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还不快请进来?”子夫忙欠起身道。
平阳公主又来了?只怕这次是来向自己作解释的吧?顾不得想太多,只见平阳公主已经带着淡淡的笑容,仍然是那副哀伤的神气,走了进来,一见子夫,便透出一脸的关心和歉疚:“你身子可恢复过些来了?偏偏今天中午太皇太后高兴,摆了宴席,我又走不脱,直到宴席散了,又陪着老人家说了半日的话,众人散了,我才走了出来,能过来看看你,中午可吃了些什么东西没有?”
子夫忙笑道:“公主累了一天了,还想着过来看我,我已经没什么事,中午小厨房特意做的醪糟燕窝,我已经吃过了。”
平阳公主现出一幅放心的神气:“那就好,我就放心了。”一面看卫长正在那里拿着一枚果子啃着,便张开双臂,笑着道:“卫长,过来让姑母瞧瞧。今天中午宴席,你也没吃,现在身子可休息过来了?”
卫长看了母亲一眼,开始显出一丝迟疑的神色,不过看见母亲微微点头的目光,立刻明白过来,做出一幅兴高采烈的样子,向平阳公主扑过去;“姑母,我睡了一会,已经不累了。”
平阳公主亲切地用手摩挲这她的头发,忽然碰到了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不由得放开卫长,仔细打量着她胸前的装饰:“这么快就带上了?怎么样,喜欢么?”
卫长看看母亲,做出十分高兴的样子道:“喜欢,姑母给的东西,我都喜欢。”说着,做出十分心疼的样子,拿起那只玉佩摆弄着。
子夫看见眼前的这一切,才放下心来,不由得又生出一丝怜惜和难过,女儿这么小,却要她为了自己,说出言不由衷的话,可是,自己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还没想过神,只听平阳公主笑道:“刚才在长寿殿,太皇太后老人家还不住口地夸赞林润樱怎么好呢,我可是听不惯,这不,恨不得早早过来才好。”一面装作和卫长说话的样子,用眼角余光瞟着子夫。
子夫已经全然明白,便带着漫不经心的样子道:“是么?润樱本来就是性子直爽些,人倒也是很好的。我现在千头万绪,又在月子里,能让润樱替我分担些,倒也乐得清闲。”
平阳公主笑了一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逗着卫长,子夫装作不经意地笑道:“对了,有件事,我还想和公主商量商量呢,我想着,襄儿和卫长,他们两个年纪都相当,又是这么亲近的关系,正是天作之合的一对,不如就将他们两个的婚事定了下来,岂不是好?”
平阳公主抬起头,有些惊讶地望了子夫一眼,她的儿子曹襄,继承了父亲的病弱体质,自幼就身子不好,平阳公主几次说起,都为了儿子的未来担忧,不知道他未来能不能平安长大?又能不能娶妻生子?没想到今天听子夫乍然提起,要将卫长公主许配给曹襄,不由得心生惊讶,愣了一愣,才继续道:“这合适么?不说他们年纪还小,只是襄儿那个身体,只怕是以后要委屈了卫长——”她没有再说下去,可是两人都心知肚明,都有些无话可说,也许曹襄长不到成婚的那一日呢,卫长公主岂不是要守望门寡?
☆、第九十五章 帮忙
子夫很快转变过来,却是不在意地笑了笑:“公主说的哪里那么严重?我看襄儿不过是虚弱些罢了,不过是小孩,先天不足些也是有的,况且公主怀着襄儿的时候,就是心情不顺,事情又多,所以自然孩子也补养不足些。我看卫长总是念叨着小弟弟,和襄儿亲近的很,所以才想出这个来。”
平阳公主显然是出乎意料之外,心中喜悦,面上却沉吟了片刻,道:“总还不大好吧?虽然我们两个都愿意了,可是还没有请皇上的示呢,也不知道两个孩子到底合不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这样的好事,找还没处找去呢。公主说说,现在侯爷去世了,只有襄儿一人跟着你相依为命,虽然说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也不一定发生什么事,可是毕竟眼下只有襄儿一人,也只有襄儿是你终生的依靠啊,要是能娶个这样贴心的媳妇,也是公主能省心不是?”子夫娓娓劝说着,继续打动着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本来是十分愿意的,巴不得能有这样的喜事,此时听了子夫劝她的这些话,更是活心,只是还不好赶紧答应下来,低头不语,子夫又笑道:“公主若是再不肯答应,我都怀疑是不是公主嫌弃我们卫长,不肯同意了,或者是嫌弃我这个当母亲的?”
