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艇失去了动力无法飞行,飞行员马赛尤先用吊索把杨夫人放了下来,然后背着电台自己也下来了,飞艇就这样滞留在空中最安全,免得被好奇的老百姓们弄坏。
为了减轻载荷,飞艇上只有这三个人,杨夫人和马赛尤落地之后,曾橙还没有哭完,刘子光担心南妃那边有事,于是对曾橙说:“回家吧,别让你娘亲担心。”
曾橙又哭了一阵子才止住悲声,抽抽搭搭的对刘子光点点头,领着三人往县衙外面走去,一路上紧紧抓住刘子光的手不松开,生怕一松手他就会飞走似的。
刘子光偷偷和杨夫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无奈的摇摇头,表示不能确认,五六岁的小女孩长到十七八岁,确实很难寻找幼时的影子,这点已经在刘子光的预料之中,关键是看曾家娘子是不是以前的南妃。
洪泽县的老百姓看到神龙悬停在县衙上方,纷纷从四面八方赶过来观看,幸亏曾橙领着他们走的是佣人出入的侧门,才没有被老百姓们堵到,至于县衙后院的佣人家丁,哪个也不敢阻拦神龙上下来的人,纷纷躲得远远。
出了侧门,四人径直向曾家小院走去,来到家门口,曾橙喊了一声“娘”便推开柴门跑进去,曾家娘子正在烧饭,听见女儿呼唤,拿着拨火棍就出来了,杨夫人抬眼望去,只见面前这人身穿粗布衣服,发髻上插着木钗,两鬓已经有不少银丝隐现,岁月的沧桑和生活的苦难小磨掉了她昔日大部分高贵典雅的气质,但是举手投足之间依然能看到当年南妃的影子。
“娘娘……”杨夫人抢前两步拜倒,声音也哽咽了,“娘娘你受苦了。”
曾家娘子吃惊的看着女儿带来的三个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杨夫人继续哭道:“娘娘,我是素珍啊,西宫的韩素珍。”
“素珍……”曾家娘子一边拉住女儿,一边仔细端详着杨夫人,也就是十年前的西宫女官韩素珍,“素珍,真的是你,你一点都没变啊。”
“娘娘,您老了,这些年您是怎么熬过来的啊。”韩素珍望着南妃娘娘脸上的皱纹和手上的老茧泪流满面。
没错了!确实是皇上的生母南妃娘娘,刘子光强压住心头的激动,一撩袍子跪下朗声道:“臣,南稽事厂提督兼御前紫禁道领侍卫内大臣,镇武伯刘子光,奉吾皇圣旨迎接南太妃娘娘千岁,长公主殿下回宫!”
南妃显然对娘娘千岁这个称呼已经很陌生了,瞪着刘子光说不出话来,半晌她才迟疑道:“是校儿派你们来的?”
“娘娘千岁请看。”刘子光从怀里摸出朱由校给她的布偶递给南妃,南妃颤抖着双手将布偶接过,捧到眼前仔细观看,细细摸着上面每一个针脚,嗅着上面的气息,双眼含泪泣不成声,“是校儿,真的是校儿,橙儿,你弟弟派人来接咱们娘俩了……”
曾橙已经被一连串的事情打懵了,“他”怎么见面就给娘亲下跪啊,还有这个女人,怎么和他一样把娘亲称作什么南妃娘娘,不过刘子光拿出的布偶曾橙还是很熟悉的,因为她也有同样的一个,看到娘亲捧着布偶哭泣,她将自己的布偶也拿了出来,和朱由校的布偶放到了一起:“一样的!他们怎么会有和我一样的布偶?”
