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愣神了多久,这才清醒过来,听那小伙子继续说道:“……第二师于二十日凌晨四点发起渡江作战,两小时内完成抢占滩头,六小时后攻占日军第一线防线。其后……正当此时,第四师刘鹏飞率众八百人,趁着日军兵力空虚,急袭五江镇,一举攻占,切断了两地日军呼应联系与补给,第二师趁势攻击,一举击破当面之敌。”
听到这儿,何绍明已经是愕然了。第四师?小日本偷袭义州,那六七千盛军一逃跑,派去第四师的关东军军官士兵几乎全部阵亡,这会儿怎么又冒出来个第四师?刘鹏飞?这名儿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当即,何绍明晃着混将将的脑袋问道:“刘鹏飞?”
旁边留下护卫何绍明的警卫营士兵,当即低声提醒道:“大帅,就是上次烧了小鬼子联队旗,让您打发到第四师的那个代理团长。”
何绍明恍然。
那小伙子神气道:“大帅,这会儿刘鹏飞立了大功了,不但如此,他还缴获了小鬼子十八联队的联队旗。”
前因后果,说得再清楚不过了。由不得何绍明不信。严重缺乏葡萄糖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兴奋剂一般,何绍明一下子跳起了身:“走,去义州,老子要亲眼看着小鬼子全军覆灭!”
奉天,汤站。
汤站,顾名思义,这就是一处小小的驿站。这个时候满清还没开关,关外头人烟稀少。汤站地处凤凰城与安东之间,就是道路旁的一处小驿站。十几间破房子,几个守在这儿的驿卒。入了冬,南来北往的商人早就猫冬了,更何况,眼下战火都烧到了鸭绿江边,更是没有什么人。
天空阴霾,呼啸的北风卷着地上的积雪四下乱飞。可偏偏就在这个连当地人都不敢出门的时候,一队骑兵护送着一辆马车,正由远及近缓缓开来。
到了地方,两名骑士下了马,便迫不及待地开始砸房门。
“开门!姥姥的,有喘气儿的没?”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名老驿卒打眼一瞧,好家伙,一身墨绿色军服,背后挎着洋枪,骑着高头大马,这是关东军啊!
关东军,何绍明的威名,在奉天地界那是路人皆知。大家伙儿都知道,何大帅手下的关东军,打得小日本哭爹喊娘。何大帅不用说了,那是评书里头岳武穆一般的人物,手下的汉子,个顶个的英雄豪杰。
当下也不敢怠慢,急忙开了大门,迎着众人入院。
“几位军爷,这是打哪儿来啊?前方战事如何,可否给小的透露一二?”
“再啰嗦老子砸了你的狗窝!……有好酒好肉痛快端上来,少不了你的好处。”说着,那骑兵往口袋里一掏,随即扔过去三枚墨西哥鹰洋。
驿卒接过来,当即眉开眼笑,不迭声地道谢,去准备酒食了。
那骑兵随即拿袖口扫了椅子的灰尘,而后笑着对后头的年轻人道:“爷,您先请,这一路着实辛苦了。”
这位‘爷’不是旁人,却是那老六,而他身后的马车里头,正关着捆了手脚封了口的佩顿。
那六捏着鼻子,不住地扇着周遭发霉的气味儿,皱着眉头道:“他妈的,这地儿还真是猪圈。”这一路,自从昨儿个晚上开始,他们就一直在赶路,根本就不敢停息下来。他那六在关东军里头混了半年多,可太清楚关东军的实力了。稍微慢一点儿,他的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富贵险中求。那位梁大人可是亲口许诺下来了,只要办好了这桩差事,直接兵部里头给他挂个总兵的衔,而且领实缺。这也就罢了,那位梁大人还隐隐提到,劫走何绍明的老婆,那可是西边儿那位的主意。换句话说,何绍明得罪人得罪大发了。比之何绍明,他那六更怕西边儿那位的手段。如今这大清国,说到底还是老佛爷一句话的事儿。
李鸿章厉害不厉害?还不是乖乖趴在老佛爷面前做看门狗?他何绍明再怎么样,能比得过李鸿章李大中堂?笑话!
想到这儿,那六稍稍安心,只要办好的差事,回了京城,天高地远的,即便是何绍明能耐再大,又耐他何?只是心里头还是有些不放心,随即吩咐道:“弟兄们,咱们辛苦点儿,赶紧地赶到盛京……只要到了盛京,自然有人接替咱们,这差事也就算齐活儿了。大家伙儿再忍一忍,回头到了京城,八大胡同大家伙儿随便挑,爷出银子!”
一众亲卫当即眉开眼笑地应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两匹快马急速地雪地里头前行着,目标,直奔汤站!