平阳公主连忙抬起头来,笑笑道:“哪里的话,你这说的我可是没法答言了,既然你这么为我着想,我就应了下来,那就多谢你了,襄儿能有这样的好媳妇。年纪小小,就定下了尚公主的事,我这心里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呢。”
子夫忙笑笑道:“公主这话可就太见外了,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亲上做亲,岂不是更好?别的不说。就说公主从前是怎么样对我们照应来?襄儿我也是十分喜欢的。”
平阳公主这才露出了高兴的神色。一面笑着逗着卫长公主道:“卫长,要给你定亲了,你可高兴不高兴?”
卫长还有些懵懵懂懂的,只是含糊地答应了一声“好”字。已经将平阳公主高兴的了不得,又接着问道:“你喜欢我家的襄儿弟弟么?让他以后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子夫知道卫长只是和曹襄见过一两次。对于这个所谓的弟弟大概只有一点印象,哪'文,'里谈得'人,'上什么'书,'喜欢和'屋,'不喜欢?因此听见这个问话,就不由得紧张的看了卫长一眼。卫长却甚是机灵,她受了母亲刚才的嘱咐,便想到在姑母面前只能说好听的,因此便想了想,毫不犹豫地说道:“喜欢!我最喜欢襄儿弟弟了!姑母,弟弟什么时候能来陪我玩啊?”
这句话一说出来,将平阳公主高兴的了不得。一把把卫长搂在怀中,笑着道:“是么?卫长这么喜欢我家襄儿啊?襄儿也爱和你一起玩呢。哪天我带襄儿进来好不好?”
卫长做出高兴的样子努力点了点头,平阳公主又回过头,笑容满面地对子夫道:“那这事咱们俩就算是说定了,我也自会去请皇上的旨意的,只不过你也要和皇上多说说。”
子夫点点头,又做出忧郁的神色:“这事只怕还得全靠公主和皇上说说,公主虽然刚回来不久,可是想必也知道了,我现在在皇上跟前也说不上多少话去,皇上有了润樱妹妹,来我这里已经少了,所以还是得亏了公主,才能成就这桩好事。”
平阳公主会意地点了点头:“我都知道的,说起来,我对你也是十分愧疚,不过你放心,我早已经想过了,要在皇上面前替你说话的,林润樱不过是个小采女罢了,而且我也听说她自从得宠后骄纵的很,这样的人,怎么能在宫里?皇上看上她些,已经是天高地厚了,她还不知道分寸,哪里比得上你这么贤惠,知进退?所以就是皇上袒护她些,我也要把这些话对太后说说。”
子夫做出一幅十分感激的样子,眼中已经是泪水盈盈,却又是十分无奈:“公主虽然对我是一片好意,可是润樱妹妹也是多才多艺,皇上在她那里,一直都是十分开心的,只要皇上好,我就高兴了,不过公主放心,公主对我的深情厚谊,我都放在心上呢。”
平阳公主轻轻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皇上是天下至尊,后宫虽说是家事,可是也是关系到皇家子嗣,牵涉朝堂的事,怎么能由着皇上的性子来?凡是后宫中人,第一以贤德为要,不能光凭着自己喜欢就算了,就是喜欢,也是不成的。”说着,又看了看子夫笑着道:“你也未免太妄自菲薄了,其实皇上对你的心,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呢,谁也比不过你,只不过是你这一段时间一直有孕在身,皇上又暂时被迷住了眼睛,花了,所以才这样,你不必放在心上,准保叫皇上还回到你的身边。”一面又看着身边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和母亲,似懂非懂的卫长:“好孩子,你说是不是?”
卫长虽然听不大懂,可还是点了点头:“是!姑母说的肯定对!”
平阳公主高兴地将卫长抱了起来:“真是懂姑母的心!”
子夫看着眼前这一切,只觉得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只是面上仍然做出不知如何是好,十分担忧的神情:“能像公主说的那样就好了,反正我现在也不求其它,只要两个孩子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我能在一边静静地,就是我的心愿了。”
平阳公主满是自信:“你可别这样想,说句真实的话,这后宫还全指着你呢,你看那些人,哪有一个能靠谱的?要是让她们掌住了这个后宫,岂不是全毁了?我可放心不下!”
子夫淡淡地道:“公主说的这是什么话?指的可是——”
“就是那位,怎么着,还不许说了么?她现在什么事情也不管,自己的责任也不担,连个子嗣也没有,还有什么可傲气的?”说着,只见侍女走过来道:“太后请公主过去呢。”
平阳公主听了,忙向子夫道:“那我就先去了。”一面又使了个眼色:“你放心,都包在我身上了。”
子夫也感激地会意一笑,又道:“恕我身子不便,就不能起来送公主了。”
平阳公主热情地道:“别,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起来做什么?快好好儿地躺着吧,我们又不是外人,还讲这些礼数做什么?”说着,就走出去了。
子夫看着平阳公主走出去,好像如释重负了一般似的倒在枕头上,这一关总算是又熬过去了,也许,暂时能够风平浪静一段时间吧。
卫长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也知道母亲和姑母一定是在说重要的事,此时便走上前来,悄悄地向子夫道:“母亲,你怎么了?好像有些呆住了?”
