料。
可蒲山公足智多谋,向来能人所不能吧。
能人所不能?想到这里的时候,程咬金又想到了萧布衣,无奈的摇头。一山容不得二虎,李密和萧布衣迟早一战,倒没有想到李密这么快的宣战。
孤零零的望着襄阳城的方向,程咬金突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到底在哪里见过呢,程咬金陷入了沉思。
突然想到了,那是张将军站在方山的时候,也是和自己这时一样吧。
张将军当时虽身边有了三将,可都离他很远,就和自己现在孤单一人没有区别。
三将其实心思早不在征讨身上,可张将军睿智如斯,怎么会看不出来?或许,有时候,有些人,到了无奈之处,都是不免自欺欺人吧。
张将军?想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程咬金嘴角有了淡淡的苦意,转瞬又笑笑,喃喃道:“我不是罗士信,我也不是秦叔宝!”
话音微弱如丝,日头终于从西山而落,山谷没了光辉,笼罩在朦朦的夜色之中。
山风又起,初春的天气,有点寒……
※※※
入夜,徐世绩坐镇将军府,眉头微蹙,处理着书案上的公文,不时的写上几笔。
如今大业伊始,百废俱兴,他必须全力以赴的应对,这才能不负萧布衣的重托。
杜如晦掌管三郡人员的选拔和任用,魏征负责出军后勤工作,这些事都是繁杂非常,却也需要有能力之人才能做的井井有条,他却是负责三郡的总调度以及对沿边各郡的详细分析。
萧布衣实在太忙,这是徐世绩的看法。萧布衣也值得别人把性命交给他,这也是徐世绩的一个看法。
见到萧布衣南北的跑,徐世绩也是不忍,可也无可奈何,因为有些事情却只有萧布衣能够处理。
萧布衣或许没有庞大的士族人脉,可他凭借自己的双手,就已经打出了一片天地。
单说草原之事,谁都做不了他这种程度,就算带着大军去也是不行,很多事情需要的是巧,而不是力!
想到这里,徐世绩笑笑,又拿个公文,他要把所有的事情过滤好,以最简洁的方式话于萧布衣知,这才能为萧布衣节省时间。
很多人只见到一战功成,却不知道那些名将前期的分析准备工作浩瀚如海。
侥幸可以胜了一时,但是绝对胜不了一世!
可他拿起公文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些心烦,那是因为他的家人。自从占据了襄阳后,他已经派兵士去接父亲,但是以前的家里居然没人!这件事让他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妙,翟让知道他是个孝子,难道父亲是被翟让接到了瓦岗?徐世绩暗自皱眉,握紧了拳头。
“徐将军,有你的书信。”门外的兵卫轻声道。
徐世绩伸手接过书信,看了眼,脸色不变,摆手道:“你退下吧。”
兵士退下,徐世绩却是坐了片刻,目光中含意万千。
等到烛芯一爆,徐世绩这才站起,整理下装束和腰刀,缓缓的站起身来,直如身上有千斤之重。
这个夜,看起来,注定不会平淡!
他出了将军府,不领兵士,一人独行,走到一条窄巷,犹豫片刻,大踏步的走进去,到了巷子的尽头。见到一小门,伸手敲了几下。
小门无人自开,庭院正中有个方桌,上面油灯一盏。桌子后坐着单雄信,昏黄的油灯照耀下,脸色阴晴不定。
※※※
徐世绩见到果然是单雄信的时候,脸上露出喜意,抢上前两步,低声道:“雄信,果然是你,你怎么……”
话音未落,身后小门‘砰’的一声响,已经关上。徐世绩身子僵硬,缓缓的向后面望过去,只见到一人立在门旁,微笑的望着他道:“徐世绩,许久不见了。”
徐世绩退后了两步,脸色微变道:“李密,怎么是你?”
脚步声沓沓,数人先后走了出来,几个壮汉持着火把,将昏暗的庭院照的有如白昼般。房玄藻,王伯当,房献伯悉数在内。
徐世绩手按刀柄,不顾身前的大敌李密,却是望向单雄信,苦笑道:“雄信,真是你找我前来?”
单雄信垂下头来,有些愧然道:“世……绩,蒲山公……想找你谈些事情……”
徐世绩长吁口气,放松了周身,“谈什么?”
李密不等说话,房玄藻已经笑道:“徐世绩,常言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蒲山公不计前嫌,有意将你招至麾下重用。如今天下大乱,蒲山公攻金堤关、杀张须陀、夺荥阳郡,下一步就要径取东都,当成中原霸主。世绩你早日归附,胜过在襄阳碌碌无为。蒲山公若为皇帝,你我都是开国功臣!”