(昨儿个章节名发错了,上一章应该是中,见谅。今日继续两更,下一更可能晚点儿,晚9点前吧。求各种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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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家国与传奇(上)
一八九四年十月二十一日晨,义州城外。
何绍明就站在一处高地上,周遭陪同着一大堆的关东军军官,第二师的第三师的都有,而在他们正对面不到七八里处,正是一只浓烟笼罩的义州。
这会儿,每个人的脸上都松了口气,甚至都隐含着淡淡的笑意。一日激战,无论是渡江作战的第二师,还是一日急行一百六十余里的第三师,总算是完成了既定目标,各自击破了东西两线的日军阻击部队。如今这义州城内,只有可怜的不足两千余人的小日本,大家伙儿都相信,用不了多久,已经处于四面包围的日军就得全军覆没。
全歼,而且对手是整整一个师团,这仗打完,小鬼子第三师团的编号就得彻底取消。是以,尽管大家伙儿草草休息了一夜,依旧没有恢复脸上的疲劳,可不少人脸上已经浮现出得意了。
就连站在前头的何绍明也不例外。
昨日夜,两师汇合之后,黄镛当即受命带着两个团的兵力,继续南下支援定州的秦俊生。根据最新的电文,秦俊生很乐观的表示,即便是黄镛带着两个团散步过去,依旧来得及。
况且,小鬼子第三师团被全歼,这消息只要一传到日本第一军那儿,秦俊生很怀疑达不成目标的小鬼子,是否还有勇气继续发动冲锋。
这会儿,何绍明精神恍惚,表情却极为惬意。眼前的一切,让他有如如坠梦中一般的感觉。他终于消灭了小鬼子一整个师团,而且第一军残部,可以预想地即将被彻底击溃。朝鲜战况,已经彻底掌握在自个儿手中。不单单是如此,小日本常备师团一共才七个,一下子去了俩,关东军兵力上已经基本跟小日本持平。加上又是内线作战,这甲午不赢,简直没了天理了。
想到这儿,何绍明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随口问道:“还有多久发动总攻?”
旁边立刻有军官喜眉笑眼地说道:“大帅,您什么时候成了急性子了?小鬼子就那么点儿人,还全被咱们围在城里头了,早晚的事儿。”
旁边儿的凯泰,自从破了相,不但不发愁,反而以此为荣。楞是拒绝军医为其裹伤,就挂着伤疤见天地挺着胸脯,跟在何绍明后头来回溜达。眼睛鼻孔就差长在天灵盖上了。这会儿他正摆弄了小鬼子的联队旗,翻来覆去地瞧着,时不时地品评着,听了上头的话,当即嬉笑道:“我琢磨着大帅是想赶紧打完,回家跟夫人团聚。”
“大帅这是想女人啦……”
“左右现在局势明朗,大帅不妨回辽阳。就这么点儿小日本,不用大帅出马,咱们也能摆平。”
一众军官嘻嘻哈哈地说笑着,语气亲切,却不失恭谨。
何绍明闻言只是笑骂了几句,也没有反驳。方才那番话,还颇有点儿说中了他的心思。自打入了朝鲜,这一晃已经半年多将近七个月过去了,他何绍明不是领着兵四处征战,就是整日谋划着战局。日子苦的没法儿说,活生生放着三位如花似玉的老婆,却只能呆在军营里头当和尚。每次一想起这个,他就一肚子苦水。
好家伙,穿越以来好几次险死还生,终日谋划着,考虑着,打算着,就是为了这个国家民族。可人总有点儿私心吧,他何绍明要求不高,按照他现在的收益,世界排个前十一准儿的事儿,那总得享受享受生活吧?锦衣玉食,饭来张口,再来个红袖添香,齐活儿。想到这儿,何绍明已经开始溜号了,小丫头凝香,那位姐儿乔雨桐,还有没头脑的佩顿……
他没有注意到,魏国涛已经悄悄走到了他身边,沉着脸,咳嗽一声,打断何绍明的白日梦之后,静静地递上了一封电文。
“这是……”何绍明疑惑着接过来,这不看便罢,看完脸色已经铁青异常。对着魏国涛怒目而视:“为什么瞒着我?”
魏国涛仿佛感觉不到何绍明的怒火一般,表情依旧平静:“我个人认为,佩顿夫人是大帅的软肋,很有可能,会因此影响大帅的判断……救一个人与救一整个师,孰轻孰重,大帅想必很清楚。”
何绍明愤怒地将手中的电文揉做一团,而后砸在他的身上:“魏国涛!老子才是大帅,你不是!”
魏国涛转了身子,看着浓烟笼罩的义州,低声道:“我知道……只是明知可能发生什么,换了您,会怎么处理?”
一句话问得何绍明愕然半晌,指着魏国涛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狠狠一摔手,迈开大步掉头就走:“凯泰!集合警卫营,跟老子去救人!”
凯泰三两步追上去,疑惑道:“大帅,救谁啊?”
