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虽然好利,但更是精明,姬武把心计用在君上的身上,那是他的错了!”北信君洋洋得意,笑着道:“女相知道怎么做了么?”
王良想了下道:“虚以委蛇,先哄他一段的时间……”北信君道:“不,我们不能那样,姬武既然是一个聪明人,我们光说虚言,他又怎么可能会信!所以我们说些个实话,你先派人和他套套话,掌握他说话的语气,再引他写字,我们要知道他写的东西,当然,这也不排除他会用阴书符字,总之你想办法和他好好说,拖住他,再安排一个会面,让本君和他说话,先迷惑他,等到了我们掌握了他的情况,我们就关起他,还有,他的身边可能会有暗中进入的人,也有可能会以其它的方法混入我们这里,所以对他们的住处,也要盯住……”
王良截口说话:“之后,我们会引着他们,让他们相信我们是有诚意和他们结盟的,但是我们却显然有着自己种种的问题,比如说我们要忙开国大典,我们要忙着军队的装备粮秣,在我们忙的同时,我们要给他们一个我们虽然忙,有着自己身上种种的问题,但是我们的军队数量是强大的,我们的兵马是多多的,我们的财力是雄足的,而他们就会越发的想要和我们在一起结盟,直到……”北信君道:“到七月!不,八月!”王良道:“七到八月?”北信君笑道:“最好是八月,如果是八月,那么就算是我们结了盟,战事也不会起,最多是到明年三月才会考虑和我们战斗,如果赵国更想要自己的农耕收入,他们会选择在五到六月,最有可能是六月,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军队完成了换装,到了那个时候,打的话,哼,东风吹,战鼓擂,这个战国谁怕谁!”
王良“噗”的笑了出来。她自然是知道北信君的意思。如果到了八月,从郁郅把消息传到中山国,再从中山国把消息遍传到天下,在那个时候,不是九月也是十月。天气转寒,如此的天气,再加上赵国的地利,本就是寒冷,大军出征自然是冻手冻脚的,不利于战斗,所以赵国想要对北秦下手,是绝对来不及的。但等到了次年,北秦的军队换装完毕,战力十足,就算是赵国发兵十万,北秦也一样可以组织过五万的大军进行战斗,不要看赵国的战斗力强,但那要看是怎么一个强,和北秦的精兵政策比,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不然的话,赵军也不至于在魏军面前无奈了,以至于不敢和魏国大军进行野战!
王良大喜,起身道:“那我去了!”北信君点头,道:“还是要小心一点,这事也不急的!”
神农山矗立中天,气势雄浑,这里曾是炎帝神农辨百谷,尝百草,登坛祭天的圣地。也是道教创始人老子筑炉炼丹、成道仙升之所。神农山雄奇险峻,其山势之雄险奇绝,树形之屈曲优美,景观之深奥神秀,当推全国之最。茫茫林海,淡淡白云下,秀峰迭起,刺破青天。林木萧森,离离蔚蔚,峡谷峻绝,水流如带,全然不见人间烟火,唯闻长风掠过林海的隐隐涛声。在这淹没一切的茫茫绿色中,没有人能够分清方向,没有人能够走出走进这片无垠的山海。但这里没有人吗?当然不是的。这里有人,名动天下的墨门就在此地传道布学。
事实上,真实面貌的墨家基地并不是如里那种雄奇大哉,它也许有机关,但真正住的地方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通往墨家的道路的确是不合大军行入,如果派出大军,一定要开山铺道,不然, 是根本不可能行进的。那小小的栈道最多只能并行两人,连小车也无法通行。还有绳索绑缚的桥道,下有湍急的河流。虽然这里的风景是没有话说的,但是道路却并不是很方便,世外桃园,莫不如是!在墨家的真正基地里,有着土墙石屋,还有一些竹屋竹楼。现在的墨家钜子禽滑厘就在这片的竹屋中。
轻声的咳了声,禽滑厘抬起头来,他的嗓子更加郁积了,然后道:“进来!”进屋的是一个女孩,她手上提着女剑,很恭敬的在禽滑厘的身边坐下。禽滑厘道:“你大师姐回来了么?”少女道:“本来是回来的,但是今年冬天,她爷爷的病又犯了,痛的厉害,大师姐听说东骑……哦,现在叫北秦了,有了一个神医,号称庐医,厉害的不得了,秦公好大的病,给他到了,三下两下就治好了,所以大师姐就离开了山里,想要带她爷爷去求医!”
