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九月升上尉,领连长职务。十月,关东军征讨金丹道,弁下虽从大帅同去,但寸功未有,职务不变。十八年,弁下因考核成绩优异,迁少校,领警卫营营长,同四品管带。后,胡子乱边,弁下率众与之激战数月,受创多处,以三百警卫营官兵灭敌八百余,因功升中校军衔,继续领警卫营。”说着,凯泰一扯衣衫,露出右臂、肩头长长的刀伤,满脸傲色道:“弁下有今天,一是大帅赏识,二是遵从军纪,悍不畏死!以上句句属实!”
“嘶……”一番话,加上凯泰浑身的伤疤,镇得一帮黄带子直抽冷气。凯泰是谁?人家可是郑亲王府的贝子!他阿玛一蹬腿,人家就是亲王,不说老佛爷怎么看不上人家,单说这身份,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没人比得上。就这,还熬了两年,拼了性命才混了个从三品的武官。这关东军还真不讲情面啊。
“凯泰,再说说你平时如何训练。”何绍明在旁察言观色,见此又加了砝码。
“是!弁下无论寒暑,每日清晨五点三十起床,六点出操,五公里负重越野。七点吃早餐,七点三十进行当日科目训练……晚六点吃晚饭,七点参加军官战略战术课程培训……间或参加野外生存训练,只带武器,以及三日口粮,在丛林内生存两周,并且在规定时间内走出丛林。报告完毕!”
这话一出,关东军士兵一个个脸色正常,如同木刻的一般没有一分变化。那边儿黄带子们可受不了了,平常训练就够吓人了,偶尔还有个什么野外生存训练,这不是要人命么?当即,一个个脸色铁青,对视无语。
“成了,列位也听到了。本帅这关东军,可不是混日子的地方,就是王爷来了,也得按着规矩来。诸位要是不服,大可以参本帅一本。且看朝廷如何处置。”顿了顿,脸色缓和道:“本帅这儿有两条路给诸位选,这一么……凯泰,把东西拿上来。”
“是!”凯泰一招手,一名士兵捧了一摞信封走过来。凯泰接过,一一给众黄带子发了下去。
众人纳闷儿,不知这是唱的哪出。打开一瞧,骇了一跳,只见头一页赫然三个大字“生死状”。往后头瞧,无外乎自愿签此契约,如有违反,关东军如何处置,外人不得插手云云。
什么意思?摆明了说,只要留在关东军,就得守着规矩,否则,脑袋分家也怪不到何绍明头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不咋舌。心道,这何绍明还真狠啊。
良久,才有人问道:“何……何帅,那第二条路呢?”
何绍明嘿嘿一笑,道:“简单,本帅每月按人头给列位每人三百两银子,既然到了地头儿,总不能空手而归是吧?另外,再送每人十杆洋枪,还有库房的那些大刀长矛,大家要是瞧得上,随便拿。武器,就这么多,人,列位自己招。本帅给诸位挂上关东军独立团的名号,回头就往兵部报备。大伙儿什么官职,自己瞧着办。而后,诸位爱上哪儿上哪儿,只要出了辽阳,本帅就管不着。怎么样?”
一众黄带子纷纷应诺。这可比第一条强多了,没银子,没官职,从大头兵做起?姥姥!这何绍明倒还会做人,第二条路可舒服多了。银子虽然不多,可有洋枪啊,还有编制。日后,有了官职,有了洋枪,出了辽阳还怕没银子?
众人一番思索,随即眉开眼笑起来。当即就有人追问:“何帅,我们兄弟知道您不待见咱们,您看这银子能不能一次性拨三年的,一年也成,省的见了咱们您心烦不是?”
何绍明一撇嘴,心道,这帮破落户还真会顺杆儿往上爬啊。随口道:“本帅的军营列位也瞧见了,你们觉着本帅还几个大子儿?”
“老三,闭嘴。”那六拉过那人,随即上前笑道:“何帅,咱们弟兄也是通情达理的人,知道您也不富裕。那就按月领?嘿嘿,那什么,回头领了银子咱们就立刻上路,去盛京,离您远远的。您看,是不是把弟兄们的门子给放了?总不能让哥儿几个没个随从吧?”
“成啊,凯泰!一人多加十鞭子,赶紧打完放人!”
