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即刻向林院长夫妇告别。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言来语往。林夫人推他们从后门出了林家。
门光当一下子给砸开了。二疙瘩带进一伙子吹胡子瞪眼的人来。他们进门用枪逼着林院长交出便衣队。
林院长说,我说没有,你们也不信,随便搜,诸位请。
二疙瘩他们搜了一遍,没有。追!他们出了镇子,才看见两个人影上了青龙山。他们人少,不敢深入。他想抓个大八路,向赤本三尼表功。可是,落了一场空。二疙瘩琢磨了半天,消息是咋走露的呢?八成是道公署警务科出了奸细。于是他就急忙回渤海,向宪兵司令部报告:渤海道公署内有八路。这事必须把潘耀祖迈过去。
赤本三尼正在他的办公室端详通缉鹿地的那张纸。奇怪,鹿地上钩的没有?通缉的没有?难道他是个不存在的物种?是个灵魂?赤本三尼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翻译潘耀祖诡秘地进来,在赤本三尼耳边说,白兰雪来电,说忠义救国军第七、九路军内讧解体。一部向南流窜;一部向满洲运动。她请示下一步行动。
赤本三尼说,让她设法靠近八路军,打进去,站住脚跟。
潘耀祖应了声哈依。
赤本三尼说,鹿地的家属怎么样?
潘耀祖说,看来鹿地也不上钩,把他们杀了算了。
赤本三尼说,你们去办这件事,要秘密的干活。你的明白?
潘耀祖说,明白,明白。
赤本三尼说,你去办事吧。
潘耀祖出了门,迎面碰见二疙瘩问,你来干什么?
二疙瘩支支唔唔,没敢说。潘耀祖说,走,跟我去走。二疙瘩问,干啥?潘耀祖说,别问,到那儿你就知道了。他要向赤本三尼说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就被人家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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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遍地八路
阎瑞赓著
第一卷
一阵风
(28)
蒲公英大智救干娘
节板斧骁勇取冬装
三脚鸡潘耀祖带着二疙瘩骑摩托车从渤海出发,两个时辰就到了乐亭县城。他们无礼地直接闯进县衙,趾高气扬地闯进张县长的办公室。
张培德一惊,离位抱拳说,潘翻译官、杨二爷大驾光临,也不打个招呼,令本县手忙脚乱了。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天来高,地来厚,这是为什么?可想必有大事。
潘耀祖不客气地坐下,扬起二郎腿说,赤本三尼太君有令,把鹿地的家属都这个了。潘耀祖作了个抹脖子的手式。
二疙瘩一听是这个差使就有点心慌,又不能表露出来。他寻思:鹿地的妈那是我媳妇的干妈,我得叫干丈母娘,下不去手哇。早知是干这事就借个因由不来了。又上了潘翻译的当。二十多了往三十数的人了怎么老让他人牵着鼻子走?
县长夫人天天要亲自为丈夫送茶,走到门外,听见有生人,就住脚细听是什么夜猫子进宅。他听的清楚,抽身就回,把茶盘碓给迎面来的女佣,匆匆而去。女佣不知夫人是咋的了,回首撇嘴一笑进屋献茶。
张县长哦了一声说,鹿地的家属,老的老,小的小,他们手无寸铁,杀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区区小事,何劳二位大驾?本县派俩人去就得了呗。不劳二位动手。
潘耀祖说,太君要秘密的干活,我们得亲自去办。借你点兵,明个早晨动手。
县长对警察局长说,拨200人,听翻译官使唤。
赵局长听出潘翻译的口气,只借兵,不发饷。就不痛快地答应。但是,又说,木头村那儿,还有一个小队的保安队,杀俩女人还用这么多人,我一个去就办了这个事。
张县长说,老赵,你别逞强。就按潘翻译官的意思办。今晚我请客,招待翻译官和杨二爷。乐亭县城有俩漂亮妞,招来陪二位,如何?
潘耀祖不在乎的一笑,不言语了。二疙瘩乐得站不稳脚跟儿。
一夜的酒肉美女,把潘耀祖、二疙瘩折腾得筋疲力尽。东方发白才囫囵困了一觉。日头八竿子高了,潘耀祖合眉眨眼地说,二疙瘩,你去木头村,我还得睡一会儿。
二疙瘩没的说,他起床,伸腰弯节,吃饭,拎着盒子枪。院子里200名警察老早地等在那里。二疙瘩在队前晃了一下,就出发了。
二疙瘩带队200人出东城门的时候,蒲公英、节板斧、大炮、马勺带着马车等30几个人就到了木头村外。蒲公英叫节板斧和战士们在村外隐蔽。他一个扮做锔锅的小炉匠,担着担子,哼着老奤儿影进了村。他一眼就看见伪军在当街生火烧鸡烧狗肉。他大模大样地吆喝:锔锅,锔大缸……
伪军们在鹿家门口守了七八天,不见鱼儿上钩,早就腻歪了。也就不理会蒲公英这个邋遢小炉匠了。他们一边啃带血的鸡肉,一边天南海北地神聊。一个伪军想抽烟,便招呼小炉匠过去。蒲公英几步就到了鹿家门口,放下挑子。伪军向他要烟抽。蒲公英说,哎呀,老总,这可难住小民了,我不会抽烟。又一个伪军向门里努嘴说,跟老太太要去。蒲公英听了心里有了底,干妈还好。于是,他使劲地吆喝:锔锅,锔大缸……好叫干妈、嫂子他们听见:我来了。
门口,鹿地同院的大嫂子依着门框叫道,锔锅的,你过来。
蒲公英踮踮地过去问,大嫂,你有活?
