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情大起大落,心情激荡之余,后世那股子不羁狂放的性子便显露出来。这番话中,竟是连君王都不肯跪拜。赵云听的先是震惊,随即却是一股豪情也在心间腾起,重重的点头应着。
此时正值雨季,才下过雨,院中泥水淋漓。刘璋赵云二人四手相握,便跪在泥水之中,却是如同未觉。胸间都是一股喜悦豪逸之情充塞,恨不得长声而啸才感痛快。
☆、第9章:兄弟(2)
两人既然结了兄弟,刘璋也不再劝赵云离去。他就不是个本分性子,这会儿既解开了心结,烦闷尽去。便在受罚长跪之中,也是全没半分老实。
眼见也没人来瞧看,当即屁股放低,落于脚上。这一来,哪里还是什么罚跪,整个就是坐在那儿罢了。
赵云谦谦君子,却是不肯偷懒。刘璋也不去劝,摆开架势,便胡侃乱聊了起来。
赵云心下大汗。几次偷眼去看竹屋那边,生恐童渊恼怒,自家这个大哥怕是更要遭罪了。
却不知这三年来,童渊早对他这位惫懒大哥了解的透透的。三年来,这罚跪都不知多少回了,哪次不都是这样?
童渊要是当面,他就跪的笔直,只要童渊一转身,立马就是这么个德行。童渊又不能一直瞅着他,否则那不是罚刘璋,而是罚童渊自己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晚饭时,张任张绣试着为刘璋求情,刚一张嘴,就被童渊瞪了回去。
两人无奈低头,好在这种情形也不是第一回了。伺候着童渊用完饭,收拾碗筷出来时,张任掩护,张绣偷偷摸摸的给两人塞了俩馒头一个鸡腿,这才摇摇头,自回屋中去了。
当晚大晴,皓月当空。
待到后半夜时,赵云身子单薄,兼之年幼,已然是要撑不住了。要不是傍晚得了张绣偷给的吃食,好歹多了些力气,只怕早就倒下了。饶是如此,却也是双股发颤,面色青白了。
而一边的刘璋,这几年身体练得强悍至极,这种罚跪更是轻车熟路。虽说这次跪的实在是久了些,但到目前却仍是没什么压力。话说多了,口干舌燥之际,也就渐渐住了声。
他不说话,赵云自也不会多说。百无聊赖之余,两眼微阖,自顾自的养神去了。那般悠闲之态,倒是令赵云深感佩服。
等到再过片刻,身边微微响起鼾声时,赵云已然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大哥就是大哥啊,这环境,这姿势,人家也能盹过去……。。
这一夜,就在刘璋的小呼声,赵云的颤抖中慢慢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赵云已然是双目深陷,面色苍白,整个人萎靡到了极点。而刘璋只不过是睁开眼来,砸吧砸吧嘴儿,嘟囔了句腿好酸。这让一旁的赵云直接彻底无语了。
吱呀一声,竹屋的屋门一开,童渊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当门而立。
赵云勉强抬头去看,只是目光刚越过身边时,却是蓦地瞪大了眼睛。身边的刘璋大哥,此时忽然间竟是跪的笔直,两眼直视,面上神色简直要多肃穆就有多肃穆………。
赵云张大了嘴巴,半响回不过神来,差点以为自己熬了一夜,熬出幻觉来了。
“你不下山,为何却跪在此处?”耳边忽然传来问话声,赵云一惊,抬眼看去,却见童渊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自己面前。
“回先生话,我大哥被我所累受罚,云不敢置身事外。”说着,看了一眼仍是如木雕泥塑的刘璋一眼,又求肯道:“先生不肯收录,是云福薄缘浅,不敢再求。只是望先生念在家兄情急,非是真心冒犯的份上,法外开恩,收了惩罚。小子感铭五内,这便远离先生居所,绝不敢再扰先生清静,还祈先生允准。”说着,努力磕下头去。
☆、第9章:兄弟(3)
他小小年纪,又不肯如刘璋般耍赖,这一夜长跪,早已精疲力竭。这一磕头,一个支撑不住,身子顿时倾倒,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刘璋一惊,再顾不得装样,伸手欲待要扶,却见眼前一花,赵云小小的身子,已然是被童渊抱起。
刘璋先是一呆,及至看到童渊望着怀中赵云的目光中,满是欣慰之意时,猛地醒悟,不由的一阵狂喜。
作揖笑道:“我便知道师傅菩萨心肠,又怎么会真的狠心不收子龙?嘿嘿,师傅,子龙未练过武,年纪又小,这身子骨实在是弱了些,您老既收下了他,去岁收着的那棵野参也莫吝啬,切上几片给他补补吧行不?”
