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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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 第5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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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布衣一摆手,“本王还信不过长乐王吗?这匣子,不开也罢。”

孙少方道:“西梁王宅心仁厚,少方佩服。”

萧布衣当机立断道:“既然叛逆已除,本王大军再在河北,那真的是于理不符。少方,速速传令下去,即刻召回秦叔宝、程咬金两位将军。”

孙少方领命退下,窦红线见状,心中微喜,“西梁王果然是信人,其实我们这次前来,还想和西梁王……”

她话未说完,一人沉声道:“西梁王,不知宣微臣前来,有何要事?”

萧布衣一见,微笑道:“张大人,快请坐。这两位是长乐王的手下,长乐王诛杀叛逆,国之大幸。”

齐善行见那人武将打扮,虽是年迈,却是精神矍铄,心中凛然道:“这位可是张镇周张大人吗?”

萧布衣点头道:“不错,齐先生认识吗?”

齐善行摇头道:“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窦红线听到张镇周之名,也不由多看了两眼。见其其貌不扬,瘦小枯干,心道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谁又想得到,就是这老者,征战海外,声名赫赫,年迈之际,又再披甲胄,死死的抗住了李密的进攻。

萧布衣把齐善行等人的来意说了遍,张镇周赞叹道:“西梁王、长乐王为天下人着想,铲除叛逆,还天下安宁,实乃百姓幸事。”

等张镇周落座后,萧布衣这才问道:“红线姑娘,你想和本王做什么了?”

窦红线面红耳赤,半晌才道:“不是我想和你……而是我想代家父和西梁王再议彼此领地一事。”

萧布衣双眉一扬道:“长乐王此言差矣,想我等均为隋臣,不得圣上赏赐,何来领地一说?当初和长乐王所约,就是他平定河北盗匪,共同匡扶大隋江山……这点还请红线姑娘莫要混淆才好。”

窦红线脸色微红,心中着恼道:“小女子失言了,还请西梁王大人大量,莫要怪罪。西梁王所言不错,家父和西梁王均为隋臣,不分轻重,当求合力还天下安宁。家父之意,眼下战乱多年,百姓日苦,他定会信守诺言,还请西梁王遵守前诺,给河北河南一个安宁。”

萧布衣点头,肃然道:“这是自然,本王一诺千金嘛。只是本王听闻杨善会、罗艺二人本是隋臣,如今却是犯上作乱……”窦红线暗想,现在你这个西梁王了不得,想打谁就把造反的帽子扣在谁头上,听到杨、罗两人的名字,不由留心。齐善行微笑道:“这两个乱臣贼子,惹西梁王不悦,长乐王早就想平,就不劳西梁王费心了。”

萧布衣微微一笑,暗想这个齐善行果然有些门路,不等自己提出,就抢先拒绝了。

原来萧布衣知道窦建德在河北威望甚高,自己在河北却全无根基。河北现在百姓太苦,积怨亦是最大,贸然进攻,民意难违,所以他想树立声望后,再逐步消弱窦建德的势力。如果能借攻击杨善会、罗艺的机会,取道河北,树立威望不失妙策。他本来想再借大义之名出兵,没有想到齐善行居然看穿了他的心思。

不想放弃这个机会,萧布衣微笑道:“长乐王百战百胜,原本不需本王出马。可本王听说最近几月,长乐王和罗艺、杨善会交手的时候,多不顺利,这才想派兵相助,齐先生不急于否定本王的好意,若有可能,大可和长乐王商议后再做决定。”

齐善行道:“西梁王好意,我定当转达。不过一切还要长乐王做主,在下不敢擅专。既然误会已除,长乐王牵挂,我等还想早日回转禀告。”

萧布衣微笑道:“既然如此,本王亦不好挽留,还请齐先生勿忘本王今日之言。”

齐善行应允,和窦红线带手下出了王府。萧布衣见到他们消失不见,沉声道:“张大人,杨善会那面如何了?”

张镇周皱眉道:“此人坚守城池不出,老臣拿他无可奈何。一时间找不出他的破绽,听西梁王的吩咐,这才回转。”

这时齐善行、窦红线已在长街之上。窦红线见四下无人注意,这才恨恨道:“齐先生,这个萧布衣……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看着就是一肚子气。”

齐善行低声道:“红线,我等实力不济,徒之奈何?忍一忍吧。”

窦红线道:“西梁军不见得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齐善行苦笑道:“红线若是这么想,那可是大错特错。不信西梁军实力的人,到现在均是铩羽而归。只凭黎阳城的气象,就可知道西梁军的不俗之处。长乐王派我来此,让西梁王撤兵是个目的,谈判重新敲定盟约更是其次,而观察西梁王的实力倒是此行的首要目的。”

窦红线不解道:“黎阳城有什么气象?你看出西梁王有什么实力了?我看黎阳城的守兵,也是稀松平常了。这些兵士虽是阵容齐整,我们也不见得比他们差。”

齐善行人在马上,四下望过去,缓缓摇头道;“我久闻西梁王的大名,听说年纪轻轻,却有过人之处,本以为或少有夸大其词之处,没想到传言还是不能形容其人阴险的十之一二。方才一番言辞,红线你数次被他言语激怒……”

窦红线脸红,“谁让他出言暧昧轻薄,若非家父说过,忍让在先,我方才已经和他翻脸了。”

齐善行皱眉道:“你真的以为他想轻薄你?”