大嫂说,你能不能锔碗,我那可都是细瓷,你有金钢钻儿?
蒲公英说,有,有,有。只是外边冷,到院子里去做活。
大嫂说,敢情好。
蒲公英进了院子,放下挑子就奔上房。咦?干妈她们呢?老三呢?大嫂也直眉愣眼了说,昨晚还跟我拉了多半宿,咋啦,一早就没影儿了?她们突飞了不成?
蒲公英一拍大腿说,是哪路人,快过我飞毛腿蒲公英?是敌人抢了先?他一溜烟退出村子,和节板斧说,情况有变,可能是敌人把老太太她们抢走了?嘿,我们晚了一步。他难过得蹲下身子掐着头。
节板斧说,不会吧,伪军没有撤,就说明不是敌人把老太太抢走了。
蒲公英正要说不时,忽然,见一股警察奔木头村而来。节板斧说,这回真是敌人来抓老太太的。蒲公英开了窍,哦,那么说是老三把老太太她们送走了?节板斧说,有理。蒲公英说,那老三把她们送哪儿去了呢?节板斧说,先不管它。先顾眼前,对付这股警察。蒲公英说,收拾他们是小玩,交给我了。节板斧说,不,不,不是消灭他们而是把敌人引开。于是,大炮、马勺两口子就化装成老太太、云雀茹一家乘马车向北缓慢地走去。蒲公英不时地回头看看村子的情形。
敌人进了村,进了鹿家。可是,屋里空空如也。二疙瘩搂头训斥伪军小队长:你们都是干啥吃的?连个老太太都看不住。挥手啪的一声就是一个耳光。不知啥时他也学会了打别人的耳光。
给打蒙了的伪军小队长摸着火辣辣的腮帮子说,你是谁,敢打我?
二疙瘩说,不认识你杨二爷?二爷是赤本三尼太君的手下,这回你认识了吧。回手抽出手枪当的就给了伪军小队长一枪。伪军小队长躲的快,捡了一条小命。二疙瘩说,还愣着个啥,快追!
出了村才看见蒲公英、节板斧他们的马车。二疙瘩发狠地追了下去。枪声一阵紧,一阵慢。蒲公英、节板斧牵着敌人的鼻子由北向东,靠近滦河,从冰上过河。马勺装小媳妇拉着大炮装的老太太在冰上一滋一滑地过河。
二疙瘩看见冰上便衣队拉帮着一个老太太急走,滑倒了,又爬起来。没错了,就是他们要杀的目标。于是,他犹豫了片刻,说,抓活的,追!
过了滦河的蒲公英节板斧大炮马勺们隐蔽在河岸,单等敌人涉冰过河的时候,他们猛烈开枪,打得敌人都趴在冰上,干等着挨打。伪军已经死伤了好几个。小队长不满地骂糊涂街。二疙瘩怕他们向他打黑枪,就下令警察用枪逼着伪军过河。二疙瘩心里明镜似的,警察和他也不是一条心。他从前锋指挥退到警察的队后呐喊,追呀,抓活的……
河对岸又射来密集的枪弹,刚爬起来的保安队和警察又都趴下,胡乱地开枪。战斗一直打到天黑,看不见岸上的人影儿。二疙瘩可着了窄,便衣队神出鬼没,天黑更是他们的天下,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下令:撤!
二疙瘩回到县城,潘耀祖问,事情办得咋样?
二疙瘩说,咳,别提了,这趟差办的真叫窝囊。
潘耀祖说,少废话,到底办成没办成?
二疙瘩说,进了木头村就扑了空。人叫保安队看没了。我立刻带队追下去,一直追到天黑……也没追到。我们就回来了。保安队一个小队看俩老娘们儿都看不住,废物点心一块。
在县衙西院休息的潘耀祖一屁股坐下,心说,这可怎么向赤本三尼交差?他说,那位小队长呢?怎么不来见我?
二疙瘩向门外招手,伪军小队长胆战心惊地进来。潘耀祖搂头盖脸地就说,你好大胆,把鹿地的家属放跑了,这回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伪军小队长扑通跪下,人真跑了,有口难辩。他支支吾吾说,翻译官阁下,这事有点怪,我们看得很紧,她们咋就跑了呢。我到现在也不明白。
潘耀祖说,我问你,有人出入吗?
小队长说,有个锔锅的进了鹿家。
潘耀祖说,锔锅的,什么样?
小队长说,走路快如飞,嗓门大如牛……
潘耀祖说,是蒲公英?他后悔地一顿足,心说,怎么把这事忘了呢?八成是他通风报信。他剜一眼二疙瘩说,你都上哪去了?