曾橙逃离皇宫的时候只有六岁,后来还发过一场高烧,所以对以前的回忆很淡薄,脑海中既没有父亲的印象,也没有弟弟的影子,她记忆中最早的部分就是洪泽湖畔的草棚、渔家的小舟和贫寒的生活。
“为臣得到消息就星夜赶来,所以娘娘的仪仗鸾驾并未同来,还请娘娘稍待些时候。”刘子光恭恭敬敬的给南妃解释着为什么只有三个人前来。
“娘,他们就是承那条龙来的。”曾橙指着天上的飞艇说道。
南妃看看飞艇,再打量一下刘子光,刘子光来的匆忙,身上穿的还是进宫时候的蟒袍,蟒袍玉带朝靴,再加上昔日的西宫女官韩素珍和南妃亲手为朱由校做的布偶,这一切都能表明刘子光的钦差身份。
巨大的惊喜,饶是南妃娘娘这样意志坚韧的人也控制不住感情了,捏着布偶返身回屋去了,曾橙也紧跟着进去,随后屋里传出南妃娘娘压抑着的哭泣声,曾橙也陪着哭,哭声越来越响,韩素珍用探询的目光看了一眼刘子光,意思是要进去劝劝,刘子光点头让他进去,没想到韩素珍进屋以后也跟着哭起来。
受了这么多的苦,哭一哭也是情有可原的吗?邻居家有人听见哭声,推门出来探头探脑,都被刘子光和马赛尤用狠狠地眼光瞪了回去。
院子里的灶台上还烧着什么东西,此时已经开锅了,刘子光掀开锅盖看了看,是一锅稀饭,用勺子搅搅,只有屈指可数的几粒米,难道皇太妃和长公主平时就吃这个东西?
“小马你去城里的饭店办一桌上好的菜肴过来。”刘子光吩咐已经发电报的马赛尤道。
第四卷 皇城 第54章 行宫
南妃母女和韩素珍在屋里抱头痛哭,刘子光手扶腰刀站在院门口护卫着,不多时,只见县衙方向一队人气势汹汹的杀过来,走到近前一看,原来是衙门快班的官差们,一个个手拿铁尺锁链,身穿红黑相间的公服,一个个横眉冷目,杀气腾腾。
差役们走近了才看清楚刘子光身上的蟒袍玉带,洪泽县穷乡僻壤,大家见过最大的官就是七品的知县了,提到知府老爷就像提到天一样的高了,哪里有人见过真正的蟒袍,不过大戏大家都有看过,所以怎么看怎么觉得刘子光身上的蟒袍是唱戏的行头。
“那汉子!可是你打伤了县尊夫人,抢走了曾家丫头?”为首的捕头用铁尺指着刘子光问道,这位班头潘三疯了以后上任的,乃是苏知县的本家亲戚,人有点愣,刚才听夫人说有人打伤了她,抢走姓曾的丫环,便带人火速赶过来了。
“大胆,见到本官还不下跪!”刘子光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高级官员,当然不会惧怕官府。
“就你这小样还本官,你哪个班子的?怎么把行头都穿出来了?”苏班头鄙夷地说,一挥铁尺,“给我锁了!”