禽滑厘露出了微笑,道:“北秦……天下法学,如果似北秦那样就比较好了!”少女好奇道:“可是大师姐认为北秦的那个家伙是一个大坏蛋呢。而且他也的确是一个坏蛋,我们在北秦的人都承认北信君在攻打那些戎族的时候,大杀四方,杀人吃人,邪恶到家了!” 禽滑厘微微笑道:“那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北秦的法制真可谓是善法也,定法无肉刑,更是破天荒的废除了死刑,天下几国敢有者?”说到这里,禽滑厘露出了怒容,道:“可是秦国就不同了,渭水大刑,一次刑决了七百以上!天下何以有之!且法中动辙废手废脚,刑人劓人,残忍之极,我已经派出了苦获去打探一切,本来这事邓陵子最是合适,但是他……”
自打邓陵子和北信君交手之后,再也吃受不住,回大山以自省,日日闭关,几乎是不问世事了,所以这次要调查秦国变法,就交给了苦获来办,但是苦获也有点老了,所以这个时间就有点慢,不似邓陵子做事的那种积极性!大约四日后,苦获才回来,只是,他回来后说的话却是与禽滑厘想要听的大不相同。“你说什么?” 禽滑厘反问苦获,言语中尽是不信:“卫鞅竟然刑于君?”苦获道:“此事天下皆知,秦公的确不是病,而是给卫鞅处刑而伤的!”
第五百一十一章:墨家里的辩论
墨家的草堂里只有几张简陋的席子,光薄的席子有点发亮,那是旧的,给磨出来的亮。座上的有年纪大的禽滑厘,还有同样老的苦获,相比两人的年纪差别不是很大,但是苦获却是比禽滑厘的身体要强健得多了。老脸上满是红光。年青的人里有给钜子令请出的邓陵子,还有勤于学的相里子!随在一侧的,是深得禽滑厘宠爱的宁珂。墨家的学子百千,很多,但是这里面大多数是一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物。但同样,也有一些是有身份有出身的,比如这个叫宁珂的女孩,她看起来和普通少女一样,但其实却是一个蔡国的贵女。可由于这些有身份的人在大多都是社会底层出现的墨家,于是避不可免的出现了壁垒!
穷人在一起,剑客在一起,有身份的贵族在一起。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小团体,虽然墨家讲尚同,讲一切的团结与美好,但是那是社会的劣根性,是不可避免的,如果不是这样,也不至于会出现墨家后来的大分家。相里墨入秦,邓陵子入楚。后来更是又有了赵墨和齐墨。
所以有的时候,一些有身份的贵族反而在山里面过得不是太好。从小经历过锦衣华服的生活,那些贵族自然而然的是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风格气度。这就好像那些老农,哪怕他穿着西装,吃饭的时候碗一端,跑到边上蹲着吃,也就可以看出来了。而讲究的人就不一样了,就算是他们穿得简朴,也是十分的讲究整洁。不经意的,对立就产生了。
若然非是如此,白舆、柒金茧他们才会有要离开神农大山的心思。最后,一个阴谋诞生了,以白舆、柒金茧和桑纹锦为首,他们联合在一起,最后成功的在北秦建立自己的地位,然后彻底的投向了北秦,成为北秦的墨家。在此后,相夫子带着一批的墨家弟子到北秦来。白舆、柒金茧他们借着先来的优势,成功的把这些墨家子给抓到了手里。如果是在神农大山,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人就是这样,有着自己的追求,在墨家的大山里做到顶也是平平无奇,可是在北秦,他们却是可以当家作主,他们可以管事理事,穷苦出身的平民们一下子转变成了官僚阶级。这和所有的农民起义一样,农民们起义,口号是打倒官府,但是最后他们却是会成为新的官僚。明太祖朱元璋就是如此,他建立了自己的势力,虽然他是农民起义军,但是当他有了十足的力量后,他却并不是一力的攻击元朝庭,而是把刀子转向了那些农民军。
太湖水贼、陈友谅、张世诚……一个个的农民义军最后都倒在了他的手下,而他成了新生的大明朝庭!陈胜也是如此,他刚刚起事,还算是和兄弟们称兄道弟的,但是当他自封为陈胜王后,就觉得自己和一般人不同了,他要求自己的兄弟以臣事他为君,甚至为此杀人!特别搞笑的是李自成,革命尚未成功,他就不再努力了。而最大的反面教材,就是太平天国的起义。刚刚开始还有一点样子,但是到达南京之后,就开始发疯了,王娘一个接一个的娶,人人争着当种马,宫殿更是一座比一座豪华。甚至当时传出了,南京修筑的比北京还要豪华!但是不可回避的是,太平天国只有十四年的命运,从开始起事的两三年里到打下南京,然后的时间不过十年左右,就达到了如此地步,可见这些老农们对革命背叛的多么彻底。
世间任何背叛都是理所当然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和吸引力。穷人固然在自己没有发达的时候仇视富人,他们自苦于自己的苦处,但是当他们有十足的理由和借口去背叛的时候,就会坚定不移的背叛。最大的实例是黄巢。唐朝的时候,王仙芝、尚让等在长垣起兵造反。黄巢在冤句与子侄黄揆和黄恩邺等八人起兵,响应王仙芝。这一刻,他们都是起义军。