童渊听的这个气啊。这是我徒弟吗?这没想着孝敬我,却惦记着从我这儿往外划拉东西呢。这还有天理吗?老天怎么就不打雷呢?打雷劈死这个逆徒吧。
童渊欲哭无泪,胡子一阵的轻抖。半响,深深吸口气,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屋中走去。
“嘿,你身子骨倒还不错,看来却是可以再多熬练熬练。哼,那就再多跪一天吧。”冷冷的语声,带着咬牙的颤音儿飘进了刘璋耳朵里。
“啊?”刘璋满面笑容顿时僵住。老半响,五云峰上忽的传来一声幽怨至极的惨呼。“师傅,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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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日月交替。
山中不觉岁月,悠悠然,又是四年过去。
“大哥,咱们这是要往哪里去?”一匹青花马上,已然十七岁的赵云转头对着一边的刘璋问道。
经过四年的淬炼,此时的赵云身型挺拔,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轻捷剽悍之气。剑眉入鬓,虎目凝寒,整个人如同一把开了锋的利刃,英气逼人。与历史上记载的那位常胜将军,已然渐渐的开始重合为一了。
看着赵云的变化,刘璋心中一时间竟不知是什么感觉。好似有着一种,看着自己一手塑造出来的艺术品的自豪感。
是的,真要论起来,如今的赵云,还真的就是刘璋一手打造出来的。
童渊的规矩,五年出师。但刘璋掐算时间,却知道自己等不了那么久了,一番游说之下,再加上赵云天赋奇高,又有刘璋这个,从不按规矩出牌的变态高手,整日给他喂招,几年下来,不但将童渊所学尽数学成,甚而在原有基础上,更是推陈出新,自创出一套枪法,终于令的童渊准他出师了。
而刘璋,他却是早该出师了。但当他五年期满,童渊说他可以走了时,他却涎着脸,问童渊是不是还有某种师门绝技未曾传他。
童渊被问的摸不着头脑,等他转着弯儿的,暗指自己说的是师祖的独门绝技时,童渊还当是说的弄笛之技。刘璋眼见不是路,只得隐晦的提了提曾看过某本书上,说某人会某种非常之牛叉的某功夫。
童渊呆了半响。随即的结果,就是直直的追杀了这龌龊的逆徒大半天。最后在某个逆徒跪了一天一夜后,方才勉强揭过。
这事儿过后,却也令童渊起了心思。师弟李彦那儿不知什么情况,但是自己的弟子中,似乎没任何人传了师傅的笛乐之技。他对师傅玉真子感念至深,想到了师傅还有本领未能传下,深觉日后无颜于地下去见师傅。
当下,便令刘璋再留一段时间,将笛乐之技尽数传了。同时,又趁这两年时间,亲自过问了下刘璋墨氏精义的修习情况。这一耽搁,便直到如今,刘璋才算出师。
对于那卷竹简,刘璋从上面娟秀的字迹,还有师傅的一些迹象中感到了些东西。所以临走之时,又将其送还童渊,只说是给师傅留作纪念。
童渊接过时,默然不语。对于刘璋的体己和孝心,自是心中明镜一般。所以,他也并未拒绝,只是将那方包裹竹简的绢帕给了刘璋,让他有机会,可往河北颜家走一趟,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这也算是最后给这个小徒儿的一份帮助了。
刘璋和赵云走时,五云峰上只剩童渊自己,张任和张绣早在四年前便已各自返回家乡。对于他二人,刘璋让张任只管回去等着,说是自己早晚会去寻他。而对张绣,却给了他个摸不着头脑的安排。
“若有一日,你在宛城站住了脚,不要轻易向任何人靠拢。我会安排人去联络你,到时候,你我兄弟共谋大事!”
张绣不明白,只是刘璋怎么也不肯说,也只得带着满腹的疑问,悻悻的走了。
四年前,自己和子龙送走了张任和张绣。四年后的今天,终于轮到自己走出了那片山中……………。
“那边,过井陉。我们先去晋阳,找两个人。”
刘璋回首望望呆了七年的五云峰方向,彷佛仍能看到那个老人静静的站在高石上凝望。心中微微泛酸,晃晃头,将离别的思绪抛开,手指前方,向赵云答道。
☆、第10章:刘璋的心思(1)
第10章:刘璋的心思
晋阳,后世称之太原。
地处太行之西,乃并州重镇。南依汾河,三面环山。在煤炭尚未被认知之前,自古便以盛产铁矿,而成为政治军事要地。
秦汉以来,边患不绝。晋阳与边疆重镇雁门、上郡正好呈一个三角形。绝佳的地理位置,便使得晋阳成了支撑北地的物资集储地。历代帝王均不断斥资修缮,使得晋阳城赫然成为一座极雄伟的大城。
而因其地连接东西,沟通内外的优势,又使得东面膏腴之地的大族行商、南面关中京畿之地的世家,以及西北临近边境的鲜卑、匈奴、鞑靼等族商人,都将这里视为最方便的交易之地,接踵而来。使得城内各色货栈林立,颇为繁荣。
此时的大汉,虽然内部千疮百孔、盗贼四起,但终究尚未发生大的战乱。经过了百余年的休养生息,晋阳虽地处边鄙,但仍是有着众多的人口。甚至有些亲近汉朝的外族,也在城中落了户。
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各类面孔。长衫短打,皮袄毡帽,不一而足。□□攘往的人流,交替而动,谱奏着这座古城特有的活力乐章。