身后衙役们却都没有动,倒不是他们识货认识蟒袍玉带,而是他们都认识刘子光这张脸,当初阉潘三,骂知县,这些衙役们都是亲眼目睹的,潘三夜那样的好汉子在他面前都过不了一合,何况他们这些普通皂隶了。
苏班头初来乍到不知道好歹,看见手下胆怯,便自己挥着铁尺扑上来,“嘭”的一声巨响,苏班头的铁尺断成了两截,刘子光吹着火枪口的硝烟说:“去把你们知县叫来说话。”
苏班头虽然愣,但并不代表他不怕死,铁尺这样的家伙都能被人家一下子打断,就别说自己的小命了,他呆望着手中的半截铁尺一眼,忽然怪叫一声,转头就跑,衙役们也跟着跑,先是天上出现神龙,然后又出现衣着奇特的外乡人拿着怪异的兵器打断班头的铁尺,这一切已经超出了衙役们孤陋寡闻的脑子可以接受的范围,他们飞快的逃走,去寻求援兵了。
苏知县听了报告,哪里有胆子去见,他听衙役说是以前阉了潘三的汉子,便以为是东厂的余党出现,让师爷赶紧写了书信,分别派人送往淮安府和漕运衙门请求救兵,同时派人封锁城门和码头,防止贼人逃跑,做完这些,他便龟缩进衙门的密室里了。
刘子光从京城出发的时候走的甚急,等红衫团的空降兵们集结起来,他的飞艇已经过了长江了,所以后续部队晚了将近半个时辰的路程,等曾家母女吃上买赛尤买来的饭食的时候,其余的飞艇部队已经到了洪泽县上空,由于不是什么高强度的战斗任务,所以士兵们穿的都是常服:纱帽,红领巾、飞鱼服、红袍,绣春刀,统一的制服和兵器,再傻的人也知道是官府的人马到了,士兵们也不扰民,寻到刘子光后,在南妃家的小院子外布了一层层的岗哨,严禁闲杂人等靠近,虽然只有区区百人,但是已经足以震撼小小的县城。
邻居们从门缝里偷偷的看过去,无不惊讶万分,曾家母女这是怎么了?怎么招来这么多的官差,你看这官差的袍服都和咱们县衙快班的袍子不一样,看这气势,怕是省城衙门来的吧。
后街肉铺的花老五最近很高兴,猪肉涨价,他每天都能多赚几钱银子,铺子自有伙计料理,花老五一大早就灌了四两酒,拿着葫芦一摇一晃的又想到曾家娘子家门口去闹腾一翻。
打架斗殴、喝酒赌钱、踹寡妇门,这几样都是花老五的强项,而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姓曾的寡妇不是仗着有靠山,仗着女儿在县太爷府里干活么?我花老五还就不吃这一套!最近一段时间他每天都要到曾家门口污言秽语骂上一番,看到曾家寡妇吓得紧闭房门不敢应声,邻居们也不敢出头说半个不字,花老五的虚荣心便得到极大的满足,在泼皮们中间的威信貌似也增加了不少。
花老五举起葫芦猛灌了一口烧酒,醉眼惺忪的走到曾家所在的那条小街,刚想走过去就被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喝止了:“站住!干什么的?”
花老五抬头一看,满街的官差啊,个个膀大腰圆,身上都是绸缎的官袍,腰间都是鲨鱼皮鞘的钢刀,当时酒劲醒了一大半:“小的……杀猪的。”
“行宫重地,闲杂人等严禁靠近,走开!”
花老五吓得赶忙缩了回去,靠在墙上直犯迷糊:我没听错吧,这条小街啥时候成了行宫了?这里面哪所房子能趁得上叫宫啊。
县衙的差役也收到了风声,探头探脑的过来询问,红衫团的士兵都是天子近卫,根本不屑于和这些小衙门的差役搭话,只是一句:严禁靠近,违者格杀勿论。衙役们摸不着头脑,回去禀告县太爷,苏知县也是一头雾水,穿飞鱼服、红战袍,脖子上系着红领巾,这套行头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啊,对了,上次在知府老爷那里听过,穿这种衣服的都是朝廷新贵镇武伯的手下,人称红衫团的便是。
红衫团到小小的洪泽县做什么?苏知县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既然是上差来了,作为地方官怎么都要出面应付一下的,所以他壮着胆子,硬着头皮,带着一队衙役来到“行宫”附近,先派一个衙役过去沟通,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喊声:“镇武伯宣洪泽县知县觐见。”
还真是镇武伯来了,苏知县肥胖的脸上流下了冷汗,战战兢兢的向里走去,苏班头还想跟着进去,被士兵蛮横的拦了下来。
苏知县慢慢向里走着,越走越心惊,两旁全是虎视眈眈的士兵,人墙围成的道路一直把他引到曾家母女的小院子门口,这里他曾经来过两次,那还是曾家母女开小饭店的时候,后来知县大人妙计安天下,指使几个衙役诬陷人家酒饭里有毒,才致使小饭店倒闭,曾家倾家荡产,只好将女儿送入县府当粗使丫头。
小院子的门上,墙上,挂满了黄绸子,这都是从附近绸缎庄买来的,虽然不是皇家正宗的明黄色,但是总是能增加一些庄严高贵的气氛。
苏知县来到门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下官洪泽知县苏东山,恭请镇武伯金安。”
柴门打开,里面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贵县抬头看看这里还有谁?”