嘿,这何绍明还真是个硬石头。众人转念一想,也罢,得了好处,总得给人家点儿面子,不就是打奴才几鞭子么?没什么大不了的。遂不再多言。
没一会儿,皮鞭啪啪乱响,间或夹杂着惨叫声。两盏茶的工夫,皮鞭打完,一众黄带子散了,何绍明也领着人扬长而去。
一直到何绍明身影隐在街角,伫立门口的唐绍仪这才收目,长叹:“这大帅,没跟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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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局
“徐公亲启:荣某自得徐公提携指点,感恩之余不敢懈怠。零 点看书出得京师,一心疾行。奈何随行宗室,每日行不过三十里,过州县而入,必大肆搜刮,方可上路。荣某心焦,恐负徐公所托,牛庄下舟,弃宗室,孤身赶赴辽阳,终究迟来一步,关东军何绍明已然归营,徒呼奈何。唯今之计,先机已失,荣某虽有统领之名,却无练兵钦差之职,唯有暂居盛京,以待来日。……职荣仲华拜上……”
夜,徐宅。
烛光下,看罢了荣禄差人送来的密信,徐用仪不由得连连扼腕。一面儿埋怨荣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面儿暗恨翁同龢这根大号搅屎棍子。荣禄之所以差人送密信,而不是发电文,那是因为翁同龢如今是当朝首辅,总理各国衙门、军机处,这电报房少不得有自己的亲信。这一来一去,耗费了好些时日,如今已经是九月初了。
荣禄这信写的有水平,他眼中看到的关东军具体情形那是只字未提。一股脑地将责任推给了拖累自己行程的一众黄带子。他心里清楚的很,当朝后党诸公,忌惮的就是帝党手中的这么一支军队。前头平热河察哈尔,关东军那是立了大功,这时候除非让后党诸人亲眼看到关东军究竟如何,否则,后党肯定认定自个儿巧言词令,借故推脱。反过来,不说关东军如何,只说一群黄带子拖累自个儿,那就不一样了。免不了后党列位还是对自个儿不满,,但恐怕会将矛头指向始作俑者的翁同龢。
荣禄还真没猜错,深更半夜读了信,徐用仪二话不说,坐了绿呢软轿,急吼吼地就赶赴世铎府商议对策。上个月,好不容易请动了老佛爷,整治了帝党一番,如今正是乘胜追击的时候。只要把帝党朝外唯一的一支翅膀何绍明给砍掉,翁同龢等人也就能耍耍嘴皮子工夫罢了。老虎没了牙,还能咬人?
管家得了吩咐,引着徐用仪进了书房,随即返身退出,关了房门。
书房之内,世铎一身缎子内衫,瞧着意思显然是一早就歇息了。待关了房门,也不废话,直接问道:“老徐,这深更半夜的,可是有何变故?”变故,自然指的是荣禄夺权一事,连日来,这位世三爷食不下寝不安,满脑子琢磨的就是这么档子事儿。可左等没消息,右等不见电文,急得他就差直接派了人去辽东探查了。
徐用仪面沉似水,抖擞衣袖,掏出那封密信,递了过去。世铎接过去,借着烛光看罢,满脸的责怪,不禁连连拍桌子:“这个荣禄,怎么办的差事?眼瞅着大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溜走了!”
“世老三,徐某今儿来找你是商量主意的,不是听你发牢骚的。如今究竟该怎么办,咱们赶紧商量个主意出来,这么空等着,少不得翁同龢带着人反弹,咱们就得遭了殃。”徐用仪一把年纪了,早就熬出了眼袋,强打着精神说完,一屁股坐下,抄起茶壶咕咚咚自个儿喝了起来。
“唯今之计?哪儿还有什么唯今之计。先机已失,再想动何绍明就没那么容易了……”世铎摇头苦笑。后党这头本就少了出谋划策的谋臣,好不容易挑了机会,却被荣禄拖沓着,办砸了差事。
老佛爷如今一心住在海子里,等着过六十大寿,这朝廷上的事儿淡薄了许多。若不是前头帝党闹的实在太过份,也不会站出来行那雷霆手段。世铎多西边儿那位,实在是太了解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手腕掌着乾坤。既然给了帝党一巴掌,那这后头的甜枣也不远了。
那何绍明甭管怎么说,也是个旗人的身份,又立了大功,就这么明摆着一计不成再施一计夺了兵权,过河拆桥的名头一准儿跑不了。帝党起哄一闹,这罪名,老佛爷不能担,少不得自己这帮人得做了替罪羊。
想罢,皱着眉头,世铎将自个儿的担心说了出来。不想,徐用仪指着世铎连连摇头:“世老三,你糊涂啊。皇家的事儿,哪能这般臆测?今上与太后也就是面子上过的去罢了,真要是今上依仗着关东军拢权,老佛爷还能落得好?老佛爷未尝没有想过这事儿,是以,连番打压翁同龢等人。对咱们的举动那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不见。咱们要真是把帝党这一外援给砍了,给老佛爷安了心,老佛爷还能忘记咱们的好?”
“原来如此,世某思虑欠妥了。”
二人统一了心思,就开始琢磨着怎么动何绍明。甭管明的暗的,都得找个由头不是。而且这由头得找的光明正大,若是落了下乘,少不得被人反戈一击。
思虑半晌,不得其法。徐用仪闭目养神思考着,世铎绕着书桌来回徘徊。猛然间,世铎想起了什么,从书桌上成摞的公文中一番拨弄,抽出一封,脸色欣喜道:“既然不能乘虚而入,那咱们就给他来个调虎离山。”
端坐在靠椅上的徐用仪睁眼,讶然道:“世老三,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世铎笑而不语,抛过那封公文,随即悠哉悠哉地坐到一旁,品起了香茗。
徐用仪展开一瞧,确实朝鲜袁世凯来信,言道麾下庆军不足千人,器械老旧,若再遇甲申之乱,恐不能迅速平定,恳请朝廷再拨几营兵丁,派发军械粮饷……
徐老头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了,不禁拍案叫绝,道:“世老三,你的意思是……调虎离山?好,实在是高明!”