刘璋和赵云二人穿山跋涉,在离开五云峰的半个月后,终是在叶将落尽的时节,到了这座大城之中。望着满眼廻异中原内地的氛围,赵云固然是满面惊奇,刘璋也是有些目不暇接。
二人进了城,便下马而行。一手拉着缰绳,随着人流徜徉而行,一路往郡治吏所的方向而去。
这张辽高顺是何人也?竟劳动大哥亲自来访。赵云一边观看着两边的景物,一边在心中暗暗嘀咕。
当日下了五云峰,刘璋并不先回冀州。将三宝等一干随从全数赶回去后,拽着赵云反其道而行时,便说出来这儿的目的。
几年下来,赵云早知刘璋的身份。汉室宗亲,帝室之胄,父亲更是贵为当朝太常,领一州之地的堂堂刺史。
这般尊贵的身份,却大老远的亲往边鄙之地,寻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赵云吃惊之余,却将这两个名字牢牢的记在了心上。
一路之上,委实没少琢磨了。至于刘璋为什么要找这两人,见大哥不提,赵云便也不问。
“咱们先找个地方安置,洗漱一番,休息下再来逛逛这晋阳城。”刘璋游目四望着,轻声对赵云说道。
赵云一切以刘璋马首是瞻,自是并无异议。两人辗转半响,最后在离着城主府不远的一处客栈歇了。洗漱一番之后,这才结伴出来。
“大哥,现在便去寻那张辽高顺二人吗?”赵云边走边问道。
“唔,不急。”刘璋漫不经心的答着。“既来了此处,不妨多看看。下次再来却不知要到何时,这等繁茂景象,日后也不知还能不能看的到了。”
赵云一呆,不知刘璋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刘璋微微歪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你可是有些不明白?”
☆、第10章:刘璋的心思(2)
赵云点头。
“如今天下崩坏,盗贼四起,世人只知蟊贼可恨,嘿,却不知真正的大贼还未露头呢。等到那话儿爆发了出来,却不是只可恨二字所能尽言了。”刘璋脚下不停,口中缓缓道来。
“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嘿嘿,当那班人遍地而起之时,州郡之地处处烽烟,天下之户十不余一。试问,那般情景之下,眼前盛况如何再见?”说到这儿,微微摇着头,眼中却是露出复杂的神色,似哀叹,却又似有些兴奋……。。
赵云大惊,愣了半天,急走两步扯住刘璋衣袖道:“大哥缘何发此畿语?那班人……却又是何人?大哥既知其事,何不早向朝廷禀报,速发雷霆以灭之?”
刘璋嘴角浮起一丝嘲弄,嘿了一声,并不言语。见赵云满面焦急之色,这才抬手拍拍他肩膀,笑道:“不是我不说,我现在就是说了,又有谁能相信?便如人之隐疾,不待病发谁人肯信?病未发而你却去跟人说人家有病,只怕得不到半点感激,反会招来一顿臭骂。你当你大哥我天生下贱?没事要找着去挨骂?”说着,翻了翻白眼。
赵云一窒,却又不死心的道:“便不向朝廷去说,也可跟伯父处禀明,总好过措手不及啊。他人不信大哥,伯父焉能不信?大哥……”
“子龙!”刘璋忽的沉声打断他,停下脚步,看看他,这才低声道:“你以为到了我父亲那个位置的人,真的能一无所觉吗?嘿,只怕未必见得。”刘璋嘴角再次浮上懒散的笑容,只是那笑中嘲讽之意更浓了起来。
“那可都是成了精的!他们不是不觉,实在是投鼠忌器,事未发之前不敢多言。须知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些人,若没有盘根错节的势力遮掩,如何能至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刘璋轻声说着,再次迈步向前。赵云急急跟上,面上双眉紧锁,一片忧色。
“君无爱民之政,臣无忠君之事,大乱将至,避无可避!你我现在要做的,便是早早准备,迎乱而起,靖清天下,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此丈夫之志也!子龙可愿与为兄共赴劫难,死而后已吗?”刘璋说到这儿,两眼闪亮,灼灼的看向赵云。
赵云身子一震,霍然抬头看向刘璋。眼中神色先是惊疑不定,慢慢的终是清澈起来。
“愿附大哥骥尾,万死不辞!”话语不多,短短十个字,却是满含一往无前的坚定之意。
“好!”刘璋脸现喜色,点点头却未再说什么。走出几步,这才又道:“欲图大事,则需人才。我此次来晋阳之意,你如今明白了吗?”
赵云目中光芒一闪,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刘璋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直到此时,他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要知这会儿,黄巾之乱尚未爆发,灵帝虽然昏聩,却仍是大权在握。这种情况下,他想要预先安排,就必须有绝对信得过的人来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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