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打坐吐纳完,憨娃儿已然在他院子里练了一段时间棍法。李曜出来,面带微笑,似乎颇为开心。
憨娃儿收了棍势,提棍问道:“郎君可是有甚喜事?”
李曜手里也提了一根漆黑的棍子出来,说道:“憨娃儿,来,咱们再交手练一练,某今日似乎稍微理解了金刚棍法之中的某些精妙之处,正要找你试招呢!”
他手里的虽然也是漆黑长棍,不过却只是椆木棍,哪里能跟憨娃儿的铁棍相比。
憨娃儿咧嘴一笑:“好嘞!”说着也不多言,抬手就是金刚棍法第一招“白猿出洞”。
这金刚棍法,憨娃儿一直有一个大阻碍,就是一招只能接一招,第一招只能接第二招,第二招只能接第三招。如果施完第一招要接第三招,就必须稍微停顿,这才使得。这样的缺陷,以憨娃儿的神力,若是与一般敌人交手,或许问题不大。但若是与李存孝这等天下第一勇将对阵,那就是有多少个送多少个,绝无半点侥幸的道理。
李曜对金刚棍法也是熟练之极,他仗着自己的木棍比憨娃儿的铁棍略长半尺,也抬手一记“白猿出洞”使出。憨娃儿只能变招,第二招“猛虎过涧”立刻施展出来。
此时李曜哈哈一笑,猛然冲天跃起,大喝一声:“金乌天降!”
憨娃儿愕然一愣,收势不住,一棍向前而落空,李曜的一棍却当头砸下!憨娃儿没奈何,只好将头一侧,躲开要害,肩、背、颈三处肌肉全力绷紧,打算用肩膀硬抗李曜这一棍。
哪知道李曜居然还能变招!他又是哈哈一笑,棍势全收,人从空中落地,潇洒一转身,已然笑吟吟地站到一旁。
憨娃儿顿时愣了:“郎君这是如何做到的?俺怎么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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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补充一点钱学森先生与气功或者说人体科学的简单介绍:
钱学森是中国人体科学的倡导者。70年代末,当人体特异功能是真是假,科学工作者及社会各阶层还众说纷纭的时候,钱学森支持一些热心的科学工作者,对捕捉到的现象进行科学的核实和实验,严谨地进行科学检验。在取得大量和可靠的科学实验数据资料之后,他认为:人类对自身的认识远没有完成,人体可能存在着特殊的功能、潜力,尽管这些现象用现代科学知识还不能解释清楚,但必须进行科学研究。1980年,他提出人体科学的概念:人体科学的研究范围是研究人体的功能,如何保护人体的功能,并进一步发展人体潜在的功能,发挥人的潜力的科学。人体科学的基础科学,除包括人体生理、解剖、心理等基础科学外,还包括对祖国医学理论特别是对气功的科学研究;人体科学的技术科学包括:人机工程和体育科学技术,如武术、杂技等;人体科学的应用技术科学,包括医学临床各科,如内、外科学,五官科学和职业病学等。
无风无责任猜想,钱老是不是考虑过某些科幻片里面出现的譬如人脑装芯片之类的情况,又或者以脑电波控制机器之类?当然,钱老在科学上的智慧,远不是无风所能判断猜测,本章节中李曜的猜想,只是典型的“小说家言”,读者诸君不必提高到科学的角度来批判无风,无风戴不起这么一顶巨大的帽子,呵呵。
第062章 故人来兮
憨娃儿看似颇为惊异,虽然他完全相信“仙师”钟离权说李曜能够指点他这句话,但最近这段时间,李曜一直没有研究出如何才能将金刚棍法练得可以任意招式随意相接,以至于憨娃儿都快忘了这茬,每日里只是不断苦练,把个金刚棍法使得越发神威凛凛,气势无双。
然而李曜今天却忽然就能做到随意变招,而不必拘泥于第一招只能连第二招,第二招只能连第三招的这个套路,憨娃儿不能不惊讶。
李曜笑着招招手,让憨娃儿走到他身边,这才问道:“憨娃儿,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叫做‘万事留一线,以后好相见’?”
憨娃儿奇道:“自然听过,可这与金刚棍法有甚关系?”
李曜笑道:“你练这金刚棍法,一直走的是刚猛套路,从第一招起,就是全力出击,所谓狮子搏兔是也,万无留手,是么?”
憨娃儿点头道:“这是当然,别看俺用力用得大,可用力越大,就越能保证达到一击必杀的效果,俺以前绰号‘一棒倒’,也正因为如此,‘一棒倒’用力虽大,但打死目标最快,其实反倒最省力。”
李曜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谓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一招直接解决一个敌人,肯定比慢慢周旋更加省力。而且如果是战阵对敌,还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就是威慑力极其巨大。
这就好像三国演义里的关二哥,但凡是他扬威之战,对敌必然是一刀秒杀,或者最多不超过三招,然后对方大将一死,多半便是全军溃散。三国演义的这种单挑战虽然不一定靠得住,但是这个道理却是明确的。
“马前无一合之将!”
