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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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八路-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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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说,我是长工的干活。

飞毛腿蒲公英说,他是长工,我就是短工的干活。

佐木说,吆西。他一看这俩土头土脑,就没有再查问。他这看看,那瞅瞅,前后院转了一圈就走了。他在鹿家门口对伪军说,看紧这户人家,但,骚扰的不要。

伪军立正敬礼,哈依。佐木一走他们就成了王。

屋里的鹿老太太急的转磨磨。蒲公英说,我大哥他们回来了,就在山里。我调兵来,把伪军赶跑,然后,就上挂云山。妈,你说,中不?

老三说,还问啥,眼下没啥好主意,你去你的吧。

云雀茹急忙找几件鞋啊,袜啊,棉衣啊说,向道兄弟,给你大哥带去,天下雪了。

蒲公英说,嫂子,前后门伪军把着,带这么多东西我咋走?

云雀茹说,咳,我也闹蒙了。

蒲公英说,你们一定等我回来。

老三和蒲公英在牛棚里给牛添了草料,二人点头合计对策。蒲公英悄悄越过墙头,从邻居家后门溜出。他装扮成打鱼的,背着鱼网拎着鱼篓,奔滦河乘小船逆河而上,在山里一个叫柳沟峪的小山村,找到了鹿地。

天阴,大雪。十里白山远。

长城抗日联军鹿地部已经山穷水尽了。返回长城以来,处处挨打,天天转移,部队不断减员。参谋长负伤。士气低落。鹿地和易翠屏在司令部的堂屋望着门外的鹅毛大雪。鹿地感叹:真是兵败如山倒啊!

易翠屏说,大哥,你可要振作起来,大家都看着你呢。

门外雪地里一个生人鞠了一躬说,司令,听说你回来了,我来报到。

鹿地握着那人的手说,好,好,回来就好。

易翠屏说,在蓟运河边我就听说,鬼子杀了我们几百回来的战士。

战士说,我从潮白河逃回来,没被鬼子抓去,可是,家乡全变了。还是活不下去,要活就得战斗。

鹿地说,说得好。人一要生存,二要发展。为此,我们要发奋为雄,抗日救国。捍卫生存,复兴中华。

易翠屏抬头看见门外还有几个人影晃动。

鹿地来到街上,大雪中站着七八个回来的抗联战士。他们一见鹿地就号啕大哭。易翠屏拉着他们的手说,我们经历了一场大风险,长了见识。失败了从头来么。

在老乡家休息的抗联战士们听到街上的动静,都纷纷出门冒雪上街。自动站好队列。王殿、易翠屏陪着鹿地在队前郑重地鞠了一个大躬。鹿地健步走到排头,与节板斧握手,眼圈转着热泪说,老节。

节板斧说,司令,我还有36人。

谷雨也站在队里说,还有我,36个半。

鹿地说,你们都是好样的。回手握着大龙小虎的手说,参谋长负伤,我派人与城里联系,打算把你们的爹秘密送进渤海治疗。

大龙说,谢司令,我俩加一块只有20人了。

丁大炮不好意思开口。马勺大声说,司令,老丁剩个光杆了。

王殿说,我那个总队就我一个了。

鹿地不语。易翠屏说,大哥,向道那个总队还有战斗力。他还有百十几个人,四挺机枪。

鹿地向队中寻找蒲公英叫道,向道。

刚进村的一棵草蒲公英老远就听见司令喊他,他几步就来到司令面前,开口就说,大哥,咱妈……

易翠屏堵住他的嘴训斥说,回队,听司令训话。

蒲公英翻拉姐姐一眼不情愿地归了队。

鹿地跳到一个碾子上说,战友们,同志们,发奋为雄,抗日救国,捍卫生存权,复兴中华的事业是非常艰巨的,要负出巨大的牺牲,前仆后继,要经得起失败和挫折的考验。在艰苦的环境中,坚定不移,继续战斗,才是我们的榜样。当初我们连一条枪也没有,现在,我们还有百十人百十条枪么,继续干,滚雪球。为生存而战斗,胜利是我们的。

