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六个时辰了,我在这里等了你们六个时辰,为什么你们到现在才来呢?”
一个有些不满的声音忽然传来,顿时让所有的满人心惊肉跳。挞木格乐反应迅速,第一个拔刀护在了皇太后的身边。这时,他看到一个汉人的将领慢慢从不远处的树丛里走了出来。
不,不是一个,是一大群。起码有七八百名明军士兵,正从树林、草丛里出现。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拎着火枪,明晃晃的刺刀在阳光下反射出阵阵寒光。
“我的名字叫孟志轩,大明六级将军,玄甲军总统领。”
这个年轻的明军将领很有礼貌地自我介绍着:“我们玄甲军的任务不是参与沈阳的攻击战,当初我还很懊悔,甚至心里还有些怪武英王。可是我现在真的非常感激我们的武英王。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们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你们,怎么能抓到鞑子的皇上?”
布木布泰的面色如死灰一般,她身子哆嗦着,然后他发现自己儿子的手比自己抖得还要厉害。也许是天性就害怕明军,傻子一般的鞑子皇帝,不断的将自己的身子向布木布泰身上靠去。布木布泰紧紧地抓住了儿子的手,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挞木格乐拼尽全力大吼了一声:“保护皇上,保护太后!”
孟志轩微微笑了一下,看着一百名层层叠叠护卫在鞑子皇帝和太后身边的禁军,他笑道:“如果现在我是你的话,要想保护你们的皇上和太后,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弃抵抗。你们看到我们手中的武器了吗,如果我一声令下,这里将会被献血染红!”
明军士兵们一步步,慢慢地围了上来。他们的刺刀雪亮,泛出让人心惊的寒光。有的士兵已经做出了射击的姿势,只等着孟志轩的一声令下,就可以把这些人全部格杀当场。
挞木格乐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并不是在乎自己的生死,而是担心他所最为敬爱的皇太后出现任何的闪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抵抗意味着什么,死亡,流血。可是他不敢,也不能放下自己手里的刀。一旦皇太后和陛下落到汉人的手里,自己将是满人千古的罪人。
“放下吧,挞木格乐。”济尔哈朗走了上来,轻轻按住了挞木格乐的手,阴沉着脸叹息了一声:“汉人说得没有错,抵抗只会害了太后和陛下……”
“放弃吧,挞木格乐。”说话的是布木布泰。
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的梦想在这一刻已经灰飞烟灭。盛京被攻克了,自己和儿子也成为了汉人的俘虏。甚至整个满人的朝廷,也都被一锅端了。唯一还能有点指望的,就是豫亲王多铎,可是他能及时赶到吗?
随着布木布泰的命令,禁军们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武器。一百名禁军侍卫,二十七个满清朝廷的最高当权者,无一例外的成了明军的俘虏。但奇怪的是,有的满人官员的脸上竟然看不到沮丧和害怕,反倒是如释重负的表情。这让孟志轩看了未免大是奇怪。
“对了,我们的武英王特意嘱咐过了,要让你们看一场最后的好戏。”孟志轩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像是想到了什么:“这我倒差点忘了。诸位,请上专门为你们准备的车子吧……”
他嘴里所谓的“车子”,是一辆辆特制的囚车。像是为了区别他们的身份,官阶稍微低些的,被安排在了最后。那些禁军的士兵,则被安排在了最前面。而在中间囚车坐着的,当然就是满清朝廷“至高无上”的掌权者:“皇太后”布木布泰,和“皇帝”福临了。
一路上,囚车颠簸不堪,布木布泰和福临什么时候遭过这样的罪?在布木布泰怀里的福临,忽然哇哇哭了起来。布木布泰除了紧紧地搂抱着自己的儿子,还能有什么办法?
“陛下,太后,老臣对不起你们啊!”
在后面的一辆囚车中,郑亲王济尔哈朗以头拼命撞着囚车的木栏,放声大哭起来:“太祖和先帝们留下的江山咱们保不住,现在还要看着太后和陛下受苦,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啊……”
“叮当”一声声响在囚车里响起,济尔哈朗往边上一看,却吓了一跳。原来,一把闪亮的钢刀被扔进了囚车。然后,他听到那个明军将领孟志轩冷冷的声音传到了自己的耳中:
“想死吗?想当忠臣吗?可以,我可以成全你。这把刀足以满足你的愿望。你的皇上和太后,还有你的同僚们都在看着你,拿起这把刀吧!”
