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让俞咨臬纳闷的是,在许多本该险要的地方,竟然没有伏兵。
直到大浦县西南韩江边的桃源,俞咨臬才遇到了哈家军的阻击部队。
韩江是广东境内的第二大河,古时候有恶江之称,后来才改名叫韩江。
虽然古称恶江,这条河的水流并不湍急,他的河床坡度低,水势较为缓和。被叫做恶江的原因,是来自河里居住过的鳄鱼。到了公元1629年,生活在这条河里的鳄鱼,已经完全消失了。
三月末,雨季还没有到来,河水并没有上涨,淌水就可以过河。
哈耿奉命在韩江边设防,他的部队有五千人,所以完全处在防御状态。他在河岸边挖了壕沟,搭建了木墙。把部队隐藏在后面,只要有人敢过河,就开炮,近了就开枪。
俞咨臬指挥人冲了两次,士兵在河里淌水行动缓慢,根本就是活靶子。
在丢掉了三百多条性命后,俞咨臬不得不停止了进攻。
韩江的河岸上布满了尸体,整段河水都被染红了。有些尸体在河边的小水洼里,时沉时浮,看上去异常的恐惧。
俞咨臬叫人拉来火炮,跟哈家军对轰。不过效果实在太差,炮轰了一会后,双方就都消停了。
俞咨臬决定入夜之后在动进攻。
这时哈大全带着虎颜、王家兄弟从大山里转悠出来。
附近山路崎岖,不适合骑兵移动。所以哈大全只带了三千人,拉了一千匹骡马进山。完全步行绕了一大圈,跑到了俞咨臬的身后。
俞咨臬怕中埋伏,在队伍前面布置了大量的斥候,可在部队后面,他却没有放一个斥候。
当哈大全摸到他身后时,俞咨臬完全没有现。
还好哈大全的体格不错,才没有累趴下。
哈大全走出山林就遇上了俞咨臬的后续部队,明军有三万余人,部队拉的很长。这支部队有一千余人,押送着二十余辆大车。
王可烈兴奋的说:“难道是明军的粮车。这次财了。”
哈大全说:“你说对了一半。这不是敌军的粮车,俞咨臬很小心,他的粮车是跟着中军走的。看他们小心翼翼的样子,会不会是他们的军饷。”
“哇。那不是财了。”
“下去看看就知道,我们就是来踹俞咨臬屁股的。”
“义父,我要做先锋。”王可烈越的兴奋了。
哈大全点点头。“去吧,注意安全。”
王可烈大叫着冲了出去,虎颜也不甘落后。
这支明军一下就被打乱了,他们没想到会遇到伏兵。按照常理,伏兵应该去打主力部队,他们这种小部队,应该不会受到特别待遇才对。
领兵千户拔刀抵抗,才冲上前几步,就被一颗子弹打中了腿了。
这支部队被放在后面,就是因为战斗力太差,只能负责押运物资。所以哈家军一个冲锋,就把这支明军打散了。
领军千户王可烈拿下。
二十余辆大车,也被都留了下来。
王可烈走上去,掀开大车上的帆布看了眼。笑着大声说:“兄弟们,是酒啊。”
士兵的眼神里闪过兴奋的光芒,不过很快强忍了下去。按照哈家军的军规,作战时不准许酗酒,只有起冲锋前可以喝一点。
这慢慢二十大车酒,放在那里,还真是叫人又眼馋,又觉得愤怒。
因为不能痛痛快快的喝一顿。
哈大全很满意两个小子的表现,他走过来也掀开帆布看了眼,每辆车上有六个一百斤的酒坛子。二十车一共一百二十大坛酒。
哈大全拔出刀启开了一坛,芬芳的酒香飘舞了出来。
哈大全伸手蘸了蘸,放嘴里舔了下。“好酒啊。想喝吗?小的们。”
“想。想。”
“每人用水囊灌一壶,谁也不许多灌啊。大战在即,别都喝醉了。”
士兵们马上出了震天欢呼声。一百二十坛酒,被三千人一份,连底都没剩下。
借着酒劲,哈大全带人堵住了一处山口关隘,就用这二十辆车把山口堵了起来,并在上面堆放了许多石头。
哈大全亲手立起了军旗。
对着俞咨臬所在的方向说:“姓俞的,你小子等死吧。”
第301章 俞咨臬。
正文 第301章 俞咨臬。
俞咨臬的三万人,被包围在韩江的河岸边。
听说后路被堵,俞咨臬脑袋嗡的一下,差点昏死过去。
当听说堵路的哈家军只有三千人,俞咨臬才放下心来。当听说哈大全也在,俞咨臬像喝了兴奋剂一样兴奋了起来。
“天助我杀贼。”
也难怪俞咨臬这么兴奋,能杀了哈大全,就等于彻底的胜利了。
他急忙调转队伍,调来了精锐的牙兵和俞家军,向哈大全所在的山口动了疯狂的进攻。
在俞咨臬看来,哈大全只带了三千人,是最大的失误。
也许哈大全在用自己当诱饵,但俞咨臬不在乎,只要第一时间砍死哈大全,后面的阴谋完全可以无视。
俞咨臬命令牙兵连夜袭营,他调的牙兵,多事广东广西的少数名族,对山地作战十分的熟悉。