二疙瘩说,哎呀,翻译官,你这是想哪去了。自出渤海我就没离开过阁下。
潘耀祖寻思,对呀,不过,趁我睡觉的空儿,通个风也有可能。他说,蒲公英是你小舅子,知道不?
二疙瘩说,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那年卖了他姐,他杀我的心都有。
潘耀祖想,那是谁走漏了消息?难道是县衙里的人?
这时,警察局长由窗外经过。潘耀祖自言自语,难道是他?
县长在寓所还没起床,警察局长赵毅荪急促来访。他说,潘翻译官的事办砸了。鹿家老太太大小不翼而飞。这事真有点怪,她们咋就知道了呢?你我不至于通风报信吧。
张县长一边起床一边说,你操那个心是多余,谁爱通风就通风,谁爱报信就报信,谁也没叫你去办案。
赵大牙说,不过,在我们县出的事,我们就……
张县长打断他说,你呀,就这个毛病……多事。昨天,若是你一个人去木头村,扑了空,你沾包不沾包?你说了大话,办不成事,怎么交代?
赵大呀说,阁下高见,不然,我莽撞地去了,那可就糟心了。
县长夫人牙衔着发卡梳发说,你们俩,也别一退六二五,替潘翻译官想想,他空着手回去,也真没面子,更搪不起赤本三尼太君一贴膏药。这是他的难处。他得想这个辙。一是推,二是瞒。推给谁?怎么瞒?我们要替潘翻译官想个辙。你们俩就对得起他了。
警察局长说,还是夫人想得周到。
县长说,你还别夸她。
夫人说,你们还得准备着,说不定潘翻译官马上就到。
门外一阵脚步声,屋里的人们就不吱声了。潘翻译官和二疙瘩敲门说,我们进去了,方便不?不等里边答应,他俩就推门进去。
潘耀祖说,事情急迫,顾不了那么多了,请原谅。
张县长装着啥也不知,问道,潘翻译官何急而至于此?
二疙瘩抢着说,县衙有了奸细,给木头村通风报信,叫她们跑了。
张培德笑着说,杨二爷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吧?本县治安状况良好。况且,昨天,二位借兵之时,只有赵局长我俩是外人,难道我俩也是奸细不成。
警察局长说,木头村有一个小队把守,看不住个老太太,是干什么吃的,出了事赖我们县里有奸细。真是没儿子怨祖宗。
潘耀祖二疙瘩没话可说,先挨了一顿数落,又不敢发泄。县长夫人张太太带进一缕香风,拍着潘耀祖的肩膀,开口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该搀和你们的鬼吹灯,可是,我也听出点门道来了。你们呐,阎王爷白给了你们一张男人皮,咋就活人让尿憋死呢?
潘耀祖说,太太有何高见,敬请赐教。
张太太说,有你们大老爷们在场,那有我说话的地儿?
张县长说,既然潘翻译官愿意听,你就说说看。
张太太说,潘翻译官的难处想必是没法回去交差。这有啥难,弄个假局子不就得了。你不说,杨二爷不说,那位小队长他更不会说了。回去向赤本三尼说办利索了。贼没种就怕哄……
潘耀祖忙插嘴说,不是贼,是……
张太太忙改口说,对对对,太君没种就怕哄。
潘耀祖唆一下鱼刺说,怕是太君要证据。
警察局长说,证据好说,赤本三尼是要人头,还是要割耳朵,或是要遗物?
潘耀祖说,人头也好办吗?
赵局长说,天天有病死的,老死的,暴死的,划拉俩仨的是小玩。
潘耀祖说,那就有劳局长阁下了。
第二天,警察们奉命不费吹灰之力就弄到两颗女人头,装好盒子,送给潘耀祖。二疙瘩抱着两个盒子放在摩托车里,带着那一小队保安队回渤海。张培德、赵大牙恭手相送。县长夫人张太太在门缝里看着潘耀祖他们果真要走了。心里一乐,上了老娘的套。一百斤面作的大寿桃,废物点心一个。她作了一件报答鹿地鹿司令的好事,心里觉得塌实,仿佛归还了一笔老债。在她十分得意的时候,只听呜的一声响,潘耀祖一伙开出了县衙大门。
潘耀祖一路不语,二疙瘩也不知道翻译官肚里的小九九。中午到了渤海,直奔赤本三尼的办公室。可是,赤本三尼去吃饭。潘耀祖、二疙瘩、保安队小队长肚里咕咕叫了,也不敢离开,赤本三尼吃饭有人陪着,又吃又拉,细嚼慢咽,足足吃了两个钟点,还没吃完。二疙瘩犯了烟瘾,忍不了,就叫唤。小队长捅一下二疙瘩说,你真是十三作媳妇,心里没一点啥。你瞧见没,潘翻译官一路没话,回来也没话。他发愁咋过这一关。二疙瘩说,咋啦,在乐亭不是都说好了么,两个盒子我也搬来了。给太君一看完事。小队长说,你真是个直桶子。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包不住火。一旦露了馅,那可是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