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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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八路- 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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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说,不要胡思乱想,先逃出鬼子的追击要紧。

他们听到了鬼子的叫喊声,随后就是一阵枪声,船长被子弹打倒。他伤了腿,不能走。他喊了几声大副。没有回声。鬼子就在后边追赶,他心里说,这一下子可完了,此时此刻,希望大副拉他一把逃命。可是,人早逃得没影了。鬼子的枪声越来越近了。他绝望地看天看地看远方的山,死在这儿连个收尸的都没有,家人不知道,荒郊野外,人地两生,连个姓名都不能留下。让鬼子逮去,那是没有活路的,他恨恨心,自己死。怎么死,没有枪,没有刀,连条上吊的绳子也没有,死也这么难吗?忽然,他的手触到自己的腰带,那就用自己的腰带结束自己的生命吧。腰带是牛皮的,坚硬不好使,别挑剔了,将就着使用吧。他把腰带穿进环里,套上自己的头,拿右手拎着,使劲地拉,力度不够,还是死不了。他想找个能挂起来的地方。海边没有树,光秃秃,只有沙滩。他四周巡视,终于发现一个破船,也许那上边可以挂起来死。他吃力地向前爬去,为了死使尽最后的力气。他爬到那破船的时候,突然,从那破船背后走来俩人,把他抬走,进了一片苇塘。船长说,二位恩公,为何救我,通个姓名,容后报答。

那人说,我就是八路军海上游击队丁大炮,她是马勺,我的参谋长。

船长才发现俩人中有一个女的。马勺说,船长同志,我们接到院长易翠屏的指示,派我们来接应你们。

船长绝处逢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马勺亲自给他包扎伤口,她说,你们原本是两个人,怎么就你一个?

船长说,是的,我的大副,他年轻力壮,跑的快,他应该跑在我的前边去了。你们没有见到他吗?

丁大炮摇头。马勺向北望着,希望他能回来。

大副见船长负伤就撒丫子尥了,千万不能叫船长累住,何苦都白送了性命?他只顾身后,不顾前,不知不觉走进一片红房子。迎面走来一个穿黄军装的人,他一见不妙,回头就跑,那个鬼子用日语大喊:站住,随之就开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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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八路

阎瑞赓著

第四卷

三狂客

(161)

设电台翠屏遇旧交

窜岭庙大雨遭遇战

大副被红房子的鬼子逮住了,带进一间红房子审讯。他什么都招了,一点的藏掖都没留,那可真是灶王爷上天,说了个利索。因此,渤海北特警司令部拿他当成了宝贝疙瘩,发令立即把他押解渤海。

北特警司令部的门前挂了彩,司令赤本三尼也比往日格外精神,脸上生发了灵光,嘴角含飞动之势。几个月来,捉拿美国飞行员的事情令他头痛。好不容易捉拿了七个,又来了八个。不定哪天还会掉下十个,二十个。这八个原说已经拿住,上了船运回天津转渤海,同那七个一并处死。可是,上了船的,又不翼而飞,船也石沉大海无消息。今天总算捣住一个船上的人。

今天日头从东边出来,天气好,赤本三尼的心情更好。他吃饱了饭,饮足了茶,端足了架子,命人带大副。

大副受到想不到的礼遇,他给赤本三尼行了九十度的大躬,赤本三尼说,请坐。大副不敢,立着回话。他是有问必答,有答必诚,诚则掏心,心都交给了鬼子。

赤本三尼说,那么说,你看见了那八个美国佬?

大副说,是的,阁下,我亲眼看见了那八个美国佬上了船,载到河东,上了岸向北逃窜。

赤本三尼说,船不是你掌的舵?

大副说,是船长亲自掌舵。我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去。从此我俩就分道扬镳。

赤本三尼说,吆西。你的良心大大的好。

赤本三尼回头叫他身边的参谋说,传我的命令,蓟县、玉田、遵化三县的日军守备队立即秘密出发,沿蓟运河上游及那一带山区,搜捕八个美国佬。

参谋说,哈依。

他们没有想到,也没有防备神八路的另外一手。赤本三尼的秘密命令已经被隐行人蒲公英听见,看见,获取。他同姐易翠屏、白兰雪奉命回到渤海营救被日军俘虏的七名美国飞行员,但是,鬼子看管得太严,无从下手。正为此发难之际,摸到了赤本三尼的脉,他心里就有了搭救七名美国客人的谱。于是,他大摇大摆地走出北特警司令部,原想在门口见到联络员周艳,可是,她没有来,不知又出了什么事情?他马不停蹄,一口气赶到古冶大中书局。

他怕书局出了事,就装成买书的小心翼翼地进去。大中书局一片寂静,营业正常。老板李善打招呼说,哦,草老板,请。蒲公英一颗心落了地,他小声说,周老板没有去,我以为坏菜了。李善说,她们都在这儿,三个女人一台戏。李善陪着蒲公英进了后院,早听见小屋里嘁嘁喳喳地说话声。他们的到来打断了女人们的精美而琐碎的戏文。

蒲公英脱鞋上炕,坐在姐的身边,他说,有新的情报要向司令部报告。李善说,我去。白兰雪说,不用了,我们有了电台。快说,啥情报?蒲公英说,赤本三尼命令蓟县、玉田、遵化三县鬼子出动扫荡蓟运河上游及山区一带,捉拿八个美国佬。

白兰雪说,咳,我当是啥重要情报呢,还是这个老掉牙的东西,他要捉就捉去吧,反正八个美国人已经安全到达了军区,说不定现在就到延安了呢。

易翠屏说,不忙,听听向道有什么想法?