到了次年九月,黄与王两军攻克汝州,杀唐将董汉勋,俘汝州刺史王镣,直指东都洛阳。当时义军名誉上的首领是王仙芝,而王镣是宰相王铎堂弟,王镣为王仙芝写信给蕲州刺史裴偓,表示愿意接受“招安”。但在这次的招降中却并没有提到黄巢,王仙芝是可以捞到一个好官位,但是黄巢却等于是什么都没有。于是黄巢坚决反对,大骂仙芝说:“始吾与汝共立大誓,横行天下。今汝独取官而去,使此五千余众何所归乎?”然后把王仙芝打成了小扁扁。最后招安不成,蕲州刺史裴偓逃奔鄂州,不久两军分裂,三千余人从仙芝,仙芝乃大掠蕲州,黄巢引兵二千北上。两军分分合合,最后还是分离了,之后王仙芝在黄梅兵败被曾元裕部斩杀,余部投向了黄巢。黄巢打下了长安,但之后就面临败亡,手下更是纷纷投降朝庭,最后连同黄巢自己也一并死了。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这些义军毫无气节,逢乱生变。
北秦虽然是一个穷鄙的小国,但这个小国却是相对来说的,由于北秦的重商,所以生活条件十分的好,想要如山东那样家宅广阔田亩千万,门客上百,仆役千万,自然是不可能的,可是要想吃美酒大肉,想要穿锦衣华服,最重要的是想要管理地方任职任事,那就必然要靠北秦了。墨家的学子们纷纷如雨水一般的投向了北秦。一直到北秦全面的消化了他们。
现在,相夫子一行千多人如水扑沙,全数的给北秦消化了,甚至在北秦分门立派,建立了新的墨家学宫。由相夫子当馆主,看着一大批蒙童的北秦孩子,相夫子开心的嘴都合不拢。
而墨家总院……却是没有什么消息,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一点声息也是没有。这也是得利于两家的远距离,所以纵然北秦这边天翻地覆,墨家却是不怎么知道。对于墨家总院来说,北秦只是一个次要的地方,现在他们的注意力都让秦国吸引过去了。
“如果说……卫鞅连秦公都刑了,那么秦国刑于民,也是有理有据的!百姓也会知法之严,所以……” 禽滑厘说着却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苦获道:“之前得知秦公大病,后来再传秦公被刑,真是让人不敢相信,此行我发现,秦民无知无识,如果和他们讲道理,不知道要讲多少遍,也不见得他们懂,但是用这些刑法,虽然在初时会出一点问题,但此时,仅一年,秦地民风大变,已经由先前的杂乱无章变得井然有序。如此,大治可期也!”
邓陵子开口说道:“无论如何,大刑过苟,小事也要斩指剁趾,动辙就要肉人劓鼻,此不当为正法也!”相里子笑道:“虽然如此,但是话说回来,也不一定这种法就会长存,现在的秦民的确是野蛮粗俗,不知礼法,唯如此才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扭转一切,秦国穷困,那种慢慢腾腾的变法,秦国经受不起,此大变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这些过严的法,在民心平定下来之后,就可以一点点缓解,那也是不定的!”邓陵子冷笑道:“立法容易,而易法难。自古立法者无不是持法不变,但时移势移,新法总有旧时,到了那个时候,又当如何?我敢说,现在秦国行此酷法,虽然可以得一时之治,但想要秦国改回来,谈合容易?此种之法,只会愈演愈烈,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成为残民害民之物!”
禽滑厘动容道:“若是如此说,亦无不可,譬如立税,初时少寡,但随国时而易,最后越加越多,这也是一种必然,是故增税易而减税难。”苦获道:“这么说也是有道理,只是虽然如此,但秦国目前在新法下的确是在向好的一面发展,如果我们为此而大肆闹事,那反而是不美。我墨家重信重义。卫鞅事秦,若是他执法偏苟,自然是暴虐之政,但是他连秦公一并责罚,反而是法家的正道,其人治法,王在法下,秦公甚至几冒于生死,我们没有理由乱打上去。”相里子说道:“但我们也不能这般的不闻不问。虽然自大势来看,秦法的确是有效果的,但是如果长此将往,却非善也,我们最好上前去问探一二不迟。”
邓陵子道:“不好,秦国残暴,此有目而知者,我们上前去问政,凭的是什么?以我之见,我墨家还是静坐以待天机,不可盲动!”相里子回笑道:“不知师弟你说的天机是什么?”
邓陵子道:“待天下出一可真正持公正国的明主!”“哈哈哈哈……”相里子道:“师弟可是要投北秦?”邓陵子眉头一跳,难得没有叫出来,而是道:“胡蛮之骨,仿秀之皮,其丑大焉,吾岂有自招辱者!”苦获道:“那师弟还是想要封山闭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