子夫这才回过神儿来,看着面前女儿那天真真诚的面容,不由得一阵心疼,将女儿紧紧抱在怀中:“好孩子,你喜欢襄儿吗?你会不会不高兴?”
卫长有些迷茫地看着子夫:“母亲说的是姑母家的襄儿弟弟么?我根本没见过他几次,有什么不喜欢的呢?也许,襄儿弟弟也很可爱,能和我在一起玩呢,母亲不知道,宫里一个玩伴也没有,我都孤单死了,也许以后妹妹长大了,就会陪我玩了吧?”
子夫闻言,心中略微放下了些,感到一阵轻松,将女儿推开,静静地注视着女儿的面容,心中不由得一丝感叹地想:也许,这也未必是件坏事呢,曹襄的身份地位不用说了,他们毕竟还是有着血缘关系的,想来也会比别人更亲近一些,也许,这是件好事呢,到时候,她们小两口倒能够过得好好儿地。想着想着,她不由得又是一阵心酸,眼泪流了下来:“那就好,只要卫长以后能好好儿地,母亲就放心了。只要你能过的好。”
子夫抱着女儿,只是感到一阵的安慰,又是一阵的辛酸,就这样紧紧依偎着,过了许久。
卫长一直在披香殿留到晚饭的时候,子夫见时候不早,便叫奶娘道:“你们将公主带回去罢,她也该早些睡了,你们一定要精心些啊。”
几个嬷嬷小心地答应一声,就带着卫长回自己的宫里去了,子夫歪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天色逐渐黑下来,今天是八月十五,正是月亮最圆的时候,一轮月亮高挂在天空,散发出皎洁的月光,似乎在照亮这尘世的艰辛与欢乐,子夫看着这月亮,正在想着心事,忽然听外面一声传报:“皇上驾到——”
话音未落,只见刘彻已经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喜悦的神情,眼底却像是有一丝什么不安似的,子夫只做没看见,连忙道:“给皇上请安,恕我身子不便,就不能起来迎接了。”
她这话是开玩笑说的,平时刘彻来,她也只不过是应个景儿,不行礼的,只是两人照常见面就罢了,因此刘彻今天听见了她的这话,倒有些奇怪起来。
☆、第九十六章 突变
只见刘彻不由得笑了一笑道:“这是怎么了?生了孩子,倒礼数多起来了。叫朕都搞不懂了。”
子夫微微一笑:“哪敢不多礼啊?这都怕皇上不高兴呢。生怕什么时候得罪了皇上。”
刘彻脸上显出惊讶的神情:“好好儿地,刚生下小公主,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有什么地方生气了不成?”说着便向地下的宫女们:“你们做了什么,惹得夫人不高兴了?”
宫女们都是大气不敢喘一下,忙跪下说道:“奴婢们一直都是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差池啊。”
子夫淡淡地道:“和她们无关,皇上不要指责她们了。”说着又挥挥手:“这里没有事了,你们下去吧。记得当心小公主。”
宫女们连忙磕了头起来,小心翼翼地鱼贯出去了。刘彻回过头来看着子夫:“抑或是朕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不成?真叫朕怀疑了。”说着,便向子夫身边凑了一凑。
子夫作状推开他一点:“我哪敢啊,这都怕皇上不爱来呢。怎么,不在长寿殿摆宴么?怎么有空儿过来了?那里岂不是更热闹?”
刘彻这才明白了些似的,笑着道:“朕道是什么缘故呢,原来是为了这个。子夫不是小心眼的人啊,怎么今天也生起气来了?不过你这个样子,看着倒是比平时更动人些。”说着,低头作势要啄她一下。
子夫带笑地推开他:“皇上别净说这些好听了的,只是嘴上哄人,其实心里怎么想的,难道以为我不知道么?”说着便点了他的胸膛一下。
刘彻只是将她抱得更紧:“朕倒是喜欢看你这幅生气的样子呢,看来朕以后要少来几回。就总能看见你这幅美貌了。”
子夫带嗔地道:“皇上是成心叫我不舒服,既然这样,我就偏不生气,叫你看不到。”说着,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刘彻也笑了:“怎么样?不生气了吧?好了吧?”
子夫这才明白过来他是要哄自己笑的,不由得做出了生气的样子道:“哼。就会骗人而已!”
刘彻这才做出正经的表情。笑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不就是因为今天在长寿殿摆宴的事么?你难道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要摆宴。又要把那些人都叫去,难道朕能脱身离去不成?朕也是有朕的苦衷,你一向是体谅朕的。怎么今天变得这么不讲理?”
子夫听他一说,更是做出花容带怒的样子:“谁不讲理?明明是皇上不体贴人,却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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