蒲公英拉过姐的头往耳朵眼里吹风,他说,姐,即如此,那就……他如此这般地说出了他搭救在牢中的七个美国人的计谋。易翠屏一拍大腿说,对。白兰雪急的直挠痒痒。易翠屏搬来白兰雪的耳朵,白兰雪听完又搬着周艳的耳朵,周艳最后搬着李善的耳朵。李善连声叫好。易翠屏说,我们再仔细讨论讨论,作一个完整的行动计划,就叫八七计划。然后向鹿司令报告,批准后执行。

他们经过一夜的讨论,就产生了一个步骤缜密、周全、思瞻、意卓的行动计划。白兰雪立即操作电台和鹿司令联系。易翠屏说。慢。这儿可是我们唯一的一个联络站,一发报鬼子就知道了,我们就全暴露了。不合算。我们要把电台设在别处。离我们近,方便,又安全。

白兰雪说,你们都是渤海通,我是外乡人,你们说上哪就上哪。

周艳说,莫如去古冶北大寺?我认识那个老主持。

易翠屏想了想说,那就我们三个去,白兰雪,你打扮打扮,装扮成个阔小姐。

白兰雪说,我,担任这个角,不用装。

易翠屏说,好,走。

北大寺门朝南。老和尚师徒二人拿庙当家,黎明即起,打扫庭除。小和尚眼尖,他惊叫道,师父,山下来人了。老和尚手搭凉棚放眼望去,喃喃地说,这么早就有施主上香,佛门兴旺啊。

小和尚说,那不就是书局女老板么。

老和尚说,正是。

师徒二人出山门迎接,把女施主们迎进了大殿,请坐。周艳先烧了香,拜了佛,施舍一点小钱,她说,老主持,我给你添麻烦来了。

老主持说,阿弥陀佛,施主尽管吩咐,贫僧照办就是。

周艳指一下白兰雪说,这位是天津姚顾问姚五爷的亲侄女,得了一种啥病,叫不出名来。请了一位高医,说是必须在一个安静、佛光灵气的地方医病才能凑效。我那口子跟姚小姐占点二狗子亲戚,就想到这儿了。想借寺中一方佛地,借佛的保佑医病。老主持不会拒绝我吧。

老主持说,不会的,姚小姐的光临,小庙都放红光了。他指一下易翠屏说,这位就是请来的高医?

周艳说,正是。

老主持眯缝着小眼仔细看易翠屏,半惊半呆,他倒吸凉气说,哎呀,我咋看咋面熟,很像多年前我见过的一位,又不敢叫真。贫僧冒昧敢问一句,您是不是风仙?

易翠屏笑道,仙不敢当,在下就是一阵风易翠屏。高僧怎么认识我?

老和尚说,那年刘道尹得神枪,在滦县试枪,那时,我就坐在刘道尹的右边,您就坐在刘道尹的左边。风仙,您还有印象没,刘道尹右边那个小老头,那个看风水的就是在下。

易翠屏说,哦,原来如此,我们还算是老交情了。即如此那就什么都好说了。姚小姐住在这里就像住在家里一样了。

老和尚说,那是那是。

周艳说,这我就省心了。把小姐的物品都抬进来。

老和尚吩咐徒弟,把后院最好的禅房腾出来,给姚小姐和风仙居住。

徒弟答应着去了。

老和尚说,一年前我见到了刘道尹,他得了一种痈,不治之症,现在说不定此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易翠屏哈哈大笑。笑毛了老和尚。他半信半疑地说,莫非他刘仙舟的病被风仙除了?

易翠屏说,正是。他活得好好的,他正在我的医院里就医。

老和尚一骨碌就给易翠屏跪下了说,风仙救我。

易翠屏忙拉他起来说,老主持,何出此言?

老和尚说,风仙有所不知,那回刘仙舟要我给他治病,我拒绝了,说他只有一年的寿。他一怒要崩了我,我夸了海口,说如果一年后您还健在,我就死在你面前。他现在还活着,我的命不就没了么!