茫茫燕山,纷纷大雪。为生存而战斗的呼号在大山、大海和广袤的平原撼荡……

入夜,寂静的小山村熟睡了。唯有抗联司令部还亮着疲惫的小油灯。负伤的参谋长陈六人躺在土炕上,面色苍白,弹片还在伤处,不停地浸血。易翠屏熬了一剂止血的草药。大龙小虎守在炕头喂药。鹿地说,小虎你准备一下,用完药就送参谋长去渤海治伤。小虎唉了一声。鹿地点一下易翠屏,叫她出来。他俩进了西屋,周汉人恰好来辞行。他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走了吗?

鹿地说,参谋长就交给你了。为保存实力,我们划整为零。八路军三个支队分别在洪山口、鱼子山、青龙山一带活动。入冬了,大家还穿着单衣。我呢,身边有向道、王殿、翠屏就够了。我打算回家看看,顺便要点钱来,备些冬装。

易翠屏说,啊!你说啥?回家看看?鬼子下了套,你就往里钻?

周汉人说,现在,鬼子出告示,高价悬赏捉拿你。你的目标太大,你不但不能回家看看,还必须隐蔽起来。最好在老寿星那里。有事我向你报告。你千万不要露面。你身边有王殿、翠屏两个人就够了。蒲公英那部分人,我另有安排。

鹿地说,我这不成了牌位了?

易翠屏说,老周说得对,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大哥,我管着你。我向老周发誓,丢了司令,我也不活了。

周汉人笑了说,你死了活了我不管,丢了司令我可不饶你。

易翠屏还要说什么,老周打个手式,说,你们趁夜先走,王殿就在门外等待。

周汉人送走了鹿地、易翠屏、王殿三人,回屋召集蒲公英、节板斧、大龙小虎、谷雨、丁大炮和马勺等组成一支特别行动队肩负三大任务就出发了。

雪后长城内外平原,一望无际。一条向南来的大道上,隔三差五地走来一帮子人。有拉脚的,有贩盐的,有走亲戚的,有挑担子的,还有赶车的。车上躺着个病人和坐着一个女子,很像病人的女儿。她就是三十六个半谷雨。赶车的是老周,车后紧跟着大龙小虎。蒲公英、节板斧、大炮、马勺带队护送参谋长进城医伤。

马车渐渐临近赵各庄边界。抗日起义失败后的赵各庄镇,各个路口都设了关卡。有鬼子和警察把守,检查过往行人。马车刚到镇口,一声吆喝,站住,干什么的?

从栅栏门里走出几个警察,如临大敌,端着刺刀包围了马车。一个警察头把老周拉下车,拍拍前后腰,摸摸大腿,捏捏臂,浑身上下检查个遍。在车上的谷雨一摸自己腰里还别着小手枪呢。糟糕,她一急出了一身冷汗。她心慌地瞅了东卢周一眼,悄悄指一下自己的肚子,意思是说,这儿还有手枪,快想个办法,不然,我就……

周汉人不慌不忙不急也不理谷雨,泰然自若。

警察搜查得很野蛮。对谷雨这个女孩更是不怀好意。警察的油手向谷雨伸过来的时候,老周上前温和地说,各位老总,车上是我哥,得了痨病。活不几天了。打算请个名医看看,死了也不后悔。车上坐的是他女儿,妈去年死了,爹再死了,她可是个可怜见。老总,哪不是修好积德的。

警察不开恩,逼着谷雨下车检查。谷雨滞滞碾碾地下了车,她想抽个冷不防掏出手枪和敌人拼命。她给车后的战友们发出准备开火的信号。警察叫谷雨举起手来,她心烦地磨蹭着。警察在她腰里摸了几下。她意外地发现她腰里的小手枪不翼而飞了。万幸,万幸。她顾不得追忆奇迹是怎么发生的。眼下心放在肚里,对付警察的检查。警察用刺刀挑开车上陈老六的被子,一个面色苍白胡子拉茬的病人展现在他们面前。警察一捂鼻子怕染上肺痨,挥手放行了。后边的蒲公英、节板斧、大炮马勺等人也都顺利地通过了关卡。