这是多么巨大的震慑力?有了这种名头,一般作战之时,对方将领几乎都不敢跟他过招了,这就叫未接战,先胆寒,这种仗打起来,心理优劣之势会对战局起到很大的影响。
憨娃儿不懂兵法,但他却从捕猎中学会了很多兵法中推崇的作战方式,这“一棒倒”似乎也可以算作一种。
然而此时李曜却道:“上次你和某二兄存孝交过手,你对他的武艺,是如何看的?”
憨娃儿极其少见地露出尊敬地神色,仔细想了想,才道:“存孝郎君天生神力,不比俺劲小,而且武艺比俺精熟,俺打不过他。”
李曜知道以憨娃儿的脑袋,要想理解李存孝的战斗精髓,目前可能很有困难,只好慢慢诱导,道:“你看他与你对敌时,有没有一味抢攻?”
憨娃儿一愣,迟疑了一下:“没有,不过……俺一直在抢攻,存孝郎君怕是没机会抢攻出手吧?他的椆木枪不行,没法跟俺的铁棍硬拼的,除非他也拿铁枪,才有指望。”憨娃儿说着,忽然显得有些兴奋,似乎很希望跟拿铁枪的李存孝交一交手。
李曜笑道:“那你看他除了最后击败你的那一招之外,其余不论闪避、招架、反攻,都用了多少力道?”
憨娃儿脸色一变,迟疑道:“俺估摸着……怕不只有六七成力道。”
“那么最后抓住机会,任凭你将他的椆木枪打成两截,他却持断枪直指你咽喉的那一招呢,用了几成力?”李曜立即逼问。
憨娃儿脸色难看之极,闷声闷气道:“十成!”
李曜哈哈一笑,拍了拍神情落寞地憨娃儿肩膀一下,道:“现在你知道你和存孝二兄差距在哪了吧?对敌需要预判,如果敌人不是你可以一击必杀的,就需要留有几分力道,等到看准时机,确定能一招制敌,这时候才突然爆出全力,敌人才无法抵挡。你对敌,一概以全力出手,碰上略逊你一筹的,自然无往而不胜,但若是敌人于你相当,这般对敌就会陷入亢龙有悔之境,是以这金刚棍法你要想有所突破,关键便在于不可一味恃强……来,你用七成力道施展金刚棍法,试试看能不能随意变招而不至于浑身刺痛。”
李曜说完,便退开几步,手中椆木棍一摆,等憨娃儿来攻。
憨娃儿想了想,忽然长棍一挺一探,正是起手第一招“白猿出洞”,李曜依旧如之前一般,仗着手中长棍比憨娃儿铁棍略长,同样以“白猿出洞”反击。
憨娃儿轻喝一声:“扫地金波!”长棍陡然横转扫出!
李曜双眉一扬,把长棍一斜,人已经半跃空中,挥手一招“苍鹰猎雀”,去挡憨娃儿横扫千军的一棍。
只听得咔嚓一声,椆木棍瞬间断做两截,李曜落地的同时,轻喝一声:“投鞭断流!”将半截握在手中的木棍朝憨娃儿飞出。
这招“投鞭断流”有几种变化,其中一种就是这般直接飞掷而出。憨娃儿手中铁棍犹如毫无重量一般,飞快转出一招“怪蟒翻身”,将李曜扔出的半截木棍击飞。
李曜却已然跳到一边,哈哈笑道:“如何,现在棍法可是成了?”
憨娃儿嘿嘿憨笑,连连点头:“成了,成了!俺可以随便变招了!郎君果然奇才,怎么会想出这个办法来的?”
李曜笑道:“某原先并不练你这套金刚棍法,后来是为了帮你勘破此中碍难,这才随你练习。可正因为是随你一起练,难免会受你的影响,招招尽出全力,以至于也陷入了与你一般无二的困境。后来某便觉得不对,这套棍法,以你的力道,自然可以施展全力,毫不费力。但某若是施了第六招‘扫地金波’之后要接第七招‘夜叉探海’,这力道却嫌不够。如此某便觉得有些不对,琢磨许久之后,试着将‘扫地金波’这一招只用七八成力,再接夜叉探海,便觉得轻松自如了。这般一来,某便意识到,这金刚棍法虽然刚猛无比,但却未必一定要招招尽出全力,若是以七成力道施展开来,或许便能运用自如。一试之下,果然如此,却也当不得什么奇才之说……”
憨娃儿大摇其头:“俺练任何把式,都是极快的,唯独这金刚棍法练了这许久,也没能看出其中关隘,而郎君习练不过半月,便将此中碍难破解,这不是奇才,又是什么?”