“这个……齐先生,不用讨论了。”窦红线蹙眉道。

齐善行感喟道:“能成大事之人,绝不会耽于美色!红线你虽不差,可对志在天下的西梁王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长乐王、西梁王、唐王现在为天下霸主,可哪个都是极为隐忍自律之人!东都时的李渊虽传是个酒色之徒,可据西京消息传来,这人每日不过睡一两个时辰而已。大部分时间却不是寻欢作乐,而是巩固民生,批阅奏章。你父更是如此,只有你娘亲一人……丫环奴仆不过十数人,简朴一如当年,只是不敢一日懈怠。西梁王到如今,声势浩大,就算后宫三千也是不为过,可到现在,他不过娶了三人而已。试问如此自律之人,怎么会没事轻薄于你?”

“那他故出暧昧之言又是为何?”窦红线不解问。

“当然是想激怒你,进而要从你口中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齐善行道:“好在你亦是小心翼翼,但也是被他抓住了几次错处。此人心思极快,口齿伶俐,嬉笑怒骂皆成文章,方才一番话下来,看似随意,却是紧紧扣住大义之名,更是想借我们之口,得到名正言顺出兵河北的机会。他攻打宇文化及就是施展的这个伎俩,意图试探河北的反应。长乐王看穿他的诡计,所以才兴兵以雷霆手段铲除宇文化及,灭了萧布衣的念头。萧布衣刚才要和我们联手共击杨善会和罗艺,看似好意,却是想借联手之际,拉拢民心,试探河北军的实力,这等心机,我们不能不防呀。”

窦红线吸了口凉气,良久无语。回想当年初见萧布衣之时,一时间感慨千万。

她虽然和萧布衣没见过几次面,可也知道这人几次浮沉,到如今才成为东都之主。本来方才见到之时,感觉和当年运河畔相见没什么两样,不明白他为何能到今日的地位。哪里想到经过齐善行一分析,才明白此人的不同之处。

望向远方,齐善行又道:“红线,看一个城池的气象,兵士其次,你首先要看的是百姓的气象。”

“百姓的气象?”窦红线望过去,半晌看不出什么。

齐善行问道:“你觉得这里的百姓如何?”

“好像很安详。”窦红线迟疑道。

齐善行点头,“何止安详,还有快乐安定之感。或者说,他们每个人脸上洋溢的都是强烈的自信,试问黎阳地处山东、河南、河北三地战乱的中心,在这里的百姓,本来应该人心惶惶,他们为何不怕?因为他们相信西梁王!相信西梁军有保护他们的能力!只是这一个相信,凝聚的力量就只能用可怕来形容。河北的百姓亦信令尊,所以坚不可摧,但是就算我等兵力相若,河北连番动乱,十室九空,百姓数目如何能和河南相比?从这点来看,我们已处于下风。”

窦红线越听越是心惊,这才明白父亲为何一定要齐善行前来。

虽然都是长了一双眼睛,但是看到的层次明显有高下之分。

“按照齐先生所言,我们就没有还手之力吗?”

齐善行摇头道:“红线,不用焦急,眼下我们均是试探。长乐王想要攻下河南异常艰难,但是西梁王想占河北,亦是要付出血的代价。若只有我们这两方势力,当然早就开战,但是谁都不想消耗实力,便宜了李渊。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是……”

齐善行话到半途,突然住口不谈,只因为前面来了一骑。马上那人也正望着他们,目露沉吟之意,那人是个女子。

窦红线也望过去,眼中露出诧异之色。这里毕竟是黎阳城,二人还是小心翼翼的低声交谈,只怕祸从口出。窦红线是个极为出色的女子,在这乱世之中,毕竟还是男人唱主角,她以女儿之身奔波,却让各方势力不敢小窥,这在乱世之中已是少见。但是她第一眼望见对方那个女子的时候,却感觉此女极为的与众不同。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女子人在马上,第一眼让人感觉就是孤寂,那是一种就算身在千万人中亦有的孤寂,也是骨子里面的寂寞。可这种孤寂的背后,却是那种看穿世情的悲哀。能够看穿世情,因为她的睿智,她的睿智,让她感觉有着说不出的自信。

可她偏偏又让人难以产生敌意,甚至让窦红线有了一种同情。

因为女子很瘦弱,轻轻的咳,看起来随时都会毙命。她这样的女子,本应该在闺房中静养,而不应该在大街徘徊。窦红线知道,这女子绝非小家碧玉,因为她一举一动都是有着天生的雍容华贵!

