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唐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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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 第2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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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情况使得德宗在心理上产生了对比。一方面是纷纷附逆的文臣武将,而另一面却是忠心耿耿的宦官集团。自然而然,德宗对于宦官集团产生了强烈的信任感和亲切感,于是摒弃了建中初年疏斥宦官,亲任朝士的政策,开始大规模的放手使用宦官。

从深层次讲,在唐德宗时期,对于皇权统治的主要矛盾仍然是藩镇与中央政权之间的矛盾,出现了李希烈、朱泚等欲取唐而代之的藩帅。而皇权与宦官之间的矛盾在当时来看并不是主要的矛盾。因而在径师之变后,德宗一改建中年间的政策,再次将兵权交给宦官。这也是中唐以来唐朝最高统治者对武将不信任和防范政策的延续。

德宗自兴元返回后,对于神策军的统辖权进行了重新的安排。《唐会要》卷72《京城诸军》载:“兴元克复。晨出镇凤翔。始分神策为左右厢。令内官窦文场王希迁。分知两厢兵马。”将神策军分为左右厢,分别以宦官统辖。但对于神策军分为左右厢的时间,史料中的记载相互矛盾。在《新唐书·兵志》中记载在唐代宗永泰年间神策军便已经分为左右厢。唐长孺先生在这个问题上认为在兴元以前神策军不可能分为左右厢,其神策兵马使实为神策都知兵马使的偶误。而对于史书上屡屡出现的关于神策军分左右的记载,如:《旧唐书·李晨传》云:“代宗留居宿卫,为右神策都将。”等。黄楼在其论文中认为“此时的神策军左右厢是指如藩镇军队中的左右厢,皆统于节度使下,实为一军。而现在所讨论的分为左右厢,并不统于一军,而是分由两位宦官监军,实为两军。”我认为最后一种说法在现阶段来看较为合理,神策军分两厢的时间应为兴元克复之后,其他史料所载代宗年间便出现的神策左右两军的记载应为同一军内的左右两厢,所以神策军正式扩充为左右两厢的时间应该是唐德宗兴元元年。

从兴元元年(784年)十月德宗令窦文场与王希迁两位宦官任神策军左右厢兵马使,便重新开启了宦官把持军权的历史。此后德宗重建神策军的步伐继续前行。贞元二年(786年)九月,德宗对实力日益强大的神策军从组织结构上进行了改编,将原神策左右厢扩充为神策左右军。设置大将军二人,正三品;将军二人,从三品。《唐会要》卷72《京城诸军》:“贞元二年九月二日。神策左右厢。宜改为左右神策军。每军置大将军二人。秩正三品。将军各二人。从三品。其职田棒钱手力粮料等。同六军十二卫。”另外设置“监勾当”的职位,令中宫充任。使得宦官对神策军拥有一定的领导权,但此时的神策军并非完全由宦官执掌,“监勾当”的职位表明其性质仍为监军。而神策军大将军与将军对神策军也有指挥权。《册府元龟》卷134《帝王部·念功门》:

“三年十一月癸亥,以神策军大将军莫仁摧为左晓卫上将军。丁卯,以河东兵马使兼御史大夫张元芝为神策军大将军。己已,诏:‘奉天定难功臣、左神策将军兼御史大夫武陵郡王孟日华于洪州安置,仍赐绢百匹,充家口路粮,至彼委本道都团练使给十人衣粮,以时存问’。初仁摧出官,日华自谓代之,既授张元芝,日华忿于众曰:‘吾于国有功,且久次当迁,今以大将军授元芝,吾宁贬黜不能事也。朝廷用人失序,何以致理。’大垢拂衣而出。监军窦文场大怒,列状请诛。帝念其功,故黜谪之。”

从这段史料中可知神策军大将军莫仁耀和将军孟日华在神策军中是拥有一定实权的,而宦官的权力虽然没有达到直接处置神策军将军的程度,但由于皇帝的信任和支持完全掌握神策军也只是时间问题。

神策军的控制权完全交予宦官是在贞元八年十一月,以左神策军大将军柏良器左迁右领军为标志,自此宦官开始全面掌控神策军。

“左神策大将军柏良器,募才勇之士以易贩篙者,监军窦文场恶之。会良器妻族饮醉,寓宿宫舍。十二月,丙戌,良器坐左迁右领军。自是宦官始专军政。”

贞元八年后,原神策军大将军与将军再无实权成为了一种虚职。宦官集团虽然掌握了神策军的全部权力,但在职位设置上来说,其仍然是监军性质,没有名正言顺的职位。故而在贞元十二年(796年),唐德宗专设左右神策军护军中尉一职,以窦文场和霍仙鸣充任。“以监勾当左神策窦文场、监勾当右神策霍仙鸣皆为护军中尉,监左神威军使张尚进、监右神威军使焦希望皆为中护军。”