李曜正打算按照这个时代人的习惯谦虚一句,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正是奇才。”
李曜转头看去,只见王笉依旧一身男子装束,从旁边转出,面带笑容道:“天下之事,有许多难解之谜,若是无人勘破,则是世间难题,群才束手。可若是一旦被勘破,则人人都会说‘原来如此’甚至‘不过如此’。只是这些人却没想过,虽然只是隔着一层窗户纸,若是无人捅破,它便永远让人看不见纸那边究竟是何等景象,唯有被人捅破,才使人恍然大悟。这第一个将窗户纸捅破之人,其实可不正是人间奇才?正阳兄今日,便是如此了。”
李曜笑着谦虚了一句,问道:“燕然何时来的?”
憨娃儿在一边说道:“俺刚要出手,王郎君便来了。”
李曜一愣,才想起憨娃儿人虽然憨痴,却是耳聪目明之极,看来他早已发觉了,只是可能觉得没必要说而已。
李曜见王笉一身白衣,正色道:“燕然重孝在身却来寻某,想是有事?”
王笉点点头,微笑道:“前番去代州接人的家仆已然回来报信,昨日晚上他们便到了城外,只是因为关了城门,无法进城,是以在城外住了一宿,通过……一些渠道传了消息进来,说尽早开了城门之后,便能来到了。”
李曜大喜:“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某现在正愁手下无人能用,憨娃儿这个署丞,也只能指点他们一下炼铁事宜,还有不少相关的技术差异,得赵钢和周大锤子才能解释得清,如今他们到来,某便放心了。”
王笉笑道:“好教正阳兄放心,此番他们动身之前,节帅派了人去代州,代州刺史亲自上门,又给正阳兄挖来一批能工巧匠,包括手艺极佳的木工数人和代州刘家的制铠大匠数人。眼下正阳兄这军械监,很快便要旧貌换新颜,人才济济了。”
李曜哈哈大笑:“好,果然是好消息!代州兵坊,乃有双雄:李家利器,刘家甲胄。如今大王倒是想得周到,还特意帮某找刘家要了人来,此番某若不能为黑鸦军换一身坚甲神兵,倒显得某没本事了!”
王笉笑了笑,忽然道:“听说,李存信李都校对正阳兄颇有成见?”
李曜收了笑容,点点头:“李存信早先害我代州李家,未成。此番某拜大王为义父,他又三番两次找某的茬,看来是容不得某了。不过倒也无妨,燕然熟知晋阳内部,当知存孝、存璋等诸位兄长幼弟,对李存信等人也是看不过去的。某既然进了节帅王府,想要自外于这两派,断无可能,唯有择一而入,才是存身之道。”
王笉颇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问道:“然则从大王之宠信上来看,李存信身居高位,无论是李存孝、李存进、李存璋、李存审还是别的什么人,其军职与李存信都相差太大。正阳兄何故舍高就低?”
李曜笑了笑,摇头道:“李存信过去作战,都是跟随大王一起出征,要做什么决策,自有大王和盖仆射决断,他不过是从旁参议,或者执行罢了。今年却是不同,他升任蕃汉马步军都校,如今又面临大战,大王一定会有要他单独领兵出战的时候。燕然,能做参议,未必便能做主将。李存信阴鸷有余而魄力不足,此等人领军出征,只消对手不比他弱太多,他只怕多半未必可以取胜。若是一次、两次,或许大王能够原谅他,可是若是再多些败绩,再多些损失,他如今已经是蕃汉马步军都校,乃是亢龙有悔之局面,届时他将如何?必然失宠于大王,再无复起之机。”
王笉颇为意外地“哦”了一声,奇道:“正阳兄就这般不看好李存信的能力?他通六夷之语,能言善道……”
“这不代表什么。”李曜很武断地打断道:“就好像一位大诗人,或许他出口成章、字字珠玑,天下无人不称颂其才,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一通百通,连带着带兵打仗也同样了得。李存信能够有今日之地位,必然会有其过人之处,但他的过人之处,某可以断定,绝非领军作战!偏偏大王是个爱打仗的,连年征战不休。你想,如果他败仗吃得多了,就算再怎么有才,大王也不会再继续看重他吧?毕竟大王是个讲究实际的人,作战不力,必然失宠。”
王笉笑道:“如此说来,正阳兄对如今亲近你的这几位将军,倒是颇为看好咯?”
李曜点点头,道:“存孝二兄勇冠三军,天下无双;存进三兄刚烈忠勇,无坚不摧;存璋五兄沉稳干练,有勇有谋;存审八兄谨慎敦厚,步步留心;嗣昭九兄刚柔相济,天下将才;嗣源十兄稳重老成,外和内贞……至于嗣本、嗣恩,年岁还小,但峥嵘初露,也已各有名将之姿。如此某虽无甚本事,足以为倚。”
王笉展颜一笑:“正阳兄与他们才见一面,便知其如此之深,光是这般识人之能,又岂能说‘无甚本事’?某倒是觉得,这天下之大能,莫过于识人。”
李曜心道:“我不是有识人之能,不过是当年读史书读得比较有兴致,记性略好罢了,这也算本事么?”当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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