济尔哈朗哆哆嗦嗦地拿起了钢刀,他想把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可手无论怎样也不听指挥,那最后的一下怎么也出不了手,终于,济尔哈朗把刀扔出了囚车……
他曾经一点也不惧怕死亡,甚至觉得为了大清而死是最荣耀的事情。可是伴随着八旗军一次接着一次的失败,这样的心态正在不知不觉间改变着。失败是最容易带给人挫折的,尤其是在本来信心慢慢的情况下。一下从天堂到抵地狱,带给人的打击很难用语言表达。
当他和自己的皇太后,以及皇帝一起成为了俘虏,心态便被彻底扭曲。曾经显赫无比的身份,现在却成了囚车上的囚犯。曾经不可一世的王爷,现在却落魄到这般田地。死亡的威胁,对死亡的恐惧,便无法遏制的在心底里升起……
囚车走了有小半个时辰,一众满清的官员被放出了囚车,带到了一座小山坡上。山坡上下到处都站满了明军将士,而周围的山头,却架设着一门门的火炮。大量的士兵手持火枪安全的趴在那儿。没有人说话,似乎所有的明军将士们,都正在那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布木布泰的心一下沉了下来,她很快知道了这些汉人们正在等待着什么。
多铎……是的,他们正在等着多铎的到来。在逃离皇宫前,她曾经下令多铎立刻派兵前来接应自己这些人。可是现在的多铎,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俘虏。他依然在向这里赶来。为了接应自己,却成了赶赴一场死亡的宴会!
道路的尽头响起了一阵阵的喧闹,无数的烟尘腾空而起。很快,一面面满清的战旗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上千名八旗骑兵斜裹着烟尘一路冲来。
布木布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多铎,是我害你了啊……
枪声、炮声,一声声传到了布木布泰的耳朵里。就算她不睁开眼睛,也能猜测到发声了什么。屠杀,对大清最后一点力量的屠杀……
哀号、惨呼,折磨着观战的所有满清王公大臣们的心脏。他们亲眼看到一个个的骑兵,从自己的战马上摔下。然后被他们心爱的战马,从自己的身上践踏而去……
射击、开炮,火药在鞑子士兵中愉快地唱起了歌。这一千名鞑子骑兵,已经再也没有任何能够逃跑的地方。在大明士兵的枪炮下,他们很快都将变成尸体。
一个鞑子的将领在那嘶声叫着什么可是在硝烟滚滚的战场上,已经没有人能听清他在喊什么了。而他身边的那面战旗却出卖了他的身份:多铎!
这同样是朱斌点名要抓的要犯之一。明军士兵们很小心,避免自己的火枪“误伤”到他。这人现在可不是什么豫亲王,而是价值官升一级,赏大明币一千的宝贝。
枪炮声渐渐稀落了下来,幸存的战马发出了一声声的哀鸣。无数尸体就横躺在战场上。只有一个人还在呆呆地看着。多铎茫然地独自站在战场之上,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士兵呢?士兵们去了哪里?为了营救太后和陛下,他带来的一千士兵呢?可现在出现在眼前的,却是满地的尸体,皇帝和太后又在哪里?
孟志轩微笑着,他多布木布泰笑道:“团聚了,你们终于可以团聚了。那么多的亲王,大臣,皇帝,太后,能聚到一起真的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想,我应该恭喜你们!”
第441章 我是吴三桂!
随着满清伪帝福临,伪皇太后布木布泰等人的落网,整个满清朝廷几乎被一网打尽。而急匆匆赶来救驾的豫亲王多铎,不光损失了自己的全部手下,而他也成为了“皇帝”的同伴。一辆专门为他准备的囚车,替换了他的战马,成了他新的座驾!
在所有被抓获的满清囚犯中,有两个人比较特殊。一个是洪承畴,一个是祖大寿。因为吴三桂放走几万汉人的原因,祖大寿曾经被免除过死刑。并且朱斌还给过他一张护身符。但在沈阳被明军攻陷后,这两个明朝曾经的著名将领,却还是表现出了一定的骨气。
洪承畴在明军入城前夕,将自己的家人全部都集中在了一起,然后破天荒的亲自下厨,为他们煮了一顿丰盛的晚宴,这天晚上,洪承畴喝了很多酒,却绝口不提国事,只是在那诉说着当初自己在大明的种种趣事。正当家人们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洪承畴忽然叹息了声:
“其实做人还是有始有终的好,要么忠臣,要么奸臣。忠便一直忠了,奸便一直奸了,断然不可徘徊在两者之间。当年我在大明的时候,一心想做做个忠臣,可是最终还是成了叛贼。后来到来这里,现在却连个奸臣都当不成了。
这汉人那把我当成汉奸,日日夜夜都在咒骂着我。这满人呢,又把我当成个奴才。想着用了,就叫唤我几声,赏快骨头吃吃。这一旦不想用了,惹到主子不高兴了,当时就像个破麻袋一样把我远远地扔开。所以啊,做什么都别出卖自己的朝廷……”