神策中尉的设立,标志着宦官集团典兵的制度化。宦官从李辅国开始初掌禁兵,后经过程元振、鱼朝恩相继领兵,但这些权阉都是凭借自己的个人权势执掌禁军,属于个人行为没有形成制度化。故而这些权阉的个人权势一旦消失,宦官典禁军的权力也可能随之消失,如鱼朝恩死后便不再由宦官典军。但神策中尉制的设立,就意味着宦官集团不再是凭借个人权力来掌控禁军,而是通过正式的行政职务用正规的制度来控制军队。这样就使得整个宦官集团与神策军紧密的结合起来成为一体。即使中尉易人,也不会影响神策军与宦官集团的关系。但同时也应该看到德宗虽然将兵权交到宦官手中,却将神策军分为了左右两军且分别由不同的宦官充任,使得神策左右军之间有所制衡,不至于出现肃代时期由一人独掌禁军的情形,最大限度的减轻了宦官集团对于皇权的威胁。

所以神策中尉制的建立,无疑是中唐以降在中央政局权力分配上发生的一件有深远意义的大事,以制度化的方式确立宦官典兵制度。虽然德宗将神策中尉由两位宦官出任,但将禁军与宦官集团结为一体的事实却使得宦官的势力大为增长。因而司马光对于唐代宦官势力专权“成于德宗”的论断是正确的,德宗以后宦官得势,其后十一位皇帝中竟然有八位是由宦官拥立的,可见神策中尉制对于唐朝历史的影响是极其重大的。

第211章 掌控四镇(八)

对于要不要在军中引入后世某党的“政委制度”,李曜实际上也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确切的说,是他在出任洺州刺史之后,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到出任河中节度使时,更是花费了很长时间,综合考虑了各方面的关系之后才下定引入这一制度的决心。

政委制度,在后世和平年代颇受争议,有些说法认为这一制度使得“国家国防军”成为空谈,军队成为政党专政的工具。当时他作为国企高管,对此自然不便置评。但在如今,他穿越到了唐朝之后,想法却是不同。

某党在实施了军政委制度之后,数十年间,无论战争年代或是和平年代,至少从未出现过部队成编制的叛变投敌情况,党对军队的领导权是毋庸置疑的,比如说某位曾经一呼百应的党和国家领袖,在叛逃国外时也调不动哪怕一支成建制的部队,这就是明证。所以李曜认为,这种能够维持和保证军队极高忠诚度的制度,对于身处唐末乱世的他而言,毫无疑问是非常有借鉴意义的。

大唐当然没有政党,但大唐有藩镇、有节帅。李曜自己,就是节帅之一。

要知道大唐自安史之乱后,各地藩镇之中逐杀节帅的事不胜枚举,虽然他如今并不担心会出现这种兵变,但任何掌权者都会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权力抓牢,纵然李曜也不例外。

拥有足够大的权力,才能使在历史上曾经真实出现的五代乱世被消弭于无形,而在当下的大唐,权力来源于兵权,这一点毫无疑问。所以不论从哪方面看,引入军政委制度都是利大于弊的。

但军政委制度在后世实施过程中所显露出来的一些弊端,李曜也必须尽量化解。刚才李筠所提到的这个最终决定权的问题,就是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点。

军政委也好,教导员、指导员也罢,说穿了,其实就是政治监军,另外肩负了类似西方随军传教士曾经做过的思想引导工作。大唐的监军可少?真不少,但起到作用的有几个?或者说,真正起到让藩镇忠于大唐这个作用的有几个?因此军政委制度不同于简单的监军。

同时,李曜也不能容忍“监军”对军事主官在作战问题上过分考虑其他情况,以导致战争失利。某党在“雪村战斗”后痛失爱将,因此改变了政治主官在战斗时也拥有最终决定权的规定,改为作战时由军事主官掌握,正是这个道理。

所以李曜最终的处理办法是多方面的。

首先,在非战争时期,各项事务均有军事主官掌握,但指导员拥有质疑权和否决权。质疑权的意思就是,指导员可以要求军事主官单独或者公开地对某些事情做出解释;否决权的意思就是,如果指导员不接受这一解释,可以要求暂缓执行,上报上级,做出最终裁决。另外,为免“上级”玩忽职守或可以包庇下级军事主官,指导员最高能上报“两阶上级”,称之为“越级申述”,即队正和队指导如果争执不决,队指导可以上报旅帅和旅指导,由旅级机构(也就是“营”级)做出决断,但如果这位队指导对这个决断不服,还可以直接上报到“军”,由都指挥使、军指导做出决定。

