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众文生这会儿方才反应过来,草堂中再次一片议论之声。只是此番,人人面上却都是一副敬佩之色。
刘璋满脸眉花眼笑,急急伸手将田丰扶起,也不撒手,便拉着田丰摇头道:“无妨无妨,些许误会说过便算。啊,我记得元皓先生应该在冀州的啊,怎么却来了青州呢?哦,自我介绍一下,小子乃冀州刺史、太常刘焉之子刘璋,表字季玉。向闻元皓大名,之前,还想过去寻访先生呢………”
很热情!热情的田丰心中一个劲儿的别扭。暗暗的抽动几下胳膊,想要脱离这厮抓住自己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田丰额头冒汗,有黑线搭下。这要搁在后世,元皓先生必然要告这厮一个非礼或性。骚扰的罪名。太噁了这也!
“啊,原来竟是老太常的公子,田丰有礼,有礼。”惊讶于刘璋的身份,田丰赶忙拱手施礼,总算借此摆脱了这小子的罪恶之爪。
“丰前些年在洛阳奉职,前些日子刚辞官回归。心仪康成公学识,这才来此求教,不想竟得遇季玉公,幸甚幸甚。”摆脱了魔爪,田丰不着痕迹的再退一步,拉开距离,抱拳说道。
“哦?竟是这样,介就是缘分啊。小子近日正要独自开府,正想求得贤士共事,元皓当世大才,今日又天令你我相遇,此非天意吗?便请先生……。。”
眼中完全没有郑玄与众文生了,也不管这还是人家的草堂,他还是人家名义上的学生,刘渔夫迫不及待的又把渔网撒出去了。
“呃,季玉公,季玉公,此乃康成公的学堂。琐事还是改日再议,改日再议如何?”有些尴尬的转头看看似笑非笑的郑玄,田丰急急让刘渔夫打住了。
天意?擦的!我恨老天!田丰虽佩服刘渔夫能通读郑玄的三礼经,却不妨碍他认为这个刘渔夫太古怪的想法,压根就没想与他有什么更进一步的交往。
“呃,哦哦,也好,也好。那就,嗯,那就改日,改日哈。”水太浅,这一网没撒下去就搁浅了。刘渔夫只得无奈的收了那张破网,悻悻的点头应着。
☆、第47章:牛逼大发了(上)
第47章:牛逼大发了(上)
刘璋诱拐大计不等抖搂利索就告夭折,无奈下,只得暂时作罢。郑玄自始至终便是冷眼旁观,并不多言。这会儿见两人不说了,这才一挥手,让众人重新坐下。
眼见田丰老远的贴着边坐下,刘璋也不好再撵开别人凑过去,只得仍然往自己原位去坐。
只是不等他屁股落下,郑玄却忽然向他招招手,满面和蔼的道:“季玉,你且来前面坐吧。”说着,手指着身前一个席位。
众文生眼中闪过一丝热烈。那个位置乃是郑师正对面的位子,离着郑师最近。
古代席位的位置大有讲究,离着主位越近,越是能体现人的身份和主人对其的重视度。
郑玄让刘璋上前就坐,实在是莫大的脸面了。只可惜,刘璋同学虽然贵为历史系高材生,但他只是对历史事件和人物比较上心。于这细微的礼仪之处,所学实在浅陋的紧。
不是老师没教,而是刘同学当年整日忙于“照顾”漂亮的学妹,没在意。
于是乎,郑玄大儒的这般赏识举动,便整个成了俏媚眼抛给了瞎子看。没让某同学感动的涕泗横流不说,反倒引起了那位同学的警惕。
我擦!为毛让我去那儿坐?老子前后活了四十多年,这上学的时间可是占了大半生,经验丰富着呢。
谁不知道啊,那个位子,一般都是差生、不好管教的学生的专属位子。俺这么优秀的青年,怎么能往那儿去坐呢?不去!