徐世绩笑笑,“径取东都?我只怕蒲山公想要图谋关中吧。襄阳为进取关中的跳板,蒲山公远道到此,多半是来取襄阳吧。”
李密终于笑起来,“世绩,你果有大才,一语就道破天机。”
徐世绩苦笑道:“我不过是事后才知,误信他人之辈,算得上什么大才。”
单雄信心中歉然,却只是保持沉默。
李密笑道:“我说你有你就有,世绩,你聪明如斯,我也不绕弯说话,今日请你来,就是想倚仗你之力,打开城门,放兵士进来。你若是帮我,日后荣华富贵,升官晋爵都是头功。”
‘呛啷’声响,徐世绩拔出腰刀,“我若是不答应呢?”
李密目光有了讥诮,“徐世绩,以你之能,在我手下走不过三招!”
徐世绩再不废话,大吼声中,刀光虚晃,却向单雄信的方向退去。
单雄信长身而起,退到一旁,已让徐世绩冲出一条道路。两名壮汉上前来拦,却被他一刀砍翻一人,两步急走,已经到了墙边,才要窜起,身后疾风扑来。
徐世绩大惊,知道李密已经出手,不顾自身,反手一刀砍了回去。
刀法刚猛,直如拼命!
李密出手一夹,单刀已折,冲天飞起,再一伸手,指做鹰勾,掐住徐世绩的咽喉,已经将徐世绩按在墙壁之上。
“莫要杀他!”单雄信大喝一声,急急奔来。
李密微笑松开了手掌,却是不离徐世绩的咽喉。
徐世绩目光森然,却不望单雄信,冷声道:“李密,你可杀我,但是要想让我打开城门,痴心妄想!”
“性命都可以不要?”李密叹息道:“世绩,乱世之中,何来忠义?萧布衣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徐世绩嘴角一咧,“萧布衣能给我仁义,你能吗?”
单雄信左右为难,不知道如何是好。自从他骗徐世绩到此,由始至终,徐世绩就再也没有看上他一眼,更没有呵斥他一句,可正因为这样,才让他心中更是难受。
李密也不恼怒,淡淡道:“仁义很值钱吗,不知道比起孝道,仁义又能贵重多少?”
徐世绩脸色大变,目光已经向李密身后望过去,只见到两名壮汉挟持了名老者走出来。老者白发苍苍,正是他爹徐盖!
他没有想到父亲没有落入翟让之手,却被李密擒去。
单雄信也是一愣,难以置信,脸色变的极为难看,不由想起当初的秦叔宝!
徐世绩牙缝迸出几个字,“蒲山公,你自命英雄豪杰,中原霸主。图谋天下,当行堂堂正正之师,如此威胁旁人,不觉得自己未免过于卑鄙吗?”
李密淡然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而已。”
徐盖见到儿子,老泪纵横,大声道:“世绩,莫要管我。”
徐世绩目露痛苦之意,咬破嘴唇,“李密,你……”
“世绩,我还是那句话,萧布衣能给你的,我也能给,可这乱世之中,仁义哪有活路?”李密轻声道:“你聪明如斯,当知不择手段才能成就霸业,高祖、文帝哪个不是如此?若效楚霸王妇人之仁,不过落个乌江自刎的下场。”
单雄信突然上前道:“蒲山公,请放了世绩的爹。我等就算不仁,可这种事情都做出来,未免让天下之人寒心。”
房玄藻一旁道:“雄信,成大业当不择手段,徐世绩本就暂时投靠萧布衣,离开萧布衣,不算背叛!你既然跟从蒲山公,当听从他的命令,莫要因一时义气坏了大事!”
单雄信嘴角抽搐,垂下头来。
徐世绩终于望了单雄信一眼,嘴角却已经流出鲜血。
李密不望单雄信,沉声道:“世绩,你助我开城,我就放了你父子,还会记你头功。你若是不从,只怕要背负不孝之名,一辈子寝食难安。”
徐盖突然大呼道:“世绩,莫要管我!”他奋起力气,就要挣脱自行了断,可身边大汉孔武有力,又怎么挣的开!
李密使个眼色,房献伯已经拔刀在手,架在徐盖的脖子上。李密沉声道:“徐世绩,我不杀你,因为答应过雄信,不会食言,可没有答应他不杀令尊!我数三声,你若是再不决定,莫怪我刀下无情。一……”
众人默然,徐世绩只是望着父亲,神色痛苦,火把‘毕剥’作响,燃在他胸口一般。
“二……”李密缓慢念出。
徐世绩长吁一口气,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
他此言一出,众人表情各异,李密微笑的松开手,却还是不离开徐世绩的胳膊。他虽受伤,可武功实在高出徐世绩太多,却还是小心翼翼,不敢掉以轻心。
徐盖悲声道:“世绩,做你自己,莫要因为我的缘故……”
他对萧布衣没有任何感情,只见到儿子如此为难,就知道萧布衣在徐世绩心目中的分量,不由心中难受,只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