可牙兵出不到一个时辰,就灰溜溜的溃败了下来。
原来哈大全在山口前的道路和山林内布置了陷阱,专门用来对付偷袭的牙兵。虽然这些陷阱的结构简单,白天很容易看到,但到了晚上,就是巨大灾难了。
偷袭不成,俞咨臬只好在白天动进攻。
崇祯二年三月二十八日早上,战斗开始了。
黎明前,山区下了一阵大雾,随后便被绵绵的细雨打散。道路变的十分的泥泞,俞咨臬派出一支二千人的前锋,兵分两路,分辨抢占山口两侧的制高点。
明军拿着武器,小心翼翼的前进,没走出多远,大部分人的衣服都被打湿了。
衣服贴着肉皮,冰冷刺骨的寒气,仿佛要把人冻成冰块。
天色开始房梁,人们可以清洗的看到山口两侧高地上的阵地,和阵地内连成串的建议窝棚。
俞咨臬拉出大炮想轰一下。
可炮兵报告:“总兵大人,火药都潮了,打不响啊。”
“废物。”俞咨臬气的大骂。
这时哈大全亲自蹬上了山口左侧的高地,这里的地势最高,可以一览山口四周的景物,视觉死角很少。
明军的行动很缓慢,前排的士兵拿着盾牌大刀,后面的人多拿着弓弩。
哈大全仔细的看了看说:“武器落后了点,应该是杂牌军。打旗语,火枪齐射准备。”
一杆杆火枪从阵地后面伸出来,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正在攀爬的明军。
眼力好的明军看到火枪,都开始放慢了度。缓慢像似一种疾病,在明军中蔓延开来。
“一群废物。”俞咨臬看在眼里,感到无比的气愤。
他拿过弓,搭上一支响箭,射向天空。
“呜呜。。”的鸣笛声在山中回荡。随后明军阵营里响起了有节奏的战鼓声。
古人有个说法,叫做:“催命鼓,救命锣。”
战鼓敲响,士兵和将领就必须进攻。山坡上的明军只好加快前进度,很多人开始在心里咒骂俞咨臬,并稍带着问候俞家的女性亲属。
明军很快进入到五百米的距离。哈大全下令:“敌人接近到三百米处开枪。三轮齐射。”
明军采购的火枪,大部分射程是二百米,而且弹道不准,只有密集射击才能起到作用。而哈大全的火枪,全部都是手拉膛线。
手拉膛线的工厂是绝对机密的,有樱馆密探负责守护。对外说是对火枪集中检查,所有列装的火枪一进一出都拉好了膛线。
哈家军的火枪,为什么打的远。
这个秘密让人十分的好奇,后来哈大全出了一招,他在火枪上加了一个“卐”字的刻印,对外说加护了法术,所以火枪打的远。
当时人比较迷信,士兵们还真相信了。
也有人自己往火枪火炮上加刻“卐”字,却完全不好使。子道出膛就乱飞,根本打不远,连瞄准都困难。
很快又有传闻说:“哈总兵会使法术,只有哈总兵加持的枪,才能打的远。”
哈大全没有正面承认,只是说:“不可说,不可说。”
结果大家都相信了。
明军慢慢的进入了三百米,随着一支鸣笛被射上天空。
哈家军的阵地上响起了密集的枪声,火药的浓烟形成了一条白线,很远就能看得见。
手拉膛线的火枪的杀伤射程是七百米,瞄准有效距离是二百米。有些天分高的神枪手,能够在三百米的距离上瞄准。
当明军惊醒时,身边的战友纷纷倒下。
明军完全处在被动挨打的局势中。他们装备的是远处武器是弓弩,最强的弓弩也无法射出三百米。手持强攻的神射手,最多能射出七八箭,就算进攻的二千人都是神射手,也无法挽回被动的局面。
密集的子弹,对明军造成了大量的杀伤。本来就毫无斗志的先锋军,彻底崩溃了。
这些人装备的是远处武器是弓弩,最强的弓弩也无法射出三百米。
俞咨臬扯过炮兵千户的脖领,指着山上怒道:“他们的火药怎么能打响,为什么你的火药打不响。”
炮兵千户委屈的说:“我……我不知道。听说哈大全会使妖法,一定是妖法作怪。”
“滚。”俞咨臬才不相信有妖法。
明军的火药,大部分都是散装的。而且成分混合不均匀,装箱运输时,随着颠簸火药会分层,大颗粒在上面,小颗粒在下面。使用的时候需要重新搅拌混合,所以很容易受潮。一旦遇到阴雨天气,就大不响。
万历年间,明军第一次支援朝鲜时,就因为遇到了连雨天,火药火绳受潮打不响,才会被侵略朝鲜的日军打败。
哈大全使用的火药都是颗粒火药。
两年前,哈大全第一次来大浦打洋鬼子,就因为遇到了连雨天,火药受潮没法使用。后来砌了几十个火炕,烘干火药,才得以完成攻城任务。
战后,哈大全痛定思痛,把颗粒火药的制作提了出来。
配制火药的材料先混合好,然后兑水用石磨碾碎,在晾干用簸箕滚成细小的颗粒状。
制成颗粒的方式,跟做滚元宵差不多。