易翠屏说,老主持放心,有我呢。回头她写了一张条子:刘仙舟道尹,见字手下留情。易翠屏即日。她说,你收着它,一旦刘仙舟来取你性命,你就给他看这个。

老和尚万分感激,万分景慕,万分的万分说,风仙真乃神医也,神人也。贫僧愿肝脑涂地为风仙效劳。

易翠屏说,你能留下我们,我就满意了。老主持,在我给姚小姐医病之时,闲杂人员不得靠近,不得窥视。

老和尚一应百应说,庙里就我们师徒二人。

小徒弟回禀后殿已经收拾利索,请小姐休息。

一时安排停当,周艳告退,老和尚师徒二人也恪守信条,远离后殿。白兰雪、易翠屏迅速安装电台。白兰雪说,这儿比山里强多了,起码有电源。一切就绪,白兰雪操纵电键,发出嘀嘀答答的美妙之音,把他们的行动计划顺利地报告了鹿司令。

鹿司令在北部山区,报务员谷雨和老周在一起随十二团在河东作战。司令部的收发报就落在青年马克思肩上。他把这份长文电报译出来就马上交给鹿司令审阅。

司令部的首长们都分别带兵在各地活动。陈参谋长在东南部,姚政委在北部,贾老头在西部。鹿司令身边只有豹司令。他俩仔细研究了这份有分量的报告,觉得可行。鹿司令在报告上批示:回电,可行。

青年马克思又送来一份西部的电报,鹿地接了电报看完对豹天说,第一地区专员杨大章他们要在团山子一带召开会议,总结恢复基本区战役以来的经验,部署恢复整顿地方政权,减租减息等工作。请我们到会讲话。

豹天吃惊地问,有没有武装保护?

鹿地说,电报上说,廖峰副政委带十一团一个连。一个县大队。加到一起二百人。

豹天说,我们的同志,形势一好转就忘乎所以。他们选择的会议地点团山子离下营据点只有八华里。显然是不妥当的。

鹿地说,是啊,第二次恢复基本区战役之后,鬼子改变了战术,长途奔袭,分进合击,目标就是我们的领导机关。报务员,给他们发电,命令他们换一个地方开会。

青年马克思立即回电,可是,已经晚了,当杨大章专员他们收到电报的时候就已经到达了团山子。他们还没有坐稳,下营据点就向团山子村打炮……毒气弹加实弹。

专员杨大章,十三团副政委廖峰,蓟遵兴县委书记季安对突然的事变没有一点精神准备。他们判断敌人知道了他们的行动,决定迅速撤离。

时光几移,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他们趁黑夜出其不意急行军通过下营和杨庄据点间的公路,经梁峪沟口横跨周庄向盘山转移。爆破班为向导,警卫连兼顾前后,首长们居中,皆次西行。当他们走到下营东小黄峪沟口时,突然发现由西走来十几个人影,前卫做好了战斗准备,正待走近时开枪,对方喊话,别开枪,我们是皮影社的。走在最前面的就是王玉清和叶子。自他们逃出渤海,投奔八路军,参加了皮影社,编拍新节目,宣传抗日救国,抵抗法西斯,拯救世界和平。只会唱一口哭迷子的叶子,现在当了主演,塑造许多根据地新型妇女形象,可人喜爱。

杨专员说,你们是从哪里来?

王玉清说,从平谷来,我们在平谷一带演出,就传出有敌情的消息。平谷的敌人正在郭家屯、靠山集、将军关、陡子峪一带集结,蓟县、玉田、遵化的敌人也都出动了,要扫荡西北部山区。所以,我们奉命向东南方向转移。

叶子说,杨专员,别犹豫,快决定吧。

小雨点变密,刮起了小风。八月十五了,雨加风,天气凉,敌情紧,情绪躁,心不安。杨专员说,回去。前卫班不知是没搞清命令,还是黑灯瞎火迷了路,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团山子。战士们都很疲劳,后半夜了,雨没有停,风没有住。杨专员、廖政委、季书记不容得从容思考决定,天亮之前必须跳出团山子,转移到太平沟隐蔽。

八路军冒雨东进,没有雨衣,没有雨伞,道路泥泞,一步一趑滑。叶子没有吃过这样的苦,王玉清脱下上衣顶在叶子的头上,他说,保护你的嗓子。叶子说,哈依。

雨越下越大,种种恼人的天气。忽然,看见前边有一座孤庙,大家进去避雨。二百人一下子挤进七间房子里。叶子冻得瑟瑟发抖。她说,这是什么地方?王玉清说,听向导说是窜岭庙。三个领导人中就算廖政委是个懂得军事的。他担心,二百人积聚在一个极小的地方太危险。于是,他派出了警戒和秘密侦察员。准备雨停了再走。

凌晨,萧条寺庙,斜风细雨。五点钟,侦察员回来报告:敌人已经占领了团山子西的北山,刘庄子西山嘴也发现敌人。

他们在庙里避雨,延误了转移的时间,给敌人留下了可乘之机。杨大章说,敌人来得好快呀,怎么办。我的意见是,向庙南的南沟转移,绕道天草岭、翟村、青山、三间房,再向盘山方向迂回。

廖峰说,兵贵神速,就这个路线了,马连长打先锋,一个排殿后。出发。

队伍走到南边的老马峪北山坡下时,发现前边的南山山顶上已经有了敌人。他们居高临下,挡住了八路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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