但为了保证“上级权威”,也就是历来所说的“军中自有阶级法”,因此李曜又规定:申请“越级申述”的申述的下级指导员,如果申述失败,将就地免职。

其次,在战争期间,如军事主官与指导员出现争议,则军事主官拥有最终决断权,战后由上级判断对错。有鉴于一般会闹到由上级判断对错的情况一般都是发生在战斗失利之后,因此那个时候军事主官通常都是“责任人”,所以李曜也给予了军事主官“越级申述”的权力。当然,申述失败的结果也是就地免职。

其实这里头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军事主官真的领导了一次失败的战争,罪名太大,弄不好就是死刑,那么他肯定要申述,而越级申述失败的结果也不过是就地免职,因此他获得了两次申辩的机会。

然而李曜认为这是值得的,一个好的指挥官,其培养绝不容易,他不能容忍一个优秀的指挥人才被自己的规定轻易害死。这道理就如同当初河中之战后他费尽心思,既要让史建瑭长记性,又不能真把他杀掉“以正军纪”一个道理。因此,给予军事主官两次申辩的机会,符合他设置这一制度的初衷。

再次,李曜设置的指导员,在平时的训练中必须参训;队级指导员必须熟知全队所有士兵的家庭和个人情况,包括个人爱好等,而旅(营)级指导员必须了解到火长,以此类推;指导员在战斗时期,要求一直与军事主官处于同一战斗层面,如军事主官未曾撤退,指导员也不能脱离战斗,否则全体士兵均有权力当场击毙该指导员等等。

总而言之一句话,李曜给予指导员极高的地位,极大的权力,但同时也赋予全军上下监督指导员的权力。换句话说就是:权力与责任成正比。

听完李曜的详细解释,李筠不由问道:“指导员的设置,羽林军也同样执行?”

李曜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他是说羽林军算起来并非藩镇军队,而是天子近卫,如果也按照河中军的规定设置指导员,恐怕引起物议。

然而李曜却坚持道:“不错,左右羽林均按这一办法设置指导员职务。”

李筠望向李曜的眼神顿时有些不同了,但他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河中军派出多路探马向西探查李茂贞岐军动向,而李曜则开始华州军的临时整编。华州军的整编暂时来说肯定做不到河中军整编的层次,李曜只能进行遴选、重编和“掺沙子”。遴选是在约莫四万华州战兵中淘汰一部分老弱,最终遴选出三万战兵,其中最精锐的两千人按照习惯编入近卫军,剩余两万八千人分别编为四个军:定远左军、定远右军、靖远左军、靖远右军,这四个军也是按照河中军的编制,每军七千人。

重编无须多说,就是打乱了原先华州军的编制,全部重新再编,主要是为了预防原先那些小团体扎堆闹事。至于掺沙子,无非就是从河中军的基层抽调人手,充当华州整编军的中低级军官。李曜对后世抗日战争时期“日军基层军官素质决定其战斗力”的说法深信不疑,同时也相信只要掌握住了基层军官,基本上也就掌握住了部队这个观点。

好在李曜一贯注意培养自己军队中的基层骨干,他的军队一贯重视培养基层军官,因此突然抽调一批基层军官到新军之中,也不是太大的问题。而且相应的,这批原先多半是“副手”的基层军官忽然得以转正,对李曜的忠诚度显然也要大为提升。

这四个新军的都指挥使,分别安排为定远左军都指挥使白奉进、定远右军都指挥使咄尔、靖远左军都指挥使魏逊、靖远右军都指挥使陆遥。

但是这么一来,开山右军、摧城左军以及破阵左右军、定远左右军、靖远左右军合计八个军的副都指挥使就全面空缺了出来。于是李曜又很及时的宣布:八个副指挥使位置,将在与李茂贞作战结束之后,论功行赏!

以义凌之,以势迫之,以威压之,以利诱之。

奉天子之命来讨不臣,是为以义凌之;引河东为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同州,挟大胜余威南下华州,使韩建心惊胆战,是为以势迫之;大军入城,即行雷霆手段,强行整编,毫不通融,是为以威压之;空出八大副指挥使高位,又使任何人均可以军功来争取,是为以利诱之。

李曜的政治手腕,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但令许多人不解的是,李曜除了整军之外,几乎“忘记”了所有别的事:对于韩建,未曾宣布处罚;对于投诚的李巨川,李曜只是命他“帐前听用”,并未给予一官半职;对于主动来投的前捧日都头李筠,李曜也同样未曾启用。

天子行在对这一切,均无任何表示,行在和节帅府同时沉默,使得任何人都不愿主动提起,以免祸从口出。

一个月后,李曜忽然出兵,除留破阵右军驻守华州之外,亲帅开山左军、开山右军、摧城左军、破阵左军、定远左军、定远右军、靖远左军、靖远右军以及护国近卫军共计九个军,战兵六万余,辅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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