“咳咳,郑师,学生坐在这儿就行,不需那么麻烦了。那个位子,还是留给更适合的学友坐吧。”刘同学脑瓜子摇的拨浪鼓一般,稳稳的坐在原地,打死也不肯挪地儿。
嗯?还有这种事儿?众文生震惊了,连田丰都有些愣神了。那可是郑师亲口所邀移坐上位的啊,愣是给拒绝了!这人是傻了吗?草堂内一阵微微的骚乱。
嗯,谦逊守礼,腹有才华而不张扬,大有君子之风啊。郑玄老先生赞叹了。他哪里会知道某位同学的阴暗心理呢?差着两千多年的意识呢。
所以,打死郑老先生也是想不到的。所以,郑老先生很赞赏、很满意。连如同干瘪的橘子皮般的脸上的褶子,都有舒展开的趋势。
“汝能这般谦逊,殊为难得。不过,只凭你能尽诵为师的手书一事,今日这位子却也坐的了。修要推让了,只管坐过来就是。为师这儿也有些问题问你,坐的太远也是不便。”老先生捻须微笑,出言再次相邀。
我勒个去!咋的,这是摆明不放过我了是不是?死老头说的好听,还不是因为刚才搅了他的学堂,又给我整个背出了经义,这面儿上,下不来了?还大儒呢,心眼儿也比针鼻儿大不了多少啊。
刘同学心中鄙视,颇有些忿忿的想着。可怜郑玄老头,一番好心完全换来了个驴肝肺。若是一旦知道此人心思,只怕真会来个老翁也做少年游,提剑追杀满南山了。
“这个,好吧。不过,咱先说好了啊,就今天。只这一回,以后我该坐哪儿还坐哪儿,老师你可不能再逼我了。”磨磨蹭蹭的爬起来,一边挪步一边满脸悲忿的要求着。
尼玛的,死老头,今个儿给你面子,谁让咱有求于你呢。而且,这一边还坐了个田大鱼。可不能让田大鱼觉得咱不尊师重道,不然再想勾搭他,只怕是绝没可能了。
不看刚才那一句话就反应那么大吗,这会儿可得小心,莫要刺激到他才好。
脑子里将勾践的卧薪尝胆,韩信的胯下之辱翻来覆去的想着,抱着忍辱负重的孤臣孽子之心,刘璋同学一步三迟疑的,终是挪到了前面。
他那边委委屈屈的坐下了,众文生却被他后面一番话,搅得一阵的哗然。
咋听着那话里饱含着无限的辛酸呢?这啥时候坐首位变成了上刑场了吗?众文生面上都是一片古怪。只是若知道高坐首位的那位同学心中的想法,不知会不会集体气的喷血而亡,就未可知了。
眼角余光踅摸到周围众文生面上的古怪,刘同学难得的有些脸红了。他只当那是人家笑话他,心中不断暗骂不绝中,只得施展无视□□,眼观鼻鼻观心,眼皮儿一耷拉,不闻不问了。
☆、第47章:牛逼大发了(下)
第47章:牛逼大发了(下)
郑玄被他最后一番话说的也微微一怔,只是眼见他已经走到面前坐下,便未再多想。微一沉吟,这才摆摆手,草堂里重又安静下来。
“汝是如何得到为师手书的,可能说之?”欣赏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郑玄温和的问道。
听到郑玄问起这个问题,角落里,田大鱼也不由的竖起耳朵来。今天出了个大丑,却都是因此而起的,由不得他不关心。
嗯?咋问起这个来了?刘璋有些疑惑。难道说那书现在很难被一般人看到吗?啊,是了是了,要不然,刚才田大鱼怎么会那么激动?哎呀,这可要小心应对,别漏了馅才是。
“嗯,学生也记不太清了。许是不知老师哪位故旧,私下记录或者誊抄去的吧。我是偶尔在家父的书房中看到的。”刘璋模棱两可的说道。
郑玄微微蹙眉,沉思一会儿,却也拿不准,便点点头,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看看他,又道:“你既然通读过为师的手书,那么再跟着众人的进度来学就是空耗时光了。这样吧,为师考考你,看你学到哪一步了,也好因材施教。”
啥?考试!我去!
刘璋这下惊了。娘的嗳,老子根本没真正学过什么经义好不好?你这就要考试,烤蛋去吧!
“咳咳,那啥,郑师啊。你看,我这刚来第一天……。。嗯,早上也就刷了个牙,吃了个饭……。。你就说要考试……。。,这个,会不会太突然了点呢?”后世都考了十几年了,这咋来到古代又挨上了呢?有木有这么杯具呢?某同学急了。
噗!
听着某同学这番应答,众文生们喷了。介个,刷牙吃饭的,跟考试有关系吗?大哥,你找理由能不能也费点心思,找个坚挺些的呢?众生满头乌云电闪。
郑玄也愣了。他如今年近花甲,但一生专注于学问。年纪虽长,但心性却极是稚真淳朴。实在是搞不明白刘璋这种带着后世冷幽默的机锋。诧异的看着他,很有些摸不着头脑。
“呃,那个,我……学生的意思呢,是老师你可以问我都读过什么书,具体的内容就不必细致的问了。毕竟,这个,时间宝贵嘛是不是?这里还有众多学友,您若问的太细,咱们这一问一答的,这不是耽误大伙儿们对不对?介个,一寸光阴一寸金,时间那就是生命,咱们聊的爽快了,但是浪费他人的时间,岂不是等若草菅人命对不对?所以,那个,老师,你懂了吧…………。”眼瞅着郑玄的表情,刘璋赶紧猛下说词。
他这番话一出,郑玄与坐在后面的田丰齐齐动容。
“一寸光阴一寸金,时间就是生命…………”两人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都是低头细细咀嚼,只觉得短短几个字,竟是浅显精辟,却满含着人生至理。
良久,郑玄轻轻吁出一口气,满面敬色的看着刘璋,点头道:“先贤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季玉出言不凡,便此一句,可为吾师也。你既能通达至此,再多问节末,确属多余。如此,我来问你,儒家五经你必然是都明白了的吧?”