颗粒火药用油脂包装,防潮效果很好,所以哈家军的大炮火枪,在任何情况下都打的响。
随着三轮齐射结束。
明军先锋部队丢下几百具尸体和受伤的士兵,仓惶逃下山。俞咨臬一气之下,砍死了带兵的千户官。
“在有临阵脱逃者,以通敌论处。”
第302章 被破碎的梦。
正文 第302章 被破碎的梦。
第一次试探攻击,以失败告终。
俞咨臬马上组织了第二次试探性攻击,这一次被派上去的还是杂牌军。一千明军推着蒙车,沿道路,向山口中心前进。
在试探了山顶的火力后,俞咨臬要试探一下山口处守军的火力。
哈大全在山顶看着,骂道:“俞咨臬真不是东西,拿人命来试探老子的火力。问问下边,炮都挖出来没有。”
哈大全的阻击地点是预定好的,为了行军方便,哈大全把火炮和炮弹,埋在了附近的地下。
占据山口之后,需要把火炮和炮弹挖出来。
山下打出旗语。“挖出大炮二十门,炮弹挖出了三坑。”
在山口处,一共埋了三十门大炮,六坑炮弹。每一处埋炮弹的大坑内,埋有六百到八百枚不等的炮弹。
“足够了,找个打*炮准的,把前排的蒙车炸掉。”
随着三声炮响,推在前面的三辆蒙车以此被炮弹击中,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化为齑粉。推车的明军无一幸免,都被炸成了大小不一的肉块。
进攻的一千明军再次崩溃,他们丢下蒙车全部逃了回去。
哈大全很满意。“这炮打的准,以后干姑娘,肯定一抢两眼,生对双胞胎出来。”
四周马上响起一阵笑声,男人特有的坏笑声。“谁打的,让他在打三炮,要是还能一炮一个,我赏他一壶酒,白银一百两。”
哈大全是一个大方的老板。
很快,又是三声炮响,又有三辆蒙车被炸飞。
哈大全把腰里的酒带摘下来赏了下去,顺便附送了一百两银票,一枚武勇勋章。
拿破仑曾经说过:“想让我打胜仗,必须给我准备好足够的勋章和飘带。”
大概是这么说的吧。哈大全也记不住了。
在每次打仗前,哈大全都会准备一些勋章,在战场上直接奖励那些作战英勇的士兵。这种方法十分的有效,为了荣誉,年轻的士兵们,愿意抛头颅洒热血。
除了精神上的奖励外,还要注重经济奖励,白花花的银子是不能少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俞咨臬也明白这个道理。
两次试探性进攻失败后,俞咨臬对山口的防御,有了一定的认识。
骂人是难免的。“玩意的。仗着有几干好枪就这么嚣张,有本事出来跟老子对砍。”俞咨臬骂声的声音很大,“兄弟们,不用害怕,对面只有三千人,我们有三万人。逆贼哈大全就在山上,率先登上山顶的赏银三千两,砍死哈大全的赏银一万两。”
俞咨臬说着打开身边的三口箱子,里面全是银子、明军上下沸腾了,所有人的眼睛都变成闪光的大钱,眼睛里看到的只有白花花的银子。被银子掩盖了视线,他们就看不到眼前的危险。
其中最兴奋的是五千牙兵,他们就是为了钱来的。
“兄弟们,杀贼啊。”
这一次俞咨臬动用了他所有的主力部队。
俞家军五千人为先锋,第一线是两排人扛着防弹板,后面是跟进的火枪手,在后面是手持大刀的牙兵。
明军的要目标是抢占制高点。
傻子都看得出,俞咨臬动真格的了。
这一次哈大全不会在等待敌人接近,三十门大炮都挖了出来。两边山顶各放置了十六门大炮和十门大炮。山口障碍物后面还放置了四门大炮。
“瞄准后面的牙兵,开炮。”
三十门大炮一起怒吼。炮弹在空中呼啸而过,落在兴奋异常的牙兵中间。
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尸体和石块一起被掀上天,然后在噼里啪啦的落下。
卡森是一个强壮的壮族小伙子,从小生在山林中,长在山林中。跟随父亲学了一身本事,是家乡远近闻名的好猎手,每一次都能带回比别人多的猎物。
从小开始,卡森就有一个梦乡。就是带着珍贵的礼物,带寨子里最美丽的姑娘那娃家里去走婚。让那娃为自己生几个强壮结实的娃子。
可卡森家很穷,他打猎要供养家中的父母姐妹,就算打再多的猎物,也很难积攒下钱来。
想要打一件精美的银器送给那娃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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