马车在赵各庄开滦矿高级员司住宅区神秘地转了几圈,停在独门独院的一家门口。东卢周按了门铃,一位穿白裙的女佣开了门,叫道,啊,周先生,你们来了。林教授正等着你们呢,请。

谷雨和大龙小虎架着参谋长进了林家。蒲公英、节板斧等人在门外警戒。马勺没能进去,眼馋地踮着脚向里看。

林家已经做好了手术的准备。外科专家林儒教授,兼任赵各庄矿医院院长就搬来赵各庄居住。日前女婿朱欣请老泰山给参谋长医伤,今天伤员一到,他就和夫人立刻操刀。周汉人说,院长,人可是交给你了。

林院长说,不放心,你就抬回去。

周汉人很尴尬,一笑说,留下谷雨,和我联络。我走了。

谷雨送出门外,老周把那支小手枪还给谷雨。

谷雨惊喜,原来是他令我化险为夷,神了。她急忙收了枪说,啥时候做的手脚?我咋一点也没察觉。

周汉人说,哎,傻丫头,记住,有事同古冶大中书局联系。说完他就走了。

谷雨在门口看着老周的身影,心说,他真好。心里乐不滋的回头一笑,忙捂着嘴转身进了林家。

林儒院长夫妇俩可真是猴洗孩子不等毛干,已经麻利地为参谋长做完了取弹片缝合手术。林院长一边洗手,一边对谷雨说,放心,他身体好,顶多两周就能痊愈。

谷雨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林院长不满地嗔怪道,你这丫头,还挺外道,真是的。

谷雨一笑,红了脸,不言语了。

步履不停的两周,一眨巴眼就过去了。陈六人伤愈要回卢龙寨。谷雨立刻去古冶大中书局联系。书局老板娘周艳女士拉着小谷冰冷的手给她哈气温手说,进屋暖和暖和,有话慢慢说。谷雨说,陈参谋长伤好了,他着急要回部队去。陈善说,渤海那边有紧急情报要报告,说是鬼子又出了新妖讹子要以华制华建立治安军,来了一位治安军司令叫什么元的上将,要在平津唐招兵买马,送到军官学校去受训。这则情报很值钱,必须马上送到卢龙寨去,我今晚就动身。你先回去吧!参谋长的事我一并传到。小谷说,中,我回去了。老板夫人说,吃顿饭再走吧。小谷说,不了,就便我回家一趟,参谋长准了假。

小谷乘火车到达渤海时,老天睁不开眼,一点点暗下来。她下车过天桥到小山路经一家小酒馆,吃酒的人寥寥无几。忽然,一个破衣烂衫而熟悉的面孔映入她的眼帘,她吃惊地轻声叫道,他怎么来这儿?谷雨急忙掩饰闪到一边。她眼瞅着这个破衣烂衫的人走到小酒馆。老板皱了眉,意欲轰走这个叫花子。忽然,他抬头看见他久别重逢的哥儿们,救命似地叫道,二疙瘩。兄弟二人抱头百感交集。老二说,大哥,你怎么到这儿来?

大疙瘩不满地吼道,妈的,趁钱的吃山珍海味,不趁钱的吃赤脚驴腿。老板,来半斤白干,切盘驴肉来。

老板沉着脸说,本店小本经营,概不赊帐。

大疙瘩从怀里摸出一块光洋当啷投到饭桌上说,不够,爷们儿还有。他拍拍干瘪的胸脯。

老板一反常态地赔笑端来酒菜。哥俩儿边吃边谈别后遭际。二疙瘩问,老大,你不是跟高司令过了潮白河吗?大疙瘩说,唉,别提了,高司令过河被俘,我跟王殿总队长返回长城,还没站稳脚就被打散。我就溜到城里,混饭吃。老二,你呢?二疙瘩说,大哥,早就该过来了。在那边饿个贼死,又累个贼死,费力不讨好,何苦呢?你见我媳妇没?