何绍明停步,而后瞪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救佩顿……朝廷里的某些人盼着我死在朝鲜,派了人劫持了佩顿,用以要挟第二师延迟渡江时间……”
一句话震得凯泰满脸的惊奇。这……这话儿怎么说的?一日前还局势危急,战事胶着,稍有不慎,关东军一败,整个战事都有可能失败。凯泰实在搞不明白,何绍明死了,于这些人有何好处。
就在他愣神间,何绍明已经蹿出去老远了,隐隐之中就听其赌咒道:“佩顿要是有任何闪失,老子就提兵入京!杀他个血流成河!”
奉天,汤站以北。
两匹快马急速地雪地里头前行着。马上骑士,都是墨绿色的关东军军服,唯一有所区别的,便是其中一人戴得明显是女式的狗皮帽子。
马上二人,正是追击的好日黛与一名卫兵。二人打从凌晨起出营追击,一直到现在,已经连续追了四十来个小时。中间,只在汤站短暂休整了一下。辛苦自不用说,更可气的是,那六等人自作聪明,玩儿起了捉迷藏,不但有一模一样的马车做掩护,更是擦了车辙,外加上风雪,这一道二人没少赶冤枉路。就在二人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天可怜见,居然在汤站打听到了消息。
那驿卒可不清楚两拨人的关系,略一打听,便赌咒发誓一般,说两个时辰前,正好有一拨十几人的关东军押送着一辆马车打这儿经过。
二人当即放下吃了一半的饭食,顾不得劳累,跨上马就朝着去路追了下来。
这会儿,他们的距离与那六等人已经非常接近了,甚至隐隐得可以听到对方的说笑声。
此刻,二人正面临着一个难题,到底是应该回去求援,还是就地发起攻击。这两个选择,哪个都有一定的风险。回去求援,这一来一回又是两天的功夫,两天时间,指不定发生什么变故呢。发起攻击?这俩人,只能算一个半,对方再不济可是有十好几号人枪。打起来不见得能得好。
这会儿,二人正在低声的争执着,打还不是不打,不打的话,该派谁会去求援。拙嘴笨舌的士兵,现在难得地执拗了起来,他认为自己是个爷们儿,那求援的差事儿就得让好日黛去。蒙古格格显然不同意这个观点,总跟佩顿混在一起的她,甚至有那么一点儿女权意识。坚持说让卫兵回去,她继续盯梢。
正在此时,那卫兵的马一步踏空,希律律一声嘶鸣,向前急速倾倒。还没等卫兵反应过来,他已经一个倒栽葱栽倒在坑里头。
东北这地界,猎户捕猎,除了用弓箭火枪,更多的是依靠各式各样的陷阱。刻下正是夜晚,二人根本就不知道早已偏离的官道。否则也不会遇上这么档子事儿。
好日黛只迟疑了一下,便飞速下马,抢到那卫兵面前,开始检查伤势。
虽然黑暗中看不到表情,可依旧可以听到卫兵疼得连连抽着冷气。“我没事儿,没事儿……”他这话也不知是在安慰好日黛还是安慰自个儿。
检视的结果很令人沮丧,战马倒是没事儿,只是卫兵右臂骨折了。
好日黛苦笑道:“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求援,而且只能是你去。”
卫兵考虑半晌,只有点头同意。临走之前,犹豫了一下,摘下了步枪递给好日黛道:“你没长枪,这是配发给我的狙击枪……万一……总之,跟在后头就好,一路小心。”说着,便打马原路返回。
前头,那六这会儿正是惊弓之鸟,半夜里头听到后头马匹嘶鸣,直吓得他心突突直跳。黑漆漆一片,根本就瞧不见后头来的是不是关东军,又到底有多少人,据算遇到胡子响马,那也不好过。他太了解手底下这十几号兵痞了,欺负老百姓个顶个的能耐,这要玩儿命,都是耸包。当下二话不说,催着一众手下,过驿站而不入,连续地赶着路。而吊在后头的好日黛,只得加快速度,生怕跟丢了。
就这么一追一逃,一直持续到了天亮。
待天亮之后,那六回头一瞧,只隐隐地看到了一个人影,这才放下心来。
还没等他放松下来,手下的兵痞便有激灵的猜测开了:“爷,不好办啊。”
“怎么讲?就那么一个追兵能顶什么事儿?”
“瞧那身衣服,肯定是关东军无疑……保不齐就他一个吊着,留了路标,引着大队人马正追咱们呢。”
“恩?”那六一琢磨,这事儿靠谱,当即就急了:“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让他吊在后头吧?”
那兵痞琢磨半晌,随即目露凶光道;“爷,左右咱们已经把关东军得罪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说着,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六狠狠一点头,拍着那兵痞的肩膀头道:“这事儿你安排,办好了爷有赏……爷先带着人前头走着,你带着几个人一定把那小子做了。”
“……”望着着急忙慌远去的那六等人,那兵痞一阵后悔。好嘛,出个馊主意把自个儿绕进去了。无法,事到临头,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当即招呼一声,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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