直到女子和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窦红线才发现,她甚至没有注意到那女子的容貌。回想起来,那女子长的并不出众,她的眼很大,脸颊消瘦。

“不知道是谁呢?”窦红线喃喃自语道。

她本来就没有期望齐善行能够回答出来,齐善行除了识大体外,其实有个很出色的本事,那就是过目不忘。可这个过目不忘最少要见过才能不忘,大街上随便个女子,她不指望齐善行能够认出来。

齐善行果然摇头道:“我没有见过。”

马蹄沓沓,几人背道而驰,离开已有了距离,窦红线忍不住又回头望了眼,恰逢那女子也转过头来,向她微微一笑,然后再不回头,消失在路的尽头。

窦红线望见她的背影,突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因为她从这女子的身上,望见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是她一生的爱,亦是一生的痛!那个人如今远在千里,正和孟海公在作战,可她千里奔波,对他从来没有忘记。

“是她,真的是她?”齐善行突然道。

窦红线精神一振,“她是谁?”

“她……好像是裴茗翠,可她怎么憔悴了这多?”齐善行疑惑道。

“裴矩的女儿?杨广极信任的那个裴茗翠?”窦红线吃惊问。

齐善行点头,“应该是她,她来这里做什么?”

“裴侍郎已经投靠了我爹,为何他女儿却游荡在黎阳的大街上?”窦红线早就听过裴茗翠的大名,却没有想到她是这个样子。转念又想,她这种女子,本来就应是这种模样,“裴矩、宇文化及和江都军北返,别人都是妻妾成群,裴矩却孑然一身,这点很奇怪。齐大人,你确认这人是裴茗翠吗?”

齐善行摇头道:“我当年在东都,见过此女一面。应该是她,她容貌或许憔悴太多,但是那种不经意流露的不羁,让我印象颇深。不过她没有和裴侍郎一起不足为奇。裴矩和裴茗翠虽为父女,可这父女向来是聚少离多。听闻裴矩两朝元老,风流倜傥,但原配死后,就一直再没有娶妻,所以他投奔长乐王才是孤单一人。”

窦红线皱眉道:“这父女也真的奇怪。”

齐善行苦笑道:“的确有点,不过杨广死后,裴茗翠成无根之木,应该成不了气候,我们莫要多事了。红线……我想和你说件事情。”

“齐先生请说。”窦红线恭敬道。

“我知道……你对罗士信很好。”齐善行犹豫道:“这些事情,本来不是我应该过问。”

窦红线脸上一红,“齐先生客气了,其实我知道……你们对家父和我,都是拳拳关爱之心。”

“听到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很多。”齐善行轻声道:“罗士信是员虎将没错,若论武功统军,在长乐王属下,绝对算得上翘楚之辈。但是此人据我来看……生性凉薄,对人苛刻,绝非佳偶。红线,我私下和长乐王谈论,都说你不应该选他。”

窦红线涨红了脸,“齐先生,我爹和你说的这些?”

齐善行摇头道:“长乐王他……当然不会勉强你,但是我为人臣,却知道他的心思。”

“这个不劳齐先生费心了。”窦红线道:“现在士信和孟海公激战,为我爹竭尽心力,没想到爹竟然会猜忌他,我会回去和爹说说。”

她催马前行,转瞬把齐善行抛在身后,齐善行无奈摇摇头,纵马跟了过去。

※※※

那落寞女子此刻却已到了王府前,早有守卫兵士上前道:“来者何人?”

兵士持枪上前,谨慎非常。

如今的西梁王府,早就戒备森然,等闲人不能进入。落寞女子在马上道:“请你们通禀西梁王,就说裴茗翠请见。”

兵士面面相觑,有一人道:“西梁王岂是你想请见就见的?”

女子蹙眉,才待再说什么,身侧走来一人,突然道:“裴小姐,你怎么来到了黎阳?”那人大眼浓眉,满是诧异。裴茗翠含笑道:“徐将军,原来你还认识我。”徐将军就是徐世绩,见到裴茗翠的时候,满是错愕,转瞬道:“你要见西梁王?我带你进去!”

他不说二话,当先行去,兵士纷纷退到一旁。

西梁王吩咐过,有几人若来,完全不需要禀告就可来见,徐世绩正是其中的一个。

裴茗翠下马,缓步走进王府,见王府颇大,守卫不差,可简朴非常,轻轻的点头。

二人过前厅,走长廊,见到萧布衣的时候,见他和张镇周正指着地图指指点点。听到脚步声,萧布衣抬头望过去,见到裴茗翠之时,有些惊讶。转瞬放下地图,快步走过来,惊喜道:“裴小姐,是你?”

他的高兴绝非做作,而是发自内心,裴茗翠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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