他一反常态地说了那么多,酒桌上的人谁都不敢接口。洪承畴却显得兴致很高的样子。这时,炮声已经隆隆地传了进来,他边上的人都开始勃然色变。洪承畴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样,喝下了一大碗酒,摸着胡子说道:
“这炮声是咱大明的炮声,咱心里听着高兴。当年鞑子那么嚣张,动不动就打到咱们的京师。现在好了,轮到咱们打到鞑子的京师了。眼看着鞑子就要亡国了。这朱由斌真是个人材,这才短短的几年,就让咱大明脱胎换骨了啊……
你们别用这眼光看着我,现在咱们洪承畴不怕叫满人鞑子了。以前咱叫他金虏,现在叫鞑子,没有什么不同的。鞑子自己的江山都保不住了,那刀,落不到咱的头上了。要是当初我没有投降鞑子的话,那可有多好啊,现在咱也能风风光光的进盛京了啊。”
说这,他站了起来,对自己的家人团团一揖:
“你们中有的人是我在中原时候的家人,有的是我投降鞑子后新纳的妾,才生的儿子。我洪承畴没什么本事,给不了你们什么,对不住你们了。现在,眼看明军就要进城了。我是决定自尽以赎自己的罪恶。可是你们也不能活在这世上了,和我一起走吧……”
酒桌上的人一个个大惊失色,才想说话,忽然一个个觉得肚疼如绞,不多时,嘴里流出鲜血,哼也未哼半声就倒在了地上。
看着满地的尸体,洪承畴惨然一笑,把最后一口酒倒在了嘴里,然后一个人也软软地倒在地上,他的手竭力想伸向离自己最近的小儿子的尸体,可是无论如何努力,那最后一步终究还是没有能够碰到。他终于放弃了努力,嘴里喃喃地说道:
“忠臣,奸臣。奸臣,忠臣。我是个奸臣,可我想当个忠臣啊……”
与其同一天结束生命的,还有他的好友祖大寿。所不同的,祖大寿倒并没有让全家陪着自己一起殉葬,而是选择了独自一个人结束自己的生命。当日他将朱斌给自己的那份免死文书交给了家人,一个人默默地走近了书房,然后再也没有出来。
洪承畴,字彦演,号亨九。在大明饿时候授刑部江西清吏司主事,历员外郎、郎中等职,在刑部任事六年。天启二年擢升浙江提学佥事,以才高识士,所选人才皆俊奇,为朝廷所器重,两年后升迁两浙承宣布政左参议。天启七年升陕西督道参议。
当年大明遍地流寇之时,朝廷启用朱斌、洪承畴等人剿匪,号“北洪南朱”,两人戮力同心,最大限度地遏制住了流寇的猖狂气势,一时与朱斌一起成为大明的依柱。
其后,与满清决战于边关,兵败被困于松山。松山一直被围困了半年之久,城中粮食殆尽,松山副将夏承德叩请清军,愿拿儿子夏舒做人质约降。清军应邀夜攻,松山城破,洪承畴、巡抚邱民仰被俘,总兵曹变蛟等被杀!
洪承畴被俘后,久被围困的锦州明军已筋疲力尽,粮尽援绝,又见松山、杏山的明军已败,待援无望。随后锦州守将祖大寿,便走出内城,率众二西降清。
洪承畴降清后,皇太极命隶镶黄旗汉军,表面上对他恩礼有加,实际上并未放松对他的防范,使其在家,不得任意出入。终皇太极一朝,除咨询外,也没有任以官职。
而这便是满清朝廷对于这一些大明降将们的“恩典”!
大明景平三年四月十二日,沈阳城破前夕,洪承畴和祖大寿走完了自己复杂的一生……
当朱斌得知了两人自杀的消息后,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然后才叹了口气:“既知道如此,又何必当初呢?找个地方把他们葬了吧……”
而就在沈阳上空飘扬起大明战旗,满清的“皇帝”,“皇太后”成为俘虏的时候,在离沈阳不远的地方,吴三桂却躺在一张破败的床上,听凭着山风呼呼地从门缝吹进。
这个曾经风光无比,在大明和满清都能够呼风唤雨的大人物,现在却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身上的伤口发出阵阵恶臭,周围的肌肉因为伤口得不到有效处理已经完全腐烂。阴森森环境下睡着的吴三桂,又哪里还像当初的大明山海关总兵,满清的平西亲王?
一直跟随在身边的方彪端进了一盆清水,递到了萨日郎花的手里。这个蒙古女子默默地接过了水盆放到一边,然后又从弟弟乌兰巴日的手里拿过了一块干净的布头。她撕开了吴三桂本就残破不堪的衣襟,帮他清洗着伤口,面上一点表情也都没有。
她每擦拭一下,吴三桂总会牵动一下眉头。看得出吴三桂在拼命忍耐着疼痛。腐肉散发出的阵阵难闻的气味,萨日郎花却好像并没有感觉到,依旧在那耐心地清洗着。看着她的动作,吴三桂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下,向她投以了感激的微笑。
看到伤口清洗得差不多了,方彪从怀里掏出一把尖刀,一边放在边上的火上烤着一边闷声闷气地说道:“大帅,忍着点,我要开始剜肉了……”
吴三桂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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