苏知县壮着胆子抬头看过去,只见院子当中的太师椅上,正端坐着依然一身布衣的曾家娘子,旁边坐的是自己垂涎已久的曾橙,二人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而一旁站立的那位蟒袍玉带的年轻人,正是几个月前咆哮公堂的所谓东厂高官。
明白了!原来这位就是镇武伯啊,他一定是来接曾家母女回京的,还好自己没对曾橙下手,要不然现在可就不好收场了。伯爷带兵来接丈母娘和新媳妇,我这个知县应该有所表示才对。
“镇武伯大人光临小县,下官荣幸之至,尊夫人在鄙县居住,真是洪泽之福啊,下官照顾不周,真是死罪,还请伯爷和夫人,老夫人在鄙县盘桓数日,也好让下官尽尽孝心。”苏知县真诚地说。
“大胆苏东山,敢在太妃和长公主面前胡言乱语,左右,给了叉了去掌嘴!”刘子光怒喝道。长公主殿下的玩笑能随便开么?那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苏东山这就给人家安上个夫人的头衔,当真该打。
左右立刻扑上来两人,将苏东山拖了出去在街上掌嘴,大嘴巴狠狠地抽着,知县大人的胖脸不一会就肿了起来,鲜血和碎牙齿随着巴掌的抽动,从口中喷出,一时间打得县老爷神志不清。
洪泽县的衙役们远远看见自家老爷挨打,面面相觑之后灰溜溜的走了,回去禀告夫人,夫人可是官宦人家的小姐,遇到这种事情应该有办法。
夫人被刘子光一脚踢了个七荤八素,好在自幼习武底子扎实,才没有重伤,这半天县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头脑简单的夏金凤已经搞不清楚头绪了,衙役们七嘴八舌的一番话让她更摸不着头脑,还是管家机灵些,告诉夫人说,今天县里来了高官,是京城的伯爵,此人可能和曾家丫头有些关系,苏知县可欺负人家母女不少,现在人家丈夫来了,还不得好好报复一把。
好不容易弄清楚了里面的关系,夏金凤勃然大怒,好个曾家狐狸精,先勾引我家老爷,现在又找外人打上门来,伯爵怎么了?伯爵就能随便殴打朝廷命官么?
“淮安府和漕运衙门的人什么时候能到?”夏金凤问。
“快了吧,老爷书信上说发现了东厂余党,他们见信后一定会飞速赶来。”管家说。
第四卷 皇城 第55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
淮安府收到洪泽县的报告以后,不敢怠慢,知府大人命令守备迅速集合兵马向洪泽县赶来,漕运总督衙门在洪泽县左近驻扎着一营水军,领头的正是夏金凤的哥哥夏金彪,听说妹夫县里有事,立刻击鼓聚兵,乘着几艘快船沿水路直奔洪泽县城。
洪泽县距离淮安府有将近百里,这一来一回再加上整顿兵马,时间耗费的可不少,还不如漕运衙门的水军来得快。
漕运水军的职责是保护运河航道的安全,查缉私盐私货,征收渔款,有点类似于水上警察的意思,洪泽湖也算是运河航道的一个组成部分,所以洪泽码头他们都是常来常往的。听说有乱党出现在洪泽,水军们都很兴奋,能抓几个乱党送到京里请功,那可是天大的功劳,匆匆忙忙摇橹划桨来到码头后却惊讶的发现今日的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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