草堂里,众文生听郑玄竟说刘璋可为他一言之师,不由的都是震惊。
刘璋在说完那话后,也发现郑玄的神色不对。暗暗思索,难道这句名言现在还没出现?哈,这么一来,自己随便抖出两句,岂不成了文坛巨匠?
奶奶的,早知道当年去学中文啊,随便扔出个唐诗宋词的,必然声明远播,哪还用来拜什么狗屁师傅混名声啊。唉,失策失策。
他心中自怨自艾,实在是对古诗词记得的太少,不由的满心懊悔。正自满脑子胡思乱想之际,忽听郑玄问什么五经,心神不属之下,脱口答道:“五经?嗯,我知道月。经,呃……。。”
话才出口,猛然意识到不对,急忙住口。心中忐忑之余,偷眼去看郑玄,却是不由的一愣。
“月。经……。。为何我从所未闻?”郑玄两眼发直,皱眉苦苦思索。他一生醉心于经义,几乎通读当世所有著作,近乎于痴。猛然听到一种自己从来没听过的经,当即心神被夺。
“这月。经是哪位大贤所著?却是如何说的?季玉既然知晓,可有摹本?某愿重金购之,啊,不是,我可用所藏孤本换之。再不然……不然……。。玄愿拜季玉为师,求传此经。”一把拉住刘璋的袖子,郑玄急急的问道。神态间,哪还有半分大儒的风范。
刘璋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望着郑玄,面上一片古怪到了极点的表情。
拜我为师?求我传你……。。月。经?我勒个去的!介下子,牛逼大发了…………。
☆、第48章:梁父吟(上)
第48章:梁父吟(上)
草堂内,刘璋神思不属之际,顺口胡说八道,却引出了郑玄拜师之语。堂内众文生固然是一阵哗然,刘璋自己也是进入了石化状态。
月。经一词,最早出现在清代。乃是一个久病成医的家伙,名叫柴得华的所著《妇科冰鉴》一书中首次引用。
在这之前,对于这个词汇含义的说法,都是月事、葵水、月葵等。刘璋这个龌龊家伙,在论经讲义的地方蹦出这么个词儿,偏又遇上可以称的上经痴的郑玄,这才搞出了这么个大乌龙。
此刻,南山草堂内一片噪杂,郑玄见刘璋满面古怪的看着自己,却是不发一言,还当他是敝帚自珍,不肯相传。微一沉吟,忽的站起,对着刘璋便行下礼去。
刘璋骇了一跳,噌的就蹦了起来。
开玩笑了!平常存心忽悠忽悠人也就罢了,但这次可真是无心的。且不说自己胡说八道的事儿一旦漏了馅,老头会不会就此吐血而死。到时候只怕全天下的文人都要追杀自己了。
这且不说,就是郑老头儿这一把岁数,受他的大礼?刘璋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折寿折死!
当下一把拉住老头儿,苦笑道:“郑师,您这是做什么?那个月……月。经,他那个,咳咳,实话跟您说了吧,只是我自己创作的一种曲调。咳咳,是曲调!因为是在某一晚明月当空下而得,故名那啥…。。嗯,你懂了吧。”
刘璋被逼的没法,只得信口胡诌一番。嗯,明月当空下能得月。经,好强大的说。也不知后世广大妇女同胞知道这事儿,会不会一人一脚,直接踩死他。
郑玄霜眉微蹙,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一时拿不准这话儿,是不是这位“经义达人”的推脱之词。
刘璋急了,看这老头儿的神色咋还不信呢?自个儿只知道那月。经对女同胞的威力是强大的,可从没见过对老头儿的杀伤力也这么悍啊。
“郑师,您说过的,君子当禀心正言。学生虽不屑,但也身为汉室宗亲,名门之后,如何敢当面相欺?那…那个经就和那啥,那个……什么什么吟啊赋的……。”刘璋头上冒汗了,连比划带说的解释着。
“公是说《梁父吟》?”郑玄听他说的诚恳,有些信了,忍不住出口提醒道。
“对对对!就是《梁父吟》,就是那个!”刘璋大喜,连连点头同意。心中却暗道,《梁父吟》吗?老子不太会,不过《良妇吟》却是极精通的,你要不要学啊?
这厮龌龊本性难移,面上满头大汗的刚刚过关,心底里仍是不忘胡说八道。
良妇吟,嗯,让良家妇女快乐的呻吟,那是俺时刻不忘的历史使命,其他妇女俺不告诉她们。
这一通折腾,最终在某超级龌龊男的无耻解释下,总算宣告落幕了。
堂外日影中移,已是临近午时。这大汉境内闻名天下的南山草堂,头一回,在纷杂噪乱的气氛中虚度了一上午的光阴。
作为始作俑者的刘璋同学,若是评选本世纪最佳祸害的头衔,绝对会以超高票数当选。嗯,不是最佳祸害,是祸害之王!
古时先生教学,基本都是只有半天。过了中午,学生们各自回家,自己安排时间。老师们也可得空处理自己的事情。
郑玄这儿地处偏僻,除了附近村里的学生,外地赶来的,不是寄宿在村里,就是在郑玄居处附近,自己搭建茅屋,以供歇宿。
久而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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