大疙瘩说,她可是鹿司令的大红人。

二疙瘩说,大哥和翠屏都是我的亲人,我不想叫你们在那边受苦,过来吧。现在机会来了,渤海道正招收军官生呢?

大疙瘩说,别逗了,那是招军官。人家要我?你和潘翻译官混事,能说上话去吗?

二疙瘩说,你若有那边的情报就好了。

老大神秘地附在老二的耳际说,我有哇,你猜我看见谁了?陈六人,参谋长,老杂毛猫在赵各庄呢!

谷雨没有听全他们都说些啥,只听了一个边儿:猫在赵各庄……她的心腾一下拥到嗓子眼儿。她顾不得回家,尽管家门近在咫尺。她即刻叫了洋车抄近路直奔赵各庄。她回头看时,那哥俩还没出来,要赶在他们之前,心急如焚。

杨大疙瘩怀着要投治安军的心愿,吃饱喝足,出了小酒馆就在渤海道公署门前徘徊。他偷眼往院内看到高高挑着一条子横幅,上写着:华北治安军清河军官学校招募处。警务科科长朱欣和科员们正在面试考生。

杨大疙瘩手里有了货当仗腰子的,来也不认得爷,去也不认得娘,一拱就加塞站在等待招募的行列里。轮到他时,一位警官递给他一张表格。大疙瘩抄手一接说,我哪识字啊。那位警官把大疙瘩撵走,去,去,去。

杨大疙瘩成了秋后的苍蝇粘糊糊的轰也轰不走,就闹软局子缠磨朱欣。他神迷诡道地说,长官,我告诉你个秘密。

朱欣暗吃一惊,把大疙瘩带到警务科科长办公室关严门。朱欣问,什么秘密说吧!

大疙瘩说,我的事呢?

朱欣说,少废话。你提供的情报准确,我给你办。

大疙瘩打扫打扫喉咙,压低声调说,我看见抗联参谋长陈六人了。

朱欣强按奈着自已的情绪,揪住大疙瘩的衣领子厉声喝道,这个消息还告诉谁了?

大疙瘩吓得丢了魂说,我兄弟,二疙瘩。

朱欣放开衣领拍拍手说,哦,这就不值钱了,你兄弟是干什么的,现在何处?

大疙瘩说,我兄弟在潘翻译手下做事。

朱欣说,你再想想还告诉别人了没有,这种事,知道的人多了,走漏了风声,你就是担个送假情报的罪。宪兵队知道了这可要杀头的。

大疙瘩说,我拿脑袋担保,情报没假。

朱欣说,走,马上,你带路,抓人。

朱欣亲自开车带着杨大疙瘩,呜的一声到了赵各庄,过关卡朱欣从车窗伸出特别通行证,警察们都恭恭敬敬行举枪礼。车子在林院长家门口停住。朱欣问,是这儿吗?大疙瘩应了一声。朱欣命令下车。他们刚要敲门,恰好门开了。谷雨,护着参谋长陈六人正待出门逃走。杨大疙瘩急忙开口说,就是他……。他身后的朱欣用手枪把狠狠地一砸,打昏了杨大疙瘩,就势推到门里,补了一刀。女仆掩上门。朱欣说,你们快走。随手把特别通行证交给谷雨。

谷雨不知朱欣的底,她问,你是谁,为什么救我们?

朱欣说,别问我是谁。还有人知道你们的事。快出卡子。说着他把大疙瘩的尸体拖进车里,开走了。谷雨和参谋长万分感激这位,即刻向林院长夫妇告别。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言来语往。林夫人推他们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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