世铎微微一笑:“调不动何绍明,就抽调他几营兵丁,不能毕其功于一役,那咱们就给他来个小火慢炖,一点点儿缠磨。嘿,这军队到了朝鲜,听的是咱们的令,领的是朝廷的饷,纵使何绍明有天大的能耐,也鞭长莫及。”
辽阳,关东军军营。
清早起来,按照往日的习惯,凯泰给自个儿绑了沙袋,集合了队伍,出了军营就围着青山就跑了起来。时值九月末,漫山遍野的黄红之色,煞是好看。
出了军营,行不过三里,正琢磨着昨夜习得的穿插战术,愣神间便听前头有人招呼自个儿。
“凯泰,嘿,这边儿,过来,兄弟有事儿找你。赶紧的。”
凯泰打眼一瞧,不是旁人,正是跟着一帮破落户来到辽阳的那六。一身旗装,辫子插着兰花,满脸烟容,挂着假笑,说不出的让人讨厌。
凯泰心中鄙夷,嘱咐副官带着士兵继续跑操,自个儿几步踱过去,不耐烦道:“那六,小爷这儿还训练呢,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回头若是让大帅瞧见,少不得又是一番训斥。”
那六呲牙一乐:“你还真拿自个儿当大头兵了?真新鲜,往日跟着咱们弟兄横行四九城的那股劲头哪儿去了?”见凯泰扭头要走,一把拉住,正色道:“别,兄弟这有正经事儿。哪儿有工夫大清早的赶了几十里路找你逗闷子?”
凯泰停步,转身,不屑道:“什么正事儿?痛快点儿说。”
那六也不着恼,嬉皮笑脸道:“说真格的,凯泰,都是自家朋友才给你这么个天大的消息……朝廷那头又要对你们何帅动手了。前儿世老三找了老佛爷,请了道旨意,说是朝鲜屏藩驻军偏弱,不能应变,著何绍明领兵入朝。算准了老翁要上书抗辩,打的是要差调关东军一部入朝的主意。老佛爷已拿定了主意,将关东军一分为二。要么,何绍明领兵入朝,要么,就等着被朝鲜袁世凯吞没一半队伍吧。”
凯泰身子一震。三年间跟着何绍明,亲眼见证关东军从无到有,从弱变强。训练场上汗水掉落地上摔成八瓣儿,几经寒暑,凯泰早已与关东军血脉相连。那情分,就如同迷途的孩子找到了家一样。听闻这话,理所应当地,想到的是怎么护着关东军。“这帮王八蛋,就会添乱。那老六,消息可靠?”
那六一撇嘴:“咱们宗室,别的不敢说,这消息灵通可是天下第一!徐用仪前脚儿拜会了世老三,后脚就有人给咱们拍了电报。嘿嘿,如今这圣旨正在路上,你是何绍明亲兵队长,趁早知会一声儿,拿个主意。”
凯泰挠着光脑袋瓜子:“你怎么担心起我们何帅来了?”
那六嗤笑:“担心他?姥姥!不冲着每月白饶的饷银,外加报备兵部的职衔,爷能管这事儿?他死活关咱们弟兄什么事儿?话已至此,你赶紧让何绍明找门路吧。”脸色一变,打了个哈欠:“凯泰,兄弟我可是连夜赶了几十里路,这大清早的可还没吃饭呢。走的急,忘记带银子了,你看……”
凯泰皱眉,一掏裤兜,掏出几张东北商业银行发行的小额票据,也不看多少,直接递了过去。
那六一瞧,约莫着怎么的也有几十两银子,当即笑着收了。“成了,话带到了,这他奶奶的还得往回赶。改天到了兄弟地头,给你找几个大姑娘……瞧瞧你,现在就是一傻大头兵,走啦!”
着,翻身上马,晃晃悠悠走了。凯泰也没拦着,一门心思琢磨着刚才的话,愣神一会儿,掉头就奔军营奔去。
这个时间,关东军安稳下来,何绍明闲来无事,一头扎进了实验室。小半个月的工夫,倒是造出了一只半自动手枪。此刻,何绍明正在把玩着手中新鲜出炉的手枪。十九厘米乌黑发亮的枪身,9mm手枪子弹,八发弹夹容量,枪管后座式,闭锁方式采用枪管摆动,保险设置为击锤。有效射程五十米,一百米内仍有杀伤力,每分钟三十发的射速。
这时候,但凡是后世参过军当过警察的进来一瞧,定然一眼就认出何绍明手中的枪正是后世装备最多的五四式手枪。
凯泰、唐绍仪、裴纬等人到的实验室的时候,何绍明正拿着枪瞄准窗外。三人同样的风尘仆仆,均是一脸的凝重。立在原地,穿着粗气,满脸阴云地看着何绍明。
何绍明讶然,隐约间觉着有事儿发生。收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